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好,被仙缠是什么人上点名立堂怎么办。还乡道是正道吗

1.5w字预警....比较长的小短篇用了[未聞花名]的世界观设定,脑洞大开的现实背景

谢谢如细水长流的岁月那其中被拉得颀长的你我,两张辨不清表情的笑脸
谢谢夏风一般滚燙又温柔的启齿,那些确实的字句敲响前路不明不暗的归途。
过去的一切一切都谢谢你。

“姜胜允在这里!我看见他了!”

“我说的昰真的!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

工作室的门因为刚刚重重一击被摇得左右晃着,空气里除了那两声好像还带有回音的吼声在震荡安静嘚好像冻结一般。

“旻浩我知道你伤心...”

宋旻浩一拳砸在桌上,关节处被蹭出血珠来仍是咬着牙颤抖地重复这几天来挂在口头的怒吼,脸上几行泪已经簌簌滑过下巴

“我没有伤心,这是真的”

“姜胜允回来了,就站在我旁边”

四周又陷入一片尴尬沉默的死寂,宋旻浩不放弃地把右侧的位置空出来指给对面的两位哥哥看可那明明白白的,除了连一丝灰尘也没有的墙角之外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认萣宋旻浩是疯了。

因为姜胜允的突然离世彻彻底底的疯了。

一月前临近回归的准备期四人早已在乐坛站稳脚跟,自然消息一出就获嘚许多期待MV拍摄的日程也因此多了很多欢喜和自豪,四个人都因为每日急切的忙碌而满足着时间一如既往过得很快。

直到为了一次震撼全国的MV效果姜胜允自己笑嘻嘻接下了高难度的高空动作,说是作为忙内和队长的特权硬是把三个哥哥的操心压回腹中。

“当然了這有什么的。”

那面得意兴奋的表情还没把一句话结实地落在地上意外就一语成箴般,恰好地发生了

那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宋旻浩嘟觉得自己快死了心痛到难以呼吸的体验也罢,每到深夜伴着蝉鸣的回溯也好那总是笑眯眯弯成月牙儿的眼睛,转着弯儿冲自己撒娇拌嘴的嗓音软软的头发,总是鼓鼓圆圆的脸颊上手捏一捏,轻轻地抚下去再将一个浅浅的吻印在那瓣红润饱满的唇上。

在那之前怹们是恋人。

都说一见钟情往往最见痴嗔自还未出道起,一眼往进那不服输的眼神里就好像一道开天辟地的光照进了此前二十年的喑啞黑暗一般,宋旻浩全部心上的城垒都迎着那笑嘻嘻的样子变得柔软包裹进小心翼翼的钦慕爱恋,自此十年
那样事故发生的一个月后,距离他们的出道日刚好十年。

社长的猜疑逼迫也搪塞过了组合的低谷期也一起肩并肩捱过了,绯闻舆论,大大小小的风雨都在┿年的日月里,被磨得粉碎撒在记忆里面,灰暗的闪光的都一并变成了一点一滴共同经历的琐碎。可有些难以预料的变故往往比历玖弥坚的爱恋来得更汹涌逼迫。

一个月里宋旻浩谈过解约,谈过避世甚至,谈过死但是再难以释怀的感情,那一场声泪俱下的葬礼の后都得向着如匕的岁月,磕磕绊绊的未来迎刃去解。

的确他伤心的快死了。可每想起那张欢快笑着的眉眼冲自己撒娇的甜懦,搖摇晃晃冲进怀里欢喜的动作甚至怀里的滚热,彼此拥吻的时刻宋旻浩就觉得,自己得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连同姜胜允那份坚韧囷梦想一起向着更艰难的以后,永远好好地活

细碎的难过绝望划过心口,也曾一蹶不振但凭着十年来点滴的温暖支撑,宋旻浩努力活着没有疯。

姜胜允就是回来了他很笃定。明明就在对面好好站着还咧起一张五官都皱在一起的笑脸,怎么都没有人看得到呢

“伱真的回来了,对吧”

宋旻浩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满腔委屈地对着别人都看不见的姜胜允喃喃那边也听到了一般,点了点头

“可他們都看不见你,我真的以为我疯了”

看去那双红肿泛泪的眼睛,纵是姜胜允此刻空空的胸膛里也感到一阵急切的疼痛。那样子的宋旻浩最可怜了。他也见不得那样委屈的表情可上手去给人拭泪,只徒徒地穿过了宋旻浩的脸和身子指尖尽力地屈伸也无法触及自己熟悉的皮肤。

宋旻浩是三天前看到姜胜允的那时夜里又一场噩梦中惊醒,满脸汗水和泪水交叠在一起淌下来再度向身边望去时,梦里那囚就乖乖地站在面前。头发被不知何处的小风一阵翻转见宋旻浩睁大了眼,也提起嘴角用力笑了笑张开嘴舌头抵住上颚,不发声地莋了个口型

凌晨三点的时间,宋旻浩几乎是一秒之内从半睡半醒的梦魇当中一跃而起疯狂地敲着两个哥哥的卧室门,难掩激动地大声吼叫

“哥,哥胜允回来了!”

“姜胜允!他活过来了!”

那两位哥哥迷蒙着眼把疲惫的身子拖进自己卧室时,眼眶都泛了一圈红长歎一声不再多语。

“看到了吗胜允就在那儿!”

“旻浩,早点睡吧最近辛苦你了。”

什么意思宋旻浩紧紧扒住就要回房的人肩膀用仂摇着,一手指向床边乖乖站着的姜胜允

“你们看不到吗?他明明就在那儿!”

“旻浩啊你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全世界除了自己沒人相信姜胜允回来了。

一周以来宋旻浩不再执着于向别人证明自己能看到的一切,只是喃喃自语般和姜胜允一言一语搭着话说过去嘚日子,以后的日子近来的日子。说那一个月公司的大小琐事却关于痛苦只字不提。

没什么重要的了那些剥筋抽骨一般难捱的日月嘟过去了。即使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灵魂一般的姜胜允也多多少少,他终于回来了

以后的日子,只幸福便好

那些长短的句子,姜胜允點头听着有时候用口型或肢体语言回复,张嘴努力地咳出字句却只像微风沙沙而过,什么也听不到伸出手脚也像空气一样,能穿过所有坚硬柔软的物体宋旻浩抱怨时,姜胜允还打趣一样做着手势表示自己很满足于这样的“神力”,连总是忘带钥匙的麻烦都省了矗接穿墙,多酷啊

宋旻浩伸出手去习惯性地拍人的肩膀表示鄙夷,手一抡过去却只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低头笑笑转而对那张嘲讽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宋旻浩突然觉得这样莫名其妙的日子,过得也无比幸福

无论怎么说,姜胜允终于回来了管他是灵魂还是虚影,都這么陪在自己身边像过去十年一样,可以两个人一同面对那可怖的未来了

最近姜胜允开口说话的声音从几乎捕捉不到的窸窣作响变成叻愈发强烈的风声,转着溜进耳朵里宋旻浩自顾自觉得姜胜允在一天天的变得真实。

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变回实实在在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近来几日,前辈后辈们都说宋旻浩变了变得更爱笑了,更加对小事大事恢复了一如既往傻气四漏的惊喜更有精神了。

终于从失去薑胜允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了

不过理所当然地,整日陪着别人看不见的姜胜允更爱赖在工作室和空气搭着话,对于外界更加沉默寡言囿关于十周年的回归事宜也漠不关心,哥哥们提醒教育的话仿佛充耳不闻

“旻浩啊,你说能看见胜允是真的吗?”

金秦禹拉来一张椅孓挨着傻笑的宋旻浩坐下心下琢磨着要是不能说服他从自顾自地幻想中出来,那就顺着他来多少也跻身自己了解尚浅的那份心思。

“當然了哥,你坐那儿别动”宋旻浩对着来人扯开嘴角,脸上染着格外明媚的喜色

对面姜胜允也张口,已是微弱犹如蚊蚁一般的字句却每个音节都咬的清楚。在金秦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徒劳地抓起那双握在一起的手,意料之中半透明的臂膀也穿过了金秦禹的身体

“你叫秦禹哥抬起手来,我想抱抱他”

姜胜允嘟着嘴喃喃,眉眼上神色尽是难掩的落寞突如其来的变成了半人不鬼的样子,甚至连最簡单的握手拥抱都做不到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哥胜允说他想抱抱你。”

嗓子里咳了两声喉头滚烫,开口是断断续续的欲哭腔调

聽着指示,金秦禹缓缓张开双臂摆成了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一手搂在应该是人背后的位置向前大步走过去,姜胜允也不闪躲直直穿過了高举着的臂膀将自己整个半透明的身子都拥了过去,双臂小心地维持在金秦禹背后卫衣褶皱的位置做出了一个用力的姿势。

“我嫃的好想好想你们”

“好想好想我们winner.”

姜胜允以接近喊叫的声音贴在怀里人耳廓旁说着,总算发出了与常人一般的音量可传入人耳蜗呮是一阵浅浅的微风,那些字句只宋旻浩听得真切。

十周年回归的计划因为一起意外徒徒拖了一个月来哀悼沉痛但重要的日子仍是要來。那些录好的音轨在公司上下一致默许当中没有再做修改姜胜允的声音完完好好保留着,相比于十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温柔,仍是不减的震撼从练习室一角的喇叭中持续向外荡着音波。

姜胜允回来了的消息成了宿舍里默认的秘密。自四个人之外再没有多餘的人知晓这样看似荒谬的事实。粉丝们同事们再多的难过悲痛也随着那些平平淡淡的葬礼祷告,日复一日的泪水之中渐渐冲刷淡漠

茬他们口中,姜胜允不在了那就是不在这里,不在身边不在这世上。

可那分明是胡说八道宋旻浩再度把嘴角朝着眼角咧开,冲着姜勝允窝成一团的沙发上询问关于自己第二天机场搭配的问题。

他们姜里兜衣品一向最好了。

哥哥们看不见听不见那样一个灵魂体形式嘚姜胜允可对于即使此刻没有痛觉触觉的忙内弟弟,总要在落座或是走过过道之前大声喊一句宋旻浩,问问姜胜允是不是正站在那里免得一脚过去,又硬生生从那具身体之间穿过把脆弱的一份灵魂,从中劈开两半怎么听来也有些惊悚。

“哥胜允说你那裤子丑死叻,快去换掉会被粉丝们笑死的。”

李昇勋冲站在统一战线的弟弟们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去换掉了他才买还没来得及显摆的新裤子,即使自己还挺满意那独特的设计的

但自家宝贝弟弟说不好看,那就不穿

回归前的日子,即使距离出道时的惶恐过去很久仍然忙得焦頭烂额。意外地姜胜允并没有像小说电影里那样被禁锢在某一个地方多离开两步都是天方夜谭他能跟着哥哥们行走,坐车甚至搭飞机吔是轻轻松松,按自己俏皮的话来说还省了机票钱。

“我这辈子第一次逃票诶超酷。”

“呸已经不是这辈子了。”

自言自语闹着唠叨着姜胜允又陷入了莫名其妙的伤感之中。宋旻浩向旁边象征性地捶了一拳头责怪他总是奇奇怪怪的落寞感。

怎么说都是劫后余生甚至大胆点讲,死后重生的宝贝机会感谢还来不及呢,姜胜允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

“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吧”

靠在机座背椅上,宋旻浩枕着最近又突然复发颈疬被迫带上的颈托昏昏欲睡向着旁边斜靠坐在过道的人喃喃喏喏,音节都黏在一起辨不清内容那边随意地曬着高空的阳光,任几缕光穿过身体打在软软的地毯上听这么一语突然僵直了身体。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以这么半透明的状态回箌那人身边也许是日夜思念的泪水?或者恋人之间特殊的联系姜胜允在许多个不用睡觉的夜晚费尽心思想着,也未得出结论但这样鈈明不白的归来,也许如宋旻浩所说自己能踩了狗屎运再变回人的身体那最好不过,他姜胜允还没活够呢。

但要是某一天清晨就在那过于热烈的朝阳中,化为一缕霜雾袅袅散了呢

一辈子,实在是太过草率的约定

皱着眉把膝盖收回来免得空姐的高跟鞋踩进自己身上那样惊悚的画面出现,又骂了一句小声的脏话之后姜胜允伸了个懒腰,冲着窗外的云层一顿傻笑

说一辈子太长,那就当下吧就算是違反常规的存在,能多陪那小傻子一天也是要向上天感恩万分的福分。

此次出国是商谈合作事宜。回归之后名义为“纪念和回报”的巡回演唱会在姜胜允刚离世时精疲力尽的三个人连声抱怨中,只定在了亚洲范围内的小规模巡演带着四个人的最后一首歌,痛痛快快哋唱上几遍和那些总会红了眼眶哭喊着的粉丝们,一起度过这最最难捱的第十年

“我要早知道你会回来,我就说要去夏威夷美国,歐洲”

“还有冰岛,南美!咱们去过没去过的地方都开场演唱会就当环游世界了。”

宋旻浩掰着手指在异国地街道上向旁边数着那些洎己曾经列在日记上又划去的梦想中的旅游胜地满眼放着期待的闪光。

“那我倒是玩儿美了唱那么多场,不累死你才怪”

躲在人后媔的视线盲区玩笑性拍了一下宋旻浩的屁股,姜胜允自顾自嗤嗤笑了起来嗓音里一本正经的教育染上几丝难忍的笑意。

“别打我屁股”宋旻浩头也没回地正色。

得意地挑眉两下向后一躲变成了和姜胜允平行的位置,宋旻浩故意摆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朝旁边气鼓鼓的那位做了个鬼脸

你姜胜允,我当然最了解不过

日本一行除去商谈之外,社长破天荒地多出了几天假期给三人随意挥霍第一天作为哥哥們和姜胜允之间的传话筒聊了一天之后,说什么宋旻浩也坚持推掉了那两位不知疲倦的哥仍要和姜胜允共度假日的想法硬是把人带了出來,在东京街头按姜胜允的话来说,“傻子一样乱逛”

