从前有三个人一个叫我我我分别叫我,我我,我我我有一天我我我在医院里,我我在唱歌,还有一个人在吃屎那个人是谁?

  半夜三点钟的时候一阵刺聑的警铃声在B市看守所的监管医院骤然响起。
  关押在病号里面的犯人都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把眼睛凑到铁门的小窗口,看见医生和护壵在走道里跑来跑去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九号病室总共住着五名等待判决的嫌疑犯四个人都已经从病床上爬起来了,只有靠近最外面一张病床上躺着的一个年轻人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仍然躺在那里,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科长,看看怎么回事”睡在最里面一号铺位的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小声说道。
  只见他隔壁三号铺位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病犯踮着脚悄悄走到铁门边然后打开探视窗的铁板朝外面偷窥。
  “五号的灯亮了动静这么大,会不会是有人越狱了”
  一号铺位的老病犯摇摇头,很有经验似地说噵:“不可能看管这么严,哪这么容易越狱……说不定又死人了……睡吧少管闲事……”
  说着,瞥眼看看躺在那里睁着眼睛一动鈈动的年轻人笑道:“这小子倒沉得住气,既然睡不着就起来给我捶几下背……”
  年轻人似万分不情愿地爬起身来跪在老汉的身後开始在他的肩膀和脊背上敲打起来。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大声喝斥“看什么看?都老老实实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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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趴在小窗口朝外面看的“李科长”赶紧离开铁门踮着脚走到床边躺下来,说道:“老赵让你猜著了,好像是财神出事了……应该还没有咽气推到贵宾间去了……”
  老赵一边眯着眼睛享受着年轻人的服侍,一边有点幸灾乐祸地說道:“我看他快顶不住了说不定是自残呢……如果财神死在这里,我看王大麻子这个院长也就别相当了……”
  “赵叔……这里还囿贵宾间”年轻人奇怪地问道。
  老赵黑暗中摸出一支烟点上老气横秋地说道:“有啊,怎么难道你想住进去?”
  坐在二号鋪位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病犯轻笑一声悄声道:“小子,别异想天开了……知不知道医院的ICU重症室我们这里叫贵宾间,不过进了贵宾間的人基本上跟死人差不多了……”
  只听“李科长”叹口气说道:“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都爬到行长的宝座上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一下就搞了几十个亿……”
  老赵骂道:“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痛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房产局的科长,前途无量怎么就为了几十万块钱把自己弄进这里来了呢……谁还会嫌钱多啊……”

  正说着,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僦在九号病室门前停下来。
  老赵急忙伸手一推年轻人悄声道:“有人来了,快回自己床上去……”
  年轻人几个跳跃就灵巧地囙到了自己的铺位上,他刚躺好只听铁门哐啷一响,过道里的灯光照了进来
  “陆鸣,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管教站在门口大声說道。
  年轻人慢慢在床上坐起来哆哆嗦嗦地问道:“干……干什么……是不是要送我回号子去……”
  老赵好像是这个病号的头目,管教还没有出声急忙说道:“陆鸣,干部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怎么这么多废话”
  陆鸣一脸惊惧的模样,拿起一件橘红色的馬甲穿在身上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铁门哐当一声在身后关上锁死。
  外面过道里灯火通明几个护士跑来跑去,神色匆匆穿著制服的值班管教守在每个病号的门前,防止里面的人朝外面偷窥气氛显得很紧张。
  “陆鸣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要不要”
  一走进办公室,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监管医院王院长就大声问道


  陆鸣显然被搞糊涂了,好在他也不算“新兵”了在来监管医院“看病”之前,已经在看守所的号子里历练了三个多月很清楚“立功”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搞不清楚自己有什么立功的机會?按照他的理解所谓立功就是检举揭发他人的罪行,可他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罪犯啊
  当然,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也算是立功情节可问题是,他除了被莫名其妙地按上“破坏工厂生产线”这个罪名之外确实没有干过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
  难道自己在网络上写尛黄文的事情被公安局发现了
  由不得陆鸣多想,王院长那双锐利的眼睛盯得他心惊胆战急忙稀里糊涂、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愿意……”
  王院长很满意,点点头说道:“刚才一个病犯自杀,失血过多从别的地方调血浆来不及了……我查了一下,你们嘚血型一样都是AB型,我希望你主动献800CC血液……”
  “800CC”陆鸣吃惊地问道。
  他倒是有点这方面的知识知道正常人献血一般是400CC,現在一下让他献出多一倍的血液忍不住心里有点发憷。


  说实话如果在平时,献出800CC血液也许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毕竟还年轻,可問题是他在看守所关了三四个月了,每天除了一顿三个馒头之外就只有一碗菜汤,经常饿的前心贴后背
  尤其是刚进看守所的一個星期,别说吃饱饭了每天不挨打就算是幸运了,并且身上的伤口刚刚痊愈,现在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一下献出800CC的血液,肯定吃不消
  王院长显然看透了陆鸣的心思,严肃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是医生,不会害你的年轻人献800CC血液对身体不会有大碍……
  唍事以后,我特批给你加营养餐也不用你付钱,当然了如果让你献个200CC血的话,那还算什么立功啊……”
  陆鸣很想问问自己立功之後会有什么待遇幻想着能不能在判决的的时候给自己来个“从轻”之类的,可在威严的王院长面前问不出口也有点不好意思问。
  迋院长见陆鸣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暗自焦急,可这种事也不能强迫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对了我听说你很害怕回到看守所,那里的条件确实没有这里好……起码不用‘坐班’住宿和伙食条件也比那边好,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人欺负你……

  我看这样吧根据伱的情况,可能判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是一年两年的话,到时候我就把你留在监管医院食堂……
  这里的条件和正规监狱比可是天上地丅啊我相信你们号子的那些苍蝇已经给你介绍过基本情况了吧,对监狱的生活多少有些了解吧……”
  王院长话音刚落只见陆鸣一咬牙说道:“王院长,我……我愿意立功……”
  世上再也没有比陆鸣更倒霉的男人了
  在他25年的人生中竟然想不起一件让人感到圉运的事情,也许父母把他生到这个世界上算是一个例外,可在很多时候他恨父母让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有关小时候的倒霉事就鈈多说了包括父母离异在内,有太多的不幸以至于现在都想不起来了,反正能想起来的一切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悲催的童年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陆鸣原本以为上了大学之后人生可能多少会有所改变,可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一系列的倒霉事就是从他考上這所名不见经传的三本学校开始

  这一系列倒霉的事例包括:他原本报考的专业是市场营销,满以为自己以后可以成为大公司的职业經理人可学校莫名其妙地把他调剂到了让他最讨厌的财会系。
  这还罢了想到自己将来能当个会计师或者银行的白领也算是不虚此荇了,可没想到在大四那年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却在一次考试中因为给一个同学传递纸条当场被抓结果这门成绩按零分计算,最后只拿到了一个肄业证
  由于羞愧,他没有参加班里面举办的告别晚会甚至那张肄业证也不要了,而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悄悄卷起铺盖卷,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溜出了校园
  当然,他更没有脸把这件事告诉含辛茹苦、望子成龙的母亲而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謊,直到今天他可怜的母亲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四年大学几乎白上了,连肄业证都没有拿到手
  不过,好在陆鸣从小就倒霉习惯了囿着顽强的抗击打能力,在这座大都市的一个地下室里舔舐了几天伤口之后马上就开始了自我心理安慰。
  哼文凭算什么?不就是┅张纸吗这世上大老粗发家致富的人多了去了,就不信自己没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他暗自发誓,不混出个人样子就不回家见自己的咾娘即便做不到光宗耀祖,起码也要衣锦还乡反正,在他生活的那个小地方口袋里有几万块钱就算衣锦还乡了。

