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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  癌症患者现在一抓一大把,早已司空见惯,但这位神人似乎连思想也被癌细胞感染了,变得极度怪异和膨胀,但就是这种荒诞不经的精神,让他跟癌症愉快玩耍了六年,还成就了一段传奇,甚至改变了我和不少人的人生观。下面,我从他QQ()空间里截发一些图片和文字,,真的很催人奋进,有一种向死而生的勇猛,希望与各位病友和健康人共勉,也算告慰这位还在病床上跟癌症缠斗的我的偶像。下面是他的故事:    各位观众,不好意思,恶性肿瘤复发,我又要住院了……人终究是要死的,一定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娱乐中去!
楼主发言:28次 发图:0张 | 更多
    术后的消炎吊针……如花蕾般的我的人生,就这样白白浪费在病床上了……如果不是癌症,我可能早就赚够500万了,不信你们问申公、马公(大学同学,也是日后他小说中的重要人物)。
  由于我已使用局部麻醉进行了多次手术,麻药对我已经不太有效了,但老子还是在清醒状态下一声不吭的做完了手术。医生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给他看了我手上的道道牙印……  
  大家不用为我担心,我用的是“放侧漏防后漏,特别适合80后90后”的医用脱脂纱布,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种病到底有多惨?不发点伤口的图给你们尝尝重口味,是没法体会到的:这是第三次手术时:  
  然后又复发,第四次了:  
  第四次手术后,伤口已经难以缝合:  
  可怕的是一年一次,第五次来了,肿瘤暴露出体外!  
  命运的点在哪里?没明白  
  第五次手术后,已经无法缝合,只能植皮,但是植皮失败了,哈哈哈:  
  唉,这么年轻就癌症了,为什么了,有没有总结出什么教训
  第六次,终于植皮成功了,这酸爽:  
  他不会让自己白白遭受癌症的折磨,他开始传递正能量:各位朋友、病友们,这是医生开给我的药,药店无法买到,含有大量吗啡成分,用于晚期癌症的二级止痛。但我一般在痛得无法写作时才吃一两颗,请把我的故事告诉更多年轻人:是支持吸毒人渣明星们,还是支持人王李左车!  
  老老实实做事,看病,可能比较好……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等到病重,就是吃中药,也得一两年,毅力还是满重要的  
  在癌症面前,他不会默默承受,开始了努力的抗争,传奇即将开始:一些癌症病友开始虚心的请教我:“请问李大师,您认为对抗癌症的最有效手段是什么?”我一时语塞,沉思良久,传了一幅炒莲藕的图给他,他大悟:“是要吃素吧?”我说:“非也,我认为对抗癌症的最高境界是利用癌症进行炒作!完成此生未竟的事业和抱负,我不能像那些永生不死的健康人一样虚度光阴了,找一样自己最想做的事去做吧。我就是要写作、炒作、出名!最后有尊严的死去!”病友听完,已然泪流满面。  
  一年要是动了三次手术,再动第四次估计就只能回家待着了  
  (奇迹是靠自己创造出来的,李左车要对不起他的磨难)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马公,每当我僵卧病床写你时,常常想起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泽尻绘里香,那些年我们单曲循环的《三月九日》:“挖他屎挖死……”  
  有些事只能死的更快……  
  唉,太遭罪了,看着难受  
  我都不明白了,这年头病人不好好治病,有点精力不养身体,乱蹦哒,找死么?缺钱的吧,那是执念,不缺钱的图啥?  
  赶上直播了?  
  伤口不愈合,多喝黄芪水,用最好的黄芪,五十一百克的量煮水喝,有福气呢,找找看能不能遇到好中医,没福气就没办法了  
  我怎么记得以前电视上播过中药止痛,说明这病的还不严重,还没到处托人找关系,找好医院……我动手术时止痛泵都不管用,我爸就用的中药,看着脏,还蛮有效的  
  这货自诩富三代,更可怕的还是文学青年,于是他的人生得以逆袭,下面是他的死亡日记《阳光墓场》:
  十二月十八日,天气不明(天空被阳台密不透风的大黑铁栏遮住了,防患者自杀也不必这样吧……)  癌症患者中,分为初期、中期、晚期三类。  而癌症晚期患者中,分为绝望患者、伪乐观患者、文艺患者。其中,我是比较文艺的。  昨晚我和老婆终于分房睡了,我住院,她回家睡。临走前,我叫她回家帮我拿夏凉被和手提电脑来,我说现在没事做,想写作。  想必有观众会问,为什么不分癌症普通患者和二逼患者?因为,多年的抗癌经历告诉我,得癌症的人全是二逼:不是做不科学的事,就是吃不科学的东西,其中以30岁以下的青少年癌症患者最二(我今年26岁)。  今天早上凌晨,我梦见有个护士MM来帮我抽了9瓶血去化验……醒来之后发现手上真的有个针孔,更骇人的是床头放着一张费用单,写着“化验费1088元”,妈妈咪啊!吃人也该吐根骨头吧!幸亏有城镇职工医保,我努力安慰自己。  上午起床就马不停蹄地去做了X光和心电图,我估计今天的医药费已经飙升到1500左右,有什么办法呢,当今之势,医为刀俎,我为鱼肉,得什么你也别得病,得病就得挨宰。悔不该,老是在网上炫耀我有多少钱,导致人神共愤,现在好了,把钱拿给祖国的医疗事业做贡献。  我正在病床上满腔愤懑的写着日记,我的主刀医师梁主任带着一群穿白大褂扈从进来了,他们叫我趴在床上,轮流过来把我的肿瘤捏来捏去,其中梁主任捏得十分用力,还笑眯眯的说:“小伙子,疼不疼?”  我疼得想翻过身来捏住梁主任的蛋蛋问他:“疼不疼?”但还是得忍辱负重的哀求道:“疼啊!主任,又胀又疼啊!好像每天都在增大,快点给我做手术吧!”  “嗯,你的肿瘤体表好热,看来还在生长,我们明天早上给你准备手术吧。”  “这个……不是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吗?就直接手术了?”我吓出一身冷汗。  “没事,你不是前几个月刚做了一次手术吗?现在状态这么好,说明你的身体是适合手术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是来对医院了,这些医生连住院费、治疗费都不想多赚我的,多好的医者,多么高尚的医德啊!他们简直恨不得我一办完住院手术就把我扛到手术台上给咔嚓了,全国都少见这么高效的医疗机构。记得上次在医科大一附院做手术时,住院等了一个星期,我们母子把南宁的景点都游完了,他们才安排手术,还说是手术室不够用……没办法,全广西的癌症患者都挤到那里了。  中午1点,老婆做好饭菜送来病房给我吃,是我点名要的莲藕肉饼,真是个好女人,嫁给我已逾两月,她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世人皆以为阿莎抓住了机遇,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嫁入“豪门”,由一个乡村教师瞬间跳级成“百万富婆”,其实,她更像是跳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了炒作,李左车全然忘却了疼痛,这货是铁做的吗?请看这张图片:昨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伤口感染后,医生割开伤口观察了一个星期,终于可以重新缝合啦!为了记住这欢欣鼓舞的时刻,我特意举起手机,在缝合时偷拍了一张,手术氛围很温馨吧,萌萌哒!
  十二月十八日下午,天气
好像有阳光(铁栏外比较亮)  一天之内分上下午写两篇日志,我的心情有多紧张可见一斑。首先有些担心这次上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另外还担心即使下得来,再过三天就是骇人听闻的十二月二十一日“世界末日”!他妈的玛雅人如果真的靠谱,那我为什么还要在临死之前多此一举来医院倒血霉呢?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下午进来个带着手术帽、口罩、手套、穿着胶靴“全副武装”的大姐,走到我床前。我以为她是来打扫床铺的护工,谁知道她一开口就是:“请问你是08床李左车吗?我是你的麻醉医生。”  “是……是的。请问你现在就要麻醉我吗?”我已经感觉到背后凉凉的了。  “没有,我只是刚从手术室出来,没来得及换衣服。明天早上9点给你做手术,由于你这次的手术创面不算大,我们计划给你进行腰部脊椎麻醉……”  “不!不!你们的意思是局部麻醉?做手术时我还是有意识的?”我吓得语无伦次了。我的思绪已经陷入“意识流”,飞回今年五月的某一天,我在医科大附属肿瘤医院做二次切除时的场景:  那天也是有医生来对我说:“你的这次手术只是在原来的伤口上向左边切一小块肉,我们计划给你使用局部麻醉,放心吧,小手术,不会太疼的。”  我松松爽爽的躺在手术车上,被推进了手术室,里面的一灯一盏、一刀一钳我看得清清楚楚——寒光闪闪啊!医生叫我转过身,然后开始把我的旧伤口用酒精擦拭一遍,亲切的对我说:“我们准备打麻醉了波,你注意点啊。”一根利器插入,然后感觉整个腰部一麻……  吃了这道开胃菜之后,正餐上来了。医生说:“等一下我们用电刀切割,可能会有点辣痛的感觉,你要及时跟我们说啊。”  我先是闻到一股像化学实验课里烧酒精喷灯的味道,然后听见 “噼噼啪啪”犹如电蚊拍电击蚊子的声音,一阵麻麻的撕裂感袭来,我知道我的皮肤已被电刀割开。更牛逼的事情发生了,我嗅到了一股烤肉味,就是那种不添加任何香料的天然烤肉香,酥酥软软,回味悠长,余味绕梁,三日不绝……我颤抖着说了一声:“好香啊!”  “哈哈哈,小伙子真幽默啊!”主刀的医生和旁边的医科大实习生全都笑了。和平年代,能闻到烤人肉的味道之人本来就少,闻到自己的肉被烤焦的味道之人更是凤毛麟角,闻到之后还自我赞叹其肉好香的,那确是羽化而登仙了。医生们觉得他们现在割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使。  “唔!”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股火辣辣的撕裂感,忍不住叫出声来。医生说:“是不是切割面超过麻醉范围了?快再加一针麻醉。”然后又在我的切口右边再捅了一针,才稍微缓解疼痛感。  我正在被医生这种亡羊补牢式的手术方式吓得满头大汗时,医科大肝胆科的赵主任进来了。一进门就怒喝:“你们几个搞什么,病人的皮肤都被你们烧焦了!我在门外都闻得到!”走近一看,又说:“啊山!你啊,急什么,竟然把电刀温度开到5!想把人烫死啊!用4就行了嘛!慢慢割嘛。”  然后又握住我的手,关切的说:“小李啊,很疼吧?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你妈妈在外面等着你呢!”  