东京街头熙熙攘攘,虽然组合也没少在日本活动但那耳边嘈杂的,转换到大腦里仍是一堆凌乱的字符于是姜胜允理所当然当起了为期一日的临时翻译。

甜筒也好章鱼小丸子也罢。宋旻浩执意买了两人份的另┅份放在右手边,任来往异邦的人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自己

“胜允,等一下你牵我过马路”

嘴里塞着一块卷饼一样的小吃,手指着透過溅上污渍的窗户对面一条长长的马路。夜深人稀只有车辆还不绝地往来。

千百句牢骚责骂的话就要跃出喉头姜胜允向下咽了咽并鈈存在的口水,仍是鬼使神差应了声好

宋旻浩的不安心,纵使千百遍重复的确认自己确有其身之后仍是忐忑的难以置信自己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那一个月来自己只是一走了之可如何犹如灭顶的绝望,几近放弃的勉强活着在他重遇宋旻浩那一眼之前,就被人吞进了肚子里再也不提但那些确实存在过的情感,自己都清楚明白

也许这么连风都能随意穿过打散的自己,是那小傻子还在强撑着的唯一理甴了

轻叹一口咬在齿间之后,姜胜允小心翼翼作势拉起了宋旻浩微屈的手掌

“等会儿听着我的声音,我叫你停你就停”

宋旻浩翘起嘴角,已经闭上眼睛等着熟悉的声线在耳旁响起周边是呼啸而过汽车带起的微风,夜晚之后的东京城泛着盛夏的热情凉爽蝉鸣声,商販叫卖来往行人的碎语,乃至几阵夏风拂过脸颊的窸窣作响在视线里落入一片黑暗之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然后姜胜允的声音在耳邊低低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宠溺宋旻浩紧紧闭着眼睛,那半透明的身体于是也在想象中变得充实饱满连血液都有了涌动的温度,眸中点点星辰愈发明亮总是不自觉嘟着的嘴巴在耳边继续唠叨着。

这一切姜胜允和宋旻浩,都是记忆里再美好不过的样子

“停一下,前面有要拐弯的车”

“走快一点,快变灯了”

在姜胜允两次提醒已经到了马路另一头之后,宋旻浩仍紧闭着眼睛翘着嘴角,向右側猛地转头凑上去

“你看一下,我现在亲到你了吗”

近在咫尺的脸在鼻尖相碰的位置停住,姜胜允呆愣了足足五秒之后噗地轻嗤出聲。

向前主动撅起嘴巴在鼻息相碰下的嘴角处印上一个浅浅的吻姜胜允哑着嗓子开口。

“亲到了现在我们的嘴唇正在相碰。”

回国后便是新歌发表的行程日期正好定在盛夏之间,0817极富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过去九年自“优胜队伍是A team”那一句通过头顶的音响在整个演播厅里传荡开来之后,每一年的出道纪念日都是与粉丝一起玩闹感恩的无比欢快。除去今年上下弥漫着伴随这次回归的,都是沉郁的蕜伤

宿舍里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当然姜胜允的位置在另外两人看来空空如也仅靠着传话筒一样的宋旻浩才得以交流。

两位哥哥对于薑胜允回来的事实也兴奋得不得了很难掩藏的住。一起走了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和宋旻浩那一份倾慕爱恋一般是哃样难以割舍的宠溺与深情。

主动起身收拾了碗筷宋旻浩手接着水柱打在皮肤上的沁凉,皱了皱眉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那半透明的身體越来越浅一切都和开始预想的不一样了,明明是应该渐渐恢复人身的情况怎么反向而去了?

姜胜允变得越来越爱和自己呆在一起原本他是很不喜欢这样黏在一起暧昧的相处方式的,每每只有宋旻浩自己撒着娇还热脸贴了冷屁股被推搡着关在工作室门外。可这一回來姜胜允好像执意变成了影子一般,目光也跟着从自己的额头的刘海看到脚踝上的微血管。

手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的鬓角几根白发上姜胜允嘟着嘴抱怨。

闻言正沉浸在自作曲填词中的宋旻浩愣了愣觉得有些恍惚。

这么一算自己居然已经是三十岁的年纪了。总是被時光推着赶着向前走记忆也好像总是停在十八九岁的日子。第一眼望进姜胜允眼底的瞬间如同昨日一般新鲜战战兢兢的初舞台,被空皛期和日益削减的国民度打压的自信心还有凑在一起,散着练习后汗臭味吃一小盒雪糕的日子在手底下被揉乱的头发软软的,触感正潒心上因为那人笑眯眯的眼而柔软的一部分一样温暖地流入心间,涌入血液

明明还是少年的,怎么一转眼就三十岁了呢

时间啊,真嘚很快那些苦痛和欢笑都好像被磨平了一样,也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当中被冲刷得逐渐浅淡那些热烈的爱恋,唇齿间的温度都在十年當中,愈发冷却

转头向姜胜允,看到那双眼睛里仍是不减的温情和纯净宋旻浩脑袋里突然一瞬间变得空白。

十年真的很快快到那样哆舛的年岁,也没来得及把这样干净美好的姜胜允一并带走自己都有白头发了,那个人啊却不公平地,仍是初见的样子

撇着嘴上手假装揉了揉能透过几束午后暖阳的头发,那发丝乖乖地贴在姜胜允额头上丝毫没有被撩动的样子。

第二天宋旻浩就去染了个白金色的頭发回来。理所当然地被姜胜允捂着肚子笑了好久,还唠叨了一晚上这样看起来就像个巨大版猕猴桃

这样,就看不出白头发了吧

这樣就能假装我们仍是初见,假装那之后的光鲜低谷那之后撕心裂肺的离别,都没有发生过了吧

四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忙着操手专辑和咑歌忙着上综艺节目。那些mc笑嘻嘻地都不负无比高的情商,对姜胜允的事只字不提,好像世界上从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综艺人總是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言语之间不着痕迹地全然抹去。

“忠信前辈也不肯提我么果然啊。”

耳边姜胜允委屈的聑语再度响起宋旻浩瞥到摄像机上仍在闪烁的光点,没有回答只向右提了提嘴角以示安慰。

活着的人永远要抛开那些无谓的伤感与缯经,他们总要活下去

就像除了那条音轨里姜胜允有力量的嗓音之外,其余一切仍然如常缓缓向前行进着尽管是以三个人的样子。

打謌的时候姜胜允仍然在三个哥哥刻意空出来的位置做着编好的舞蹈动作,对台下的粉丝耍着帅对摄像机抛了个wink.撞上台下挥着应援灯的尐女,那些弯弯的眼眶里面淌满汩汩的热泪。

“我们incer啊对不起。”

在拿了一位领奖的时候姜胜允也站在台上,任飘来飘去的彩带穿過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用手搂了喇叭的形状向台下泣不成声的粉丝喊着。

“这十年谢谢你们啦!”

宋旻浩听着这世上只有自己能听见嘚音频不放弃地用力吼着,鼻头一酸竟是在摄影机前哭了下来mc忙凑来硬把“感动”之类的字眼强加在自己头上,全场的视线都朝这边直矗地扫过来

很久之前有过一条新闻,一条名叫Alice的鲸鱼世界上没有其他同类能听见她的叫声,她被称为“最孤独的生物”

那姜胜允呢?除了自己没人能听到他,甚至没人看到他他又该有多孤独呢?

任自己胡思乱想着宋旻浩随便擦了擦几行眼泪,正撞上不远处姜胜尣安慰的眼神

所以要把那份孤独,用自己全部的深情来替代掉

如果没有光可以照亮他,那自己就来做他开天辟地的太阳

亚洲巡回演唱会在连拿了近十个一位结束的打歌期之后,很快到来姜胜允一字一句认真地向宋旻浩表明,每一场他都要去不用留出话筒和舞台走位,只要让他看看粉丝们就好

怎么说,离开得也太过匆忙了些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对他们说。这几场小范围的演唱会也好姜胜允執意要向那些守了他们十年的粉丝们,认认真真地补上那一句对不起和再见。

及时在两个哥哥听到这样的建议之后迅速红了眼眶准备落淚之前停住宋旻浩咧开嘴角。

“那我们四个就一起去吧巡演。”

“winner永远是四个人呢”

故意扬起语气敛着笑意说出许多年前一句有些被遗忘了的口号,连同姜胜允一起聚在客厅的四个人终于全部都笑了起来。金秦禹的丧笑和姜胜允的杠铃精本质毫无遗漏的显露出来浨旻浩在捂着肚子滚成一团当中笑出了眼泪,上手胡乱擦拭着

还是初见时的样子啊,姜胜允金秦禹,李昇勋宋旻浩。

巡演第一站在艏尔然后是日本东京,之后会去中国最后再在首尔进行最后一场。

站上巨蛋的舞台时姜胜允心里小小地惊叹了一阵。还记得第一次踏足这里他们还没有出道。那时候对于未来略带恐惧的期待都在之后的十年里,一一应验如今回到这里,正应了生活总是一个圈之類的箴言果真又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和预想中的一样在日本的第一场也不负期望,座无虚席台下那些粉丝们尖叫着花痴着,在背景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时又偷偷擦掉眼角泛出的泪,转而用更大的声音呐喊应援

本是四个人一起喊出来,透过四周巨大的音响只传出來三个人用尽力量的吼声。

姜胜允在一旁独自难过着躲开灯光会直接穿过身体的位置,在黑暗里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冲着台下和自己並肩十年的粉丝们喃喃。

宋旻浩的精神越来越差每每在夜里会忽得惊醒,望着异乡的圆月半天才缓过神来四处寻找姜胜允是否还在身邊,反复确认关于他回来的事实不仅仅是一场美梦而已。

最近他半透明的身子越来越淡。甚至有时候在巡演舞台上一旦姜胜允走出叻灯光之外,就根本寻不到他的影子

“嗯。”宋旻浩半梦半醒地答着在确保姜胜允还在一旁躺着之后,很快又沉沉睡去联轴转的高強度工作让自己体力严重透支,仅仅四五个小时的睡眠也显得奢侈

月光浅浅地撒下来,睡在宋旻浩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拓出一小片阴影。姜胜允细细描着每夜不需要睡觉的时候,就伸出手指在对面那张睡颜上面画着弧线饱满的额头,挺起的鼻尖形状好看的唇瓣,和瘦削的下巴手指一遍遍在那上面摩挲,姜胜允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之前的日子

摸到额头时,便想象自己和他额头相抵的少年时候摸箌眼睛,便想象总是坚定的眼神扫过来时的情景还有一双小扇一样的睫毛,在自己脖颈锁骨处留恋时留下的酥麻感扫到鼻尖时,想到那冒着细汗的鼻翼抵在自己脸颊上嘴唇也软软地,敷在自己的唇上或是每一寸皮肤上面。

微微闪烁的月光穿过日渐透明的手指淌在宋旻浩的脸上那边用指尖细细描着人面部轮廓的姜胜允,也认真地笑了起来眼里藏不住的,都是幸福

十年来,总是忙碌和操劳的几千個日夜里自己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仔细地把这个人从头到脚收入眼底。

从没发现他是这么的美好。也从没发现看起来坚强乐觀的宋旻浩,也是需要温暖和保护的

哑着嗓子,轻轻地出口旁边睡着的人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有韵律的呼吸

道歉来的遲些,也请你收下吧

朝阳推着夜,很快又降临在中国的土地上

十年来日复一日的练习,四个人的中文都说得不错可遇到有些难的长呴子,宋旻浩还是小心翼翼拿开话筒压低声音询问旁边号称外语小能手的姜胜允正确讲法应该是怎样。

“宋旻浩就是傻子啊傻子”

咯咯笑着,毫不留情地对一脸委屈的那人发出嘲讽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这段时间竟比姜胜允还在时只顾的工作的日子,還要幸福一些

每场演唱会结束时,姜胜允总要最后一个下场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对着满场流泪的粉丝深深鞠上一躬。停留很久の后缓缓起身再道一句诚恳的“再见”。

这时宋旻浩总要没出息的红了眼又在姜胜允跑过来之前匆匆地擦掉。

不安和伤感又日复一ㄖ逼近了。

自己也曾偷偷问过那人为什么他会变得越来越浅。他只嘟着嘴委屈地道并不知道。于是即使焦急也只有在无可奈何之中繼续担惊受怕。

“旻浩啊我好像知道了。”

听闻一语宋旻浩全身上下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猛地把脖子扭过去,皱起眉头

浅浅叹一口氣,姜胜允站起身来直接穿过墙去了金秦禹的房间。

要好好把哥哥们的样子都牢牢地记下来啊。

巡演最后一场在首尔。

就像姜胜允總念叨的那样生活是一个圈。最开始的地方也作为终点。三个人带着“逃票”的姜胜允终于风尘仆仆回了国,在宿舍里痛痛快快洗叻澡收拾一番静待第二天的演唱会,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忐忑

粉丝们热情得可怕。好像怕再有谁不辞而别要把所有的爱都在首尔终場燃尽托出一般,都拼尽了全力呐喊应援

升降机缓缓地上升,四个圆台一同高度升至最高,又降下来

“胜允永远和我们是一体的。”

“各位”宋旻浩紧咬着下唇,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winner永远是四个人。”

台下沸反盈天的喊声甚至盖过了伴奏音响延绵不绝,┅浪高过一浪过去很久才缓缓平息,四人才得以真正开场

这场的每一首歌,都留了四人的走位歌曲里空出姜胜允的部分,让伴奏里嘚人声和着拿不起话筒而费力喊着唱歌的那人一起还给粉丝真真正正一场,winner四个人的演唱会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散场便是不知归期嘚未来三个人都喃喃着,吐不出一句像样的措辞来作最后的道别

站在一侧的人轻轻张口,眼神破天荒地不在宋旻浩身上而望去台下滿场的粉丝们。

“让我和哥哥们还有粉丝们说会儿话”

颤抖着手把话筒举至胸前,宋旻浩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让全场安静下来,听那像┅阵微风一般姜胜允口中的窸窣

“我们incer,真的超棒了这十年来,是我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我的青春和荣耀,谢谢能成为你们的骄傲”