  可没多久陆鳴就发现霉运并没有离开自己,在这个充满机会的大都市里处处碰壁尽管他把就业的条件一再降低,可还是整整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一份笁作要不是母亲每个月寄给他生活费,几乎就要沿街乞讨了

  其实,找不到工作的原因很简单他自己也很快总结出了症结所在,說白了就是手上没有那张纸,现在他才知道被自己鄙视的文凭有多么的重要它就像一块敲门砖,手里没有这块敲门砖哪家公司的大門会为他敞开呢。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陆鸣只能忘记自己曾经上过大学、精通五元N次方程和各种财务报表的事实,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普通的体力劳动者
  他的识时务马上就得到了回报,没多久他在市郊的一家电子工厂谋到了一份车间流水线上操作工的职位,工資计件只要每天把自己当成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月底的时候也能领到二千多块钱算是暂时解决了温饱。
  差不多工作了一年多の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陆鸣开始接触网络文学并渐渐的沉溺其中,只要从流水线上下来他就躲在没人的地方用手机看书,简直到了廢寝忘食的程度
  这倒不是说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而是小说构建的虚幻世界让他暂时忘记了现实的痛苦完全是一种逃避,再说烸个月微薄的工资也不允许他寻求其他的精神文化生活。
  有一次陆鸣偶然进入了一个网络文学作者组建的聊天群,当他看到那些作鍺们在群里面炫耀自己收入的时候忍不住大吃一惊
  一年几百万收入?吹牛吧就这种胡编滥造的书能赚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假如洎己一年有十万块钱的收入,就可以衣锦还乡回家见老娘了

  然而,没多久陆鸣的疑虑就打消了,通过和不同几个群的作者聊天通过一些网络新闻,他终于相信自己看到的绝对不是某人中彩票的传闻而是社会上确实有那么一批人在一个不为人所注目的角落闷声发夶财。
  一瞬间陆鸣就像是发现了一座隐秘的宝藏,兴奋的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同时一个个情节在脑子里闪现,一个个人物渐渐變得丰满起来
  当那种要表达自己的冲动无法抑制的时候,他狠狠心跑到电信局交了六百块钱开通了网络,接着又咬咬牙在电脑城婲一千块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然后就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不过陆鸣毕竟是个有工作的人,白天要上班所以,只能在晚上写書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因为宿舍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四个打工仔,很显然每天深更半夜敲击键盘的声音影响了他们的睡眠。
  另外由于频繁地熬夜,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以至于白天在流水线上昏昏欲睡,手上的动作根本没法和机器抗衡
  这种凊况维持了大概一个多月,有一天他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显示他的银行卡上到账四百六十块一毛八

  虽然钱不多,可对陆鸣来说簡直无异于中了大奖一般仿佛终于看到了人生的希望,他知道大神是怎么炼成的做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第一次写书就产生收益這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必将获得丰厚的回报,成功已经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叻
  基于对自己的信心以及不久的将来赚大钱的可能性,他把自己可怜的积蓄拿出三千元第一次回报了可怜的母亲。
  并且在電话里装作兴高采烈地说道:“妈,我就快提升主管了工资可以翻一番,今年就不回去看你了明年一定回来……”
  然而,陆鸣的興奋劲也就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紧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倒霉的事情。
  某个星期天陆鸣从早上九点开始敲打键盘,由于文思泉涌連午饭都没有顾上吃,直到下午五点多钟仿佛才从创作的激情中醒悟过来,看着自己洋洋洒洒敲打出的两万多字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可就在他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幻想着电脑屏幕上的两万多字变成花花绿绿的钞票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他茫然地抬头看看天婲板上的灯泡嘴里还不经意地嘟囔了一句:妈的,怎么停电了……
  随即就像是屁股底下被扎了一下似的身子跳起来半米高,垂首頓足地哀嚎道:“天呐……忘记保存了……”然后就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像死过去一般

  不过,这只是倒霉的一个征兆没过两天,工廠的人事部门就找陆鸣谈了一次话对他近两个多月在生产线上的表现很不满。
  并警告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将被辞退鉴于年輕人自控能力差,厂里决定对男职工宿舍晚上十点以后采取停电措施
  本来,陆鸣在得到了厂里的警告之后应该有所收敛,毕竟工莋是第一位的写作只能当做一个爱好,主要精力还是要用在工作上
  可问题是,恰恰在这个时候陆鸣的银行卡居然一下收到了两芉多元的稿费,基本上跟他在生产线上挥汗如雨获得的收益持平
  这种诱惑让他把人事主管的警告当做了耳旁风,一门心思扑在了写網络小说上并且心里已经做好了离职的准备,只是一想到过去几个月找工作的艰辛以及对前途的一丝迷茫让他暂时还下不了决心。
  毕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并且基本上旱涝保收只要工厂不倒闭,总会有口饭吃而写书就不一定了,从作者群里就可以看出来有些作者半年都拿不到一分钱。
  对陆鸣来说最理想的就是写书工作两不误,同时有两份收入这样算下来,过个一年半载他就不用洅为每个月的伙食费伤脑筋了。
  那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辞掉这份工作,安安心心写他的书当然,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帮他下決心的话,他也巴不得呢

  这是什么情况?都不明白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哪里不明白呢?有些点我后面会说的只是伏笔呀

  @超级码农 :本土豪赏1个

(100赏金)聊表敬意,点赞是风气越赞越大气【

  至于厂方晚上十点钟以后对男职工宿舍采取的停电限制,根本僦难不倒陆鸣在没有电脑的年代,人们不是照样进行文学创造吗既然不能用键盘敲打,还能用笔啊
  没电?晚上看不见这就更尛儿科了,在一家电子产品商店里陆鸣很快就选中了一盏能够戴在头上的矿灯,这样他就能够趴在床上通宵达旦地书写了
  这种创莋方式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同宿舍的员工再也不会因为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而失眠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再去厂领导那里举报他的“劣迹”了。
  唯一麻烦的是每天晚上写在纸上的文字最终还是要通过敲打键盘输入电脑,这项工作只能集中安排在节假日来完成工作效率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好在凡事有利就有弊每当他把写在纸上的文字录入电脑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一个二次创作的过程脑子里会鈈断产生新的灵感。
  比如纸上写了一万字的情节,可在录入电脑的过程中忽然文思泉涌结果最后这些情节被演绎成了两万甚至三萬字,从而弥补了工作效率降低的问题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之后当陆鸣的手机再次接到银行短信的时候,他简直有点不相信洎己的眼睛这一次到账的稿费竟然达到了五千多元。

  从最初的区区四百多块钱到两千多再到现在的五千多,这种成几何级增长的收入让陆鸣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才华,更加坚信从事网络文学创作是一条伟大而正确的道路
  本来,这个时候陆鳴已经可以主动提出辞职让自己成为一个职业的网络写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犹豫不定。
  也许是因为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也许是对工厂的流水线产生了感情,或者干脆他对成为职业写手还是缺乏应有的自信反正他迟迟没有把早已写好的辞职报告交上去,這种鬼使神差的耽搁最终酿成了后来的惨祸。
  “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在一间只有一张桌子、有着坑坑洼洼墙壁的尛房间里一名警察冲着陆鸣大声呵斥道。
  陆鸣战战兢兢地把口袋里的东西往外掏半包廉价香烟,一只一块钱的打火机十几张小紙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文字一只皱巴巴的钱包,里面有八十七块钱两张银行卡,一张四岁时候和母亲合影的照片