我坚定的点点头,示意自己还能忍,尽管汗水已经把我额头下的枕头渗湿——这些汗一半是疼出来的,一半是被医生的技术和医德吓出来的……  “咦?你看这里的脂肪这么杂乱,是不是癌变的先兆?再往里面割深一点。”医生一边说一边往里面下刀,然后我由一股撕裂的疼转变为一股钻心的疼。  “行了,行了,这里好像是上次手术缝合后的杂乱区,应该不是癌变的。不割了,你看他已经到了忍耐疼痛的极限了!给他缝起来吧。”听到这句话,我长吁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吗?  后面是压轴戏——缝合,缝好这个伤口也就是五针左右,牛逼之处在于我听见动刀的医生说:“小陈,你是十五班的吗?以前缝过伤口没有?”  有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没……没有。”  “那这次你来缝一下,过来!你看,这次我们从患者身上切了一块1乘3厘米的棱形肉体出来,所以缝合的时候一定要加压,不然伤口就容易破裂。我们帮你压着,你来缝针!”  我感觉到有一只颤抖的手持着一根抖得厉害的针刺入我皮下,然后又从皮里钻出来,那种绳子和皮肤摩擦的感觉我体会得异常真切。  主刀医生不耐烦了:“喂,动作快点啊,紧张什么嘛……哎哎,这两针缝得太近了,离远点……屌啊!插进去就不要再拔出来啦,你以为是缝衣服啊……距离近就多缝一针嘛,笨蛋!”本来五针缝好的伤口,后来缝了七针,钻了差不多二十个针眼。  缝好之后,医生把一块有拇指头大小,外焦里嫩的肉块放到我面前,说:“这是从你身上割下来的,我们拿去化验看有没有癌细胞残留。”我看到那块肉的表皮一侧都被电刀熏黑了,下面是黄色的脂肪,弥漫着烤鸡皮的香味……  这就是我被局部麻醉做后刻苦铭心的回忆,尼玛的,现在又叫我玩局麻,干脆一棍把我敲晕了再做!  那位医生还在语重心长的开导:“没事的,这个半身脊椎麻醉保证你感觉不到痛苦……”  “我不是怕疼,我是问到时候我有没有意识?”  “有意识,但真的不会痛。”  “我不想留着做手术的意识,一辈子都有阴影啊!你直接给我来个静脉注射的全身麻醉不行吗?”  “全身麻醉会比半身麻醉贵很多,半麻要100多,全麻要300多……”  “钱不是问题!”  “要不我们给你半麻,然后打点药水让你睡着吧……”  “那你何必搞这么复杂呢?直接全麻不就行了吗?”我真不明白这个麻醉医师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这样的,你的肿瘤在背后,要翻过身来做手术,如果全麻,会导致你呼吸不畅,容易造成意外。必须要给你插一根输气管,你愿意吗?”  “不就一根导气管吗?插就插吧。”我释怀了。  “那好吧,我们明天给你准备全麻,待会叫家属过来签字。”那医生转身走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懦弱,从小接受中国古典教育、近现代革命英雄主义教育的我,对什么关云长喝酒下棋刮骨疗毒、夏侯惇吞睛杀敌、刘伯承不打麻药摘除眼珠、史泰龙把火药倒进伤口点火消毒(出自《第一滴血3》)等等典故早已烂熟于心。现在轮到我了,竟然在麻醉问题上纠结半天,应该大喝一声:“不用打麻药了,直接割吧!”可是历经三次手术后,我的胆都被割小了,再也不敢效仿这些古今名将,因为他们的痛苦都是一次性的,而我在被送进殡仪馆前,基本上每年都要和手术刀打几次交道,所以我不想意识清醒的被送进手术室,看着紫电青霜般的手术刀在我身上腾蛟起凤,我不想要这样的回忆啊!!说穿了,还是太懦弱……
  晚上有个护士MM进来帮我搞了一项“特殊服务”,她掀起我的病服,温柔的抚摸一圈之后,说:“切口周围30厘米的汗毛需要全部剃掉”,然后就用剃刀刷刷几下把毛毛全都刮干净。我抱憾切口为什么不是在前面的小腹上,那样她就有更多的毛来刮了……  二〇一二年十二月十九日
不记得了  其实我写这篇日志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的二十一日,所以不记得十九日的天气,只记得那天我睡到9点,朦胧中被人拉起来,在我屁股上打了一针“安定”。然后在护士的搀扶下,来到了5楼手术室,这一层是个好地方,手术室旁边是个全封闭的神秘科室,上书三个硕大的英文字母“ICU”,我作为25岁的资深老病友一看就知道这是传说中的“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ntensive Care Unit)”,如果我手术时发生麻醉意外或者大出血导致休克,那我就会被送到那里面去……  手术室就是个瘆人的所在,我就不作赘述了。爬上手术台后,有个医生问地上的旧拖鞋是谁的,我说是我的,然后他就把那拖鞋踢出去了,说手术室必须是无菌环境,我也只好听他的,但总觉得这好像预示着我这次手术后不用穿鞋了,直接被抬出去……  麻醉医生在我手上扎了个输液,我心想这下可以安心睡一觉,醒来手术就已经结束了。谁知道过了两分钟,我还没睡着,难道麻药对我已经无效了?就问医生:“这不是静脉全身麻醉??”  “急什么,手术医生都还没来,这只是普通点滴而已。”  我无奈,梁主任他们会不会是去吃早餐了?然后打着饱嗝进来给我开刀。几分钟后医生们进来了,我又紧张起来,突然听到有个男护工说:“哟,梁主任这次亲自主刀啊!”我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这医院对我还真重视,主任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病友们总喜欢慕名去什么医科大附院之类的大医院,殊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首先,病号一多,医疗资源就紧张了,住院两个星期还不一定能开刀,如果是高度恶性肿瘤,估计都开始扩散转移了;其次,病人觉得会有牛逼医生给他们治疗,心里有保障,其实你被全麻之后,你知道是谁给你做手术?在医科大的手术室经常挤着十几个医生,我以为是专家会诊,谁知道是一个主任兼教授领着十几个研究生,而我成了给他们上课的活教材……  梁主任说:“这个病例比较特殊,在我们医院都比较少见,两年不到就复发三次,比普通癌症复发还快。我来开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早已感动的热泪盈眶,主任不仅德高望重、医术高超,更可贵的是还保持着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在医疗事业被医疗改革整得面目全非的今天,竟然还有这样纯粹的医者,来吧,主任,使劲割吧!  “主任,这次请割得宽一些,把周围看起来不正常的肌肉也一起割了。”我恳求道,把希望都压在了主任身上。  “好,好,我们尽量割干净,不让它复发。”主任此时高尚得堪比白求恩大夫,我看不到他身上有一丝低级趣味。  主任说:“可以麻醉了,覃姐。”  “但是病人说想要全麻,如果把他翻过来开刀,要插氧气管哦。”麻醉医生说。  “那就搞个半身麻醉好了,搞什么全麻吗?”梁主任不解。  “不,不,主任,是我要求全麻的,我不想在手术时留有意识,太恐怖了!”我说话都发抖了。  “别紧张,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一点疼痛的。”梁主任安抚道。  出于对主任的信任,我竟然同意了半身麻醉。信任别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麻醉医生叫我把腰弯拱成龙虾状,然后向脊椎内注射麻药。我一想到有个大针筒刺进我脊椎,我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不知道诸位是否感同身受?  医生说:“不要怕,把腰弄弯一点,你看你,紧张得后背都僵硬了,我们怎么扎针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针扎在了脊椎上,原来只是两根细小的银针而已,不算太疼。妈的,我还以为是那种兽医用的那种大针筒,搞得我一直不敢回头看,吓死我了……  随后我感觉后背一阵清凉,怎么说呢,就像是有一股冰冻农夫山泉从皮肤下流过的那种感觉。我被翻了过来,任人宰割,我听到了“啪啪啪”的声音,是电刀!但奇怪的是,我真的感觉不到疼痛,梁主任没骗我,哈哈,脊椎麻醉真美妙!  原来真的有可以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又能彻底消除疼痛的麻醉方法存在,而且这次手术比较静穆,不像上次在医科大热闹得如吃重庆火锅一般,我渐渐放松下来,趴在手术台上感受着又一颗肿瘤离我而去……  席间只有一个护士说了句:“隔壁手术室里那个病人真搞笑,又有肝Ca又有HIV……”  我听后差点笑出声来,尼玛的肝癌加艾滋病,这不是双保险死亡判决书吗!还做个毛手术啊?趁着还能动,散尽千金出去快活才是(顺便用HIV报复一下社会哈哈)。估计他也是这么想:得了肝癌之后,拼命出去享受人生,还抱着为人类多消灭一些病毒的崇高理想,在被送进焚化炉之前,把癌细胞、艾滋病、梅毒、淋病、湿疣全都凑齐,来个同归于尽……  意识流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痛苦上,我的痛苦就被忽略了,和隔壁那位爷相比,我所承受的简直微不足道嘛!不知不觉,手术已结束……医生把一个不锈钢碗放到我面前:“李左车,这是从你背后割出来的肿瘤,这次是三个肿瘤连在一起切除,还有一些可能被感染的肌肉和皮肤组织,也一起帮你割了,现在我们要拿去化验。”我看着碗里那个像猪脑一样的东东,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玩意在我的体内产量真高啊,要是能卖钱就好了……  医生们把我推出了手术区(这次还是没有进ICU)。我看见阿莎在门外长舒一口气,也许她的压力比我还大,我进了手术室之后,她就要随时做好通知我妈的准备:“喂,妈妈,你儿子没了……”  回到8号床之后,医生马上给我接好心电图、氧气管、血压器,实行二级护理,但我的身体开始发抖,原因只有自己明白:我是低血糖,手术之前又不能进食,术后被放了这么多血,导致体温降低,故尔发抖。阿莎、医生、病友全都以为我是太紧张,都在安慰我不要怕,但我当时抖得连发音都有困难,拼命挤出三个字:“水,热水……”  阿莎说:“医生说8小时内不能喝水。”  我说:“暖手……”  她用两个矿泉水瓶装上热水放在我左右手,一分钟后,我就不抖了,脸上也开始恢复血色。  “好了,好了,你看他眼睛这么有神,不会有事的。”病友及其家属安慰完阿莎,停止了围观,悻悻离去。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手术约在十点半结束),我在阿莎的协助下,莅临卫生间,完成了手术后第一次小便,我想申请“全球手术后最快小便的癌症患者”这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但是大便时,我就玩完了……
