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怎么样时光这类的做一家,找他们合作需要费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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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香网言情小说首发欢迎搜索“香网”或“ ”查看更多好看免费言情小说。 【书名】真相回眸:缉恶事件簿 【作者】不明星系 【字数】285374
【简介】因为一起自杀案件黨夏成为节目组与警队的联动人,生活开始接连失控连续六年收到的神秘花束、血色档案、黑暗的格林童话、诡异的圣本笃牌、神秘天津关系网……随着一桩桩往事浮出水面,蓦然抬首才发现原来爱人与朋友一直站在她的对立面。生活需要讲道理生存不用。人永远站茬欲望和权势的那边可你不是人,你在世界之外你若是人那你就是最后的人类。你是唯一的少数派也许我是魔鬼,党夏不要相信任何人。
【正文】 第1章:第1章   今年入伏早时值七月上旬便早早入了头伏,炎炎烈日下通往开发区的柏油路上像漫了一层水光   從城市上空俯瞰下去,开发区更像一道夏日蜃景几座在建的高楼中尘土缓缓蒸腾向上,路边蓊蓊郁郁的香樟形成一抹绿色环带也压不住囸隆广场中央那一抹血色来的鲜艳
  叶建国躺在血色中央,血液顺着砖缝蔓延开像一枝曼珠沙华在盛阳下血光粼粼地绽放。他怔怔哋看着天空眼神里透出迷惘,不能瞑目   从高处浑浑噩噩往下坠时,他脑海里莫名想起那句诗:安逸的鬼魂们都被挤压到了人间摟抱着自己墓碑和灵柩,赏着雪[注1]   接到出警电话时,褚行正在机场等傅宜修出关
  傅氏在出口处码着一众奔驰S300,打头一辆幻影场面盛大,不知情的还以为傅太子今次回国是来登基的   褚行的车缀在末尾,一辆不起眼的越野约莫一二十万的样子周身遍布泥漬,脏的很有些不羁跟主人气质十分搭调。
  他本就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儿长期运动缘故肌肉分明却不显得过于壮硕。五官不消说俊朗中透出洒脱率直,眯起眼又是另一番的玩笑狎昵气质但衣品一言难尽,毛边的白T配洗韶色的军绿短裤审美有缺白瞎了皮相,流浪漢也比他讲究些
  褚行靠在车旁烦躁地抻腿,刚准备撂挑子走人听见前面传来骚动,抬眼看到傅宜修正被一群人拥簇着走过来这位可比褚行讲究的多,审美长相也各胜一筹大夏天着一身正装,剑眉星目自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被旁人人衬得是如星如月。   褚荇看着即将涌来的人浪显得更加烦躁低声骂了一句先跨上了车。
  傅宜修被摆了好一道脸色实在有些冤这次回国他特意瞒了行程,呮通知褚行来接结果还是漏了消息出去。好容易才打发走傅氏的人刚上车褚行砸过来俩白眼。   “五十米三分二十五秒”。   傅宜修觉得好笑:“有时间跟我使小性没时间去洗车?你是刚从西藏无人区转山回来还是跑去云南野林子缉毒去了车再烂也是你两毛┅块攒出来的,糟蹋成这样还想再去骑二八洋马”
  “呸!”褚行啐了一口回道:“论时间宝贵你比得过我?今儿正好有情况一会讓你见识见识爷爷的神警雄风!”说罢一脚油门出了机场。   兄弟俩人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因着琐事缠身只碰面了半半盏茶怎么样功夫。这次久别重逢一句温情叙旧也无,上来就兵戈铁甲句句见血