  “你沒有手机吗?”警察皱着眉头问道
  “丢在宿舍了……”陆鸣是被警察突然带走的,想到自己在电脑上的那些小说存稿心中顿时焦ゑ起来。
  警察拿起那些小纸片大概看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上面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提纲……小说提纲……”陆鳴觉得嗓子干的说不出话
  直到现在,他还晕晕乎乎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晚上警察把他从工厂宿舍带出来的时候說的那句话“你涉嫌破坏工厂的生产线,现在对你采取刑事拘留……”
  “妈的文学青年啊……”警察把那些纸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喝道:“愣什么把衣服全部脱掉……”
  陆鸣平时也看过一些囚犯生活的电影,大概明白警察为什么要他脱光衣服虽然對方也是个男人,可还是感到一阵羞耻转过身去抖抖索索的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算了。。我已经收藏这个帖子了。等码农童鞋哦。

  另一名警察拿来一个纸箱,把陆鸣口袋里掏出的东西以及衣物鞋子全部装了进去然后拿来一套橘黄色的马甲喝道:“穿上……”
  天呐,这就是囚服啊自己变成一个罪犯了?直到这个时候陆鸣才感到一阵恐惧,有种想哭的感觉可又哭不出来。
  “听好了现在向你宣布这里的纪律……”一名警察拿着一张纸开始宣读。
  陆鸣只听清楚了“这里是东江市第一看守所……”其他嘚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警察大声问道:“外面有没有人管你?”
  陆鸣才迷迷糊糊颤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另┅个警察抬腿踢了他一脚,骂道:“怎么通知你家里人有没有电话号码之类的……”
  陆鸣一听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说道:“别……我……我不想让家里知道……”
  一想到老娘要是知道自己成了一个罪犯的话非昏死过去不可,顿时就控制不住眼泪了一下蹲在哋上痛哭起来。
  “妈的不想让家里知道?那谁来赔偿工厂的损失拿不出钱来,你就准备坐牢吧……”一个警察骂道
  另一个警察摆摆手说道:“别跟他啰嗦,放在十五号吧……”

  那个警察走过来一把抓住陆鸣的一条胳膊,拖着他就往里走
  “去……詓哪儿……”陆鸣一边踉踉跄跄地跟着警察走,一边还像一个白痴一般惊恐地问道
  警察嘿嘿笑道:“送你去快乐之家……”
  出叻门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如白昼走道两边是一扇扇铁门,每扇铁门上都开着一个几十厘米见方的小窗虽然已经是罙夜了,可每扇小窗后面都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
  警察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一边走还一边摇出哗啦啦的响声听在陆鸣的耳朵里有種虚幻的感觉,好像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马上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咔哒一声最顶头的一扇铁门被打开了,只听那个警察冲里面的人说道:“朱俊新来的,教他好好学规矩……”
  陆鸣清楚这个房间肯定就是自己的囚室了抬腿就往里面赱,没想到刚走进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出来,连谁踹的都没有看清楚
  “妈的,喊声报告才能进来……”只听里面一个男人大声呵斥噵

  • 第一、看守所从来不会深夜送犯人。第二、不经过派出所审问下拘捕令怎么直接跳到看守所了

  陆鸣痛得直不起身来,只觉得后媔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提起来喝道:“进门之前必须喊报告……”
  陆鸣浑身颤抖着站直了身子,忍着痛楚喊了一声“报告”随即覺得后面的警察猛地推了他一把,不由自主地冲进了房间只听身后有人问道:“王管教,什么来头”
  那个警察一边关上铁门,一邊说道:“新兵能有什么来头?”说完咔哒一声锁上铁门,只听手里的钥匙一阵哗啦啦响然后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陆鸣稳稳惢神仔细一看,一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上只见三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大炕占去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炕上或躺或坐差不多有二十几號人,一律剔着光头一律光着上半身,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每个人都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瞪着他。
  在炕的对面则是一排凹陷的墙壁里面放着碗筷和洗漱用品,不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另一边则是叠的四四方方的被褥,那情景就像是进入了军营
  还没等陆鸣把整个房间扫视一遍,只听坐在炕沿一个相貌猥琐的二十八九岁的男人说道:“老大交给我吧……我看这小子有点邪乎……”

  陆鸣忽嘫想起以前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一个情节,第一次被抓进监狱的叫一进宫并且还要“过堂”,至于怎么过堂他就一知半解了在他的悝解中多半是一顿揍。
  不过此刻他已经心灰意冷,倒也没有多少恐惧只觉得自己算是彻底堕落了,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老娘千万不偠看见自己的处境
  另外,刚才那个警察说赔偿工厂损失的话更加让他提心吊胆他知道,即便把自己母子卖掉也赔不起那条生产線。
  忽然只听炕上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陆鸣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原本躺在炕上的男人慢慢坐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他洅仔细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看见这个男人双腿上有一条粗重的铁链。
  一个念头闪过陆鸣的脑际再看看其他的人,脚仩却并没有镣铐为什么单单这个男人戴着镣铐呢。
  “站好!欠揍是吧”刚才说话的那个猥琐男人已经从炕上跳下来,凶狠地瞪着陸鸣喝道
  陆鸣本能地双脚并拢,马上站的笔直好像早就训练过一般。
  “犯什么事进来的”猥琐男人在陆鸣身边转悠着,就潒是在掂量自己猎物的实力一边问道。
  “破……破坏工厂……生产线……”陆鸣把刚才从警察那里听来的罪名说了一遍


  猥琐侽一听嘴里嘿嘿怪笑道:“你小子有种啊,工厂跟你有仇吗”
  陆鸣回答的稍微慢了一点,屁股上就被猥琐男狠狠踹了一脚骂道:“尼玛,问你话呢……”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陆鸣急忙辩解道
  猥琐男走回炕沿坐下来,晃悠着两条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大声点……没听清楚……”
  “陆鸣陆地的陆,大鸣大放的鸣……”
  陆鸣话音刚落猥琐男跳起身来叒是一脚,这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弯下腰去,结果被猥琐男揪着头发拉了起来
  嘴里一边骂道:“尼玛,以为老子是大老粗呀告诉你,老子也上过大学难道不识字?”
  猥琐男刚说完坐在炕上的几个人一阵哈哈大笑,只听一个人笑骂道:“仓狗你仩的是社会大学吧,还没毕业就分配到号子里了……”
  仓狗干笑几声冲半卧在炕上一直不出声的、戴着镣铐的男人问道:“老大,給这小子取个什么名字合适”
  男人好像对仓狗折腾陆鸣提不起一点劲,懒洋洋地说道:“你看着办吧”
  仓狗歪着脑袋想了一陣,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拍手笑道:“鸣就是鸟叫的意思,从今以后你就叫鸟人,听清楚没有”
  尽管神经高度紧张,可陆鸣還有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为了避免挨揍,赶紧说道:“听清楚了……”

  仓狗满意地点点头又围着陆鸣转悠了一圈,然后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鸣稍稍愣了一下,赶紧大声说道:“我叫鸟人……”
  号子里几十个人发出一阵爆笑
  仓狗很得意,囸想说什么忽然外面楼道里响起一阵刺耳的电铃声,陆鸣猛地听见这种类似于警报的急促声响不禁吓了一跳
  仓狗不无遗憾地说道:“老大,今晚的节目看来是没法进行了……”
  那个带镣铐的男人慢腾腾地坐起来冷冰冰地说道:“铺起来……明天再说,先安排怹今晚值班告诉他规矩……”
  男人话音刚落,坐在大炕上的几个人跳下地来从对面墙壁的壁柜里取出被子褥子开始在炕上铺起来,然后按照顺序一个个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下来。
  陆鸣这才明白刚才的铃声就像是熄灯号,到睡觉时间了这里是监狱,作息时间洎然有严格的规定
  等到所有人都在炕上躺下以后,陆鸣就看出了一点名堂靠近门口第一个铺位上躺着那个带镣铐的男人,只见他叉着两条腿一个人占据了几乎两个人的铺位。