    大家见过如此人性化如此销魂的病服嘛?为了给我的伤口透气,把一套病服撕了!我感动得连穿三天不换,今天医生对护工说怎么能给病人穿这种被洗衣机搅烂的衣服呢?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十二月二十三日 天气 大雨  我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肛门,有了肛门就得大便,大便对于你们而言就是浪费几张手纸而已,对于印度阿三则是弄脏左手而已,但对于此时的我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这几天都不怎么吃东西,又伴有便秘症状,但大便还是不可避免的来了。我来到卫生间,踌躇了十多分钟,在便盆上小心翼翼的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或蹲或半坐,就差没站着了,可大便就是排不出来,因为不敢用力。  我还要抽出一只手来提着导血袋,这袋子通过一根胶管和我的手术切口连接在一起,这几天伤口里一直淌出血来,现在就怕大便时一使劲,那胶管的血立马喷薄而出。此时的紧张和痛苦不是我读了几年中文系就能形容得出的,也许只有自然分娩过的姐姐们才能体会得到。  啊……哦……啊……出来……终于,彻底出来了,就是伤口感觉有点暖暖的。等我挪回病床时,管子里的血已经流到血袋里了,等阿莎下班回来给我送饭时,血袋里至少有50毫升血了。  阿莎吃了一惊:“你去干什么了?昨天一整天都没今天流得多。”  “我……我刚才去拉屎了。”  阿莎摇摇头,像她这么明事理的女子,知道大便是每个人的权力,但是她现在得和我承受便后大出血的后果。她让我半躺在床上,给我喂完饭之后,血袋里的血已经有100毫升!  我们都预感到这回大事不妙,血好像越流越多,没有凝固的迹象。阿莎叫我躺下,但过了5分钟,又坐起来了,因为伤口右侧胀像塞进了一个鸭蛋,此时只有自然分娩后又大出血的姐姐才能体会我的痛苦,估计这种姐姐都不在人世了。  阿莎慌忙跑去找医生,但此时已是晚上8点,我的主治医生早已回家,几分钟后值班医生慢条斯理的来了,他摸了一下说:“内出血了,等下我用针筒把血抽出来。”  医生把那支大号针筒拿来时,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这辈子从来没对针筒感到过如此亲切。医生叫阿莎帮忙挤压伤口左边隆起的肿块,然后一针刺下去,接着用针头在肿块里一旋转!血立马吱吱冒出!  阿莎一阵干呕,医生问:“你行不行?”阿莎此时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说道:“没事,有点晕血……”  医生又问我还胀不胀,我痛苦地点点头,心想是不是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但医生想出了一个超牛逼办法,他说:“你能不能用侧向右边睡觉?”  我目瞪口呆:“那不是把这个肿块压爆吗?现在摁摁都疼,怎么能用右边睡?”  “就是侧向右边,用挤压的方法,把里面的淤血挤出来流到袋子里,明白吗?不然血会在里面越积越多!”  “你干脆给我在做一次手术来止血吧!”我怕了。  “不用做手术,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说罢扬长而去。  骂了隔壁,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我在阿莎的搀扶下慢慢翻过身,右侧身体一碰到床单,胀痛得像要爆裂似的!阿莎立刻汇报:“真的有好多血流到血袋里!”我一听到这招有效,拼了命压下去!爽啊!不知道产妇临盆是不是这种感觉……  十月二十四凌晨
天气 全黑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疼得睡不着觉,伤口太胀了,不管换什么姿势都睡不着。我不顾阿莎的阻拦坐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写作,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我突然想起一个医学常识:癌症患者的特征之一就是流血不止……血还在流着,血袋里至少有300毫升,流就流吧,反正医生都不管了,死就死吧。  阿莎侧身背对着我睡在陪人床上,我知道她没睡着,还知道她在抹眼泪,我对不起她,尽早改嫁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个晚上了,写点什么呢?给自己写墓志铭吧:  李公左车,桂中大仙县人士,肄业于八桂名校,供职于有关部门。忆公在时,年少而有奇气,常以文会友,以德服人,以癌养生,以死明志。虽其思怪诞而天马行空,其行另类亦敢为人先,其文疏浚以通达古今,其资殷富故多处置业,为父母族人之希冀,妻儿老小之所依,同仁志士信之而倚重,困难群众赖之以常询。勤俭躬行乎持家致富,夙夕在公乎报国为民。胸怀鲲鹏击海之志,素有饕餮食天之心,弱冠之年,殚精竭虑,厚积薄发,以懵懂无知之态,凝乱麻为一股,融巨资于麾下,经年而攒家资百万。然其个性张扬迥异,垂懿范于现实,留恶名于网络,世人谓其装逼,其反讥他人傻逼者也。逮逢前途无量,繁花似锦之时,竟招天妒,年方廿六,未及而立,新星猝陨。因便后大出血殁于公元二〇一二年十二月叉叉日。  嘿嘿,不错吧?妈的如果在我死后才叫人来写,估计当今之世,无人能写得如此贴切形象生动的铭文,虽然骈文高手有之,但世间无人懂我。可惜孩儿满腹才学,到头来只能用于给自己刻墓碑了……
  不过呢人吧,有时候越有钱越折腾,死的越快,估计也就一两年吧  
  下面让大家看看李左车为什么敢自诩富三代,他开始嘚瑟了:
  能听进去呢也就听进去了,听不进去呢,就算了,天涯癌症什么死的不少  
  我生病时还很痛苦呢,我是没有那种心态,老实生活,我姐肿瘤指标曾经很高,她都吓坏了,那怎么办,性格决定命运  
  不要为他伤悲,他很快就把癌症驯服了  小说阅读网编辑部已经发来《网络作家签约协议》:这是一份五年卖身契,签了我的《阳光墓场》会被推荐到网站首页,但就挨白天上班晚上码字,考虑到我已经是癌症晚期,我问能不能缩短为一年,而且我认为文学的精髓在于内容而不是字数,叫我每月更新2万字有什么毛用呢?我很迷惘。我妈说不影响工作和健康就可以做,我老婆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听人劝,知道好歹,知道怎么反省自己,都做不到的话,死了也没办法  
  网编连封面都帮我做好了,相当凄婉而高大上的感觉,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啊!那些涉黄、涉暴的不白之冤也搞清楚了,我确实是冤枉的哈哈,现在已经把《阳光墓场》放到作品展示区力推了    三代出贵族,他身上确实流淌着知识分子家庭的血液
  囧……我的事迹被登上东方网社会频道头条了……谢谢社会各界好心人士的关注,我会继续努力的。  
  新民网也转载了我的事迹……我说怪不得这几天小说浏览量剧增,敢情都是上海人在看啊……来宾的癌症晚期患者来宾人不关心,反倒是上海人关心了……可能我在活着的时候就会红遍全国,干巴撸哦!现在不用点击链接了各位,直接上网搜索“小说阅读网阳光墓场”就会弹出一大堆信息来。  
  原来得癌症死了,在医院受罪叫征服癌症啊,这阿Q精神可真到位,真能博人一笑啊  
  隔壁妇瘤科的姚贝娜姐姐走了,我也差不多了。我比她太不幸了,我才27岁,儿子才刚出生,房贷还没还清,最重要的是我还没红!唉,一切都晚了,严霜降兮值芳春,丹旐飞兮泪沾巾……大家,好好珍惜现在吧,老子先走一步了!去下面转了一圈,阎王爷说不想给我到底下炒作,又把我赶回来了,呜呜……  
  那么想死啊,反正我是不会去看的  
  要是缺钱有执念,就不好说了  
  这货竟然上电视了,智商真的好高!癌症都可以用来赚钱,这种人不得癌症谁才应该得呢?活该!哈哈哈  
  从来都是执念越多,越不想牺牲,贪的多死的快  
  好自为之吧,没有办法  
  文学青年搞创作时,每到兴起之处,往往能忘记痛楚。尽管我的血此时还在流出,但刚才专注笔耕,竟不觉胀痛,妙哉!特别是回想起昔日的辉煌时,感觉飘然欲飞,效果比注射 “杜冷丁”还好。趁着现在没死,我想把我最得意也是大家最感兴趣的《李公左车家经济发展简史》写出来,这是名副其实的“沥血”之作:   (一)蛰伏  截止二〇一二年年底,我家保有的房地产达到四处,其中在大仙县有三栋天地楼,在麒麟城有一套商品房,以及一套公务员住房指标(已付转让费及订金),按当地房产评估最低价计算,我家固定资产总额在三百二十万左右。  我父母结婚成家至今不过二十六七年,能有今天的经济成就,实属不易,但是若把成果都归功于某一人身上,那就是放屁!  这是父母和我,今年再加上我老婆艰苦奋斗的成果。还不够全面,应该包括我爷爷奶奶的奋斗在内。我是李家的长孙,对于爷爷奶奶,我还是很有印象的(我对死亡觉得无所谓的原因就是像是从爸爸妈妈这里搬到爷爷奶奶那里去住一样,和慈祥的爷爷奶奶相比,爸爸妈妈像两条恶狗……)  现在把场景切换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柳州,黑白画面下的柳州市荣军路,有很多高楼(都是三到五层),那个年代中国人梦寐以求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柳州已有部分人率先实现了,更牛逼的是,还有电影院。  我只能假设奶奶当时是在荣军路一带卖瓜子等小商品,然后就邂逅了我爷爷。当年爷爷从大仙县骑着自行车长途奔袭90公里来到柳州,筋疲力尽时想到奶奶的小地摊买水,结果一不小心把小摊给撞翻了……  爷爷哪来的自行车?骑到柳州做什么?我来告诉你们我爷爷有当时最屌的职业——电影放映员(比现在搞IT的,做PHP的牛逼百倍)!车子应该是电影院的,去柳州是为了拿影片拷贝。结果把柳州妹给带回来了……  我奶奶真真是个文艺青年!我个人认为奶奶嫁给爷爷比阿莎嫁给我还要匪夷所思:一个城市妹子,跟着一个在县里放电影的工仔跑了,而且不是嫁到大仙县,是在大仙县的金鸡乡成了家。一个城市人啊,连退两级,成了乡下人,主人翻身做农奴……  一九六一年,作为长子的我爸出生,奶奶并没有什么一举得男的荣耀,该下地还得下地,该干活还得干活。随着六二年二叔的出生,六七年我奇葩姑姑的出生,家庭负担日益沉重,幸亏我爷爷奶奶都是精明人,养着三个孩子,日子还能勉强维持。  苦日子还在后头,惨绝人寰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爷爷奶奶这两个文艺范儿被划定为什么成分我就不想说了,一个是大毒草电影放映员,一个以前是小商贩,你们自己想吧。  爷爷仍然要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放电影,只是寄回家的钱少了很多。奶奶在家里喂养三个小孩,不,四个,六九年我三叔出生了。