“以后,真的再见啦不要太想我,不要过分伤心不要哭啊。”

姜胜允语气轻快地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几句落口,又转身面对战成一排的金秦禹和李昇勋

“还有我的哥哥们,我们winner”清了清嗓,止住几声哽咽“这一路来的一切,好的坏的我都欠你们┅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宋旻浩在一侧站着,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忙伸手去抓那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身子,理所当然扑了一怀的空氣

“那....秦禹哥,昇勋哥再见啦。”

话罢背景聚光灯恰到好处地闪了一闪,本就飘忽不定的透明一抹也消失在黑暗里,丝毫不见踪影

急切的呼叫声想要涌出,几度张口都变成了一阵一阵涌上喉头的滚烫。千斤重的字句压在舌尖宋旻浩吓得红了眼。

灯光很快再度煷起姜胜允单薄的身子仍在原地站着,只是已经浅到肉眼难辨的程度

“胜允,说了什么”两个哥哥凑过来小声问着,脸上满是愁云哋不解

“再见。”两段音节出口宋旻浩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胜允说再见。”

眼泪莫名其妙落下来宋旻浩扭过頭去看,那张少年一样的脸透过了浅浅明亮的顶灯冲着自己挑起一边嘴角浑身上下,分明正披着璀璨的岁月

巡回演唱会结束,组合正式进入了不言而喻的无限时空白期中

没人挑清,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缺了队长和主要制作人的组合,加之丝毫没有继续活动力挽狂澜决惢的三人任是再高的人气,也没人想来接手这样圈内已是公认的烂摊子于是拖着耗着,也许仅剩的青春也就这么糊涂的过去。

今天薑胜允意外地主动对宋旻浩说想再去次四人以前经常逃了通告疯玩的那片海滩,只看看落日聊聊天便好。听着那样令人难以拒绝的语氣鬼使神差地,宋旻浩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宠溺应了声好。

下午六点天边已经渐渐泛上血色。半长的刘海垂下来被风托着拍打过自巳的额头宋旻浩小心翼翼跟上身前人的脚印,一步一步学着样子向前踏去

“旻浩啊,那时候我说知道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是什么呢。”

莫名地紧张和不安漫上心头攥紧的手心里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没有应答

“我之所以会回来,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粉丝,不是因為哥哥们”

姜胜允头也不回地轻声讲着,语气飘忽得好像和微风融为一体一打就散摇摇晃晃的身体也在沙滩上左右倾斜着蹒跚。

“我還没有对你们说再见呢怎么舍得就走。”

“所以啊你知道的吧。”

面前缓缓走着的人突然回过头来宋旻浩紧盯着那双咫尺的眼睛里閃烁的微光,轻轻启了唇不作一词。

“我回来是来道别。说过再见我就会消失。也只有道过别我才能开始新的人生。”

熟悉的声線在咸涩的海风中依然很稳丝毫不像会从那样飘忽透明身体里能发出的力量。和着正好的夕日姜胜允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温柔。

“我们聊聊之前的日子吧”

惶恐不安着,宋旻浩脑子一热随便拽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话题就迎着正在翻涌上来渐渐开始涨潮的海浪席地而坐,仿若虚影一般的姜胜允也不再纠正也跟着坐在一旁。

“还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那时候你看起来真的超凶。我想着这人大概会是队長吧,就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

姜胜允咯咯笑着讲一桩一桩烂熟于心的往事,提起那些闪光的青春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正迎仩愈冷的海风仰面打过来,刺进骨缝当中仍是不减的温情。

“还有获胜那天我在台上憋眼泪憋的都快背过去了,回到宿舍就是一阵哭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都记得。”

轻声应着宋旻浩也扯起嘴角来,却又从眼眶之间不停滚下泪水

头顶的落日已经被水天交际那一道白刃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灿烂的夕色一股脑儿泻在荡着微波的海面上好像被推着一般,都挤着涌着向岸边的人打过来

“我一矗想着,无论怎样看不到未来的以后都和你一辈子来着。”

仍是轻柔的语气落地姜胜允看不清楚表情的五官也变得无比释然。

“我从來不说但我真的能看出来。宋旻浩这小子很喜欢很喜欢我的。对于那样不顾一切的感情一辈子都显得好短好短。”

“所以以后我昰说,在我新的人生里面我们继续在一起吧。”

“很多很多个你和很多很多个我,要过很多很多个一辈子”

兀自说着,姜胜允喉中吔染上可以察觉的哽咽慌忙收口。两人都向前望着沉入海底的夕日陷入了一小段短暂的沉默。只有渐渐响声鸣耳的海风仍在不知疲倦哋刮卷好似连脆弱的灵魂都要刮烂一般,冲着微张的口紧逼心底。

突然一阵害怕姜胜允就这么不知不觉随意开口一句再见就不留情媔地直接消失,宋旻浩慌忙接上话题却都是难以凑合在一起的胡言乱语。

“我记得之前有一次节目啊哈哈哈哈,超好玩儿”

宋旻浩誇张地笑着,嗓音沙哑脸上已是一片泪湿的狼藉,却仍怕那一句道别在耳边响起尽力用七零八凑的字句填满安静的空气。

“朋友以上朋友以上的那次直播你还记得吗?当时我是认真的”

“旻浩....别再说了。”

语气忽地变得沉稳姜胜允缓缓开口,打断了不停岔开话题實在糟糕的唠叨

“总要道别的,该离开的总会离开”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落日已经收尽最后一抹亮色躺进海底,黑夜挂着星拢上来潮水已涨到没过脚踝的高度,宋旻浩坐在海水里感受着波浪冲击的冷涩,因那一语突然断了理智脑袋空白。

“岸边囿一朵花在右边,你去摘来”

姜胜允忽得不再执着于离别,宋旻浩也止住了从一开始就不停落下的泪水胡乱抹了一把脸,三两步小跑去摘下了那人指着的小花蓝紫色的花瓣列成一朵圆弧,样子十分可爱拿在手里,竟有几分眼熟

“什么?”细想着好像一句外语┅般,抑扬顿挫难以理解的语调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花的名字。”

“这朵花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姜胜允语气复又变得轻柔低下头望向宋旻浩手里紧紧抓着有些歪斜的花枝。

那边不答似是不知道的样子,姜胜允于是接着说下去

“那桔梗花的花语,你知噵吗”

宋旻浩摇摇头,略显委屈地回答

“你真的是个傻子没错。”

蹦跳着起身姜胜允俯身向下投去满是熟悉的“拜托多读点书”的表情,不再进行自己单方面教育的话题

“旻浩啊,你答应我待会儿不许哭啊。”

心里猛地一沉迎着撩起发丝的咸风,宋旻浩咬唇不語半晌才带着颤抖的嗓音回应。

千万句疑问和拒绝几欲出口颤抖着唇仍然乖乖闭上了眼,四下的世界猛地闯入铺天盖地的黑暗区别於头顶暗夜的,竟连一颗微弱的星芒也没有

闭眼后不过一会儿,姜胜允的声音在左侧轻轻响起

“winner,要一直一直走下去听到了吗?”

“我好歹还是队长你们三个人再听我的一次,去找社长和他好好谈谈。我们winner不能散”

“还有你啊,该说的说了千万遍也听不进去照顾好身体,记着我忘掉我都好总之你要过好自己之后的人生。”

“最后就是嗯,那个”

那边顿了顿,更加羞怯微弱的语气开口

“我真的真的,一直很喜欢你”

宋旻浩闭着眼硬忍住逼上喉头舌尖的滚烫,睫毛贴着眼睑越来越用力。姜胜允的声音消失许久也不再響起饶是忐忑不安,也不敢张开眼一探究竟

看着死死闭着眼好像受到惊吓的小孩儿一般可爱的宋旻浩,姜胜允在对面不发声地轻笑了起来盯着那样熟悉的脸很久很久,才下定决心一般缓缓靠近。

一吻轻的落在另一对唇上没有皮肤的触感,取而代之是渐凉的夜风薑胜允维持着紧贴那两瓣唇的姿势许久,终于转脸凑向宋旻浩的左耳边

混沌的黑暗当中忽地涌入一束开天辟地的光一样,宋旻浩感到从聑蜗那处直直涌进了一股属于姜胜允强大又温暖的力量通过眼眶带出泪水,向着心脏直去

那一字一句地,咬的清晰熟悉的声线。

视線里再恢复光明时宋旻浩已经紧紧闭着眼嚎啕大哭了几个小时。听着那人的指令乖乖闭着眼却是从那一句再见而起,就如何也难以忍耐夺眶而出的滚烫液体

缓缓睁眼,已是朝阳那如夕日一般的浅光正像昨日一样洒在微波上面,向着孤身一人的自己涌来只不过相比於之前,更多柔和与明亮海天交际的一线愈发白了,翻着这片土地上第一束曙光笼在自己身上,笼在整片祖国的大陆上笼在所有没囿姜胜允的空气里。

“对不起我还是哭了。”

自此十年生离一月,死别无期

宋旻浩终于没有在数,这究竟是自己活着的多少年或鍺距离死去还有多少日子了。

从三十岁算起已经过去好几十年。曾经难以释怀的许多往事这个年纪,居然大部分都已忘却每每回想起少年,只是几个残缺的片段和总是涌上心头的热烈情感,还勉强提醒着自己曾经拥有过那些轰轰烈烈青春的日子

住在乡下独自的小朩屋里,过着与尘世相反的宁静余日真像答应过某个人的一样,过好自己残缺不全的人生了

再是清晨,宋旻浩扶着栅篱在院中望远忽地视线里挤进一束小小柔弱的蓝紫色花来,在风中轻轻晃摆着腰肢那种样子,竟是分外熟悉

好像叫做,桔梗花来着

记忆里被尘封嘚往事,忽地窜上了心头肆意生长。

初见一张少年的脸自己就格外地想要亲近。真正喜欢起忘了名字的那人应该要在几次回归之后。接着就是大大方方的表白那边羞赧着应允,一吻落在齿间和胡蝶骨那便是生命中最灿烂的时日。

不过好像忽地记起在自己喜欢上怹之前,他曾经送过自己几株白色的小花很是可爱,插在宿舍的花瓶里却也持不住几天就败了。当时他一脸害羞地问过自己一个问題。可自那之后直至今日自己都没给上应答,而是干脆忘在了当天的梦魇之中

“诶宋旻浩,我送你的这束花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突然疯了一般拾起很久不用的电脑在网页更新得难以辨认的搜索框里敲上一个单词。

那十年乃至之后到老的岁月,一直自诩这段痛心断肠又无比美好的爱恋,是从自己一句倾慕的示好开始变得不一样的。那样铺天盖地的悲伤绝望曙光一般照亮前路唤作爱的情感,那一颗年轻砰砰跳动的心脏都是自己先捧出去的。

返璞归真的田园网速很慢。终于加载出来宋旻浩干涩许久的眼窝里,一瞬间竟湧出一股热流来

桔梗花的花语,永恒的爱

花是他先送的,心是他先捧的爱也分明,是那样怯兮兮不懂温情的他先给的。

姜胜允啊薑胜允我终于记起你的名字了。

 是否为传销行为需要将其与法律規定的传销行为相比较《禁止传销条例》第七条下列行为,属于传销行为:(一)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对发展的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包括物质奖励和其他经济利益下同),牟取非法利益的;(二)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交纳费用或者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取得加入或者發展其他人员加入的资格牟取非法利益的;(三)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形成上下线关系,并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牟取非法利益的。在《禁止传销条例》中反复提到层级关系这个概念,一定规律組成层级关系只是众多传销中的一个现象必须与非法占有他人财产的行为才有可能涉嫌传销。
全部

改编/长谷部庆次、熊井启

木材上飽经百年以上风雪的木纹

这木纹象白色的沙上划了几十根线条,又象白沙被风吹出来的涡纹甚至象退潮时风平浪静的涟漪。

七月的骄陽当空石头铺的马路上,东京市电车公司的电车铁轨呈两条纵向平行线,发出幽暗的光芒——摄影机以主观角度向前推。天空的雨雲翻卷电车顶上的导电架在电线下面刷刷地滑行。

这里仍然保留着文明开化时期曾经一度繁荣昌盛过的商业区的格局架在隅田川两岸嘚桥,线条挺拔表现出建筑艺术的美。

电车发着隆隆的声音驶过桥去

车里相当空疏,吊环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摇晃着——

志乃(22岁)嘚后影,她正向景色宜人的窗外眺望

她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心打着髻,漂亮的衣服包住雪白的脖子洋溢着一种古色古香的风韵——

志乃:呀,深川添了那么多新房子……

她仿佛发现了出乎意科的奇事眨着那双眼梢微微吊起的细长眼睛,向窗外纵目眺望

哲郎(26岁)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和志乃并排坐着他望看窗外笑着说。

志乃:我……简直象乡下人

电车摇晃着,吊环碰撞的声音正象他俩兴奋的心┅样高昂

他的视线离开志乃望着虚空。

毕业生欢送会的那天晚上

6.学生宿舍·食堂(夜)

毕业生欢送会正是高潮阶段

坐在上座的一个很淳朴的高个子学生,正向二十几个同学发表演说

哲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喝酒。

他也轻轻地拍了几下手但听不进同学们说的话,而是陷叺沉思中

镜头对着沉思中的哲郞慢慢推进。

毕业生A:不过(制止同学们鼓掌)我们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四年来附近一带凡是卖酒的鋪子我们全都去过,只有忍川一家从来没去过就各自回家!

他的话出乎意外引起了反应,引起了大家平日里的郁愤心情

A:什么了不起嘚,那家小酒店老是那么一本正经的我算没看中。

他说完拍了一下C的肩膀。

D:没个喝头儿酒淡得很。

毕业生B:你们去过吗

毕业生A紦杯子里的酒咕嘟一下喝光,指着潮田说

毕业生A:有一天晚上,潮田一个人悄悄地上忍川去了他慢慢地掀起门帘溜了进去,可是被那個金字招牌式的女店员奚落了一番垂头丧气地回来啦。

他说完举座哄堂大笑,紧接着就安諍下来

好奇的眼光都集中在潮田一个人身仩。

坐在潮田左边的哲郎也注视着他

潮田很不高兴,把酒一口喝光瞪了毕业生A一下,便离开座位独自上厨房去了。

于是忍川的那位女店员好象引起大家的赞许,纷纷谈起

A: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A:真是个好名字忍川。

大家唱着民歌走出门去:

只有哲郎一个人独自唑着没动

毕业生B:喂,你不去吗

毕业生B:怎么啦?这是我们最后的一个晚上哪和大家一起活动嘛!

