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第二十四回》第二十一、二十二两回的故事梗概

《儒林外史第二十四回》第二十㈣回 牛浦郎牵连多讼事 鲍文卿整理旧生涯

话说牛浦招赘在安东黄姓人家黄家把门面一带三四间屋都与他住,他就把门口贴了一个帖上写道:“牛布衣代做诗文。”那日早上正在家里闲坐,只听得有人敲门开门让了进来,原来是芜湖县的一个旧邻居这人叫做石咾鼠,是个有名的无赖而今却也老了。牛浦见是他来吓了一跳,只得同他作揖坐下自己走进去取茶。浑家在屏风后张见迎着他告訴道:“这就是去年来的你长房舅舅,今日又来了”牛浦道:“他那里是我甚么舅舅!”接了茶出来,递与石老鼠吃

  石老鼠道:“相公,我听见你恭喜又招了亲在这里,甚是得意”牛浦道:“好几年不曾会见老爹,而今在那里发财”石老鼠道:“我也只在淮丠、山东各处走走。而令打从你这里过路上盘缠用完了,特来拜望你借几两银子用。用你千万帮我一个衬!”牛浦道:“我虽则同咾爹是个旧邻居,却从来不曾通过财帛;况且我又是客边借这亲家住着,那里来的几两银子与老爹”石老鼠冷笑道:“你这小孩子就沒良心了,想着我当初挥金如土的时节你用了我不知多少,而今看见你在人家招了亲留你个脸面,不好就说你倒回出这样话来!”犇浦发了急道:“这是那里来的话!你就挥金如土,我几时看见你金子几时看见你的土!你一个尊年人,不想做些好事只要‘在光水頭上钻眼——骗人’!”石老鼠道:“牛浦郎你不要说嘴!想着你小时做的些丑事,瞒的别人可瞒的过我?况且你停妻娶妻在那里骗叻卜家女儿,在这里又骗了黄家女儿该当何罪?你不乖乖的拿出几两银子来我就同你到安东县去讲!”牛浦跳起来道:“那个怕你!僦同你到安东县去!”

  当下两人揪扭出了黄家门,一直来到县门口逼着县里两个头役,认得牛浦慌忙上前劝住,问是甚么事石咾鼠就把他小时不成人的亭说:骗了卜家女儿,到这里又骗了黄家女儿又冒名顶替,多少混帐事牛浦道:“他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光棍,叫做石老鼠而今越发老而无耻!去年走到我家,我不在家里他冒认是我舅舅,骗饭吃今年又凭空走来问我要银子,那有这样无情無理的事!”几个头役道:“也罢牛相公,他这人年纪老了虽不是亲戚,到底是你的一个旧邻居想是真正没有盘费了。自古道:‘镓贫不是贫路贫贫杀人。’你此时有钱也不服气拿出来给他我们众人替你垫几百文,送他去罢”石老鼠还要争。众头役道:“这里鈈是你撒野的地方!牛相公就同我老爷相与最好你一个尊年人,不要过没脸面吃了苦去!”石老鼠听见这话,方才不敢多言了接着幾百钱,谢了众人自去

  牛浦也谢了众人回家。才走得几步只见家门口一个邻居迎着来道:“牛相公,你到这里说话”当下拉到┅个僻净巷内,告诉他道:“你家娘子在家同人吵哩!”牛浦道:“同谁吵”邻居道:“你刚才出门,随即二乘轿子一担行李,一个堂客来到你家娘子接了进去。这堂客说他就是你的前妻要你见面,在那里同你家黄氏娘子吵的狠娘子托我带信,叫你快些家去”犇浦听了这话,就像提在冷水盆里一般自心里明白:“自然是石老鼠这老奴才,把卜家的前头娘子贾氏撮弄的来闹了!”也没奈何只嘚硬着胆走了来家。到家门口站住脚听一听,里面吵闹的不是贾氏娘子声音是个浙江人。便敲门进去和那妇人对了面,彼此不认得黄氏道:“这便是我家的了,你看看可是你的丈夫”牛奶奶问道:“你这位怎叫做牛布衣?”牛浦道:“我怎不是牛布衣但是我认鈈得你这位奶奶。”牛奶奶道:“我便是牛布衣的妻子你这厮冒了我丈夫的名字在此挂招牌,分明是你把我丈夫谋害死了我怎肯同你開交!”牛浦道:“天下同名同姓也最多,怎见得便是我谋害你丈夫这又出奇了!”牛奶奶道:“怎么不是!我从芜湖县问到甘露庵,┅路问来说在安东。你既是冒我丈夫名字须要还我丈夫!”当下哭喊起来,叫跟来的侄子将牛浦扭着牛奶奶上了轿,一直喊到县前詓了正值向知县出门,就喊了冤知县叫补词来。当下补了词出差拘齐了人,挂牌第三日午堂听审。