还要去生产队干活,在生产队,人精不精明都是一个样,反正干一天就是那点公分,毫无悬念的,我的家族被套上了“超支户”的帽子。  对于“超支户”这一概念,别说什么80后90后,就是绝大多数的70后都是一头雾水。我虽然是1987年出生的,但我可以给大家解释一下:在生产队,男劳力算一个公分,女劳力算0.65个公分,那么我家的的公分很好算:爷爷在外务工,0公分,只有奶奶每天的0.65个公分,来养包括她在内的5个人!这点公分换米糠来养5只鸡都不够啊!于是我家就成了年年欠生产队公分的超支户,等着爷爷用工资来还清,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奶奶只好拿着小板凳,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去大队部开批斗会。  屋漏偏遭连夜雨,我爸十岁左右的时候,耳朵后面又生出一个“老鼠疮”,割了又长(很像我现在的恶性肿瘤,我怀疑这是家族遗传)。家里人都认为我爸是活不了,只好打狗出门,把爸爸过继给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  大家可以想象我家有多困苦了:人口多,劳力少,身体差,地位低,极端穷困。我爸曾说过,有一次实在饿得不行了,他在半夜三更下田捉“马拐”(即青蛙,益虫,那时明令禁止捕捉)。捉到一袋就跑回去煮给全家人吃,不知道是连蟾蜍一起煮了,还是马拐吃了农药,总之一家人吃完之后呕吐了一天一夜(这让我想起了黑泽明电影《红胡子》里的情节:一家人饿得走投无路,集体服毒自杀……)  可是我奶奶她从来没后悔过!她心中永远满怀希望,这世间总是福祸相倚,因果循环。有人会说她当年不嫁到乡下,或者哪怕嫁给一个老实的农民,就不会有这么多苦难了。但是我建议你们去百度搜索一下“文革柳州大武斗”:  1967年,柳州人民迎来了峥嵘岁月,文革中柳州涌现出“联指”和“造反大军”两支革命队伍,在柳江河畔反复厮杀,是拿大刀长矛厮杀吗?那就太小看柳州人了!  他们先抢劫了对方的民兵仓库,然后觉得轻武器不够味……柳州是西南铁路枢纽之一,他们又拿枪去抢了途径柳州前往越南“抗美援越”的军列,可惜不会开坦克,仅仅是把火车上的高射炮、六零迫击炮、九二野战炮、四零火箭筒、地雷、反坦克手雷都卸下来……本来拿去打美国佬的好货,柳州人民自己先享用了。两派打啊轰啊,从水厂打到鱼峰山、从柳钢打到柳铁,血流成河,鱼峰染赤。有一颗炮弹从天而降(估计是迫击炮),落在了我奶奶家,把奶奶以前的闺房炸得粉碎。知道什么叫幸运了吧?一定是上辈子积德,让她嫁到乡下来。那时候在柳州只能自求多福,两派武斗死了几千人,没有半分钱赔偿金的说法,人命比屎贱。  熬过文革十年,终于迎来了拨云见日的时候,先改革后开放,春风拂来百花香。电影院改革成电影公司之后,效益是蒸蒸日上,开放之风也首先吹到了电影行业,美国、日本、香港的电影开始在县城的放映厅上映,看革命样板戏看得眼角膜生茧的中国人,一窝蜂的涌向电影院,电影票一票难求,影院周边全部变成黄金旺铺,据说当时出现了县政府向电影公司借钱来发工资给公务员的奇景。  我爷爷由于业务精通,勤劳肯干,深孚众望(同时还因为放电影的骨干在文革期间死伤惨重),最终成为大仙县电影公司经理。那些嘲笑我是富二代的人现在明白了吧,其实我不是富二代,够埋汰我的,我是“富三代”!  改革后,我们家族在一年内就还清了欠生产队的公分,我奶奶也不再愿再做鸟不拉几的农活了,跑到县城来投靠爷爷,爷爷现在位高权重,怎么也能安排奶奶在电影院当售票员吧?然而没有,我奶奶自己弄了两个箩筐一张小板凳,在电影院卖起了零食,重操旧业。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是我国电影行业的黄金十年,也是我们家族的黄金十年,当时爷爷奶奶的收入情况如何呢:当时公务员的工资是一个月三十至五十元,而我爷爷的工资是每个月四百至五百元;我奶奶卖零食,特别是放映日本片和港片的时候,一天的交易额达到两百元左右……  锦上还要添花,我那虎逼老爸得了老鼠疮竟然没死,他的继父继母不知道去哪找了土郎中寻得几味偏方,给他外敷内服了几次后,竟然不再复发(让现在医科大的名医们情何以堪)!身残志坚的爸爸还报名参军,竟然被录取了!  在广东花县某部队锻炼了几年后,爸爸出落成一位健壮、英俊、潇洒、有型、文艺、时尚、新潮、前卫的改革开放新青年。我绝对不是在堆砌形容词,听说1985年爸爸退伍回家的时候,从广东带回一台超大超炫的录音机,有30厘米高80厘米长的规模,上端还嵌有几盏跑马灯……一调大音量,声音震得左邻右舍都遭殃。别人家不服,也去买了录音机,但是跑遍整个县城,甚至跑到柳州,也找不到一台有我家这台一半大的录音机……这还不时尚、新潮、前卫?  然后这厮邂逅了我妈妈,我妈当年虽然表面普通青年,但骨子里也是有文艺基因的。当年的女孩特别仰慕军人,对吧?她跟我爸交往时,看到我爸的耳根后有一块大伤疤,以为是我爸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跟越南佬厮杀后挂彩的,对我爸是五体投地,芳心暗许了。  其实,那伤疤就是当年老鼠疮治好后留下的痕迹而已……就像现在有大片纹身的浪子特别受女青年欢迎一样,我怀疑女人是不是都有点“图腾崇拜”的基因,哎,自古红颜多傻逼……
  某楼,你看不看管别人鸟事啊?人家早就红了!而且没死,哈哈哈
  到了谈婚论嫁之时,恰逢国家“招干”考试(和现在的公务员考试差不多),我妈出身于书香门第,结果考成了国家正式干部。我爸一个退伍大头兵,再加上智商问题,只考到合同制干部,有点像现在的公务员和大学生村官的差别。奇迹发生了,“公务员”竟然不顾家人的劝阻嫁给了“村官”——当时我爸真的是在一个叫做六峰山林场的地方当卫生员兼通讯员。  婚姻大事搞定后,妈妈在县城的医院,爸爸在乡下的山林里。爸决心要考成正式干部,但由于智商真的有限(听说他高考数学零分),屡试不中,比范进还惨。他就喝酒,然后像一条被野猪夹夹到尾巴的狼狗,跑到林场里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嚎叫发毒誓:一定要飞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飞回县城去!!  可是爸爸真心不擅长考试,怎么办呢?如果他真是榆木疙瘩,当然就不会有我这种精明儿子了。他有一个特长,那就是文艺!考试不行,但他写的文章是很过硬的,在部队就是连队里的通讯员,用他自己的话说:“写十篇能在报上发表一两篇”。那么他每年写上千篇呢?于是桂中日报上经常能看多他的文章,那年县武装部政工科正缺能写东西的人才,爸爸就这样被破格调回了县城,大家觉得神奇吗?他这大半辈子一直在我面前彪炳自己:我们党的政权是枪杆子里打出来的,老子的事业是笔杆子里写出来的!  我家在大仙县安定下来之后的日教师节,晴空一声霹雳,轮到我出生了!现在想来,我绝对生错时辰,八七年是兔年,九月是处女座,此时出生的女子一定温柔贤淑极具内涵,但我偏偏是个男的,注定我此生将多愁善感、柔弱多病。我们家族可不管这些,妈妈一举得男,我又是家族的长孙,爷爷奶奶乐疯了,宝贝得就像是慈禧太后最喜欢的那颗特大号夜明珠,死了都要含在嘴里陪葬。  然而妈妈把我和爷爷奶奶硬生生的拆散了,当时妈要去南宁脱产学习一年,爸爸要去乡下挂职,妈妈执意要把我送到她的老家给外公外婆照看,爸也同意了,我爸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肖子吗?  不是的,只因为我奶奶患有肺结核……长期的辛苦劳作让她落下这种顽疾,一直久治不愈。任何父母都不敢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肺结核患者抚养吧,于是我被送到了乡下。  这是一个钟灵毓秀的乡村,外公外婆家更是溢满书香。外公是个农民,但外公的爷爷据说是个举人,在文革中历经何种劫难我就不细表了。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我印象中外公家竟然有N多的风水书,什么《麻衣神相》、《奇门遁甲》、《黄帝内经》等等。直到现在我都奇怪这些宝贝是怎么躲过文革 “破四旧”大扫荡的?  有一天爸爸从县里骑自行车来看我,发现3岁的我竟然捧着一本玄学书籍当玩具般摆弄,他觉得太不靠谱:一是怕我把他岳父大人的古书弄坏,二是怕万一我真的在仙风道骨的外公指导下看懂了这些书,那以后我还会对语文数学英语等小儿科的科学文化知识感兴趣?他下周就从县城书店买了几本《唐诗三百首》、《三字经》、《宋词三百首》给外公,恳求他老人家以后教我读这些书,别在让我碰什么易经八卦。  外公是个好先生,他让我读诗书,一首诗最多用桂柳话教我读两遍,然后他就牵牛上山了,回来时我必须要把这首诗背下来,否则就打手心,如果我不干了,摔书本,他就打脸蛋子。我是个懦弱的人,只好逆来顺受,天天蹲在院门前、猪圈旁苦读诗书,汲取中国古典文化精华……这段枯燥而残酷的岁月让我受益终生:一是培养出我骇人听闻的文化底蕴,二是练出我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一首诗只教两遍就要求背诵,而且没有拼音,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应该知道其中难度)。  过年时爸妈把我带回爷爷奶奶家,我像录音机一样开始背诵诗词,用桂柳话一口气背了十几首诗,当最后一句:“妹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细剪刀”背完后,全家人的心像是被剪刀戮过一般,爆棚了!  此事直接导致一个7岁的远房表哥回去后被其父爆打,他无不委屈的说:“那个表弟学的东西老师根本没教过!”间接导致整个电影公司知道李经理家出了一个神童,我被封为李家的“长孙无忌”(《旧唐书》载:无忌性通悟,博涉书史)。  爷爷觉得此孙必成大器,于1990年为我家在文汇路开发区(又称“乱坟岗”开发区,1999年我还在新家附近发现了国民党军官墓碑)购买了一块75平方的宅基地,共花费资金2000元。如今这里每块地最少能卖30万以上,而且绝无存货,因为此地早已楼房林立。  现在想来,常有捶胸顿足之感:一块地只花了爷爷四个月的工资,如果他狠下心来,一次买个十几块,现在那条路不叫“文汇路”,该叫“李家巷子”……  “人如果能从80岁活向1岁,有一半的人能成为伟人”,对我们家族而言,绝不是一半,而是百分百的伟人率,可惜这只是假设。  责怪先辈的人最无耻!是牛人就别老想着改变历史,够牛逼你就去创造未来!其实即便在我这个时代,仍然有大把的发财机会,日后我会慢慢写给你们看。  爷爷把土地证交到爸爸手里时,还不忘用激将法将其侮辱一番:“地我是买给你了,以后上面有什么样的房子就是你的事,实在不行就搭个棚吧,哈哈哈哈。”我家就是这样一代侮辱一代,在侮辱中成长,在侮辱中壮大。
  弥留之际,我的病房里突然冲进来知音传媒集团、来宾日报、红豆网、搜房网、生活网的名记们扛着长枪短炮对着我猛拍,根本停不下来!在闪光灯的放疗下,我又起死回生了,炒作才是最好的抗癌手段啊!  