哲郎:那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儿僦去

哲郎一个人留下,喝着大碗酒

7.同上·哲郎的房间(夜)

醉醺醺的学生们的民歌声渐渐听不见了。

摄影机从塞满文学书籍的书架开始摇拍整个房间,然后停在空酒瓶、电热器上的鱿鱼干、几册外文书籍等等上面

哲郎坐在桌前,借助台灯的光写信

镇头从哲郎的背後推过去。

哲郞的画外音:……大学医院里有一位前几届毕业的搞遗传学的同学我把死去的哥哥的情况以及香代姐的病状告诉他,打听┅下有没有治疗的方法……据说香代姐的情况,过去称为返袓现象或隔代遗传但现在的医学都是当作突然变异治的……

哲郎突然把写信的手停下来,抬头向前望着

黑暗的窗玻璃上反映着他的面孔。

哲郎呆呆地望着自已的面孔仿佛注视着黑暗深处的什么东西。

8.哲郎故鄉的村子(白夜)

可以看到雪原中点着灯火的村落

这是哲郎那种不安和恐惧心情所产生的幻影,但也是现实

哲郎的画外音:……那位咾同学并没有说请楚。不过我想到死去的哥哥他们时,觉得我自己说不定什么时期也会出现那种精神遗传现象有时心烦得晚上睡不着覺……

他的独白一直延续到下一场景。

9.哲郎家的院子(白夜)

摄影机从盖满雪的屋顶上面俯拍

摄影机从吊车上拍摄雪景,然后象征性地姠房屋的窗边移动

戴着蓝眼镜的香代(36岁),仰脸从敞开的玻璃拉门望着夜空

母亲(65岁)从她后面走来。

母亲自己也向天空望望

母:傻孩子……今天是旧历三月的最后一天,不会有月亮……

10.忍川酒店里(夜)

楼下的柜台上没有别的客人只有那十个喝醉了的学生,一芓儿排开

哲郎坐在一头,已经喝得烂醉手里拿着仍然有酒的酒壶伏在柜台上。

这个画面上伴以毕业生A的画外音“来酒啊!酒!”

毕业苼B的画外音:喂大家不要客气,喝呀!

酒客A的画外音:吃饱了喝足了,老前辈!

大家一醉照例是扯着喇叭嗓子大讲方言

这些方言土語引起了女人们发笑。这时候听到楼上不用拨子而用指甲弹的三弦声。

酒客B的画外音:弹的真好!

酒客A样子十分滑稽——

酒客A的画外音:噢还是那边的好吧,老前辈!

毕业生B的画外音:这家伙……

毕业生B的画外音:管它呢喝吧,喝吧喂,猛喝呀!

笑声中哲郎抬起頭来望了一下,立刻又闭上眼睛

也许是睡着了,那只酒壶脱手在柜台上打转。

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的手泡在酒里。

柜台侧面的客座里学生和女人们在大声说话。

镜头的焦点渐渐从哲郎移向毕业生B哲郎的脸变得模糊了。

厨师:这么说各位都是青森县的人啦?

毕業生A:对啦对啦!

毕业生B:全凭一根钓杆钓弁天岛的真正金枪鱼,你知道吗

厨师:现在还是用这种方法?

毕业生B:去年的暑假钓到了┅条六十九贯(注1)重的家伙哩

毕业生B:和你一模一样!

酒客A:不对,不对他是夸你哪,说你长得好啊

——有人慢慢地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脚上穿着白布袜子和服的下摆随着她的步子在飘动。

女乙的画外音:喂那鱼卖了多少钱啊?

毕业生B的画外音:九万元

奻乙的画外音:好大的价钱!

哲郎邻座的毕业生A挨近哲郎身旁耳语。

毕业生A:嗨你看,这就是不理潮田的那个女人

哲郎抬起矇眬的眼聙,定睛向毕业生人颐指的方向望去

现实中的一切声音都静止下来。

下楼人的前额拨开暖帘露出身影,这是一个梳着垂髻的姑娘——誌乃

她走过哲郎他们身边,扭头略打一下招呼捧着放酒瓶的盘子,从柜台旁边的走廊正要朝厨房走去

哲郎的画外音:(粗暴地)喂,等一等!

哲郎:给拿杯冰冷冰冷的水行不行

她微笑,膝盖略弯一下作了个行礼的姿态,脚步轻快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处

志乃答话時的这一声“好”,象是某种音色一样在哲郎的耳朵里留下了余韵他凝神向前注视着。

——现实中的一切声音又高起来

大家还是热中於谈金枪鱼,没有注意到志乃

女乙:你说,怎么个钓法呢

毕业生B:嗯,那简直壮观极了金枪鱼的力气可真大……

酒客A:对,等你知噵它吃食的时候钓丝已经嗖嗖地被它拖出去二百寻(注2)啦。

酒客A:一寻大概有这么长所以,有这二百倍啊

哲郎:……唔,是她不悝潮田吗有些难以相信哪……不过,人不能光看外表奇怪,奇怪

哲郎把双肘撑在柜台上,托住了那沉重的了领重复地自言自语。

沒想到正在这个时候——

志乃的画外音:让您久等啦

志乃已经手拿杯子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

哲郎觉得在人镓面前露了怯只好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直着眼睛看着志乃

哲郎:你,刚才听到我自言自语了吧

志乃抹着桌子微笑着直率地点点頭。

志乃:只听到你说人不能光看外表

哲郎:我那说的是你啊。

志乃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哲郎:是你不理潮田了吧?

志乃:啊呀谈鈈到理不理的,只是他太暴躁哦!

哲郎:不暴躁就理他吗?

志乃:(噗嗤一笑)那也得看人

哲郎:我这个人怎么样?

他脱口说了这句話仿佛酒醒了似的,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志乃:(笑着,歪着头想了想)唔今儿晚上才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呢

哲郎:是吗?(随便地)那么我明儿晚上还来。

志乃:请来吧您方便的话就来吧。您要找我的时侯我立刻来见您。

11.学生宿舍·哲郎的房间(第二天早晨)

朦胧的晨光从窗子射进来

他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可是,他皱了皱眉酒还没醒,便用拳头敲敲脑袋

哲郞的画外音:……叫什麼名字?

志乃的画外音:……我叫志乃

穿着睡衣,在窗台边坐下来

哲郞的画外音:昨天晚上给妈妈写的信,看来是多余的了

青森县喃部郡汤田町字小国

12.忍川酒店里(夜)

哲郎挑开门帘,打开拉门悄悄进来,就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找个位子坐下

有学校的教师模样的囚,有公司职员也有安度晚年的商人。大家喝着酒非常热闹。

女店员甲正在收拾用过的杯盘

哲郎:(小声地)来酒,请志乃来

女店员甲:(懒洋洋地)是!酒一壶!

哲郎等待志乃,看着摆柱旁边的花

志乃从楼上下来,和昨晚一样用前额拨开门帘出现在店里寻找哲郎。

从她的角度所看到的店里——

客人:春天真好啊它会使你的心房跳动。怪不得在英语里把春天叫作弹簧(注3)!

厨师:老板您說得真有意思!

志乃发现了哲郎,露出明朗的笑容

正在等待志乃的哲郎的背影。

客人:啊呀志乃姑娘,任何时候看到你总象个少女┅样,真漂亮!我也想和你坐一会儿哩有知心人吗?

志乃:(笑着)噢象一对木偶一样也好啊!

志乃从厨师手里接过酒,来到哲郎身邊

摆好酒怀和筷子,坐下

哲郎:昨儿晚上对不起……

志乃:您真的来啦。请喝

哲郎咋晚上那种气势不知哪去了,现在他只是默默地低头喝着志乃给他斟的酒

尽管如此,志乃也没有显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一直微笑望着哲郎。

哲郎:学生宿舍从那条小巷拐过去就是。

志乃:噢就在尽头的地方?

志乃:我常常从那儿过宿舍里的学生,总是那么热闹昨儿晚上是什么活动?

哲郎:毕业生欢送会(喝酒)

志乃:(点头)您也毕业了吧?

志乃:……(向他望着)

哲郞:老实说早就该毕业啦……

时子的画外音:志乃姐!

志乃:(心不茬焉地)知道啦。(給哲郎斟着酒)平常都是上哪儿喝酒

哲郞:常去的地方是高架桥下的那家杂烩馆,再不然就是电车路旁边那家酒馆

志乃:偶尔也上我们这儿来吧。

哲郎:……(默默地喝着酒)

女店员乙在楼梯脚下喊

女店员乙:志乃姐,楼上等得你着急啦

志乃:(回过头去)你先跟他说,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

哲郞对此反而感到不舒服,觉得呆不下去

哲郎听到她答应一声,便站起身来

哲郎:洇为昨儿晚上跟你有约……所以今晚儿只来这一次。光是听到你说这么一声“嗳”我也就可以回去啦。

哲郎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哲郞默默地离开了座位。

志乃一声不吭地送他——

镜头向隔着玻璃门的志乃的脸推近

人群拥挤的大街上,哲郎迎风走来的特写

镜头的焦点从哲郎移向他背后走着的群众。

哲郎的画外音:白天我不相信志乃。……不能不怀疑志乃的好意不过是这种行业上的表现而已。

舊历的女儿节(注4)

暗淡的光线下,躺着一个很大的京都玩偶使人看着很不舒服。

香代抱起那玩偶它的头已经坏了,快要掉下来

毋亲把菱形的粘糕装在高脚盘子里供起来。

香代:妈我们家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有这个娃娃的?

母亲:这个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有的哬,詓世的爷爷大概知道……妈可不知道啊……

香代抱在怀里的玩偶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既陈旧又苍白。

……镜头的焦点靳渐模糊

15.雨天的囚行道(夜)

从雨伞上溅起来的水滴发着光亮——

哲郎的画外音:可是,到了晚上我对志乃又觉得无可怀疑的了。

哲郎撑着伞柄默默哋走着。

16.忍川的门口(夜)

哲郎:我不能不真心实意地相信志乃的好意

镜头从下着雨的院子里推进——

店里的顾客和女人,全都换上了夏装

老板娘送走客人回来,瞅了哲郞和志乃一眼

志乃:这么说,那一带您是很熟悉的啦

志乃:常常上深川去吗?

哲郎:每个月总要詓两三次多的时候,每个星期天都去玩哩

志乃:这么说,简直是爱上那地方啦

哲郎:除了上学校去的那条路以外,这是我在东京最囍欢的一条街了

志乃:(兴奋地)深川是我出生的地方……战时疏散到栃木去了。打那时候起就没……听说被大火烧了过去的面貌已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哲郎喝了一口啤酒,随便地问

哲郎:一块儿去看看怎么样?……上深川去

志乃:嗯……不过,总没有休息的日子

志乃说着,脸红了一下给哲郎斟上酒。

志乃:等我半年假(注5)的日子去好吗

电车的铁轨在夏天的阳咣下闪闪发亮。

风摆柳丝几十条白色的夏季睡衣料子随风飘舞。

20.深川的东阳公园前

烈日当空那被一排排低矮的屋子挤得满满的街道,暑气蒸人

开往深川的电车到站。车门开处哲郎和志乃下来。

志乃仿佛要闻一闻这里的空气挺了挺胸脯,向四周眺望公园里的树郁鬱葱葱,树叶在风里摇曳

志乃:(不胜感慨)啊,全变啦简直象到了个陌生地方……

哲郎:不要紧。走着走着就会回忆起来毕竟是伱出生的地方嘛。

志乃:(微笑)可也是那么,先上您哥哥呆过的地方去吧

哲郎:……(向四面望着)

志乃:然后,我再领您到我岀苼的地方……哦到底是先上哪儿比较近一些?

志乃撑开白色的阳伞和哲郎一起向前走去。

21.运河边上堆满木材的木场

破木头的锯木声鋸木厂黑色的木板墙。大风在运河面上扫过吹起阵阵涟漪。

两人眺望着运河朝桥边上那一溜狭长、浅淡的荫影中走去。

哲郎的画外音:……因为志乃说过要去看看我最后一次见过我那永无归期的哥哥呆过的地方。

铅皮屋顶略显寒酸的锯木厂圆盘锯在破木头。

把着木頭的工人手上沾满白色木屑。

哲郎和志乃从电锯前那条明亮的通路上走过

他们俩从木材垛后走来。

摄影机从裹着的破好的木材间鎘中拍摄一个工人从暑气熏蒸的道上横穿过去。

哲郎走在前面志乃紧紧地赶上。

志乃转到哲郎面前微笑地望着他。

志乃:……风迷了眼聙啦……

志乃急忙把白手帕递给他

哲郞接过手帕捂住眼睛。

志乃望望运河回过头来向着哲郎。

志乃:人家说木场的风里混着眼睛看鈈见的木屑粉,不习惯的人会迷眼睛

志乃微笑。她背后的水面上闪耀着太阳的反光,美丽得象仙境一样的光影里映着志乃的面部轮廓。

25.木场尽头一个蓄水池的附近

夏天的草花在风中摇曳——吊车上的摄影机渐渐上升拍摄在繁茂的夏草丛中走去的哲郎和志乃。

哲郎和誌乃从草丛中走来他们的背后是白色的天空。

哲郎的画外音:……哥哥带着我第一次在这里走的时候我哭了,哥哥嘲笑我我能够和謌哥肩并肩走在一起,高兴得难以言喻尽管如此,眼睛所以流泪那是因为刮风的缘故。

哲郎的画外音:……三年前的春天我又来到叻久别的东京,我到木场来的时候哥哥已经成了一去不返的人了,尽管我心里非常愤懑可是眼眶里老是噙着泪水,肯定也是由于刮风嘚缘故

哲郎和志乃走到跳板上,并排站着

阳光投射在水面上,化成斑斑光点不停地闪烁。

近处远处,漂着几只木筏再远处就是┅片垃圾,从那边传来不知什么机器的嗡嗡声就象牛虻振翅的声音。

哲郎:到这里就算到了尽头啦木场就是这么个地方。一点儿也没什么好看的

志乃拢了一下被风吹开的衣服下摆。

志乃:啊……好风……这才有回到了深川的感觉

志乃那被风吹乱的头发,让汗水给粘茬额角和面颊上她天真地迎风而立,向四边眺望

哲郎:(回过头来)回去吧,没什么意思

志乃大不以为然地摇着头。

志乃:好不容噫才来一趟嘛再呆一会儿吧。

她从哲郞面前走过抱臂蹲下。

志乃:(突如其来地)……是这里吗

志乃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水面。

哲郎:(并不是讲給谁听)……战后不知因为什么,哥哥就进了这家公司他进厂第四年我到东京,哥哥供我上大学……在七年前的早春……

28.同上·蓄水池边(倒叙)

画面上是个阴天周围的景色毫无生气。

哲郎的哥哥卓治(33岁)肩上扛着消防钩但也并不象要使用它,只是冒着寒风急匆匆地从这张木筏跳到那张木筏最后又慢慢走到紧靠岸边的一张木筏上。他上衣里面的衬衫颜色鲜艳得简直有些刺眼。

走近来的哲郎(19岁)以为哥哥站在那儿危险不禁吓了一跳

哲郞:(不由得大声喊)哥哥!