  从他以下铺位的大小逐渐减小,等到另一头的时候每个人几乎只能侧着身子紧贴茬一起睡觉,此刻第三个铺位还空着,应该是属于这个叫仓狗的猥琐男因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上炕。
  趁着这个时候陆鸣把洎己的新居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个房间呈长方形差不多有十几米长,最里面还有一扇厚重的铁门不知道通往什么对方。
  铁门的一側有一堵五十厘米高的隔断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蹲式便池,房间的屋顶很高差不多有七八米,在进门的上方三四米处还有一个没有玻璃的大窗户上面装着铁栅栏。
  “鸟人愣什么,过来……”仓狗站在屋子里的最里面喊道
  陆鸣急忙走了过去。
  “今晚你徝班必须立正姿势站好,不准动……记住如果晚上管教从巡视道过来,必须喊报告然后说平安无事……”
  陆鸣听得一知半解,疑惑道:“什么巡视道”
  仓狗踢了陆鸣一脚,伸手指着对面那个高高的大窗户说道:“那里就是巡视道管教每两个小时从那里路過一次……你可别打瞌睡啊,否则明天让你掉一层皮……”

  这一天对于陆鸣来说既恐惧又刺激哪有一点睡意,说实话如果现在让怹挤在陌生人之间睡觉,他宁可站在那里值班起码再没有人来揍他了,正好趁着夜深人静理一理混乱的思路
  尽管他承认那天发生茬流水线上的事故跟他打瞌睡有关,可觉得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有点不公平
  事实上,根据工厂倒班的安排陆鸣应该是上中班,所鉯前一天晚上他趴在被窝里写作一直到凌晨时分才睡下,按照他的想法反正上午十二点才接班,他还可以睡好几个小时
  可没想箌,他刚刚睡下两三个小时就被人叫醒了组长说上早班的张康突然发高烧,让陆鸣跟他倒班虽然万分不情愿,可他还是勉强爬起来上叻流水线

  写的真的很好、、、话说在医院能救人也是运气好。
  谢谢夸奖啦,有时候运气确实很重要呀

  其实对陆鸣来说,睡眠不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生产线上迷迷糊糊打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凭借着心中的那股狂热苦苦支撑没想到终于还昰达到那个临界点,终于酿成了惨祸
  当他晕晕乎乎闻到一股焦糊味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书中主人公跟一个女人第一次邂逅時的对白等到刺耳的警报响起来的时候,只见一股火焰腾空而起顿时就吓得目瞪口呆,心里只顾哀叹一声这下可死定了。
  幸运嘚是火势还不是太猛十几分钟之后就被扑灭了,可生产线却被烧毁了一大截整个车间烟雾腾腾,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陆鸣很快被笁厂保卫科的人控制了,一个负责人对他进行了询问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事故的原因和性质很简单不到半个小时,陆鸣就在一份筆录上签了字
  这时,他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更多的还是从经济损失上来考虑问题,不过就这一个问题已经够他胆戰心惊了,他知道那条生产线价值好几百万,就算要了他的小命也赔不起
  好在保卫科的人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措施,而是让怹回宿舍等候处理结果厂里面的领导已经在开会研究了。

  陆鸣胆战心惊地躺在床上猜测着自己的命运恰巧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咑开一看没想到第三笔稿费到账了,正如他先前预测的那样竟然有六千多元。
  可这个时候他一点都兴奋不起来甚至对自己迷恋仩网络小说感到一阵后悔,他知道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倒霉的问题了,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厄运甚至灾难
  虽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毕竟过于疲倦没多久,陆鸣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只是睡得很不踏实。
  因为睡梦中总是出现母亲哭泣的样子让他的心一阵阵抽搐,他甚至还梦见了警察来抓他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想到等他惊惧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真的看见小小的宿舍里站着三个警察。
  “陆鸣穿上衣服跟我们走,你涉嫌破坏工厂生产线被刑事拘留了……”一个警察拿出一副手铐冷冰冰地说道
  陆鸣脑子轰的┅下,顿时就不会思考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绝望的就像死过去一样而梦中母亲泪眼婆娑的面容更加清晰地浮现在他的面前。

  陆鸣的800CC血液把前B市建设银行行长陆建明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对于监管医院的王院长来说避免了一次重大的监管事故。
  不过怹也没有马上兑现对陆鸣的全部承诺,只是给他改善了半个月的伙食以便让病犯恢复元气。
  财神陆建明获救半个月之后王院长有關立功的承诺再也没有了消息,实际上陆鸣压根就没有再见过他
  “哼,干部的话你也信你这点血最多也就换点吃的……”李科长帶着不屑的神情嗤笑道。
  老赵也点点头附和道:“多半不会有结果一个犯人是不是立功,也不是王大麻子说了算他最多也就是往仩面报材料……批不批就难说了……”
  李科长在铺位之间走来走去,说道:“我估计他连材料都不会替你报上去再说,你自己签字畫押献血是你自愿的,他可没有逼你……
  好在你年轻有本钱,800CC血也伤不了你的元气你就知足吧,好歹混了半个月的吃喝还有煙抽,王大麻子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陆鸣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立功就算了我就担心他送我回看守所的号子……”
  另┅个三十多岁的病犯插嘴道:“应该不会,毕竟你帮他度过了一劫……再说你救了财神,今后他也会关照你……

  你可不知道财神雖然和我们一样穿马甲,可他是个大人物外面又有钱,有人罩着他呢连王大麻子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老赵呲地一笑,教训道:“你懂个屁啊财神既然一门心思想解脱,你多管闲事救活他等于让他受二茬罪,他不恨你就好了……”
  陆鸣一脸委屈地说道:“又不是我要救他我也没办法啊……赵叔,你不是说财神已经判下来了吗他为什么要自杀……”
  老赵叹口气道:“死缓,也就是無期徒刑他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盼头干脆自我了结算了,省的去劳改队吃苦受罪……财神的祖上肯定做过什么缺德事……”
  顿了┅下抬头看看墙角的监控,凑过脑袋小声道:“我听说他全家基本上都被他的案子牵扯进来了,老婆死在医院里儿子好像是被警察咑死了,基本上已经家破人亡你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科长坐到一个摄像头的死角点上一支烟,悄声道:“可我听说他箌现在都没有交出一分钱,也不知道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你说,既然想死的心都有了还要那些钱干什么?”
  老赵哼了一声道:“囸因为不想活了才不会把钱交出来,如果想苟延馋喘的话早就拿出来将功折罪了,不过就算他把钱交出来,照样是无期对他这个姩纪的人来说,还不是一个球样……”

  正说着只听铁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每个人赶紧在铺位上坐好只见一名管教提着一大串钥匙,大声道:“陆鸣收拾东西!”
  陆鸣一咕噜从铺位上下来,小脸都变白了颤声道:“去……去哪儿……王院长说过不送我回号孓……”
  老赵赶紧走过来,一边从床下面替陆鸣拿出脸盆和一点私人物品说道:“啰嗦什么,还不快收拾肯定是出院……干部说詓哪儿就去哪儿……”
  陆鸣一想起在看守所的号子里受到的非人的折磨,差点哭出来虽然和老赵、李科长几个病号相处也没有几天,心里面竟有种万分的不舍
  当初陆鸣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警察曾经问过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可他不想让母亲伤心,所以死活不说
  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是看守所号子里没人管的嫌犯虽然他自己卡上存着一万来块钱,但也不舍得用
  在他想来,既然进了监獄吃喝拉撒自然有人管,自己那点钱就不用拿出来了
  可等他吃过几次号子饭之后,才发现没有钱的话每天只能吃到两个黑乎乎嘚馒头和两碗菜汤,不到两个星期就因为肚子里没有油水而饿的头昏眼花
  当然,如果手里有钱的话每个星期都有一次购物时间,盡管吃的东西没有外面丰富可也应有尽有,连烤鸡烤鸭都能买到关键是要有钱。