  他登上了家乡报纸的头条,对于一位草根人士来说,确实不易:这是今天的《麒麟日报》晚刊头条……特别呜谢来宾名妓兼我的老同学松哥的鼎力相助,有空来我家吃饭啊。  
  现在,我父母和熟人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被确诊为癌症晚期时,脸上竟然露出难以名状的笑容。老子一不怕死、二不怕痛,就怕默默无闻虚度一生,所以癌症就是“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天赐良机啊!很多媒体朋友教育我:大家不遗余力的把你捧红,你别张口闭口就说自己在炒作,伤了大家的心啊!于是我改成比较文雅一些的“荐轩辕”  
  以前我看不起游手好闲的人,因为我是上班领工资的;后来我又看不起上班的,因为我开始有租金收入;现在又看不起又上班又当地主的,因为我开始进军文艺界……这样一来,你们人类不管是跳着站着躺着全都中枪哈哈哈!其实我看不起的只是昨天的自己  
  现在的李左车越来越火,这不,他们的故事还登上了全国性的著名期刊《知音》,癌症俨然成为他改变人生的筹码:    太卑鄙了!!!我也想得癌症!!!
  但最让我钦佩的是,李左车利用才华逆袭癌症以致成名、获利之后,并没有不可一世的沾沾自喜,而是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帮助比他更困苦的寒士,比如下面这位:  老婆,当你在喷着三宅一生,其他女性读者在喷着范思哲、巴宝莉、香奈儿的时候,小可馨正在萌萌的嚼着树叶找奶味,因为她的爸爸又到柳州看病了,妈妈早就跑到广东打工兼躲债了,家徒四壁的老人们刚砍点柴火回来,就被她抓起叶子塞到嘴里了,这世界还有天理吗?老婆,你觉得我们还是人吗?  
  各位好心人,你们的爱心已经折合成衣物和奶粉,这是第一批援助断奶女童小可馨的物资,已被我打包寄往武宣县东乡镇根赛村。运输方式为班车夹带,永升家人到武宣南站接洽,然后坐黑面的回乡,再换拖拉机或牛车辗转至根赛村。  
  哪位网友有重大困难的,可以加李左车的QQ,一般他都会帮助的,虽然额度不会太大,但他真真是个善良的人  
  (二)积聚  我记事之后,感觉家里过得是一年不如一年:我家的物件五年如一日,爸爸的老凤凰、妈妈的飞达,轮流接送我往返于幼儿园。家里的电器就是一台飞马14寸黑白电视、柳州产的双马落地扇、还有那台从广东带回来的录音机……  直到1994年的某天,我和妈咪正在家里吃饭,当警察的姑丈开着警车来了,说:“阿嫂,搭好了,去吧。”然后我们母子就上了车……  下车后,我发现自己在旷野中,有座用树枝和麻布搭成的硕大灵堂,我爸在灵堂的大红棺材前跪着,他看见我,不由分说的往我额头绑一圈白布,让我跟他一起跪,我说:“这里面是谁啊?”  “你爷爷……”  跪了半夜,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是有点想睡觉,爷爷总说早睡早起身体好,但那晚我至少挨跪到凌晨一点。明知孙子在受罪,我奇怪爷爷怎么不起来把爸爸臭骂一顿……  后来我清醒起来是因为有一个节目,在一个沙堆里撒了大批硬币,据说是爷爷生前积攒下来的。爷爷是家族的伟人,他的遗产谁捡得多谁就越有福气,懵懂无知的我看见钱,直接跳进去大肆扫荡,然后用衣服下摆装着硬币出来,现在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真的够有福气。当时我还天真的想,这样的节目真是太精彩太有趣了,以后应该多举办才是,我把这个想法跟爸爸说后,差点被打……  爷爷就这样走了,刚刚60岁,不算早逝也称不上正寝,但绝对是家族的重大损失,只留下电影公司的一套房子,文汇路的一块宅基地,石龙镇的一栋两层楼。看起来蛮可观,但四个兄弟姐妹平分就捉襟见肘了,我爸妈宣布只要文汇路的宅基地,放弃其他产业的继承权,从此以后,是贫是富,就看李家人各显神通。  1996年又有两件大事,一是全国各县级人民武装部全部收归军队建制,可见(中供中央〔1995〕12号文件)精神,这是什么意思呢?  从微观上说,我爸爸本来是个地方武装部的政工科干事,级别如同地方单位一个普通科员。人武部收归军队建制后,他就变成正儿八经的军官,明白了吗?也就是说他这辈子从了两次军,不过这次不再是大头兵,经过几年在单位和新闻界的摸爬滚打,他已经晋升为大仙县武装部政工科科长,肩扛两杠两星的的中校军衔,同时兼有还有“仙城十大写手”等大名,可谓光芒四射,光彩照人。同时他的工资暴涨至1800元左右,同时期的科级公务员只有500元左右。  我妈生我后,主要精力用于相夫教子,一直在计划生育技术服务站任妇产科医生,除了身材发福以外,人生基本没什么变化,不提也罢。  同年的另一件大事就是轮到我奶奶去世,她老人家比较时尚,是在柳州玩的火葬,也算是落叶归根吧。我到柳州一下车,就看见姑姑笑眯眯的来逗我:“啊车,这下你爷爷奶奶都没有了。”  “总好过你没有父母!”我反唇相讥,姑侄二人相视大笑,够贱……  奶奶去世时没有什么捡硬币之类的娱乐节目,我们匆匆赶到殡仪馆给她磕了几个头,仪式就基本结束了。我以为她老人家一世辛劳,但只是小商贩,不会给子孙留下什么,但我大错。  回家后,爸爸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上书“致长孙李左车”,里面有四百多元崭新无比的零钱,我爸说这是奶奶卖零食时收集来的新票子,全都留给你,我第一次感觉到失去亲人的悲痛,跑到房间哭了。  直到十多年后,我才知道低估了奶奶,她给儿女们留下一笔巨款,由长子代为保管,这比钱多得差点导致我父母离婚!先买个关子,容余后表。  1997年,我家开始建设位于文汇路的属于自己的家园(此前我们一直住在县人武部的四合院平房内),这是一栋三层半高的天地楼。建设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人生观的小事——那晚全家人低三下四的骑车来到位于县公安局内的奇葩姑姑家,像姑姑借了3000元钱,她轻描淡写的说:“大哥,上次借6000的时候又不一次借够,现在又要3000,真麻烦!”  爸爸唯唯诺诺的说:“呵呵,现在建材贵,你阿嫂以为钱够,结果不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然后姑丈径直从卧室拿了3000元现金出来,我们就心情沉重的回家去了——我父母一直自诩书香门第、知识分子!现在建一栋楼,宅基地是老爷子掏钱送的,建房子又要向比自己小6岁的妹妹借了9000元!这是什么狗屁知识分子!如果知识分子就是如此窝囊和清贫,那我愿意拜姑姑为师,向她学习如何打麻将和玩扑克等赌技(在我的印象中,她就是整天坐在麻将桌前,然后就财源滚滚了),成为仙城赌神!
  当我家正在起早贪黑的建设楼房时,神话般的姑姑又干了一件率性而为的“小事”,她们一家人去了柳州……那晚12点左右,我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然后一束耀眼的灯光射将进来,是姑姑的声音:“大哥,我今天去柳州买了一辆女式摩托,还没上牌,放在公安局那边不安全,先放在你这吧,钥匙在这,你想开就开。”  我爸岂敢不从?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当晚我爸至少起来上厕所五次,第二天黑着眼圈去上班。中午妈告诉我:“昨晚你爸哪里睡得着!一听到有动静就起床,有只老鼠都吓他一跳,以为有人来偷车,这辆摩托听说要一万七千八百块啊!吓死他了!”  我去仔细打量了这款摩托,深红色,挺高端大气,操作系统也挺简单,就两个表盘。但车身贴有“日本小风速125”字样——这是辆进口摩托,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一台日本工业垃圾能顶我爸爸一年的工资这个事实。不管姑姑是不是被坑,但她的经济实力让我们家甚至半个县城为之颤抖。  历尽艰辛,我们终于可以在文汇路的三层小楼顶观看97香港回归焰火晚会,我们的祖国多么强大啦!曾经的世界霸主日不落帝国,被祖国不费一枪一弹就逼得它夹着尾巴跑回英伦三岛了,为什么?因为祖国有钱、祖国强大了呗!那年我十岁,人生观已被颠覆或主动改变多次。  1999年,一直经济低迷的我家终于时来运转,爸爸不可避免的成为转业军官,脱下这身营级军装(相当于地方正科级)回到地方单位,工资也因此减少好几百元。  但是,军官转业是有转业安置费和住房补贴费的,这两项合起来有20多万吧……上个世纪末的20万是什么概念,我现在也记得不太真切了,只知道我妈说拿到这笔钱之后(爸爸的工资卡和奖金一直由妈妈掌管),几个月都睡不好觉,最后她决定花掉一半。  花钱计划开始,但爸妈仍然穿着旧衣服、骑着旧单车上下班。电器上稍微有点起色:多了一台29吋的长虹彩电和一台小天鹅洗衣机。我要说这两样玩意值10万,把你们打成猪头也不会相信。  剩下的九万五去哪了?我妈在文汇路毗邻鞍山市场的巷子里购买一块地皮(可能是有向爷爷奶奶致敬或者示威的含义吧),花费4.5万元。刚办完手续,我妈是“一次性全额现金买地富婆”的名声就传扬开来,有人自己找上门想把西环路的一块地皮也转给我妈,也是出价4.5万,后来被我妈砍到4万成交!  因为那时有傻逼造谣说要建设大藤峡水利枢纽,整个大仙县将被淹没,更可笑的是真有一大群傻逼相信,引发抛地狂潮,我妈这时就乘势而上,成为新贵地主阶级,可谓得天时也!  一年时间,我家的领土面积就扩大三倍,尽管爸爸还穿着80年代退伍时从部队带回来的破了几个洞的卫生裤,妈妈还擦着5元钱一盒的“百雀羚”,但是我家经过一番暗流汹涌之后,已成为别人眼中的地主了……  同年还发生一件事,我从旧城区的师范附小转学到新城区的实验小学,整个过程是12岁的我一手操办的,因为我不想再待在那。妈的,以前我在附小是最得宠的,我刚入学时文化水平能让三四年级的哥哥姐姐无地自容,读书根本不用看拼音,乘法口诀我妈天天晚上教我背诵,我被委以最神圣的“学习委员”职务,还有什么“数学大王”、“作文高手”、“语文天才”等绰号,数学曾经3年连续考100分,作文竞赛更是逢写必得奖……  一切的荣耀都是在分班之前,分班之后,我的作文被老师亲自抄在黑板上,进行批斗,有多大问题呢?就是把“压”字写成了“庄”字(我怀疑是不是那老师自己帮我加上一点),然后竟然把“高扬胜利的旗帜”中的“高扬”圈起来,说我生造词语,只有高举没有高扬,我去查了字典,真没有,但一查汉语大词典,却有……但我没有提出抗议,不想对牛弹琴。  最牛逼的事发生了,老师把作文中“草木葳蕤”中的“葳蕤”打个红叉,然后问全班学生:“你们有谁会读这个词?!”别说是那个班,就是现在的大学生也没几个人会,所以全班都不吱声了。老师说:“我查字典半天才知道有这个词,整个办公室没一个老师知道,这种词在考试中肯定被扣分!以后谁在自作聪明写这种生僻词语,罚他重抄10篇!” 我好想哭又好想笑,这个词出自《唐诗三百首》中第一首张九龄的《感遇》:“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真有一种来到文革时期的感觉,教授级的臭老九们被拉到台上被红卫兵批斗,一红卫兵拿着他的课本说:“这种人也配称教授,简直是误人子弟,你们看,8字都横着来写,其文化程度可见一斑!”