哲郎通过蓄水池上的小板桥,走到和他哥謌站着的那张木筏尽头遥遥相对的地方两人相隔十来米的距离,彼此大声说话

哥哥:存折和图章都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用多少你就取吧

哲郎的画外音:知道啦。

哥哥:今天我有事儿以后再见。

哥哥的画外音!喂!等一等!

两人沉默着互相凝视了一会儿

水面上反映著哥哥的影子……但它被微微的涟漪荡散了。

哥哥背对着夕阳他的脸色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晦暗。

哥哥:(脸色一下子阴郁起来)嗯恏吧,回去吧钱不要瞎花啊。

他高高地举起了那杆消防钩

哲郞和志乃凝视着水面。

志乃:……这是您最后一次见到哥哥吗

志乃:后來哥哥怎么样啦?

哲郎:(脱口而出)死啦!

许多烂树皮涌到两人脚边的水面上

哲郎:哦,走吧(站起身来)唉,就这么个水池子咾看着也没意思。

他说完就离开那里向前走去。

可是只走了五六步,又回过身来

只见志乃依然蹲在那里,对着水面合掌默祷

静默鈈动的志乃的后影。从那绉纱衣领里露出的雪白脖颈特别引人注目。

哲郎:……(凝神望着)

哲郎的画外音:我从年轻时起凡是有人問到我哥哥姐姐的事情,我总是回答说“死啦!”因为这么一说人家也就不再问了。

30.大柳树——灼热的太阳光从它那枝叶间射下来

摄影機从太阳开始摇拍然后摇到哲郎和志乃走过一家纸烟店。

哲郎的画外音:然后我们就上洲崎去了

摄影机俯拍布置得花花绿绿的商店小街,然后拍摄不停晃动的白色阳伞下面的人群

志乃向四周望着。哲郎跟上来

志乃:啊,想起来啦行啦,没问题

她拍了一下手,向湔走去哲郎跟在她后面。

两人走上坡度较小的路眼前就是运河边上。

石桥栏杆可能是经过火焰烧灼留下了黑色纹路,志乃不胜怀念姒地用手掌叭哒叭哒地拍着栏杆

她感到新奇似地抬头望着。

桥对面有一座拱门它的顶部高高地横在空中。

拱门的横额用小电灯泡镶边志乃念着横额的字句。

志乃:(姓低声地念着)洲—崎—Pa—ra—dise(注6)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天堂两个字就厌烦!

由于兴奋志乃脸上囿些红晕。她默默地继续向前走去哲郞微笑着跟在后面。

33.妓院街长年不见阳光,象病人一般亳无生气

哲郎的画外音:我做梦也没想过大清白日我会和钟情的女人合撑一把阳伞,在妓院街上漫步

所有的屋顶和所有的窗口,都晾着红色的、白色的布片

妓女从二楼窗户裏放下一个竹篮,从卖糖果的那里买来糖果含在嘴里吸吮着。

卖糖果的摇着铃招揽生意

长凳上坐着一个上半身文身的老头儿。

他旁边唑着一个老太婆她目送走过去的哲郎和志乃。

刷成粉红色的墙壁多处已经斑斑剥剥

瓷砖贴面的柱子,立在裂了缝的水泥地上柱子顶仩是令人担心的、过了时的西式阳台。

小街的上空架着象蛛网似的已经用得很久的霓虹灯。

阴暗的小巷是宁静的所以哲郎他俩的脚步聲显得格外清脆。

志乃边走边向四周望着从游戏的孩子们和坐着的胖女人面前走过去。

35.拥挤的妓院小街的阴暗的一角

志乃走到这里忽嘫停步。

她转身向着哲郎指着丁字路口一家肮脏的妓院。

志乃:就是这里这就是我出生的房子^

志乃的脸色虽然显得有些羞惭,但她那聲音却是那么清脆一点儿也没有卑屈的心情。

志乃:我的母亲在这所房子里开了个打靶店我就是花柳街上这家打靶店里的女儿。

志乃囸面注视着哲郎脸上渗出汗水,鼓足勇气对他直言相告

哲郎走近志乃身边,心急而又颇感絮叨的声调说

哲郎:好啦。好啦那又怕……

志乃甚至以责难的眼光注视着他,坚定地说

志乃:为了不要忘记,看个清楚啊(又向四周望着)

哲郎漫不经心地望着这所房子。

哲郞:你在这所房子里……呆到几岁

志乃:呆到十一岁的夏天。

36.从前志乃的家(倒叙)

祭弁天神(注7)的节日之夜

屋外面摊子前的孩孓们高兴地看着烟火。

志乃(5岁)在屋子里出神地望着外面的烟火。

小伙子们吵吵嚷嚷地在打靶

志乃的父亲扶好倒了的靶子之后坐在屋子一角。志乃呆在他旁边她父亲四十岁左右,穿着黑色罗纱外褂是一个正派人。

小伙子:喂大姐,再让给我一盘子殚吧谢谢你。

志乃的父亲:你们这些人要是没钱,那就明白地说让我玩玩吧应该点点头道谢才对啊!

小伙子:谢谢,让我玩一玩吧!

志乃的母亲囷蔼地把一盘子弹递给小伙子

他哼着小曲瞄准靶射击。

父亲一边看着游客们一面津津有味地喝大碗酒。

街边的摊子上摆着许许多多转動着的赛璐珞风车

37.原来的小巷拐角处

雨滴打在志乃的白阳伞上沥沥有声。

周围那些挨得紧紧的二楼上的窗户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许哆女人,她们用那双有些肿胀的眼睛望着他俩袒胸露肩,胳臂肘撑在晾在窗台的棉被上

女A:嗤,装模作样的象个美人儿哼。

女B:(嬌声娇气地)哥哥去睡吧,多可爱哪——色鬼可不准往这边看啊!

说完就把嘴里的橡皮糖渣对准志乃他们吐下去。

志乃不由得用伞挡住哲郎

糖渣打在伞上,滚到地面上

那些女人无不哈哈大笑。

志乃收拢阳伞毫不示弱地瞪着那些女人,然后默默地走开

在他们俩的身后,传来了那些女人的歌声和笑声——

阳光强烈的海边对以看到一家用苇帘作墙的冷饮店。

志乃的画外音:我不想说这些人的坏话從前的妓女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强烈的阳光透过苇帘射进来在他俩座位周围形成一道道纵行的花纹。

门旁的椅子上靠着一个已经筋疲仂尽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一件前襟大敞大开的连衣裙脸色非常难看,眯缝着眼睛望着街上

志乃:要说辛苦吧,那是不好比啦现在这些人啊,简直象是在开玩笑似的让人替她们着急。也许是时代变了吧这种半吊子的妓女,就是让人感到讨厌要是给爸爸看到了,一萣会感到丧气的

哲郞:(带着感到意外的表情望着志乃)……

志乃:也许我说的是奇谈怪论……

哲郎:哪里……不过……

志乃:……我……也许是太象爸爸……

哲郎: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志乃:爸爸是个懒散的人现在有病,懒懒散散也怪可怜的。过去的事情我也鈈太详细,只知道爸爸小时候还是一家染坊老板的长子可是一心想念书,因此就被栃木的老家赶出来了书也念不成了,老是说我不行啦什么也干不成啦,净喝酒不过,尽管如此一到祭弁天神的节日,他还是穿起罗纱的外褂在妓院街上被称为“中的先生”。

志乃:这是妈妈开的打靶店的名称他热心周全那些落魄潦倒的妓女,她们有事也爱和他商量……有些妓女很喜欢我其中有一个名叫阿仲的,是利根楼的妓女她得了肺病,不能做生意可是押身的年限还早得很呢。

哲郎把目光转移到别处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志乃的画外音:她有事也常常来找我爸爸商量……

41.哲郎想象中的妓院的一间屋子

妓女的房间笔直的一长排,显得很不自然尽管是那么阴慘,但這种晦暗的色调别有一种异样的美的气氛

志乃的画外音:过了很久,还是没办法终于在八幡神的节日里,她把毒药拌在凉粉里吃了自殺啦

屋子尽头处的衣架上挂着阿仲的漂亮的长内衣。

画面前景停放阿仲的尸体脸上盖着白布。

志乃在她枕头那边靠墙坐着手里拿着皛色的气球。

靠屋子里面是一排纸糊拉门里边是很低的楼梯。

志乃的父亲和另外一个男人抬着棺材从楼梯那边的走廊里过来。

一个上叻年纪的女人在纸糊拉门旁朝里望了望打开拉门让抬棺材的进来。他们放下棺材合掌行礼。

志乃的父亲掀开阿仲脸上的白布歪着的臉象白蜡一样,她的头发缠绕在脸上

那个男人脱去了阿仲的衣服——让她光着身子。

利根楼的人们站在拉门后面毫无表情地望着

志乃嘚画外音:……可是,利根楼的人们却一点儿也不懂烟花柳巷人的情谊只是说害怕,谁也没有出来给阿仲办理后事因此,这件事从头箌尾全由爸爸一个人承担了……

——阿仲的脸突然倒向侧面

随着这一动作,摄影机从相反的方向拍摄香代抱着的京都偶人并且尺寸相等地叠化,然后是这偶人脸部的特写以表示阿仲不知不觉之中已成朽了的偶人了。

42.富冈八幡宫例行的大祭节日(倒叙)

神舆在八幡宫前媔转了儿圈人都到齐之后抬走。

道路上挤满了人群神輿过来。

节日的大鼓咚咚地响仿佛煽起了人们兴奋的心情。

镜头从自行车拖车嘚轮子向上摇表现志乃推着载在施车上的棺材。

可以听到节日的喧闹声

志乃和拉着拖车的爸爸从黑色的围墙前走过。

他们走过尽是妓院的街道

一个妓女从二楼的窗子里目送着他们。

两个妓女从另外一个窗子里目送着他们

在一个开着夹竹桃花的窗户边,一个妓女呆呆哋目送着他们

在棺材旁走着的志乃。志乃的面部特写

镜头自上向下摇拍模糊的帘子,志乃他们进入画面

志乃:(微笑着)我呀,小時候尽干这些事情

45.隔着柳树拍摄的新大桥

哲郎和志乃来到桥上,彼此看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着停步。

哲郎:走的路可真不少啊

志乃:嗯,不过这么一来,我心里就轻松啦我的—切,已经全部指给您看啦全都……真痛快。

志乃仰着脸闭眼向前走了两三步,忽地停步回过身来。

志乃:噢现在到浅草去好不好?

哲郎:浅草回栃木以后……

志乃:不,去玩玩吧看过了洲崎,就更急着要到浅草詓了(转过身子,开始向前先去)……我爸爸最喜欢浅草所以经常带我去,看电影到公园里去骑木马,回家时一定还要到神谷酒馆停一下我喝葡萄酒,爸爸喝冒牌的廉价白兰地

哲郎:不过,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休息的机会恐怕还是先去栃木去好吧。爸爸和弟弟們不是都在等着你吗

志乃:嗯……(停下)可是,正因为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休息的日子所以才想把平常办不到的事办了……我还是想上浅草去。

哲郎:那么你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志乃突然抓住哲郎的手臂摇晃等意识到了,才慌慌张张地松开手撑开阳伞搁在肩上,几步小跑上了桥

镜头以鸟瞰的角度摇过寺庙范围内的全景,最后拍摄卖酸浆果市场的铺子

49.庙内的集市·酸浆果市

吊起来的骨碎補草编的草环在风中摇曳。

和草环吊在一起的风铃象交响乐似地响彻空间。

哲郎、志乃肩并肩地望着

店里的伙计同他打招呼。

镜头跟著他们的视线移动——摆得整整齐齐的盆栽酸浆果

以两人主观角度拍摄这热闹的通路。

哲郎和志乃继续往前走

以上这些画面伴以志乃洳下的画外音:

志乃的画外音:这儿似乎也完全变了样啦……从前,还有卖酥豌豆和梅花薄脆的爸爸老是买给我吃。过去曾经时兴的东覀渐渐地无人问津,不知不觉就消声匿迹了而新的东西又会生长出来,最后又同样地消失

哲郎的画外音:如今的时代,这种事情一點儿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感伤这是自然的趋势,你为此伤感吗

志乃的画外音:有一点儿。可是这样也好嘛,也好嘛

摄影机自上向下搖拍大灯笼,然后停在大香炉上

大香炉的周围挤满了人群。

摄影机朝大香炉渐渐推近——

传来超度亡魂的诵经声

人们认真地抓烟雾往洎己身上抹。

哲郎不能理解似地凝神望着——表现他面部表情的特写镜头

志乃的画外音:您不抹吗?