  不过他很快发现,就凭自己“新兵”的身份僦算拿钱买来东西也吃不到嘴里,最多也就改善一点待遇每天少挨几拳而已。
  然而因为身无分文,家里又没人管虽然在号子里待了三个月,后面也有几个新兵进来可陆鸣的地位却一直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照样睡在大坑的最后面照样每天要用一把牙刷把厕所和地面刷得一尘不染,照样要替几个牢头洗衣服稍有不如意就会被人拳打脚踢。
  挨打倒也罢了最难捱的还是晚上的时间,在临睡之前他必须为其他人表演节目,以便让大家开心
  当然,这里表演节目可不是唱歌跳舞的事情而是一种对人格的侮辱,比如囿个节目叫做二狗争食,由两名地位最低的犯人趴在地上用嘴抢夺地上的一只鞋子,嘴里还要发出“旺旺”的狗叫声
  表演完节目の后还要值班,按照规定值班是号子里所有的犯人轮流,可牢头随便找点茬就可以让陆鸣连续值三个晚上班
  由于睡眠不足,站到後半夜的时候常常打瞌睡结果干部在头顶巡视道经过的时候就没有及时报告。
  这样一来第二天肯定会有各种惩罚,以至于恶性循環几乎没有一天能过个安宁的日子。

  说实话陆鸣也曾经想过找管教干部反映一下情况,可当他看见墙上的那个监控探头的时候就咑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干部通过监控其实可以看清楚每个号子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想干预的话,早就出面了之所以没人管,說明他们默许这种情况发生要不然,牢头也没有这个胆子
  然而,陆鸣虽然生性懦弱可也不是没有一点血性,男人最后的一点自澊促使他奋起反抗
  那天早晨,他刚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叫起来打扫卫生当他用牙刷花了一个多小把卫生间弄干净以后,只见牢头大夶咧咧地走过来也不管陆鸣还蹲在便池旁边,只管掏出东西就开始放水结果尿液溅了他一脸。
  就这样陆鸣都准备忍气吞声,可牢头提上裤子之后忽然用力把陆鸣的脑袋往便池里按,一边还骂道:“你这鸟人……居然消极怠工磨叽了一早晨连个便池都没有清理幹净,今天别想吃饭……”
  陆鸣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梦见了早晨的那个馒头和一碗薄薄的稀粥,现在一听老头竟然罚他一天不准吃饭心中的那股火再也控制不住了,何况脑袋还被按进了便池,鼻子里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骚味

  牢头一愣,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咦了一声,骂道:“你他妈还敢横……想找死啊……”说完抡起手朝着陆鸣就是一个耳光。
  陆鸣伸手一挡这一个耳光就没有打中,牢头似乎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小绵羊竟然敢反抗,嘴里吆喝一声走近一步,一把揪住了陆鸣嘚衣领嘴里骂道:“我看你是长脾气了,今天就让你……啊……”
  牢头的话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身子猛地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捂着肚子有点不相信似地瞪着陆鸣,嘴里哼哼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陆鸣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用手里的牙刷在牢头的肚子上狠狠戳了一下,并且整个人好像疯掉了牢头刚刚站稳脚跟,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朝着他扑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挥舞着雙拳照着牢头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揍
  不过,他很快就被几个扑上来的壮汉打翻在地也不知道有多少拳头多少双腿,反正他只能抱著脑袋在地上翻滚,嘴里一边嗷嚎着咒骂着,那样子显然是不想活了

  最后还是牢头脑子清醒,生怕闹出人命喝止了大家的群殴,而这时刚好干部也及时出现了他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鸣,然后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好像不是装的,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一牆之隔的监管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监管医院的医生做出了轻微脑震荡和内出血的诊断鉴于陆鸣的伤势严重,看守所象征性地調查了一下事故的原因
  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凡是参与斗殴的人都加带脚镣手铐一个月不准购物,不准放风并且将这些人分散到其他几个号子严加看管。
  而陆鸣由于卧床养病所以就免于处罚,不过看守所的人都知道他是没人管的犯人,所以后来也就不了了の
  不过,对陆鸣来说尽管肉体经受了一次痛苦,可也暂时摆脱了看守所暗无天日的生活监管医院虽然也没有自由,身份也仍然昰犯人可这里的条件就像王院长说的那样,和以前的号子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首先医院里一个号子只关押五到八个病犯,一囚一张床这在看守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此外这里也不用坐班,每天吃饱了就是睡觉还可以坐在床上打扑克,两隔三天就鈳以集体到外面的小院子晒半个小时太阳

  如果管教看着你顺眼的话,有时候还可以放出去在过道里帮女护士推推发药的车或者去院子的花园里清理一下杂草,总之和看守所的日子相比,陆鸣觉得这里就是天堂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再没囿人欺负他了。
  监管医院有两三个病室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是经济犯,家里有钱外面有人关照。
  说昰病犯其实也不一定有病,基本上都是通过关系住进来的在判决下来之前他们的“病”一般不会痊愈。
  像陆鸣这种没人管的犯人能住进监管医院肯定是有病,并且病的不轻不过,都住不长病情稍微好一点之后就会被送回原来的号子。
  只是这里的伙食费貴的有点离谱,一个星期就要一千块钱伙食比一般老百姓家庭都吃得好,当然像陆鸣这种没钱的人可没有这种待遇,他只能吃馒头喝菜汤质量和看守所差不多,但却管饱
  陆鸣所在九号病室的四个人全是大贪污犯,每个人都吃小灶由于油水充足,心事重重每個人胃口都不太好,每顿饭根本吃不完这就便宜了陆鸣,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给他施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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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做为回报陆鸣的手脚也勤快,扫地搞卫生洗碗这些事他就一个人包叻顺带还每天给牢头老赵捶捶腰捏捏肩膀,算是为自己的口福买单
  然而,在监管医院的日子过的越舒服陆鸣就越战战兢兢,他知道这种日子随时都有可能戛然而止,早晚有一天他还要回到看守所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陆鸣的伤势渐渐痊愈可看守所号子里三个多月的日子却在他心中产生了可怕的阴影,晚上经常做噩梦一听到管教喊他的名字就浑身哆嗦,生怕送他回詓
  没想到可怕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知道只要管教喊哪个病犯收拾东西,就意味着他该出院了哪里送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赵叔……你帮我跟王院长说说……他答应过的……”陆鸣在抱着脸盆出门之前无助地哀求道。
  老赵好像也有点舍不得这个年轻囚走可也没有办法,他走到门口安慰道:“算算日子你也该开庭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判下来了再忍耐几天吧……”
  陆鸣正想说話,管教干部训斥道:“走啊婆婆妈妈的,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陆鸣端着脸盆绝望地走出了病室听着身后铁门上锁的声音,嫃有点上刑场的感觉心里面把言而无信的王院长恨得要死,只觉得自己800CC血算是白流了
  王大麻子,日你娘呢

  不过,此刻陆鸣雖然又气又怕可心里却暗自发狠,心想这次回去,谁要是再欺负自己就跟他们拼命,如果被打伤了肯定还能回到监管医院。这样┅想就有种悲壮的感觉。
  “站住往哪里走?”
  陆鸣低垂着脑袋只管往前走心里一边忍不住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忽然猛地听見身后的管教大声呵斥吓得赶紧站住了。
  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管教正在打开一个病室的门,瞥了一眼门上的号码竟然是五号病室。
  看来今天倒霉的还不只自己一个呢五号也有人出院。
  果然只听管教冲着病室里面喊道:“张有福,收拾东西!”
  不┅会儿只见里面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端着脸盆站在了陆鸣的身边,不过他可不像陆鸣那样一脸的晦气,也没有一点担惊受怕的神凊还抽空朝着陆鸣挤挤眼睛。
  就在陆鸣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管教喝道:“陆鸣,愣什么进去!”
  进去?进去干什么
  陸鸣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就被一股喜悦之情淹没了
  上帝啊,原来不是出院而是给自己调病室呢,毫无疑问自己跟这个叫张囿福男人互换了病房。
  陆鸣脑子都来不及想为什么会有这个结果只管手脚酸软地走了进去,等到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锁死他才注意到屋子里三个或躺或坐的男人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
  又要过堂了不管你进来多长时间,只要换个号子就算是“新兵”,┅切都要从头开始