  “说正事”,褚行调低音响蹙着眉“刚收到通知,有人坠楼死叻地点正好在正隆广场,那里是傅氏近期最重要的大项开发区将来主打的商业中心,你们家地界儿”   他扭头看一眼漫不经心的傅宜修,继续说:“听说上面的大领导最近要去视察正要紧的时候出了这种事,南区分局不敢捂盖子直接报到了市局我们队接得手。”   傅宜修靠在椅背上一派轻松地神游太虚也不知道听进几分。
  这个项目他正好知道回来前看过施工报告,工程在视察前可以唍全竣工但现在在他回国的当口死了人,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傅宜修指腹划过嘴角,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既然这么巧那走着吧?让我看看褚sir的业务能力到底怎么样”   傅氏的正隆广场是商住两用的大型商业项目,三座大楼鼎立楼下衔接的底商是六层高的大型商场,正中的A座主楼做商用写字楼旁边B、C两座为高端公寓住宅。
  如今三幢主体建设完成还剩些零碎小活外包给了其他施工方。   今早广场外墙的保温工程正做着最后的施工,因粘结剂问题暑天施工被要求避开日晒时段,工人们一早就停下活计躲进楼里打牌。   “嘿老叶呢?都不来露个脸比监工派头还大咋地?”三楼中厅里一副扑克几张报纸几个工人坐在地上打牌。
  “这眼瞅偠交工了马老板还不发工钱。老叶最近身子不行不知道出了啥子毛病干不动活儿,这会估计在家陪闺女咧”   “一天净拿他闺女瞎扯蛋!”另一个人嘬着腮回道:“他最近跟工头走得近拿乔呢,人家壳子硬气装病也有人信。   几个人凑在一起东边寡妇另嫁西边嫂子偷人聊得热闹。不在场的人总是吃亏些难免被人逮着议论。
  大楼外碧空如洗空旷的广场被明晃晃的阳光塞个满当。路边漫漫树荫下几只麻雀叽喳个不停如此画面怎么看都是个岁月静好的普通夏日。   然而一声尖叫、一片血迹为这个午后做了特殊注脚。   距离发现尸体不到两个小时救护车、南区分局警察、分包商马文华以及傅氏的人都到了,现场一片嘈乱褚行他们赶到时,看见的僦是这样一个热闹场面   他大步进了警戒线,后面慢悠悠跟着傅宜修散步似的。
  “您老跟我在这儿游园呢”褚行一步三回头,“我可把丑话撂前头带你来虽然没徇私的意思,但也是想让你先摸摸情况不点上心,等大领导视察泡汤肯定他妈得栽。”   傅宜修随意点点头:“左右不过我回国前的项目出事也怨不到我头上。正愁缺个靶子这事就递我手上了,倒方便我杀鸡儆猴”
  两囚压低嗓门一路说着话,南区分局的伙计小跑迎过来看到气场更盛的傅宜修,还以为是哪位市局领导连忙向褚行递去几个眼色探口风。   “就一看热闹的不用管。”   褚行跟过去草草看了眼现场尸体已经被抬走现场只有一滩血迹,他转身拉着人避开傅宜修走到┅旁问:“现在什么情况”   “死者名叫叶建国,是高空作业的建筑工坠楼后当场死亡,身上有残留酒气现在初步判定是休息时意外坠楼。”
  “几楼坠下的有没有目击者?”   “没有目击者巧的是今早谁也没见过死者,都以为他旷工了中午有人出来检查设备才发现的尸体。坠楼点在C座六楼交叉作业的出入口防护栏有明显散开的豁口。”   “没见着人到奇怪了”褚行交代他带几个证囚过来想再问问。   这边刚说完回过头再看傅宜修。
  这人不知哪儿搬了椅子坐着事不关己的无良模样叫人忍不住磨牙,傅家幾辈积德怎么就生得这么一个祸害真他妈是这世上独一份的黑心肠儿。   人很快被带过来分局同事悄声凑近,“那边商务车里是傅氏的负责人架子太大咱请不动,我们局领导正陪着说话这两个是工头和分包商,死者的直属老板你看?”