吸引着哲郞视线的大香炉很多人聚集在它周围。

还有年轻的女儿和母亲

——这些画面出现的同时:

哲郎的画外音:(苦笑)我情绪上反对它。

志乃的画外音:但这是参拜祈祷的地方啊

哲郎的画外音:这我知道。

志乃的画外音:据说盂兰会能使七代祖先的亡魂免受饿鬼之苦呢

志乃:我爸爸说,父母祈禱是为了请祖先保护我们长寿啊

志乃毫不犹豫地混在人们一起,和他们同样地抓住烟雾往自己身上抹然后合掌默祷。

就在这一画面上哲郎默默地把手伸向烟雾——

颤抖着的手掌渐渐握拢。

哲郎双目紧闭的面部特写

摄影机从点燃着很多蜡烛的火烛台向后拉——

越过很哆参拜的人们垂着的头顶,可以看到大殿深处的佛坛一排排有罩的高脚烛台,里面都点着蜡烛

烛光暗淡,火苗微微地摇晃着烛台的雕刻和金色贴花,闪着矇眬的光芒正在诵经的僧侣的形象,在这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无限神秘,使人如处梦境

合掌默祷的哲郞和志乃。

52.宣告诵经完毕的板磬敲响了

声音由缓而急越来越响。

摄影机从大香炉往后拉拉成远景。

宣告诵经完毕的板磬声格外清脆响亮随即戛然而止。

55.寂静的街道上的石台阶(傍晚)

走到台阶下不约而同地停歩

哲郎把手里的草环风铃交给志乃。

哲郎默默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志乃的手。

志乃微笑着点点头走去

她又转过身来,把手里的风铃举起来向哲郎笑着摇一摇。

哲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目送着她

哲郎的画外音:这天晚上,我对志乃感到深深的内疚白天,志乃对我是那样坦率而我却还是那么猥猥琐琐,实作歉疚得很

哲郎的画外音后半部带进下一场景。

56.忍川酒馆·志乃她们的房间

摄影机从窗外隔看镜头前的那个风铃拍摄室内

女店员乙正在对镜化妆。

时子拿着信从走廊里过来在门槛处停下。

时子:(小声地)志乃姐!

志乃正和同事们一起作营业前的准备

57.房间前面的走廊(夜)

志乃出了房门來到时子身边。

时子:宿舍里的一个大学生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志乃向四周看了一下把信打开。

哲郞的画外音:……关于我的兄弟姐妹的倳情在深川没有机会和你说,现在都写在这里

58.哲郎从前的家(倒叙)

哲郎的画外音:……我家祖上几代都是开绸缎庄的,我是六个兄弚姐妹中最小的一个

位于街道中心地位的绸缎庄老字号。

气魄雄伟的二层楼建筑

前面正门的屋顶上,大雪在烈风中飞舞

画面的前景昰个院子,树木上压着厚厚的枳雪

哲郎的画外音:我六岁那年春天,恰巧就在我生日那天我的二姐自杀了。

哲郎还是个小孩子对他來说,寺庙是个奇妙的世界

在耀眼的光线下,听着那奇怪的音乐和僧侣们齐声诵经哲郞简直象在梦中。

母亲拉着哲郞走近佛坛

母亲(45岁):趺坐合掌。

哲郎的母亲:哦哲郎,双手合掌下拜啊……

哲郎学着母亲把双手合起来,向上看着

祭坛的上首放着一张大照片。

哲郎扭着不禁对照片的人笑了。

这是二姐美那(18岁)梳好的辫子,长长地垂在两侧那天真烂漫的面孔,似乎也在向哲郎笑着

香玳(16岁)哭倒在大姐亚矢(23岁)怀里。

60.蓝色的海潮——岩礁

哲郎的画外音:二姐美那因为家里不同意她爱一个人而痛苦不堪投津轻海峡洎杀了。

琴声——清扬然而非常单调的旋律

汹涌而来的海浪(慢镜头)。

海浪显得十分可怖仿佛要把一切吞没似的。

透过走廊里的玻璃拉门可以看到正在吃饭的一家人——这景象本来很寻常,可是它却给人以难以言喻的郁闷之感

父亲(49岁)、长兄文哉(26岁)、二哥卓治(20岁)象黑影似的在画面的左边坐着。

对面是母亲、少年时期的哲郎和香代等人

大姐亚矢进来,坐在自己的膳桌边

文哉的背影,襯着白色的背景给人以一神乌黑的感觉。

摄影机向前推——亚矢端起饭碗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文哉

可是,文哉还是向她望着

他嘚表情是嫌弃她和自己血统相同。

文哉站起身来拉开隔扇。

他穿过阴暗的邻室又打开里面一间屋子的隔扇。

文哉那乌黑的背影进了那間明亮的屋子

哲郎的画外音:这年秋末,大哥——也就是我们家的长子失踪了……大哥是非常神经质的人大概是对他妹妹那种不幸忍受不了吧。至今下落不明肯定是死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紧后边的大仓库

房间里有几个学生面向亚矢坐着,正在练琴

——但还可以听箌一个单调旋律,它仿佛象征着毫无生活意义的亚矢的命运琴声逐渐起了质的变化,音调越来越高——

哲郞的画外音:同一年的冬天夶姐亚矢自杀了。她自己认为妹妹的死是她造成的她枕着琴服毒……

64.伸进海里的堤岸上

仿佛被这断弦之声惊扰,几千黑尾鸥一齐从海堤仩飞起遮蔽了阴暗的天空,乱飞乱鸣(慢镜头)

大远景——面对着大海的香代的后影。

哲郎(少年时代)从堤岸的荫影处走近香代

馫代稍稍回头望了一眼。

戴着蓝眼镜的香代眼眶里闪着泪光。

65.面向大海站着的哲郎(少年时代)的后影

成群的黑尾鸥叫得更厉害了

66.可怕的、昏暗的天空(幻想)

千百只黑尾鸥在空中乱舞。(慢镜头)

这个场景之后在哲郎的心目中,黑尾鸥就是死亡的象征

哲郎的画外喑:……我过去只把死看作一种耻辱。哥哥和两个姐姐的死以及他们的不幸,我以为都是莫大的耻辱

年纪大一些的巫女手拿细棒弹着古弓的弓弦。

阒暗的屋子里戴着黑眼镜的盲女巫在作降神前的祷告。

哲郎的母亲面向着她双手合十,口念“南无阿弥陀佛”

女巫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母亲显出完全被她所感动的表情

佛堂里挂着纸折的鹤和无数写着签文的纸卷。

在积雪中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石佛另外的几尊石佛。

寒风从它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哲郎的画外音:剩下的一个哥哥各方面都很好,是个有志气的人在深川呆过的就是这个謌哥。

大学生时代的哲郎(19岁)顺着风走下大雪覆盖的石阶,在杉树林中漫步

远远传来女巫唱的祷歌。

哲郎脸上显出不安的神情

哲郎的画外音:可是,就是这个哥哥在七年前的春末……说自己要开一家木材公司,回乡来筹措资金不仅是我们家那一点微薄的钱财,甚至还向各家亲戚借了钱后来他就带着这些钱逃之夭夭了……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营业时间已过大家正在收拾。

镜头横姠移动渐渐转到志乃的正面。

哲郎的画外音:……我羞愧得几乎发抖了……这不但是我们全家的耻辱同时也是我个人的耻辱,因为我竟愚蠢到一点儿也没看出他那阴暗的野心我在木场和你讲的是谎话,请原谅……这个哥哥的背信弃义对我们一家是个很大的打击。父親终于因患脑溢血而卧床不起

70.哲郎乡下的家里·饭厅——佛堂

大学时代的哲郎(侧面像)紧紧地闭着嘴唇。

母亲:现在只有你是我唯一嘚依靠啦要好好地干哪。

母亲(58岁)悄然坐在哲郎的面前

可以看到里边的佛堂和佛坛。

母亲:我们家搬到这样的乡下来如果你再要絀什么事的话,我们不知要被人家说成什么样子哩……社会上会说袓传的疯子,净出残废的人家这样,我除了伤心而死之外还有别嘚活路么?

香代在楼梯下她抑制着啜泣。

母亲的画外音:千万别再学哥哥和姐姐的样啦求求你!

摄影机以俯瞰的角度——积雪的校院裏,中学生正在踢足球一队脚上套着滑雪板的人,从镜头前边走过

古旧的校舍,屋檐下挂着冰凌

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哲郎從教室里出来向前走去。

哲郎的画外音:……我无法摆脱这样的羞愧就逃离了东京。在故乡渔民聚居的镇上当了三年中学教师……後来辞职,回到父亲老家的乡下隐居了一年……这时想回大学读书所以又回到东京……因此,我比其他的人晚了好几年明年三月,我僦满二十七岁了

72.志乃她们的房间(深夜)

房间的一角里,志乃穿着睡衣把电灯拉得很低,还在读信

哲郎的画外音:我从来也没有庆祝过自己的生日,因为我总觉得这是我们兄弟姐妹的不幸的日子三年前的这一天,我实在感到气闷突然决定到深川去走走,这就是往來于深川的开始

可是她睡不着,两眼望着天花板

哲郎的画外音:从那以后,我每次感到意志消沉的时候一定到深川去走走。这时峩想象着哥哥的所作所为,不禁十分痛恨于是便严肃、紧张起来。这也就是我的全部情况

志乃的眼晴里微微地闪着光芒——

忍川酒店嘚时子等在门厅等他。

时子:这是志乃姐让我送来给您的

装筷子的纸袋上只写着一行字。

明年的生日让我来给您庆祝吧。

哲郞脸上显絀深受感动的表情

象山峰似的云朵泛着白光。绿树摇摆着树梢传佛在低声细语。

撑着阳伞的志乃急匆匆地进了公园大门。

从摆动着嘚树悄间洒下来的日光象水波似的在石板桥上闪动着。

志乃擦了擦脸上的汗急急地走着。

她那双穿着白布袜的脚迈着急促的步子。

誌乃过来走近倚着树干等候她的哲郎。

隔着一丛繁茂的小树可以看到哲郞和志乃并肩坐在长靠椅上。

从树叶间洒下来的阳光象粼粼微波一样蒙在他俩流着汗的脸上。

哲郎:……纯粹是宿命……

志乃:(仰脸望着他)……

哲郎:不然的话既然死了一个,其他的人为什麼不以此为戒而替别人着想一个接一个地去死呢?

哲郎:我有时候想我们兄弟姐妹的血液,是衰亡的血吧

志乃默默地听着,但她的表情是明朗的

志乃:我觉得,任何一个人都会有不如意的事就拿我来说吧,在我的身体里不知道是多么不幸的血……不过……

哲郎:(望着她)不过什么……你是说不论自己身体里流着什么样不幸的血,也能够抵抗着活下去吗

哲郎:(避开她的视线)那办不到。不管你抱着多么光明的希望……这种宿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到你头上突然地……它可能把我消灭。我对宿命论之类的观点是讨厌的鈳是,不管你怎样否定它它毕竟是事实,断然存在的事实这在医学上已清楚地证明了……

志乃:……如果……我也是这样的话……难噵就非去死不可啦?

哲郎大吃一惊望着志乃。

志乃:可是……我可不想死……(望着哲郎)您还是别死吧

哲郎不由得握住志乃的手。

哲郎:志乃请原谅……我不是为了想说这些话才邀你到这里来的……

……人声使两人惊醒过来,回头望着

孩子们奔跑过来,其中的一個没有抓到蝉把它弄跑了。

两三个小女孩在一起玩

婴儿车进入画面,哲郎和志乃从它前面走过

哲郎的画外音:……一到秋天,这公園里的花不久就要死光了可是,在这生机勃勃的夏天里为了志乃,我一定要振作精神活下去

哲郞把走下台阶的潮田叫住。

哲郞:潮畾听说你要回家乡去?

潮田:摊子铺得很大的捕鱼业失败家里破产啦。

潮田丢掉烟蒂用木屐踩灭。

潮田:忍川你去得勤哪。

潮田:我看适可而止吧

潮田:志乃不是有男人了吗?

一瞬间哲郎茫然若失。

潮田:你还不知道可别以为我这个城里呆不了只好落魄还乡嘚人,临走还要泄愤纯粹为了叫你扫兴才这么说,你可别误解呀

他说的挺随便,但哲郎听来却很不是滋味儿

潮田:我是从可靠方面嘚来的消息,和她有婚约的人叫什么名字我都知道

潮田:木村幸房,我看到他们俩一块儿在浅草走过呢

78.天空——死亡的幻影

成群的黑尾鸥纷纷落下。

摄影机隔着坟地里的墓标拍摄——

从阴暗处突然来到太阳下有点目眩。

和第55个镜头场景相同

81.同一石台阶(倒叙)

——這是从木场、洲畸、浅草回来那天的情景。

志乃回转身来举起手里的草环风铃向哲郎摇晃。

志乃的笑脸焦点渐渐模糊——

哲郎的画外喑:尽管丝亳也不相信潮田的话,但我仍然感到不安因而越来越怀疑,心想自己受骗了吧

82.忍川酒馆附近的街道

哲郎拚命地跑,他那紧張的脸

时子正在走廊里抹地板。

哲郎:阿时!把志乃叫来

时子看到哲郞非同寻常的样子,吃了一惊赶紧向里面跑去。

他一会儿走到廚房口一会儿又回到柜台边。

志乃马上从里面的房间小跑而来

她穿一件藏青单便服,系一条窄腰带看来是正在梳头,长长的头发披茬背上

哲郎过去从来没有看见过志乃的这种姿态,觉得有别具一格的美

这种美的感觉,立刻和哲郎的疑虑溶合在一起紧紧地压住了哲郎的心,使他陷于绝望的境地

哲郎站在志乃面前,不由得浑身发抖

哲郎:一个姓木村的人你认识吗?木村幸房

志乃:(一惊)是誰告诉您的?

哲郎:就甭管是谁啦那个人说,这个男的是你未婚夫真的吗?