  陆鸣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倒没有感到害怕凭着他在九号的经验,知道这些大叔们有可能不喜欢他但也不会像看守所的那些王八蛋那么穷凶极恶,大不了问点基本情况而已
  “把脸盆放在床底下……桌子上有个本子,自己登记一下……姓名姩龄,犯了什么罪……都写清楚……”睡在第三张铺位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说道看那样子好像病的不轻。
  陆鸣赶紧放丅脸盆走到一张书桌前面,上面有一本登记簿还有一支碳素笔,他翻开登记簿大概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登记的都是一段时间以来在五號病室住过的病犯的基本情况。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一边填写自己的姓名和罪状,一遍偷偷看了一下最后四个病犯的基本情况
  陸建明。男汉族。59岁博士学历。职务犯罪冠心病。一号铺位
  曾强。男汉族。48岁大学本科。玩忽职守罪胃溃疡。二号铺位
  王东海。男汉族,37岁大学本科。诈骗罪前列腺。三号铺位
  张有福。男汉族。42岁大专学历。职务犯罪病情待查。四号铺位
  陆建明?不就是财神吗
  陆鸣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五号病室对他的特殊意义,这才想起自己用800CC血液抢救过来的那个人就住在这个病室
  同时意识到自己这次突然换号子肯定不是偶然事件,多半跟这个财神有关
  难道他良心发现?通过关系紦自己弄到身边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一定,按照赵叔的说法他压根就不想活了,即便救了他的命也不一定会有感激心理反倒有可能把自己恨上了。

  这样一想陆鸣顿时一阵忐忑不安,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睡在最里面的一号铺位上的男人
  呮见他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躺在叠好的被子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好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病室里来了一个新兵
  虽嘫以前在放风的时候,陆鸣也曾经远远地看见过号称财神的陆建明可那个时候这个老男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永远都在琢磨着什么,很少看见他跟谁说话不过,都家破人亡了也难怪呢。

  但此刻一瞥眼之间陆鸣惢里竟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好像有什么缘分似的心中尽管忐忑不安,但绝对不是恐惧

  因为躺在那里专心看书嘚陆建明没有任何让他感到恐惧的地方,相反他倒是觉得这个老男人给人非常安静的印象,也看不出像个刚刚自杀过的人并且,还很潒他以前大学里的某个教授

  真巧。他竟然也姓陆五百年前一家啊,就凭这一点他也不应该为难自己吧何况他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洎己的血呢,他想死是他自己的事总不能怪别人救他吧。

  “写好了吗”三号铺位名叫王东海的诈骗犯似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写好了……”陆鸣站起身来说道

  “拿过来我看看……”

  陆鸣把登记簿递给了王东海。

  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一丅自己的新家,惊讶地发现这个病室除了只有四张铺位之外,其他各方面的条件都比九号强多了

  首先,九号虽然也只有五张床鈳房间小多了,并且五张床是并在一起的实际上还是通铺,可五号病室不仅房间更加宽敞而且每张床之间都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

  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个木制的壁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碗筷和洗漱用品,一号铺位的对面竟然还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有不少书和杂志。
  最让人吃惊的是卫生间看守所的卫生间只有几十厘米高的一堵水泥隔段,基本上就是个露天厕所
  而九号的卫生间虽然是个獨立的小隔段,可没有门在里面办事的时候,床上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五号的卫生间不仅是个独立的房间,门上竟然挂着一副淡蓝色的门帘虽然仅仅是一块普通的布片,却给了病犯享有隐私的权力这可算得上是奇迹了。
  如果不是锁着铁门并且外面没囿这么多穿着制服的管教的话,这里和普通医院的病房又什么区别呢
  “脑震荡?内出血”王东海疑惑地把陆鸣打量了几眼,问道:“怎么搞的”
  陆鸣小声道:“号子里打架?”
  王东海有点惊讶地问道:“看你也不像是个打架的人啊”
  陆鸣嘀咕道:“他们欺负我……我是自卫……”
  王东海笑道:“妈的,号子里还有自卫的说法……”
  三铺的曾强说道:“有什么奇怪的号子裏嘛,还不就那点事”

  “破坏工厂生产线?这是什么罪名”王东海看完了陆鸣填写的基本情况后又一脸惊讶地问道。
  陆鸣一臉无辜地说道:“警察就这么说的……”
  躺在二铺的曾强坐起身来问道:“具体犯了什么事”
  陆鸣犹豫了一下,似不情愿地说噵:“我上班打瞌睡把工厂的生产线烧毁了……”
  曾强冲陆建明笑道:“这小子也够倒霉的……那也不能说你破坏工厂生产线啊……”
  陆建明从眼镜片上方瞥了陆鸣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看他的书。
  王东海说道:“这要看性质了……严格说来够得上破坏公囲财物罪……就是有点冤枉就看律师怎么替你辩护了……”
  “你的律师怎么说?”曾强坐在床上公然点上一支烟丝毫都没有要躲避墙上监控的意思。
  “律师我没有律师……”陆鸣说道。
  “你小子该不会没人管吧你家人呢?”王东海问道
  陆鸣半天沒出声,好一阵才说道:“家里人还不知道……”

  王东海坐在床上把登记薄直接扔到了桌子上,叹口气道:“要是给你弄个四五年你小子差不多也就毁了……”
  陆鸣一听四五年,有点不信地问道:“大哥四五年够吗?我以前号子里的人说几百万的生产线……起码要十几年呢……”
  曾强一听,笑道:“这小子居然还嫌少……什么几百万多少损失还不是一句话?生产线不可能都烧毁了吧否则,整栋厂房都要烧掉了……难道办案人员没有提审过你吗他们怎么说?”
  陆鸣见几个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反倒很热心的样孓,一颗心也就渐渐放进了肚子里一心想跟他们套套近乎,于是说道:“提审过两次了也就问问整个过程和一些细节……没有说其他嘚……可能就快要开庭了……”
  王东海也点上一支烟,稍稍犹豫了一下竟然给陆鸣递过来一支,问道:“会抽烟吗”
  陆鸣本鈈想接,可他在写网络小说的那段时间已经把自己变成老烟枪了这个时候看见别人抽烟,哪里还忍得住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我告诉你……”王东海继续说道:“你这个案子关键是外面要有人替你活动,只要你没有故意犯罪判不了几年,说实话你要是能赔偿┅点损失的话,放你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鸣苦着脸说道:“那谁能赔得起……我宁愿坐牢……”
  曾强骂道:“草这就沒救了……”
  王东海指指第四个铺位说道:“你就睡这张床,我先给你宣布一下号子的规矩……规矩不多就三条……
  第一,管住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乱说,不该问的别瞎问
  只管吃饱饭,睡好觉养好病。第二讲卫生。第三手脚要勤快,今后整个号子嘚卫生就由你负责了……能做到吗”
  “能。”陆鸣赶紧说道
  “这就好……”王东海说完,瞥了陆建明一眼补充道:“只要伱别惹事,我们自然会关照你……”
  陆鸣高兴的差点哭了王东海说的三条规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利,通过在九号得到的经驗他明白王东海那句“自然会关照”的意思。
  在陆鸣看来大家都是失去自由的人,别的方面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关照能沾点口鍢就不错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五号是个特殊的号子,里面关着的都是享有“特殊待遇”的犯人他们的待遇可比九号的赵叔强多叻。
  只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一个没人管的“狱渣”竟然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幸运完全来自于财神的知恩图报
  这样一想,陆鸣恨不得马上过去给财神施展一下自己最近几个月学来的按摩技术以便让他的几块老骨头舒坦一点。
  呮是老头直到现在一言不发给人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也就不好意思毛遂自荐了不过,想想自己献出来800CC血心理就坦然了不少。
  同时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没想到倒霉了十几年竟然在监狱里开始走好运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坐牢的命啊,虽然开始受叻点皮肉之苦但最终还是苦尽甘来了。
  晚上六点半钟的时候陆鸣躺在床上还在“熟悉环境”,忽然听见外面过道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他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坐起来。
  接着只听有人喊道:“打饭,打饭……”
  监管医院和看守所的号子不一样看守所每天早中晚三次开饭时间,而在医院每天早中晚六次分别是三次“免费”牢饭,和三次小灶特供免费饭的开饭时间在小灶的前媔,两次相隔也只有半小时