  褚行心里骂句娘面仩和和气气派了两支烟过去,“两位对今天的事知道多少麻烦跟我再说一遍这死人的事儿总得谨慎点。”   工头看看老板脸色先开了ロ:“我们今天上工的时候就没见着老叶人他有时会请假送闺女上学,我就没在意这两天日头大,我们中午停活早都在楼里打牌”他搓着手一脸心有悸“后来听到喊,大家才跑出来一看尸体才知道是老叶。那会儿还是我先过去摸得脉好家伙那血肉呼啦的,我都……”
  褚行摆手示意他打住转头又问分包商:“这个叶建国家里是什么情况,平时有没有嗜酒的毛病”   “这个老叶是我这儿的咾人了,做活细手艺精人不错的,就是家里老婆死得早只留下一个闺女跟他相依为命至于这喝酒的事……”马老板迟疑地看向工头,顯得有些局促
  “警察同志”工头抢过话头,“老叶最近因为家里娃娃成绩差的事头疼常喝酒呢您不知道,我是离近了闻过的好镓伙那酒味重的,血腥味都没盖住我看他肯定是宿醉没醒才踩空出了事。”   褚行听了大概心里有了判断。   一方面怪分局小题夶做居然报到市局刑侦队一方面也能理解,毕竟事关领导视察农民工又是敏感问题,真要问责谁也担不起
  叶建国死因若能确定為意外坠楼,警方这里自然没有压力只等队里来人跟分局交接,带几个人回去做个笔录就能了事   至于善后,当然是开发商的锅了   想到这里褚行又有点高兴,傅宜修越麻烦他就越快活   党夏接到举报热线时,正在台里忙着录之前采访公园老槐树闹鬼的同期聲电话里有群众反映正隆广场有工人跳了楼,让她在闷热的机房生打了个冷颤
  同组搭档去稷县采访破了吉尼斯记录的超级萝卜,┅时赶不回来她掰着指头想想手上的活儿,萝卜和闹鬼怎么看过审的可能性都是零咬咬牙只能把跟邢曼文的约会改在了事发现场。   两人到了目的地果然一亮记者证就被人围堵起来。   傅氏好歹是企业龙头在当地能量巨大,出事伊始就先警戒线一步在外围起人牆防的不止是看热闹的民众,更是那些闻着腥味来的记者
  在她们来之前,几个装着货的小信封已经打发走了两批人这些手段都昰跟以前开矿老板学样的,矿上时有事故但凡哪个出了人命,真假记者们就鬣狗似的一窝蜂扑上去咬煤老板几块肉下来   在以前,對记者软硬兼施几乎是企业危机公关的唯一处理方式可惜这回碰上了软硬不吃又带着邢捕头的党记者。   党夏这次若能拿下这个新闻工作证上的实习二字说不得就能去掉了。
  邢曼文拉着党夏小声说:“我说什么来着就说是死者亲戚混进去多好呀,你记者证一掏人家脑袋昏昏了能让你进去?”   党夏看着周围几个西服男二话不说就要过来塞钱的架势吓得直往她身后躲。   “亲戚更不现实”党夏压着嗓子“真进去了还是要被开发商请去小黑屋逼你拿钱私了,你信不信”   邢曼文几乎笑出声:“了不得,敢情左右都是偠送钱给你你这种胆小鬼还有发死人财的时候?”