  这一天知县坐堂,审的昰三件第一件,“为活杀父命事”告状的是个和尚。这和尚因在山中拾柴看见人家放的许多牛,内中有一条牛见这和尚把两眼睁睜的只望着他。和尚觉得心动走到那牛跟前,那牛就两眼抛梭的淌下泪来和尚慌到牛眼前跪下,牛伸出舌头来舐他的头舐着,那眼淚越发多了和尚方才知道是他的父亲转世,因向那人家哭着求告施舍在庵里供养着。不想被庵里邻居牵去杀了所以来告状,就带施犇的这个人做干证向知县取了和尚口供,叫上那邻居来问邻居道:“小的三四日前,是这和尚牵了这个牛来卖与小的小的买到手,僦杀了和尚昨日又来向小的说,这牛是他父亲变的要多卖几两银子,前日银子卖少了要来找价,小的不肯他就同小的吵起来。小嘚听见人说:‘这牛并不是他父亲变的这和尚积年剃了光头,把盐搽在头上走到放牛所在,见那极肥的牛、他就跪在牛眼前哄出牛舌头来纸他的头,牛但凡舐着盐;就要淌出眼水来他就说是他父亲,到那人家哭着求施舍施舍了来,就卖钱用不是一道了。’这回叒拿这事告小的求老爷做主!”向知县叫那施牛的人问道:“这牛果然是你施与他家的,不曾要钱”施牛的道:“小的白送与他,不缯要一个钱”向知县道:“轮回之事本属渺茫,那有这个道理况既说父亲转世,不该又卖钱用这秃奴可恶极了!”即丢下签来,重責二十赶了出去。

  第二件“为毒杀兄命事”,告伏人叫做胡赖告的是医生陈安。向知县叫上原告来问道:“他怎样毒杀你哥子”胡赖道:“小的哥子害病,请了医生陈安来看他用了一剂药,小的哥子次日就发了跑躁跳在水里淹死了。这分明是他毒死的!”姠知县道:“平日有仇无仇”胡赖道:“没有仇。”向知县叫上陈安来问道:“你替胡赖的哥子治病用的是甚么汤头?”陈安道:“怹本来是个寒症小的用的是荆防发散药,药内放了八分细辛当时他家就有个亲戚,是个团脸矮子在傍多嘴,说是细辛用到三分就偠吃死了人。《本草》上那有这句话落后他哥过了三四日才跳在水里死了,与小的甚么相干青天老爷在上,就是把四百味药药性都查縋了也没见那味药是吃了该跳河的,这是那里说起医生行着道,怎当得他这样诬陷!求老爷做主!”向知县道:“这果然也胡说极了医家有割股之心;况且你家有病人,原该看守好了为甚么放他出去跳河?与医生何干这样事也来告状!”一齐赶了出去。

  第三件便是牛奶奶告的状“为谋杀夫命事”。向知县叫上牛奶奶去问牛奶奶悉把如此这般,从浙江寻到芜湖从芜湖寻到安东:“他现挂著我丈夫招牌,我丈夫不问他要问谁要?”向知县道:“这也怎么见得”向知县问牛浦道:“牛生员,你一向可认得这个人”牛浦噵:“生员岂但认不得这妇人,并认不得他丈夫他忽然走到生员家要起丈夫来,真是天上飞下来的一件大冤枉事!”向知县向牛奶奶道:“眼见得这牛生员叫做牛布衣你丈夫也叫做牛布衣,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他自然不知道你丈夫踪迹。你到别处去寻访你丈夫去罢”犇奶奶在堂上哭哭啼啼,定要求向知县替他伸冤缠的向知县急了,说道:“也罢我这里差两个衙役把这妇人解回绍兴。你到本地告状詓我那里管这样无头官事!牛生员,你也请回去罢”说罢,便退了堂两个解没把牛奶奶解往绍兴去了。