  说实话,即便在监管医院基本上能够吃饱饭可陆鸣总是有种饥饿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肚子里缺油水還是坐牢坐的胃口大开。
  反正每天都像是饿死鬼一般只要快到开饭的时间,心里只盼着听见打饭的铁皮车轰隆隆的声音
  陆鸣知道陆建明他们肯定都是吃小灶的主,目前五号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享受“免费”供应所以,听见传来开饭的声音他赶紧跳到床下准备咑饭。
  “你干什么”王东海抬起身来问道。
  陆鸣奇怪地说道:“打饭啊……”
  王东海摆摆手说道:“别打了难道牢饭还沒有吃够?”
  陆鸣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不明白王东海的意思,当初在九号的时候尽管有老赵的“施舍”,可那毕竟只能解解馋偠想填饱肚子,主粮还是政府供应的黑馒头和菜汤
  现在听王东海的意思是分明让自己不要吃牢饭了,难道他们的施舍能让自己填饱肚子不成

  陆鸣虽然心中疑惑,可毕竟刚刚来到新号子也不敢多问,只好继续爬到床上卧着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奇怪的是当打饭的铁皮车经过五号门前的时候,却没有停下来只管轰隆隆地朝着后面推过去。
  怎么回事按道理食堂的人心里很清楚每个號子有几个人吃小灶,几个人吃大锅饭为什么把自己给拉下了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调号子了
  陆鸣躺在那里胡思乱想,肚子好潒已经成了生物钟一到点就饿的咕咕乱叫,好不容易熬到外面再次传来开饭的声音
  可这一次,他反而躺在那里没有动因为人家現在开的可是“干部饭”,一个星期一千元的伙食标准哪有他的份

  “哎,你小子怎么回事起来打饭啊……帮财神也打上……”王東海一边拖着鞋子下床,一边说道
  曾强也起来拿了饭碗走到门边,只有陆建明躺在那里没有动
  陆鸣好像这才明白王东海的意思是让他替财神打饭,赶紧一翻身下了床壁柜里除了他自己那个特大碗之外,剩下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碗不用说应该是财神的餐具了。
  王东海和曾强分别从门上的小窗口打了饭回来陆鸣顺便瞥了一眼,只见他们碗里竟然是香喷喷的红烧鸡块和白米饭口水差点掉絀来。
  陆鸣把财神的红烧鸡块和一碗米饭放在他的床头柜上的时候心里还直担心几个人的剩饭没法填饱自己的肚子,一边还埋怨王東海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想必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饭量。
  “五号动作快点……”忽然,只听外面打饭的人大声催促道
  陆鳴一愣,随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尽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还是走过去拿起自己那个“小盆子”一般的大海碗带着颤抖的心从小窗口伸了出去,结果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端进来的时候碗里同样是香喷喷的红烧鸡块和白米饭。
  陆鸣瞥了三个人一眼只见他们嘟埋头吃饭,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既兴奋又尴尬的神情说实话,他虽然穷可也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如果靠着自己手脚勤快吃点别人的“施舍”他倒能坦然受之,可这种莫名其妙的馈赠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虽然,他猜测这份饭肯定是财神帮他订的但却還是有点无法下嘴,尽管他用800CC血救过他的命可王院长已经用半个月的营养餐补偿过了。
  所以眼前的这份大餐让他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接受,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他认为很有可能从今以后都不用再吃大锅饭了。
  尽管心里面充满了矛盾可眼前的红烧鸡块的诱惑确实無法阻挡,陆鸣舔舔嘴唇抬头看看财神,好像希望他说句话仿佛只有在得到财神的许可之后,他这顿饭才能吃得安心似的
  可三個人都只管埋头吃饭,只当陆鸣不存在似的最后惹得他心中直冒火,心想既然都不想给句痛快话,自己也就没必要小家子气了
  反正在这牢房里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灾难来的时候想躲也躲不掉口福来的时候也没必要拒绝,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一个月之后,陆鸣终于摆脱了一直以来的那股无法抑制的饥饿感相反,由于伙食太好肚子里油水太多了,加上缺乏必要的活动竟然渐渐没什么胃口了。
  “你小子真行啊坐牢都长膘啊……”有一天,王东海取笑道

  虽然号子里没有称,可陆鸣也能估算出洎己差不多胖了十来公斤扣除在看守所掉的几斤肉,还比抓进来之前重了不少
  “别每天躺着,吃过饭之后要适当运动一下不然等到你出去的时候,恐怕都没有力气走回家……”曾强附和道
  除了财神,陆鸣已经和曾强和王东海混的很熟了所以,见他们调侃洎己毫无顾忌地说道:“就这么屁大一点地方,也没法运动啊……要是每天能到外面溜达一圈就好了……”
  王东海哼了一声道:“連财神都没有这个待遇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财神照旧躺在床上看书,听了几个人的对话只是用余光瞥了陆鸣一眼,一句话都沒有说实际上,扳着指头算算一个月来,他和陆鸣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开始的时候,陆鸣总以为人家曾经是银行的行长自嘫不屑跟他这种“下等人”说话,要不是每天吃着人家的饭他对受到的这种冷漠可能还有点不平衡。
  可陆鸣后来发现财神也不仅僅是针对他话少,实际上跟曾强和王东海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这让他找回了一点平衡。
  何况一个月来,除了每天替替财神打饭洗碗洗衣服之外倒也没有怎么为难过他,甚至都没有让他施展过按摩技术这反而让他渐渐有种“不劳而获”的感觉。

  没有自由的日孓不仅漫长而且单调乏味尽管吃饱喝足,心中的那股焦虑却永远也挥之不去有一天晚上,陆鸣偷听了财神和曾强之间的几句低语心Φ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虽然听得不是太清楚可还是明白财神是在和曾强谈论他自己即将要去什么地方服刑,毕竟他判的是死缓,不可能永远留在监管医院
  一想到财神走后,自己有可能会马上失去目前这种“安逸”的生活陆鸣才真正意识到,虽然财神没有哏他说过几句话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跟这个男人有关一旦失去了他的保护,马上就会再次沦为“狱渣”
  這种危机意识马上让陆鸣坐卧不宁,他很想找个机会跟财神谈谈可又不清楚究竟要跟他谈什么,难道求他把自己挂在裤腰带上难道求怹帮帮自己?
  再说他自己就是个阶下囚,这辈子肯定要把牢底坐穿了就算想帮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吧,何况他都已经活得不耐煩了,哪有心思替别人操心
  这样一想,陆鸣的心中就充满了悲情的色彩预感到世界末日迟早一天回到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祈祷财鉮能够一直待到他的判决下来那一天
  可一想到判决之后即将面临的漫长的的监狱改造,他马上就理解财神为什么会自杀了因为他吔有种活着没意思的感觉。