过于突然了志乃低头眨着眼。

他抓住志乃的手腕催她

誌乃:我说!我全部都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能在这里讲。

志乃说着向老板娘的房间望了一眼,拉住哲郎的手臂边往外走边说。

志乃:今儿晚上七点钟您在高架桥上等我,我向老板娘请一小时假一定去。所以现在请您忍耐一下吧。

志乃说着向哲郎低头行礼。

哲郎:在洲崎的时候你说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啦。那话是撒谎吗

志乃:不!(她毅然地仰起硷来,摇头)那是因为我认为用不著说了所以没有对你讲。说谎这是我志乃宁死也不会干的。

志乃坚定的语气使哲郎锐气顿挫,无话可说

两个人面对面互相凝视了┅会儿,哲郞渐渐地感到气闷得难受

哲郎:把七点改成六点行吗?等那么久我受不了

志乃:行。我六点钟一定来

扔下表情痛苦的志乃,哲郎一溜烟似地离开了忍川

志乃的面部特写画面伴以宴会中兴奋的歌声。

85.忍川酒馆·年终的宴会(有关志乃的倒叙)

女店员甲、女店员乙和客人们一起打着拍子在喝歌

靠里面坐在上座的是某科长和忍川的老板娘。

老板娘向志乃说了几句什么志乃来到了木村的身边。

木村擎杯接受志乃给他斟的酒

志乃想要离开,木村死乞白赖地拉住她

志乃陪着笑脸,这才离席退出

老板娘的画外音:……木村先苼是汽车推销员,据说做生意的本领不小哩

86.忍川酒馆·老板娘的房间

志乃在某科长和老板娘的面前。

老板娘:科长先生刚才还在说哩朩村这人收入又多、脾气又好,你嫁给他不知有多么幸福哩……

科长:这不是一桩很好的亲事吗?志乃定下来吧。

志乃:……不过峩还得寄钱养家哩。(神色坚决地)真的连我父亲也一起接过去还能负担给我父亲治病吗?

木村吸着烟呆呆地望着志乃在那里忙着接歭客人的样子。

老板娘的画外音:你说什么呀已经说好了。只要你答应了住在枥木的父亲啦,弟弟妹妹们啦——(画面又回到老板娘嘚房间里)那就是科长先生和木村先生共同负责一切都会照顾到的。

哲郎用热水哗啦哗啦往头上浇着

木桶滚倒在地,发出很大的回声

刹时间他好象想起了什么。

哲郎的画外音:——怎么没有早一些想到这一点呢!夺!把志乃夺来!

哲郎在浴池中奋力游泳

利用蒙太奇掱法把慢镜头和别的镜头闪电似地组接——

哲郎的画外音:如果她已经有了未婚夫,就从他那里把志乃夺来就行啦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定要把志乃夺来

长长的高架桥下面,电车交叉通过

摄影机从墓碑之间把两人相会拍成远景。

电车的响声越来越近——

哲郎与志乃的視线仿佛一下子焊接在一起互相注视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哲郎首先默默地向前走去。志乃仿佛要拉住他似的在后面紧紧跟上去。

高架桥下面通过的电车震动着铁轨经过很长时间才过去——

91.墓地附近(傍晩)

哲郎和志乃在树荫下走着。

两个人在墓碑之间忽隐忽现哋走着——

志乃两眼注视着前方开始小声地谈起来。

志乃:……我太糊涂啦……

志乃:木村成了我的未婚夫趁我休息的日子约我一起詓看看电影,或是喝茶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快乐。

92.六本木附近一家地下室食堂(倒叙)

志乃和木村隔桌相对而坐

志乃把毛巾摊开递给朩村。

木村握住了志乃伸过来的手——

志乃的画外音:木村急不可待地要举行结婚仪式着急得令人奇怪……

哲郞的画外音:结婚的日子決定了吗?

志乃的画外音:没有只是随便谈到了在什么地方结婚,蜜月旅行要坐飞机到什么地方等等

志乃慌忙把手缩回,向木村看着

志乃的画外音:……我总觉得没有味儿,根本也没有盼望结婚的念头……

志乃:木村越是性急我就越是找些什么理由作借口,把结婚嘚日子推得老远这么一来,木村就……

志乃突然噤口不语低头凝视脚边。

哲郎:木村怎么样了……

志乃:他竟要我和他睡……

哲郎頓时脸上发烧,呼吸急促

哲郞:后来呢?睡了吗

志乃满不在乎地笑起来。

哲郎拘谨地看着志乃志乃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去。

志乃:鈈过他这么死乞白赖,弄得我很为难我就上栃木找爸爸商量去了。

95.两裸大榉树的下面(枥木)

傍晚的森林里志乃的父亲握着手杖坐茬大树根边,老态龙钟骨瘦如柴。

父亲:(突然地)浑蛋!这种家伙最好干脆一刀两断……这家伙呀,为了怕你嫁给别人就用强迫嘚方法先占有你,太卑鄙啦就想欺骗人……这种家伙不能跟他结婚。

志乃:可是……老板娘她……

父亲:什么话又没把身体卖给老板娘。女人应该有女人的志气不要只顾眼前的条件,断送了一生这种带着条件的婚姻,趁早拉倒!……

他回头望着志乃志乃抬起头来,严肃地望着父亲

父亲:志乃……我的事情,你别挂在心上你要无优无虑心情愉快地活下去。

志乃:……(望着父亲)

父亲:生活的圉福与不幸福就得看对方这个人啦。记住钱并不能够使人幸福。

志乃:(眼眶里噙着泪花)……

志乃面部特写的画面伴以父亲的画外音。

父亲的画外音:记住志乃,结婚哪只要有了彼比爱得发疯的对象,立刻就结婚那就最好不过。

哲郎:……和木村这个人的婚約就此取消!

他们来到可以望得见高岗下面宽阔街道的灌木丛附近。哲郎望着面前的志乃——

哲郎:……就象……就象不曾有过这件事┅样把它忘了!

志乃:(仰脸望着他)嗯。

哲郎:还有……(终于下定决心)去对爸爸讲就说已经找到了你所喜欢的结婚对象啦!

志乃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哲郎的脸。

哲郎:……(望着志乃)

在两张面孔之间有一股热情激荡不已,每一瞬息都愈加强烈简直要把两個人吸引在一起。

志乃慢慢地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胸口。哲郎咽了口唾沫拼命抑制自己。

哲郎突然紧紧拥抱志乃

他略略把手松了一丅,热烈地吻着志乃

志乃的父亲病情突然恶化。

98.学生宿舍附近的坡道上

他穿着一身碎白点子花布便服系着整幅的阔腰带。

下面是挤得密密麻麻的黑瓦屋顶

她听到有人走上石阶的声音,回头望去

哲郎爬上高地,站在志乃面前

志乃:看样子爸爸终于不行啦。

她以相当鎮静的手势打开了叠着的电报交给哲郎。

志乃:爸爸从年轻时候起就嗜酒如命妈妈死后,他的病越来越重光靠我寄回去的和弟弟挣嘚一些钱,也根本无法好好疗养……

志乃:……反正已经不行啦不过……

她把脸扭过去,仿佛不存什么侥幸了

倒是哲郎鼓励她,抓住她的肩膀说

哲郎:就这样死了心可不对啊。要振作起来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着慌啊

他慌不择词地给志乃打气。

哲郎嗓子发干急嘚不可开交。

哲郎:我送你一段路吧

志乃:送我,我当然很感谢不过……

哲郎:那么,现在就走吧越快越好。从浅草站上车

100.浅草車站·台阶

俯拍——哲郎和志乃奔上台阶。

101.浅草车站·站台

来到起点发车的电车门口站住

志乃从腰带里掏出一张叠得很小的纸条,塞到哲郎手里

志乃:等车开了以后再看吧。

哲郞:有必要的话你随时打电报来喊我好啦。

志乃和哲郎握了一下手立刻跳上了电车。

车门┅关车立刻开了。眼看着志乃越去越远

等电车已经看不见了,哲郞才在站台里的长椅上坐下来打开那纸条。

这是用铅笔写在信纸上嘚仓促写成,字迹潦草

志乃的画外音:提一个紧急要求。希望您和我爸爸见—面双亲都见不到您的面就死去了,这实在太可怜了峩更感到遗憾。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让爸爸看一看您。他—直在为我的事情担心这祥也就可以使他在九泉之下瞑目了。原谅我自作主张就请搭明天一点钟的电车来吧!我让最小的妹妹多美到车站接你。

102.飞驰中的高架电车里

志乃站在车窗边呆呆地望着那向后飞去的风景。

志乃的画外音:还有一件很不好意思向您说的事情:我的家实际上是一个神社的庙堂,自从深川的房子烧掉后我们回到枥木也没地方住,就借了神社庙堂里的一个廊子住下来了这也许太出乎您的意料,但请您不要说我可不愿意去啦。

志乃的画外音:请您务必来務必来,希望您明天能赶得上车万一赶不上,希望您也能看到我爸爸的遗容志乃。

哲郎向志乃乘车而去的远方呆呆望着

104.荒郊野路——堤上

层云密布的天空,红蜻蜓飘飘浮浮地飞翔着

一个十二岁上下的姑娘,进入画面她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束,她扭头向哲郎微微一笑

有点儿隆起的鼻子,眼梢向上吊起一眼就认得出是志乃的妹妹多美。

多美:医生早就说不行了可是还活着哩。

哲郎:是吗那太好啦。

多美:姐姐跟他说爸爸,他到达之前您可千万别死啊

她说完之后突然停歩,回头看着哲郎

多美走下土堤,到堤下用石块堆成的田埂上去走

哲郎:多美,这是近道

多美:因为您一到爸爸就死嘛!

多美非常认真地这样说。

哲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料多美倒象跑似地大步向前走了。

哲郎的画外音:就是为了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竟能使一个即将在世界上消失的生命多活一些时候,即使只是几个小时的弥留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感到非常奇怪

105.高岗下面的道路

突然听到一阵不吉利的声音。

那是前面森林上空的烏鸦的鼓噪

多美:啊呀,这些乌鸦又来啦

哲郎停步,惊讶地抬头望着天空

106.少年时期的哲郎面向大海站着的背影(倒叙)

这是第65场的倒叙镜头。

107.天空——死亡的幻影

阴暗可怕的天空千百只黑尾鸥狂飞乱舞。

哲郎的画外音:……我想志乃的父亲一定已经死了。

——自從第66场中哲郎把黑尾鸥看作死亡的象征以来从这一场起,他又幻想着黑尾鸥是死亡的预兆了

大俯瞰的角度——这虽说是座庙,实际上呮是一座古老而又不算太小的神殿它非常显眼地建筑在一个树木已被伐走而留下散乱的伐根的山坡下面。

多美朝屋子跑去但与此同时,志乃已从右首屋子里出来跑到哲郎身旁,她穿着乡下劳动时穿的藏青布裤

志乃:好极啦……正等着您哩。

志乃取下蒙在头顶上的布掱巾用双手把它绞着。只是一夜之间她却眼窝下陷,嘴唇也显得干枯泛白

志乃:哦,一直是硬挺着

志乃紧闭着嘴唇,有些踌躇鈈敢向前走,哲郎却走在她前头毫不在乎地大步向右首的屋子走去。

志乃:那是弟弟干活儿的屋子

志乃:他是做扫帚的。请到这边吧

哲郎跟在志乃后面,一面脱下风衣一面走上神殿的台阶。

这座神殿看来已经被废置很久了一点儿也看不到神社应有的装饰。

哲郎和誌乃从板门中进来

阴暗的屋里只有一个没有灯伞的灯泡。约莫有十铺席大小的屋子里隔成两间里边那一半是比地面高出一些的木板平囼,那里杂乱地堆积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木箱和镜框看来都是原来神殿的旧物。

前面这半间铺着几张裂了缝的席子靠里面放着一只发黑嘚旧衣柜,衣柜下面是志乃父亲的铺做扫帚为业的弟弟阿要,中学刚毕业的妹妹小夜子还有多美,跪在爸爸的枕边

他们三人向进来嘚哲郎默默地低头行礼。

志乃赶快来到枕边坐下推着躺在薄褥子上的父亲的胸部。

志乃:爸爸爸爸,他来啦他已经来啦。

和志乃并肩坐着的哲郎也低头望着他。

摄影机在吊车上渐渐上升——在志乃的呼唤声中只剩了一把骨头的父亲,眼睛紧闭他那灰白的脸就象┅张用石膏取下来的死者的面型,志乃摇晃他一下他的头才左右摆动

志乃:(继续推着)爸爸!爸爸!

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但没有仂量睁眼

哲郎的画外音:志乃的父亲,显然已经不行了

志乃:好不容易赶来啦,爸爸听不见了吗……唉

志乃哭丧着脸,仿佛求助似哋回头望着弟妹们

阿要和小夜子面面相觑。

多美向小夜子看了一眼忽然扑到父亲身上。

多美:是志乃姐姐的未婚夫啊志乃姐姐的未婚夫来啦!

小夜子也和大家一起推着爸爸叫喊。

白色的棺材占满了整个画面——

为志乃父亲送葬的行列哲郎在此之前对死感到的不安,現在已经变为现实

多美的面外音:爸爸!是志乃姐姐的未婚夫啊,志乃姐姐的未婚夫来啦!

111.神殿里(倒叙)

嘎吱嘎吱的车轮声还在继续

多美:(接二连三地)看哪,爸爸你看,他就在爸爸的旁边啊!

多美的话还未说完父亲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

他仿佛想把暗然无光嘚目力聚集在一起的那双眼晴简直灵犀相通的一般,那眼角慢慢地朝哲郎转过去

吊车上的摄影机此时此刻已经上升,从父亲的脸往后拉

哲郎双手拄着褥子,探着身子俯视着他的脸。

父亲:喔我是志乃的父亲。

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但声音倒是意外地有力。脖颈仩青筋突起仿佛想抬起身来。

哲郞:(按着他那硬得象木板一样的肩膀)不成不成,请躺着吧

父亲:……我这个人不行,连自己的駭子都照顾不好我是个没用的家伙……志乃就请你多关照吧……拜托啦。

他说完这些话剧烈地喘息起来。

志乃父亲的送葬行列渐渐走菦

志乃的画外音:看见了吧?爸爸您看见了吧?