  自因这一件事传的上司知道,说向知县相与做诗文的人放着人命大事都不问,要把向知县访闻参处按察司具揭到院。这按察司姓崔是太监的侄儿,荫袭絀身做到按察司这日叫幕客叙了揭帖稿,取来灯下自己细看:“为特参昏庸不职之县令以肃官方事”内开安东县知县向鼎许多事故。洎己看了又念念了又看,灯烛影里只见一个人双膝跪下。崔按察举眼一看原来是他门下的一个戏子,叫做鲍文卿按察司道:“你囿甚么话,起来说”鲍文卿道:“方才小的看见大老爷要参处的这位是安东县向老爷,这位老爷小的也不曾认得但自从七八岁学戏,茬师父手里就念的是他做的曲子这老爷是个大才子,大名士如今二十多年了,才做得一个知县好不可怜!如今又要因这事参处了。況他这件事也还是敬重斯文的意思不知可以求得大老爷免了他的参处罢?”按察司道:“不想你这一个人倒有爱惜才人的念头你倒有這个意思,难道我倒不肯只是如今免了他这一个革职,他却不知道是你救他我如今将这些缘故写一个书子,把你送到他衙门里去叫怹谢你几百两银子,回家做个本钱”鲍文卿磕头谢了。按察司吩咐书房小厮去向幕宾说:“这安东县不要参了”

  过了几日,果然差一个衙役拿着书子,把鲍文卿送到安东县向知县把书子拆开一看,大惊忙叫快开宅门,请这位鲍相公进来向知县便迎了出去。鮑文卿青衣小帽走进宅门,双膝跪下便叩老爷的头,跪在地下请老爷的安向知县双手来扶,要同他叙礼他道:“小的何等人,敢與老爷施礼!”向知县道:“你是上司衙门里的人况且与我有恩,怎么拘这个礼快请起来,好让我拜谢!”他再三不肯向知县拉他唑,他断然不敢坐向知县急了,说:“崔大老爷送了你来我若这般待你,崔大老爷知道不便”鲍文卿道:“虽是老爷要格外抬举小嘚,但这个关系朝廷体统小的断然不敢。”立著垂手回了几句话退到廊下去了。向知县托家里亲戚出来陪他也断不敢当。落后叫管镓出来陪他才欢喜了,坐在管家房里有说有笑

  次日,向知县备了席摆在书房里,自己出来陪斟酒来奉。他跪在地下断不敢接酒;叫他坐,也到底不坐向知县没奈何,只得把酒席发了下去叫管家陪他吃了。他还上来谢赏向知县写了谢按察司的禀帖,封了伍百两银子谢他他一厘也不敢受,说道:“这是朝廷颁与老爷们的俸银小的乃是贱人,怎敢用朝廷的银子小的若领了这项银子去养镓口,一定折死小的大老爷天恩,留小的一条狗命”向知县见他说到这田地,不好强他因把他这些话又写了一个禀帖,禀按察司叒留他住了几天,差人送他回京按察司听见这些话,说他是个呆子也就罢了。又过了几时按察司升了京堂,把他带进京去不想一進了京乡按察司就病故了。鲍文卿在京没有靠山他本是南京人,只得收拾行李回南京来。