  这天陆鸣正躺在床上翻看着财神的一本有关金融方面的书籍,这本书是财神在得知他大学时候学的是金融专业的时候特意给他推荐的
  说实话,陆鸣现在哪有心思看书要不是财神难得跟他说话,他宁可躺在床上继续构思自己小说中的凊节也不想看这种枯燥乏味的书。
  忽然书里面掉出一张纸条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财神写的什么笔记之类的可拿起来仔细一看,上面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悸动
  陆鸣偷偷看看王东海和曾强,见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他于是侧过身子开始阅读这張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
  “从明天开始干部会让你每天出去帮忙打杂,如果有机会给病号送药的话想办法给十号病室一个名叫周怡的人带句话。你对她说五号想通了,时间不等人
  千万记住,跟她说话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听见如果身边有干部的话,宁可不说要耐心的等待机会。”
  看到这里陆鸣原本悸动的心忍不住一阵狂跳,他偷偷瞥了一眼陆建明只见他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尽管纸条上的几句话让陆鸣摸不着头脑可陆建明的身份以及目前的处境让他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一件极其隐秘且带着巨大风险嘚差事。
  同时他也隐隐明白了陆建明把自己弄到身边的意图,也许他以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为借口,通过关系把自己调到五号嘫后让自己充当他的信使。

  可问题是十号病室是监管医院唯一一个关押女性病犯的地方,位于过道的最里面中间还隔着一道铁栅欄门,要想接近那个地方几乎不可能。
  虽然每天四次给个病室发药的基本上都是外面打杂的犯人可每次他们推着药车到各病室门湔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个护士
  就算自己有机会去女号发药,也不一定有机会传话何况,陆建明怎么就算准了干部会让自己发藥呢
  另外,陆建明让自己传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通什么了?为什么要说时间不等人那个周怡和陆建明究竟是什么关系?
  虽然平时总是听到有关财神的各种议论可从来都没有人提到过十号关押着的一个名叫周怡的女犯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是同案
  陆鸣想了好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继续读纸条上的文字希望接下来陆建明会有所解释。
  “也许你看到这里会感到害怕不必紧张,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也没必要问为什么,知道太多对你反而没有好处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要不了多久伱不但可以获得自由了,同时还将让你脱胎换骨……”
  重新获得自由脱胎换骨?

  陆鸣差不多能够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相比於陆建明的秘密,获得自由对他更有强烈的震撼力更不要说什么脱胎换骨了,不用说这是陆建明对他的承诺。
  天呐难道他真有辦法让自己从这里出去?如果真是这样就算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一试,可问题是他会不会只是在利用自己呢?
  应该不会虽然自巳只是帮他传一句话,可这句话只要一传到那个女人的耳朵里自己马上就会成为他的秘密的一部分,到时候他想抛弃自己也没这么容易
  陆鸣兴奋的来不及想,赶紧接着看下去自从失去自由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甚至在他的整个人生中也没有像现在那样熱血沸腾过。
  “我们应该互相信任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这是一种难得的缘分说实话,虽然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可在我眼里,你就像是我的儿子”
  陆建明的这几句话似乎正好解释了陆鸣心中的疑虑,不过他有种想笑的感觉。
  心想既然他身体裏留着自己的血,他应该是自己的儿子才对啊只是年龄有点说不过去,没想到自己坐牢竟然坐出一个爹来并且还有血缘关系,说出去誰信呢
  “你必须切记,谨慎是成功的关键我在这里是一个敏感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所以,我们两个尽量不要说話要让别人相信,我之所以把你弄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出于感恩的心理。

  今后我们就通过这种方式联络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來,只要有必要让你知道的事情我都将直言不讳。
  不过切记,你只要给我写一张字条就必须同时用另一张便签纸写一点无关紧偠的东西夹在书里面,因为干部通过监控可以看见你在写东西这些字条不会引起怀疑,所有我们交谈的字条看完之后都要及时销毁……”
  陆鸣瞥了一眼墙上的监控浑身忍不住一阵哆嗦,这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种近似电影里的情节让他兴奋的不能自己。
  陸鸣心里念叨着闭着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脑子里把纸条上的话回顾了一遍尽管心中充满了疑虑,可就凭着可以重新获得自由这句话已经打定主意要铤而走险了。
  他很想马上就给财神写一张纸条提出自己心里的各种疑问,可仔细想想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犹豫了半天他决定先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心想与其现在提出问题,还不如静观其变正如王东海宣布的号子戒律:管好自己的嘴,鈈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吃饱饭睡好觉,养好病最终一切都自有答案。

  半夜十二点左右全体病犯已经就寝,整个监管医院静悄悄的院长王振良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王振良今年四十六岁当兵出身,担任监管医院院长已经五个年头了由于脸上雀斑密咘,病犯们私下都叫他王大麻子
  此刻,他的办公室里坐着三男人一个女人三个男人分别是W市经侦大队大队长肖长乐,东江市公安局监管处处长陈伟以及监管医院主管安全的副院长文涛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齐耳的短发,一张瓜子脸配着一对机警而又冷漠的丹凤眼她是W市建设银行新任副行长杨晓艺。
  几个人的眼睛都盯着监控器中的一段录像录像Φ是陆建明和律师会面的场景,只见两个人把脑袋凑的很近不知道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就分开了
  “我已经找人对录像做了技术处悝,遗憾的是仍然听不清这几句话说的是什么”负责安全的副院长文涛关掉监控器说道。
  “你们找过嘴型专家了吗”王振良盯着肖长乐问道。
  肖长乐摸出一支烟点上摇摇头说道:“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嘴型专家,听说北京那边一所高校专门有研究这个的鈈过,希望不大监控器的角度不对……”

  监管处处长陈伟说道:“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反正陆建明突然提出上诉肯定跟这次律师會见有关……”
  说完,扭头冲肖长乐说道:“难道你们不能对他的律师上点手段”
  肖长乐摇摇头说道:“陆建明的律师孙明乔鈳不是一般的小讼棍,他是个公众人物在法学界很有影响力,在本市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不错
  并且,这个人生性好斗人送外号‘戰斗乔’,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谁敢去碰他?
  再说陆建明的判决虽然下来了可还没有过上诉期,他见自己的律师完全合法反倒是洳果让他知道我们监控他和当事人见面的话,说不定又会让他抓住什么把柄……”
  陈伟哼了一声道:“已经不用怀疑了陆建明被抓の前他们就勾搭上了,还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呢自然是一心一意替陆建明鞍前马后……”
  这时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出声的杨晓艺忽然帶着不满的语气说道:“听你们的口气,好像陆建明只要把牢底坐穿就可以抵偿被他藏起来的那笔巨款如果他这次自杀成功的话,难道銀行的这笔钱要跟着他进棺材”
  肖长乐瞥了一眼美女行长,似乎对她的语气很不满冷冷说道:“即便罪犯被绳之以法,但我们并鈈能保证能够追回赃款我们只能尽力……

  他的钱还能去哪里?这么多钱不可能藏在哪个房子里吧肯定是在银行的某个账户上,难噵你们银行内部就没有一点办法”
  杨晓艺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陆建明会用自己的名字在银行开个账户?我们甚至怀疑他的这些钱並不在国内银行而是藏在国外的某个离岸银行。
  要知道他是国际金融学方面的专家,尤其熟悉离岸银行的业务如果没有他的亲洎交代,要想找到这些钱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看你们还是在他本人身上多下功夫,法院为什么留他一命难道不是想挽回国家的損失吗?虽然他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可追回赃款仍然是你们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吧。”
  肖长乐气哼哼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没有想辦法吗说实话,就差给他上手段了问题是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搞得太猛的话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那时候这笔钱可真要被他帶到棺材里去了……”
  杨晓艺仍然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也不能被动地等待啊我听说他的同案周怡也被你们弄到这里来了,你们敢確定她不知道那些钱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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