大家都随声应和,因为他妈的谁也不知道“∞”在数学中是无穷大的符号!  后来才我明白,这个老师和我以前所在班级的陈老师是冤家,而我是陈老师麾下最出风头的得意门生,陈老师在教师中又风头最劲,柳州师专出身,年年“优秀教师”、“优秀班主任”如探囊取物。而这个老师是乡下代课老师爬上来的,又有点小肚鸡肠,故两人势如水火。刚分班就上演一出“杀猴儆鸡”的闹剧,可怜我才十岁就成了成年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  转校以后,一个学期内我又变成学习委员,但是我已经不爱学习了:这所招收新城区生源的学校,有一群新贵家庭的孩子——跑航运的、卖摩托的、卖建材的、甚至卖烧鸭的……这些家庭的共同点是父母一般没有文化,小孩一般不爱学习。但这些人家的经济实力让什么鸟工薪族家庭、公务员家庭显得像流浪的吉普赛人一般寒酸。  我愈发相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说法,干什么行当不都是为了生活?我就不同意父母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老调,我眼中的人民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上初中之后,我家的经济继续上坡,但我的学业骤然下坡,初中数学出现了代数,吾深恨之!我的脑筋根本转不过来,我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高考数学得零分了,这是一脉相承的。后来数学出现几何,我才稍微缓过劲来,几何在我眼里是挺直观,基本能理解,以致老师看到有一张试卷,只写几何题不写代数题的就知道是我所为。  英语就更让我蛋疼了,以前识汉字时都不靠拼音,现在又想靠硬背来学英语,直接摒弃了鸡肠子音标,在英文字母旁写汉字作译音:goodbye(狗的掰)、pencil(骗色)、keyboard(鸡婆)……有一次爸爸翻开英语书视察,我又差点被打。
  数学、英语尽毁,只有靠语文拉分,勉强上了高中。我妈说她不适应,原本一个顶尖的学习苗子竟然变得如此平庸,她伤心了好多次。我说我更伤心:“伤心自己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县长,你为什么不是全县首富”……  我爸妈对于这个进入青春叛逆期又不爱学习的独子渐感失望,但失望之后不是放任不管,特别是我妈,她开始为我另寻出路:成绩不好,可能是当不成“李主任”、“李科长”了,那就当个“李员外”吧。她开始实施置业计划,首先想把我家原有的地皮建设成天地楼,退可保值,进可收租。  然而此时(约是2002年左右),突然被人横插一脚,小叔一家频频来到我家进行磋商,因为他们看中了我家购买在鞍山市场附近的那块地皮,愿意出价8万,价钱涨了一倍,但是我妈岿然不动,罗列了一大堆理由:现在我家人都疾病缠身,恐不久矣,尤其是她儿子,成绩不好,身体又差,眼睛又近视。我们两老走后,他如果找不到工作,以后怎么生存?只能靠这几块地了。  我在旁边都听得不寒而栗,他妈的这些预言都是有理有据的,要是真实现了怎么办?我真的要去街边讨饭吗?  但是我婶婶一家子并不买账,他们眼里我家是最辉煌的:爸爸是正科级公务员,妈妈是妇产科中级职称医生,儿子又听话老实读书,家里有一栋三层楼,又有两块地皮……而他们家除了爷爷留下的在电影院的一套半产权房屋就什么都没有了。小叔现在没有工作,婶婶在环卫站的工资不满一千,小孩又刚刚出生,大哥大嫂应该拉小弟一把!也是言之凿凿情真意切,我在旁边尴尬不已,但我妈却面不改色心还跳。  谈判无果,婶婶他们竟然“越级上访”,直接找到了我爸爸,我爸爸未作太多考虑,还说:“自己老弟要买,那就少一万吧,要7万就行了!”那一刻我看到了骨肉亲情的闪光,我妈的脸则拉得想块腊肉似的。搞笑的事情发生在交易地皮之后,我婶婶每次骑摩托路过我家都会开得飞快,毫不停留,据说是愧见我妈妈……本来不买还好,买了之后兄弟手足反倒形同陌路。  置业计划只好暂时搁浅,我以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备战高考(置业无望,高考又落榜,那我真的要去乞讨了)。考前一个月,我停止在班内贩卖
、停止向报社投稿,暂停一切视若命脉的经济活动,结果还真的考了个本科。  然而我考上的是最烧钱本科,每学年为供应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开销,家里都要固定支出1.75万元。我感到很愧疚,就在大学里玩玩创业,补贴家用。大学里许多人必修的风花雪月、灯红酒绿我是没有的,在大学里惨淡经营了几年,不知不觉已临近毕业。  苦逼的找工作征程开始了,像我能力这么强的人,从2010年6月底毕业,到8月还找不到工作!我也失落、我也迷茫……但我一直像奶奶一样永怀希望,相信总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三)爆发  2010年6月份毕业之后,孩儿赋闲在家啃老,看着我在家无所事事,老爸经常对我冷嘲热讽,妈咪看不过去,偷偷对我说:“儿子,别泄气,找不到工作,你就先在家创业吧,我给你存了25万。”  “有钱有什么用,我自己在大学里都赚了5万。还不是一样,没有成就感,被老爷子看不起。”  8月初,我妈在麒麟城人才招聘网上看到“某有关部门经市人社局同意,向社会公开招聘汉语言文学专业文秘一名。”然后兴冲冲的跑来向我报告。  当时百无聊赖的我正在看《风水万事通》,找工作屡屡碰壁之后,我无脸再去看什么人才网,只感觉自己是个废材。甚至开始相信是风水和命运作祟,是该给自己转转运了。不经意间看到“十二生肖的本命菩萨”:文殊菩萨是兔年生人的本命佛,若能虔诚供奉文殊菩萨,能开发智慧,提高悟性,尤其能祝学业有成,财禄双增,使事业飞黄腾达……  在妈妈的督促下,我例行公事般的向有关部门递交了一份求职简历,在发送电子版资料时,我突然想起今天看到的本命佛之说,于是在QQ个性签名上写了一行字:“文殊菩萨保佑。”  8月15日晚,我在“美螺地”喝冰花时,突然看见有流星大如火球,从天空急速划过。16日,我被有关部门通知去面试,然后现场公布分数,心如止水的我等待着新一轮的宣判,反正进入面试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被淘汰也早有心理准备。但公布名单之后,我双腿却不由自主的打颤:我被录用了,试用期为三个月。  像我能力这么强的人,当然轻而易举的通过试用期考验,正式成为有关部门一职权股室的秘书,终于转运了!谢谢文殊菩萨!我的心态前所未有的自信与自负:现在是我报效祖国,报答母亲,报复父亲的时候了!  报效祖国,就是把祖国和党和人民和组织和领导交给我的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全部做完!做不完就加班,加班也做不完就通宵!报答母亲,就是把工作所得的收入,除了生活的必需开支开,全部存起来交给她老人家!报复父亲,就是要跟他比钱比出息,看看谁赚的钱多!看看谁的权力更大!  但是兴奋之余,我也清醒的看到,每月按时上下班,不犯一点错误,我的总收入也只有两千元左右。爸爸作为正科级公务员,仅工资就接近三千了,常规方法是比不过他的。怎么办?我一直认为智商比爸爸高,而且认为智商可以弥补年龄和工龄的差距,那就另觅他路吧。你们会想我是不是利用职权去铤而走险,捞一些油水之类的,那你真是连我爸的智商也不如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妈给我存着的25万,还有我大学创业所赚的5万,这比钱不就是一笔别人梦寐以求的投资基金吗?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忘记交代:发生在2010年年初,我妈看“雄基房产信息”时发现有一块宅基地出售,标价16万,地址正是我家在西环路的宅基地的隔壁!十年不到,一块地皮的价格已经翻了4倍!我妈当时想买下来,把两块地和在一起建一栋180平方的铺面,这样我就衣食无忧了。但价格偏高,她就打电话给尚在学校的我,问问儿子的意见。  我也直截了当,跟她说:“救救我,我很难找到工作!给我谋一条出路吧,不然我无颜再回去见父老乡亲,只好远走他乡外出闯荡……”第二天我妈就把那块地拿下了。  现在我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用30万的本钱,把西环路的两块地建成楼房,然后出租!2011年的春节除夕,是我此生最幸福的节日,我把在大学里的所有存款及工作半年的工资共6万余元全部取出,牛逼哄哄的提回家中。  那天晚上,也许你们正在看春节晚会或者烤叉烧做年货,而我和妈妈用了两个小时来数钱、捆钱、统计存折,最后得出我家一共有32万资金这个真实数据,我拜之曰:“妈妈,动手吧!”母亲欣然允诺。  2011成了我家的建设年,妈妈隔三差五向我汇报建设情况:“儿啊,已经挖好坑了,我要搞框架式结构的,已经挖了12个两米深的坑了……”、“今天开始打立柱了,把钢筋水泥都填进去了,真烧钱啊!哈哈”、“地基全搞好了,花了6万多呢,周末回来看看嘛?”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但是后来半个月不见我妈打电话过来,我以为她携款潜逃了,就打电话过去:“妈咪!怎么不搞建设了吗?”  结果被我不幸言重,我妈说:“暂时停工先,我想等下半年钢筋等建材降价了再建。”  这就像大晴天落下个球形闪电,把我劈得外焦里嫩:“我的娘老子啊!建材还能降价?现在整个桂中地区都是建设潮,卡车去砖厂排一天队才能拉回一车砖!妈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而且半年之后才建,那么就要少收半年的租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她却不为所动,我只好回到武宣探个究竟,总算明白了,基本上是爸爸从中作梗,他整天在我妈面前灌输什么:“儿若如我,留钱给他做什么?儿若不如我,留钱给他又做什么?”  乖乖,一个科级公务员竟然敢自比晚清重臣林则徐!他以为我不知道老林的原话是:“儿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儿孙若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估计是每句的后半段我爸背不出来,即使背出来了我妈也不解其意,但我妈似乎领会了他的用意,竟然停工了。