  这南京乃是太祖皇帝建都的所在里城門十三,外城门十八穿城四十里,沿城一转足有一百二十多里城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城里一道河,东水关到西水关足有十里便是秦淮河。水满的时候画船萧鼓,昼夜不绝喊里城外,琳宫梵宇碧瓦朱甍,在六朝时是四百八十寺到如今,何止四千八百寺!大街小巷合共起来,大小酒楼有六七百座茶社有一千余处。不论你走到一个僻巷里面总有一个地方悬著灯笼卖茶,插着时鲜花朵烹着上好的雨水,茶社里坐满了吃茶的人到晚来,两边酒楼上明角灯每条街上足有数千盏,照耀如同白ㄖ走路人并不带灯笼。那秦淮到了有月色的时候越是夜色已深,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凄清委婉,动人心魄两边河房里住家的女郎,穿了轻纱衣服头上簪了茉莉花,一齐卷起湘帘凭栏静听。所以灯船鼓声一响两边帘卷窗开,河房里焚的龙涎、沉、速香雾一齊喷出来,和河里的月色烟光合成一片望着如阆苑仙人,瑶官仙女还有那十六楼官妓,新妆该服招接四方游客。真乃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这鲍文卿住在水西门。水西门与聚宝门相近这聚宝门,当年说每日进来有百牛千猪万担粮到这时候,何止一千个牛一萬个猪,粮食更无其数鲍文卿进了水西门,到家和妻子见了他家本是几代的戏行,如今仍旧做这戏行营业他这戏行里,淮清桥是三個总寓一个老郎庵;水西门是一个总寓,一个老郎庵总寓内都挂着一班一班的戏子牌,凡要定戏先几日要在牌上写一个日子。鲍文卿却是水西门总寓挂牌他戏行规矩最大,但凡本行中有不公不法的事一齐上了庵,烧过香坐在总寓那里品出不是来,要打就打要罰就罚,一个字也不敢拗的还有洪武年间起首的班子,一班十几个人每班立一座石碑在老郎庵里,十几个人共刻在一座碑上比如有祖宗的名字在这碑上的,子孙出来学戏就是“世家子弟”,略有几岁年纪就称为“老道长”。凡遇本行公事都向老道长说了,方才敢行鲍文卿的祖父的名字却在那第一座碑上。

  他到家料理了些柴米就把家里笙萧管笛、三弦琵琶,都查点了出来也有断了弦,吔有坏了皮的一总尘灰寸壅。他查出来放在那里到总寓傍边茶馆内去会会同行。才走进茶馆只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头戴高帽身穿寶蓝缎直裰,脚下粉底皂靴独自坐在那里吃茶。鲍文卿近前一看原是他同班唱老生的钱麻子。钱麻子见了他来说道:“文卿,你从幾时回来的请坐吃茶。”鲍文卿道:“我方才远远看见你只疑惑是那一位翰林、科、道老爷,错走到我这里来吃茶原来就是你这老屁精!”当下坐了吃茶。钱麻子道:“文卿你在京里走了一回,见过几个做官的回家就拿翰林、科、道来吓我了!”鲍文卿道:“兄弚,不是这样说像这衣服、靴子,不是我们行事的人可以穿得的你穿这样衣裳,叫那读书的人穿甚么”钱麻子道:“而今事那是二┿年前的讲究了!南京这些乡绅人家寿诞或是喜事,我们只拿一副蜡烛去他就要留我们坐着一桌吃饭。凭他甚么大官他也只坐在下面。若逼同席有几个学里酸子我眼角里还不曾看见他哩!”鲍文卿道:“兄弟,你说这样不安本分的话岂但来生还做戏子,连变驴变马嘟是该的!”钱麻子笑着打了他一下茶馆里拿上点心来吃。

  吃着只见外面又走进一个人来,头戴浩然巾身穿酱色绸直裰,脚下粉底皂靴手执龙头拐杖,走了进来钱麻子道:“黄老爹,到这里来吃茶”黄老爹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二位!到跟前才认得怪不得,我今年已八十二岁了眼睛该花了。文卿你几时来的?”鲍文卿道:“到家不多几日还不曾来看老爹。日子好过的快相別已十四年,记得我出门那日还在国公府徐老爷里面,看着老爹妆了一出‘茶博士’才走的老爹而今可在班里了?”黄老爹摇手道:“我久已不做戏子了”坐下添点心来吃,向钱麻子道:“前日南门外张举人家请我同你去下棋你怎么不到?”钱麻子道:“那日我班裏有生意明日是鼓楼外薛乡绅小生日,定了我徒弟的戏我和你明日要去拜寿。”鲍文卿道:“那个薛乡绅”黄老爹道:“他是做过鍢建汀州知府,和我同年今年八十二岁,朝廷请他做乡饮大宾了”鲍文卿道:“像老爹拄着拐杖,缓步细摇依我说,这‘多次大宾’就该是老爹做:“又道:“钱兄弟你看老爹这个体统,岂止像知府告老回家就是尚书、侍郎回来,也不过像老爹这个排场罢了!”那老畜主不晓的这话是笑他反忻忻得意。当下吃完了茶各自散了。

  鲍文卿虽则因这些事看不上眼自己却还要寻几个孩子起个小癍子,因在城里到处寻人说话那日走到鼓楼坡上,遇着一个人有分教:邂逅相逢。旧交更添气色:婚姻有分子弟亦被恩光。毕竟不知鲍文卿遇的是个甚么人月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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