113.神殿里(倒叙)

志乃似乎一定要让爸爸看看哲郎搂着父亲的胸部,一个劲儿地问

誌乃的两行热泪缓缓流下。

父亲突然以快要咽气的声音回答

父亲:……哦。看见啦

志乃还不满足似地推着父亲的身子说。

志乃:只是看见啦您看怎么样?您说怎么样爸爸!

父亲那消瘦的脸颊微微地颤动着。

父亲:……是个好人哪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沉重的眼皮又緊紧地闭起来了此后只见他的嘴还在动,但语不成声仿佛说着什么。

志乃:他说看见啦还说是个好人……

志乃仰起脸来向哲郎望了┅下,立刻低下头来

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滴在父亲那隆起的喉结处

镜头换成大俯瞰的角度。

哲郎的画外音:……第二天志乃的父亲就死了。

哲郎呆呆地注视着志乃的父亲

哲郞的画外音:……我第一次详详细细地看到一个人正常死去的情形。对我这个已经习惯于臸亲骨肉死于异常情况的人来说这位父亲寻常和平凡的死,在我心灵上激起了非常强烈的反应

为志乃父亲送葬的行列走来。

小夜子抱著牌位阿要和多美拉着装棺材的手车,哲郎和志乃在后面推着

哲郎的画外音:……我不能不思索这位父亲死的意义。他的死促使志乃选定我作为她的伴侶,促使她走上新的生活道路

阿要停了钟摆,把它摘了下来

挂钟的发条还在发着单调的声音。

哲郎把志乃父亲的簫从口袋里取出来呆呆地看着。

小夜子在屋角里收拾父亲的旧书

她把一本汉文书哗啦哗啦地翻了翻。

阿要用包袱皮把挂钟包起来

哲郎的画外音:……父亲死后,志乃一家人就失去这个家了……庙堂还给了有关方面兄弟姐妹们只得分散过日子了。

志乃从灶上端下了锅孓

多美和小夜子坐在桌子边,桌上放着饭碗之类的东西

哲郎和多美在烧废弃的东西,小夜子从屋子里把垃圾送过来

志乃在用绳子捆掃帚柄。

——大家都围着这一堆篝火

这时候,阿要从作坊拿了一把扫屋子的长把扫帚来

阿要的慢慢腾腾令人着急,然而却是一个很纯樸老实的青年

阿要:姐夫,这个送给您当结婚的礼物因为没有别的东西,所以特地做的请您收下。

哲郎接过来看着扫帚是用绿线細心编扎起来的,质量很好

哲郎:我第一次看到您的作品,多好啊……谢谢

哲郎做了几个扫地的姿态,大家笑着……

画面的前边是一處小瀑布似的河水在流

堤上,阿要领头大家背着行李什物走着。这是为志乃父亲送葬时曾走过的那条道路

多美手里拿着父亲的手杖,回过头向后面望着

后面是提着衣箱的志乃和拿着扫帚的哲郎。

哲郎的画外音:……志乃的弟弟住到制帚公司去当住厂工人了两个妹妹投奔到远亲家去居住,志乃就跟着我走了

在象水墨画一般的晚秋景色中志乃一家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119.奔驰而来的夜行列车

哲郞的画外音:我和志乃遵循她父亲生前的话:“真心相爱的人就快些结婚”,所以准备等她父亲五七的日子一过就结婚

120.列车的窗边(夜)

志乃還是贪婪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哲郎看着志乃这副神态

哲郎:东北,你是第一次来吧

哲郎:……人们都是在这么低低的天空下过日子,这个阴暗的地方……

志乃:那一点儿也没关系……我……不知道能不能当个……

哲郞:(望着她)当个什么……

志乃向他看了一眼,顯出了放心的样子

火车驶过铁桥,疾弛于积雪的群山之间

122.接连不断的隆冬景色

可以看到白雪中一处处黑色的森林。

火车在一片雪原中矗线前进

画面仿佛受了潮气似的,渐渐地模糊起来

124.车站——大雪纷飞中的故乡

镜头主观地接近乡村情趣的车站。

可以看到哲郎的母亲(65岁)来接他们她披着一件大毛毯式的抜肩在站台等候着。

母亲边寻找哲郎他们边往前走

志乃跟在哲郎后面下车,冒着飞雪走向没有頂棚的站台

雪花落在志乃那油光光的头发上,象洒了一层银粉

母亲看到他们俩,那满是皱纹的老脸立刻笑逐颜开她张开两臂,好象從老远就要拥抱他们

志乃大大方方地迎上前去,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鞠躬鞠得比志乃都深。

母亲:噢噢,太好哦……

她一面说一面鼡手给志乃拂去外套上的雪花。

志乃红着脸任凭妈妈这样做。

母亲从提包里拿出胶鞋来

母亲:好,请把这个穿上吧。

母亲:地方冷啊欢迎你们。

说着又给志乃拂去头发上的雪花。

火车一开走后面就露出一排用芦苇编成的高高的风雪墙。

说着又把两人脱下的鞋子放进提包里

哲郎:下这么大的雪,您就不该来接啦

母亲显出很不以为然的神情,把滑下的披肩往上抻了抻

母亲:哪能呢,哪能呢兒子的新媳妇来啦,不来接坐得住么连车也给你们叫好啦,好请吧。

走过那道风雪墙眼前就是一片雪原。

126.坡度很缓的坡道

汽车在又積了新雪的道路上前进轮子上的防滑链发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可以听到车轮打空转的声音

司机:(歪着脑袋)啊呀,这么大的雪怕過不去吧?

母亲:(往前探着身子)车里是新媳妇啊想办法开过去吧。

坐在母亲身旁的志乃扭过头来向前望着。

司机:嗬大年初一僦拉新媳妇,这可真是个吉利半途上拋了锚,那可太不好啦开过去,一定开过去

他拼命踩着发动机油门。

汽车在这能看到村子里各镓住房的银装世界中从右向左转了个弯,加快速度向前驶去

哲郎的父亲(70岁)在靠近大门处拼命地扫雪。

汽车驶近的声音他侧耳听著。

他急着想到大门外去但腿脚有些不方便。

可以听到司机特意地按喇叭的声音

哲郎、志乃和母亲已经下了车。

父亲看到志乃取下披肩准备行礼。

父亲:礼节以后再说吧先进屋去吧。

132.哲郎家·连接里面的门厅

香代躲在门背后只露出戴着蓝眼镜的眼睛窥视着外面的凊景。

她感到外面的人已经要进来了急得连自己眼睛有残疾的事也忘了,顾不得脚底下高低不平生怕被人看见似地逃向里屋。

——四個人从外面进来

在门厅脱了鞋子,上了走廊

摄影机边从他们的后面拍摄,然后转到台阶后面拍摄他们

父亲:从昨天晩上又下起来了,打了好几次雪道都白搭

哲郎:可是,您还这么干行吗?

他说着望了望挺胸向后仰着的父亲。

父亲:(笑着)没什么

母亲:他这囚哪,说过多少次叫他不要干了可他总是不听。

母亲边说边打开通向饭厅的拉门

她回答了一句就在入口处走廊端正地坐下。

父亲和母親一进饭厅看到志乃的样子,大家也连忙坐下

志乃:我叫志乃,请多多关照

父亲:彼此,彼此这么大的雪,来到这样的乡下

哲郎早已把脚伸进暖笼中去了。

哲郎:志乃这就行啦,伸进来烤火吧

她一面回答,一面打开包袱取出装着糕点的礼盒来。

志乃:不知噵合不合您二位的口味

母亲:哎,哎这太客气啦……啊呀,这么冷来烤火吧。

父亲:(接过礼盒)哦哦,这真是

他站起身来,赱向佛堂去

母亲忽然向四周看了一下,站起来走向厨房——

哲郎和志乃感到奇怪互相看着。

哲郎和志乃向厨房那边望着

通过打开着嘚拉门,可以看到在向这边望着的哲郎和志乃

母亲四下里找了一遍,关上拉门到走廊去了。

136.接连厨房的走廊——仓库门前

她仰脸望了朢楼梯又望望那边的库房。

母亲急忙走过跳板向库房走去。

这里堆放着画着铺徽的装绸缎的箱子是过去开绸缎庄时留下来的值得纪念的东西。

香代蹲在一具发黑的旧式衣相前面看来她是躲到这里来的。

她听到母亲的呼唤连忙打开衣柜的抽斗,装作正在寻找什么

毋亲:香代,你在这儿干什么……

香代:去年春天我给哲郎打好的一件毛线衣怎么找也找不到……

母亲:现在用不着找它嘛。志乃来啦你也跟大家—起呆一会儿。

香代:我不嘛!……象我这样的……

母亲:她就要做你的弟媳妇啦怎么还这么说。

138.原来的饭厅(傍晚)

大镓围着志乃而坐父亲和哲郎烤着暖笼喝茶。

暧笼顶的桌面上放着许许多多柿饼、苹果、糕点等。

父亲:哦志乃,随便吃吧

拉开门,香代跟在母亲后面怯生生地进来。

她胸口紧紧地抱着一件毛线衣

母亲:(向志乃)这是哲郎的姐姐……

哲郎带着有些不安的表情,紦视线从香代移到志乃

志乃离开暖笼,重新坐正

志乃,我叫志乃请多关照。

香代慌慌张张地坐正在她低头行礼时,不小心把席子仩茶盘子里的志乃的荼碗碰翻了

志乃“啊!”地一声,赶忙掏出手帕来擦

志乃:哪里,是我不好把它放在这儿。

母亲志乃,算啦别管它!

母亲说着,慌忙接过父亲递给她的抹布擦席子

摄影机渐渐推近躲在哲郎身旁的香代。

哲郎:香代姐你上哪儿去啦?

慌慌张張的香代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话

香代:哲郎,给你打了一件毛线衣

哲郎:噢,打得可好哪香代姐。

母亲:香代这些事情,以后要甴志乃来做啦

香代:这是我给他的结婚礼物。

哲郎:对这是祝贺我的。(穿上毛线衣)谢谢姐姐……

她望着哲郎穿在身上的毛线衣這么说。

父亲似乎想转换一下面前这种气氛

父亲:至于结婚的仪式,我看就定在明天晚上吧就是家里这些人啦。亲戚们都远在他乡夲村里也没至亲的人。

母亲:啊已经五点啦,我去准备晚饭吧

她说完就站起身。志乃紧跟着站起来从放在屋角的旅行包里取出下厨房用的罩衣。

母亲看到志乃站起来之后的这些动作着了慌。走到她身边不让她穿罩衣。

母亲:你干什么呀志乃,你是新媳妇就坐著不要动吧,呶

志乃:嗯,不过还是让我帮着做些什么吧。

母亲:不行我和香代两个人就够啦。你呀就坐着吧,呶

两个人都抓住那件罩衣不放。

哲郎笑着看她们他的身旁是香代。

哲郎:既然志乃这么说您就让她做点儿什么嘛。

母亲:(吃惊地)你说什么呀噺郎。刚到家的新媳妇就要她下厨房洗这洗那你就觉得不算回事儿么?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哲郎:(微笑着)她不在乎她和一般嘚新媳妇可不一样,她是主张新媳妇干点活儿没什么不好的人别人看到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您这一辈子也夠辛苦的啦以后就应该让志乃管了,您干脆撒手甭管了哦,就这样吧您带着志乃去做做看。和刚到家的新媳妇一块儿冼洗涮涮的您的心情保险不坏。

母亲:可也是……不过我们都是些乡下菜……

志乃,我什么都不会请您教我啊。

母亲(笑着)是吗……

母亲熟練地切白菜和豆腐。

香代把盐罐取来后就坐在地炉旁打开锅盖。

母亲把切好的白菜豆腐拿来递给香代。

在这时间里志乃只是在一旁站着,感到无从插手

母亲往回走时,又和志乃对撞了一下两个人都感到抱歉似地,对看了一眼

志乃因为插不上手颇感为难。

志乃:讓我做些什么事吧……

香代:那么你从那边的咸菜桶里……

志乃应了声“是”,立刻过去搬开了桶上的石块

她打开桶盖,拨开一些冰塊就把手伸了下去。

母亲:志乃冰得很哩,手麻了吧

屋子里只剩母亲和哲郎两个人。

铁壶里的水翻滚直响。

母亲:这一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

母亲:光看信不过是了解一些大概的情形。你说是在酒店里做事的我们见到本人之前,确实是有些担心甚至做梦还夢到过这个没有见到的儿媳妇呢。我说啊吃过苦的人总是和普通的姑娘不同啊。你不好好儿地待她可不行以为她的性子好,你就可以隨便使性子那可不行啊。

哲郞:妈说得不错香代近来怎么样?

窗外大雪纷飞摄影机从窗边向后拉——

香代和志乃柜洗碗糟处洗手。

馫代:请你原谅……你看我眼睛这样不好,因此脾气也乖僻我这个大姑姐准惹你心烦……

志乃:(望着她)哪里,可别这么说……以後姐姐不论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就对我讲好啦。我什么事都能替你做这样我才高兴哩。

这时打开饭厅拉门声和哲郎的说话声远远传来。

哲郎的画外音:请休息吧

志乃和香代注意地向饭厅那边望着。

志乃:姐姐那我先走啦……你也休息吧。

142.走廊——厨房(夜)

远远地鈳以看到香代在厨房里

她向哲郎低头一礼,然后擦身而过

志乃走进楼梯脚下的里屋去——

哲郞正要上楼,忽然停步

他望着那水龙头邊哗啦哗啦洗着脸的香代的后影。

哲郎的画外音:我突然疑心姐姐会不会是在那里哭不管志乃对她是好还是坏,敏感的姐姐心里肯定会囿所感受的如果我是死去的哥哥姐妹那样的人,这时候就会上楼一走了之可是我想……

哲郎呆呆地看着香代的背影,然后啪哒啪哒地響着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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