  诸位看官,我家应该是你们见过的中国首户父母阻止儿子合法发财的家庭吧?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两袖清风、高风亮节、高洁傲岸在他们身上赤果果的表现得淋漓尽致!我爸的逻辑也很简单,他总是说:“我做这么多干什么?难道我没有饭吃吗?”那么按照这个逻辑:  我出生之后去读书干什么?我出生在一个军官和医生组成的家庭,难道会没有饭吃吗?我目不识丁都能过得比研究生牛逼,可我偏偏读完了大学本科,获得了文学学士学位。  读完大学之后我去找工作干什么?我家有一栋楼、两块地,难道会没有饭吃吗?我不工作都过得能比普通公务员牛逼,可我偏偏进入了有关部门,成为日理万机的文秘。  我工作之后三天两头的加班干什么?我家有三个人领工资,月收入上万元,难道会没饭吃吗?磨磨洋工也照样领工资,可我就是得加班加点、夙夜在公!  我还可以一口气造十多句“干什么……没有饭吃吗?”的排比句,但不想浪费笔墨和心机了,我历尽艰辛爬到今天,二十年的忍辱负重,厚积薄发,现在已经万事俱备,正要大展拳脚之时,父母一盆洗脚水倒到我头上,清凉啊!醍醐灌顶啊!于是我返回麒麟城,静静的在QQ签名上写下:“文殊菩萨,如果看不到我家的那两间门面,我永远不回大仙县!”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乡,不要也罢,我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我在QQ邮箱收到爸爸的一封信,标题是“三思而行”:   什么都挂在网上不好。个人是应该有隐私的。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我没什么说,只觉得现在的大学生怎么啦?一天到晚,都惦记那几个钱、门面,连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我想这样的人恐怕工作很难干好,更不要说干大事,跟党走的大话了。我更有一种“子不教父之过”的悲哀。真的是“高学历、低素质”吗?  ?多读一点好书,语言、行动都要三思而行。  父亲  此信不足百字,看到我头皮发麻,真的要跟父母决裂吗?我从小就被爸爸骂怕了,我现在拥有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父母给的,的确做得太过火了。但是这次事关我和整个家庭日后之基业与发展,我这辈子应该在父母面前硬一回了,我斟词酌句,写了一封更可怕的回信:  吾父:  孩儿今日之过激行为,全为诚信与原则。你们素质低、不懂感恩的儿子,把在大学里捡垃圾的钱、单位里的工资及加班费共六万余元,全部交由老娘投入工程建设中。谁知她朝令夕改,畏首畏尾,令我血汗全被浇灌进地下,至今未产生半点经济效益。这笔钱拿去资助失学儿童,可得美名;拿去赌博,也够过瘾;唯把钱交给我最信任的人,却换来几根立柱。昨日说转让、今日说集资、明日又自建、后天想贷款……全然把儿当做三岁小孩戏耍。此等做派,如我也继承的带到工作中:今日有人交钱给我办事,我不受,一觉醒来,觉得亏了,又收,莫说工作不保,恐有牢狱之灾。诚信和原则俱无,还谈什么工作,谈什么做人与感恩?  如今莫再拿仁义礼智信教我,如果你们没有钱把我养大,何来的恩?如果我一事无成,两手空空回去见你们,何来的孝?我们的家庭与别的家庭不同,其乐融融的局面不能超过一天,就开始互相谩骂讽刺。我们的幸福感是建立在物质和利益之上,我有一点出息,你们就能在亲朋面前喜形于色,不管我是否你们身边;我天天在你们面前无所事事,则天天被骂。你们要的是儿子的出息,而非儿子本身。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有钱不花、有病不治,把每一个铜板寄回家中,并抱定必死的决心,把我妈逼上建房之路。我要把你们打造成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都受人敬仰的父母,我追求的就是这种大孝。当你名下有两栋天地楼,我妈名下有一栋天地楼、一套商品房的时候(如果你觉得这些东西无益,那追求公务员、事业编等功名又有何意义?),我仍然是一无所有,我也心甘情愿。这些东西也许永远都继承不到我名下,我这种活法,不见得比你们活得久。  也许你们永远无法明白我报大恩、行大孝的赤子之心,但我意已决,立下誓言,永不悔改。  逆子  写完还觉得不过瘾,我又在个性签名作了更新:“文殊菩萨,如我违背以上誓言,我全身爆炸而死!”写完之后感觉扬眉吐气,但为今后的人生埋下了巨大隐患,文殊菩萨有多灵验,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果然,我家的门面重新开始建设,因为我妈发现父子二人已势如水火,而且都无退让之意,她只有靠继续建设来挽救这个家了。她又重新向我汇报建设情况和老爸的态度,希望能缓和我们的父子关系:“其实你爸爸的意思是为你好,他说把钱留在县城有谁看得见?应该去麒麟城给你买房买车,这样就容易找到老婆了,不然你这么张狂的性格,不知道哪时才能结婚!”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个城市的房子我会有的,而且绝对不止一套。老婆也会有的,而且绝对是有工作的,这些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们操心了。你现在就是尽快把楼建起来,快点让投入的资金产生经济效益!”  “哎……你对女孩子要是有对房地产十分之一的尊重,你现在早就妻妾成群了!”我妈讪讪道。  挂了电话我直想笑,爸妈到底是什么逻辑啊?我还以为他们想把存款全部烧掉,让我从零开始呢,原来是想把我打造成有房有车的富二代呀!可是这二十多年他们早已把我培养成一个土得掉渣的铁公鸡了,现在的我只想成为毫无品味毫无内涵的土财主,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不惜忍辱负重,众叛亲离。至于老婆之类的,我不去强求,中国也许还没有女性能够接受像我这种级别的“高端产品”,我怕她们消受不起,哈哈。所以我还是先立业,再成家吧……  我家的特征就是福不单行,祸不单降。就在我妈建起第一层楼房的时候,我神通广大的舅舅带来了公务员指标房转让的消息,138个平方,每平1600,外加转让费3万,问我妈干不干。  家里一合计,加了转让费之后每平方也就1800左右,现在大仙县的房价都突破3000了,不买白不买!第二天就提着6万元现金来到麒麟城(其中有3万是订金),把转让协议一签,我家理论上又多了一处房产,但也陷入了两线作战的窘境,妈妈说:“如果要买这套房,西环路的天地楼只好由三层变成两层了。”  我说:“没问题,哪怕只建一层都行,我要的是经济效益。在市里的这套房不过28万,你只需给我首付,剩下的我自己搞定。建好门面之后你在家坐地收租就行了。”  随后我又跟他们回了一次家乡,家庭关系仿佛也缓和了许多,我看到西环路的门面已建好一层半,坐地收租的计划指日可待!我对妈妈说:“现在可以打广告在雄基信息上,准备招商来租门面吧。”唯独老爸一言不发,他也许是在想这种旮旯有谁会来租,但他已敢怒不敢言。我心里升腾起一股成就感,这次我赢的不仅是爸爸一人,我赢了这个时代,多少同龄人还在找工作,还因为房价望楼兴叹,我已经成为三栋天地楼和一套商品房的继承人——李大少了。  好日子开始了,妈吗告诉我:“门面建到第二层,刚刚刮好墙壁,就已经有人来承租了,2500一个月!”  我说:“妈,你先别急着出手啊。把招租信息打出去,说不定有人出价更高!”  “钱这种东西要不完的,我们现在又不缺钱。那老板是个老实人,是真心想做生意的,租给他没问题。而且人家竟不要我们装修就租进去开张了,能省下多少钱啊!我现在还剩下5万呢!”  这样一来,我家每个月的总收入已严重超过一万元(我知道一线城市的白领对此嗤之以鼻,但是我们这里的房子均价只要3000一平,月入万元是能干一番大事的),而且全部由最擅理财的妈妈掌管,她完全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两线作战不但没有拖垮我平凡的妈妈,反而让她愈发强大了。  两线作战只能拖垮希特勒和我这样的货色,我为了自己理论上的那套房子,更加努力的工作和存钱。我感到背后那个像胎记的黑印子竟然已经肿了起来,而且每次吃完饭就会胀痒难受,起初以为是里面长了大粉刺,我就用手去抠去挤,结果有一天洗澡的时候血就突然喷了出来,用一卷纸巾都止不住血,我只好坐三轮车去了医院,还把人家的三轮车都染红了。  我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前给老妈子打电话,说我可能不行了。一个多小时后,爸爸妈妈就出现在我面前,恰巧我刚做完手术,自己走出来。爸妈赶紧去问医生,医生说这不是囊肿化脓之类这么简单,是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要做病理分析,因为出了很多血,有恶性的嫌疑……
  此后的几天,妈妈一直陪护着我,但总是神神叨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是良性的,你看你吃得这么多,面色这么好……”  三天之后,我们去医院要病理报告,医生说:“哈哈,你这个瘤子是良性的,你看,内窥镜显示里面的肿瘤细胞很均匀……”然后我看见妈妈的脸像昙花一般盛开了。  经此一役,我家又进入了祸不单行时期,手术之后一个月,感觉通体舒爽,不像以前裹着肿瘤那样如芒刺背了。主动回去看了一下父母,没想到看见我妈变成了一个怨妇,义愤填膺的说:“我要跟你爸离婚!”  我大愕,难道道貌岸然的老爷子50岁才去学坏?晚节不要了吗?还是对我们母子彻底失望了吗?离就离吧,反正我房子也有了,工作也有了,还能分到几十万,你们爱离不离……  我妈道出了事情的原委:“那天你小婶跟我说,你奶奶去世时,留下了6万元的遗产!她的意思是我们家族都是多病之人,以后兄弟姐妹谁有病,就先拿这笔钱去救谁。钱由你爸保管着,我从来不知道!你大婶、小婶、阿姑全都知道,现在本钱加利息都有9万了,但是你爸从来就没告诉过我,他根本没把我当他们家的人!这些年白过了!呜呜……我要离婚!”  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来是个好消息啊,我完全忽略了妈妈的那种被欺骗感受,只问她:“那现在这笔钱怎么处理?”  “我闹了几天,你爸受不了,就把兄弟姐妹召集来,把钱分了。一家得了2万多……”  我妈还在喋喋不休,但我已经两眼发亮了:意思是说家里的存款又增加2万多,那么粗略一算,我家原有32万存款,建设西环路门面据说用去23万,购买公务员住房指标用了6万,还剩3万左右。现在增加了2万多,再加上我家高度集权的财政体系,最后一笔开支是2011年8月购买住房指标,现在已经是2012年的3月,这期间每个月我妈最少有1万元进账,也就是说,我家现在应该又有10万元以上的存款!  家有十万底气足啊!我又回到麒麟城公干,不久就听说我市最热门的小区“麒麟福地”传出秘密消息,有团购活动,每平方只要2500元,我立马就骑着小电驴去探个究竟。售楼小姐说确有此事,我问为什么不做宣传!她说不用宣传,还差两套就卖完了,可能明天就没有了。  这个楼盘2013年年底将有沃尔玛、国美电器进驻,距离市政府和喷泉广场只有500米,最重要的是,距离我们单位只有300米!而河西公务员那套集资房距离我单位至少有5公里,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打通妈妈的电话:“现在有低价商品房出售,明天拿10万过来给我首付!”  “你放屁!”我妈义正词严。  “我伤口又肿起来了,现在我抠出血了,不来就见不到我了!”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爸妈就出现在我面前,妈说:“你真的愿意当几十年的房奴?”  这句话让我想起妈妈经常挂在我耳边的一个典故,以前我家经常买《微型小说选刊》,我和妈妈最喜欢那个叫滕刚的作家,其中有一篇作品被这对重口味母子奉为经典:医院男科来了一位阳痿病人,医生问他是何时阳痿的,他说是买房之后,医生不解,他说自己原来月收入5000,买了100万的房之后,每个月要还4500的房贷,要还20年!他每月只有500元的剩余,不能去赌去嫖去潇洒,这20年只能靠老婆养了。压着老婆日渐发福的身体,他感觉就像是陷入一个泥潭里,就硬不起来了……
  妈妈总是拿这个故事教育我,以后不想阳痿就要多存钱,一次性把房子买下来,不要贷款。以至于我后来听说谁谁买房子贷了多少款,我就想笑,好想过去问他:“你阳痿吗?”  但是今天,我就要走进房奴时代的殿堂,加入“阳痿大军”的行列,我斩钉截铁得对母亲说:“我不后悔,做就做吧!别人都能做房奴,我为什么就不能!我不能忍受的是天天骑5公里的车去上班!你不买这套房,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  “唉……好好一个家,被你弄成这样。”妈妈把9万6千元交给我,于是我成了这套位于16楼128平米商品房的主人,一样是要还20年的房贷,但我感觉毫无阳痿的征兆!  妈妈口中的“好好一个家”确实被我弄得面目全非:本来有一栋楼两块地以及30多万存款,不到两年时间,就变成了三栋楼两套房以及20万贷款,天翻地覆凯而慷的感觉。  阳痿没患上,但我的肿瘤却于2011年4月再次复发,这次父母不敢懈怠,爸爸到处带我去给亲戚们做展览,有个叔叔说:“这种病去南宁医科大治比较好,比较权威,上次我脖子上这个疮就是在那治好的,20年不复发!”  于是我们慕名来到医科大,端的大开眼界:全广西的疑难杂症患者都往这里挤,如果没有熟人,光是照个磁共振都要排队两天!幸亏我们认识熟人,哈哈,放射科的副主任就是大仙县人。我钻到一台飞利浦公司制造的磁共振仪里,听到一阵嗡嗡声,然后就知道这次我体内有三颗肿瘤,连结在一起,形成葫芦状,磁共振拍出来的片子就是清晰,连肿瘤外的微小细胞扩散都能看得到。  傍晚宴请医生老乡的时候,才知道我睡的荷兰原装进口磁共振仪价值3000多万,这是我睡过的最昂贵的玩意了。我脱口而出:“这么大的投资,医院要多久才能收回成本啊?”  老乡轻描淡写的说:“我们科室一共有4台磁共振仪,每台机子的年维护费都要200万以上,但我们科每年都为医院创收上亿元。”我们无不愕然,怪不得这老乡在南宁一次买了两套房……他在放射科干一两年,顶我父母干一辈子!  第二天我就被安排到烧伤整形科等待手术。尽管我身上没有任何烧伤烫伤的痕迹,尽管不太帅,但也没到需要整形的地步吧,可我就是被安排到这个奇葩科室,理由是老乡说这个科的刘主任是院里有名的一把刀。  刘主任是个好人,每天都带一大堆医生护士来看望我,嘻嘻哈哈的,很随和。有一天我还看到他把手搭在体重150斤的护士长的屁股上,护士长用粗壮的粉拳把他擂跑了……
  手术的过程就不赘述了,我在那里首次尝到了静脉全身麻醉的美妙滋味,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怎么还没做手术?”医生们都笑了。一个星期之后,我顺利出院,继续工作之余还不忘更新个性签名:“文殊菩萨,搞什么?我家每增加100万我就要被送进手术室一次。”一领导看到这签名,两眼放光的说:“这么爽,是我我也愿意啊!”  一个星期之后,我打电话给烧伤整形科要病理报告,那边的回复是:“刘主任叫你妈妈亲自来要。”  我问:“为什么我自己不能要?”  “因为……刘主任跟你妈妈比较好。”  然后我就打电话给妈妈,跟她说这事。  第二天清早我正要去上班,爸爸发来贺电:“儿子,你得的是恶性肿瘤,我们昨晚已经连夜来到麒麟市了,你赶快请假,我们带你去南宁。”  此时的父母早已面容憔悴,头发花白,只有我若无其事:“我不去,等下要上班,不管良性恶性,这两年还不是一样过来了?”  我妈竭斯底里的说:“你他妈的去不去!你以为这次是开玩笑啊?我们就是把楼房全卖了,也要把你治好!”  我一听就软了,把楼房卖掉来给我治病,即便治好了,我也没有资本和自信再活下去,就说:“去就去吧,但千万不能卖楼啊!”  临行前,我把磁共振、CT、B超拍片、入院证明、手术记录全都拍成照片发到QQ相册里,取名为“成神之路”,然后更新了签名:“文殊菩萨,太感谢了,我这次得的是恶性肿瘤!发财了!”一个晚上,空间访客就超过了200人(我QQ里只有300人)。  这次终于来到了专业对口的医院:广西医科大附属肿瘤医院。虽然门面上远不及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气派,但里面同样也是人满为患,收费也是贵得不算离谱。我被分配到化疗五科,先到护士站签了份医患协议,一看内容我笑了:患者严禁在我院内伤人、自残、自杀,造成的后果由患方负全部责任……这大概是全世界自杀率最高的地方吧。  我就像是曙光女神裙下的一丝走光,射入了这处阴霾之地,让整个科室为之一亮。主治医生亲切地对我妈说:“大姐,放心吧,你儿子一定没事的,他是我见过的最乐观的患者了!”  那晚,五科的卢副主任过来摸我,不愧是医术精湛、虎狼之年的女医生,她先摸我的下巴两侧,说:“嗯,淋巴正常。”然后摸到胸部,又用听诊器听了下:“心率有点乱,是不是不经常锻炼?”神了!  然后又摁又压我的腹腔,还觉得不过瘾,又一路摸进小腹……惋惜的说:“唉,这么帅也得癌症,可惜了。”不过捏拿一阵后,她又惊喜的对我说:“你的升职器官好像也没问题,做完这次治疗,你赶紧回家结婚要孩子吧!”我感动得泪流满面,问她:“放化疗之后还能要孩子吗?”她犹豫了一下说:“最好是过一两年之后再要,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我把个性签名改成了“文殊菩萨,孩儿从小对人类的核武器很好奇,现在可以亲身体验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研究治疗方案、化验检查、打护肝药的时间。我和妈妈在打完吊针之余,逛完了南宁各大景点,有一次有个护士妹妹在梦之岛百货看见我们母子,吓了一跳,说病人怎么能到处乱走?我说:“来给自己买件寿衣。”  此外,万达购物城、裕丰商城、中山路夜市、自治区花鸟市场也被我们扫荡无余,每次都满载而归。主任医生无不汗颜的问我妈:“大姐……为什么我觉得你儿子得了这种病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啦!你们想想,可以享受长长的假期,不用管烦心的公务,但是工资照常发放;可以和妈妈畅游广西的首善之区,要知道我活了20多年去过的最远的旅游城市就是距离大仙县90公里的柳州而已,还是跟姑姑去的;还有就是我家的亲朋好友惊闻这一晴天霹雳之后,纷纷赶来医科大朝圣,笑眯眯的说了一通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必有后福之类的寒暄,然后就你一千我两千的给我妈塞红包,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他们的意思是叫我妈节哀顺变了,原来他们的意思是赶来看我最后一面的,中国同胞见到人之将死,真是其言甚善,其行慷慨。整个住院期间,我共收到1.6万元慰问金,可见我家亲戚还是比较给力的,想不到我的命竟然能值万把块钱,哈哈,够我做一次放疗的费用了。  在我利用癌症大肆“敛财”期间,又发生一次改变命运的人生转折,我突然想找个人结婚了。那天傍晚我在手机QQ上看到高中同学阿莎在线,我说:“来见我最后一面吗?我快不行了。如果我能活过来,我一定跟你结婚。”这句话是很有戏谑水分的,因为我知道这种恶性肿瘤根本不能置我于死地,第二是据说阿莎在离南宁300公里的桂平市南木镇当特岗教师,我料定她根本不会来,我和她已经两年不见了,我的生死和她并无多大关系……不过也有不戏谑的成分,我真是想找人结婚了,在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之后,有个人来照顾和陪伴,顺便传宗接代,那该多好啊。但我这想法比想吃天鹅的癞蛤蟆还要下流,试问一个有工作有理想的大学女毕业生,会嫁给一个身患癌症的二逼青年吗?  晚上10点,我和妈妈出去吃了蒸饭,走了半圈南湖之后回到病房准备睡觉,手机QQ上有阿莎的新信息:“我已经坐车到贵港,现在从贵港换乘火车去南宁,预计12点到南宁。”我和妈妈懵了,妈说这阿莎是谁,我说:“是我未来的老婆。”然后妈妈就掏出500元说给我们今晚去开个房间。
  子夜,阿莎来到医科大的广场就迷路了,我出去接她,她吓了一跳:“你不是快不行了吗?不是全身插满导管的吗?”我说:“我放弃治疗了,走,我们去圆房吧。”然后我们去园湖宾馆开了个湖景房,再然后我说阿莎你帮我洗个头吧,我半个月没洗头了。免费洗完头之后,我们又看了一下肥皂相亲节目,阿莎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病房吧……  我妈大愕:“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说:“人家是人民教师,不是你要找的发廊妹。”我妈主要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就在当晚游南湖时,她还说想带我去南宁的红灯区,找个发廊妹,跟她商量好价钱,给个十多万,再带回医院验验看有木有艾滋病,然后就借腹生子……也不能怪妈妈,我感觉她现在经历的是人生三大不幸之首——老年丧子,她毕竟只是个凡人。  第二天一早阿莎提着个小花篮,穿着园丁裙,姗姗走进了我的病房。我妈那个惊艳啊,立马要认人家做干女儿,阿莎也乐见其成,笑眯眯的答应了,还交换了手机号码。  吃完早点后,老妈子制造了一个让我和阿莎在南湖边散步的机会,我说:“你愿不愿意接受我?”  她说:“见你挺可怜的,就接受吧。”  我说:“你不是脑子发热吧?我得了癌症。”  她说:“你得了癌症才像个人,不得癌症的时候太超凡脱俗,太高不可攀了。”  我说:“你是个文艺女青年,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她说:“有这么急吗?你能不能出院还是一回事呢。先做你女朋友,等我调回麒麟城了,再说这事。”忘了告诉你们,我和阿莎都是麒麟城大仙县人士。  三天之后,我立即出院。因为我对主治医生说:“主任,我不做放疗化疗了。”  主任问:“为什么?不做是好不了的!”  我说“我要回家结婚,生小孩。”  主任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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