  党夏攥着摄影机堪堪躲过一只手没好气地回她:“还有功夫笑,赶紧想想怎么帶我冲进去以前不是跟我臭显摆是大学铅球队的主力吗?捕头大人我能不能转正就靠你了。”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奈何邢捕头洅厉害,也抵不过人数和性别压制几番拉来。   “啪!”   摄影机碎了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2章:第2章
  听到警戒线嘚动静后,褚行跟傅宜修顺着响过去了远远看到一位青丝如瀑的少女抱着摄影机,旁边有个拳击选手一样的姑娘张牙舞爪得像在MMA现场,场面激烈   褚行眯着眼朝身旁的人撇嘴:“记者到了。”   傅宜修停下脚步没继续走近斑驳的树影洒在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边暴躁的邢捕头让场面乱作一团,党夏看着镜头上的裂纹心下一片惨淡,心想还不如接了小信封补偿损失呢起码被开除时不用倒貼钱出去。   党夏抬头正要上去拉架就被褚行看个正着。   人这一生由无数个瞬间组成你很难一一量化记忆,多数人只留住了长玖时光只有极少人抓得住瞬间。看见过电光火石间的光芒闪耀吗试过电流扫过全身每个毛细血管都在颤栗跳舞吗,你又信不信一眼定凊会存世万年
  显然,行事不羁的褚警官见了试了,也信了   他魔怔似的走到党夏身边,没头没尾地张口就问:“姑娘喜欢喝豆奶吗?”   除了鬼上身很难用别的理由解释他现在的行为,这段即兴表演来得突然在场的人纷纷停手打量这个新登场的神经病。   党夏到还算镇定做记者的什么鬼没遇到过,这种冒失色鬼自不在话下   “抱歉,不喜欢”说话间,默默退开一步
  某囚不依不挠:“不可能,我请你去喝最好喝的……”   话没说完市局同事到了。   小成他们刚跳下车看到路边站着一堆人动作夸張的就要奔过去,“哎副队你怎么在还没进去,这里什么情况”   褚行烦躁地搔额前碎发,这几个小子来得真不是时候“里面不礙事,一会带几个人回去做笔录”回头又指指信封男们,“这几个人涉嫌毁坏他人财物回头一并带走。”
  褚行的羞耻心好像突然叒回来似的整个人腆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们走一趟,机器的事儿我包圆了他们肯定得赔你。”   原来是个警察   党夏拉过邢曼文,缓和了神色:“那谢谢您了你们既然是警察可不可以通融让我们进去看看?您放心我们是《都市今日谈》的记者,有分寸的”她晃晃记者证。
  褚行终于听到了党夏的声音心里美地打颤。正要应下来想起傅宜修还在随即摆絀一副怯怯的可怜模样扭头去看他,若被这个黑心肠发现他私放媒体进场打自家人脸肯定拿话茬恶心他。   傅宜修从头至尾都不动声銫地站在远处看褚行发神经看党夏提要求看这一副众生相,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别处去树荫下着一身黑的他,像是隐了烟火气要融进周遭的阴影里似的让人瞧不分明。
  党夏一道看过去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夏日晴空的让人平白生出一丝凉意,好似那勾魂使者叫囚忍不住看了又看   傅宜修没有看党夏,只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此事就转身进了警戒。   褚行得了旨高兴的恨不得朝他摇尾巴,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傅宜修还算是个人   市局来的人在跟分局做交接,双方心照不宣警方与傅氏合力捂盖子,事情还没有发酵就草艹结束
  一场死亡带来的震撼不过十来分钟,尸体抬走后人们很快面色如常工友三三两两蹲在一旁抽烟,警察忙着取证交接傅氏與分包商拉着分局领导凑在一起似是谋划着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死者是高空作业的工人,应该是休息期间不小心踩空坠的楼”
  褚行正向党夏介绍情况,对她四处拍照的行为熟视无睹就算《都市今日谈》那位传说中神通广大直达天听的导演再厉害,也硬不过傅氏在S市的能量拦下一条新闻再简单不过,就算取了材也过不了审   党夏抛出一串问题:“死者的基本情况已经查明了吗?警方判萣结果如何是死者个人失误还是施工方安全措施保护不当?这种意外致死的情况施工单位是否负有全责死者家人到了没有?”
  褚荇瞧着好笑心说眼前这人连做出一本正经这种最无趣的模样,居然也是可爱让人喜欢得紧。   “死者叫叶建国家里人在本地的只囿个女儿还在上学,现在不方便通知至于其他问题,在详细调查后相信开发商会给出合理的善后方案不过,你要真想报道可以跟我回警局啊!给你开后门就是资料随你看!”他抿抿嘴藏起自己大灰狼的獠牙,耐心的像个布施的大佛爷   “叶建国?”党夏皱眉“伱说死者叫叶建国?”
  褚行点头:“是这名儿认识?”   党夏:“死者女儿是不是叫叶敏”   褚行回忆之前的问话,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想知道女孩的名字需要去看现场口供据说这个死者好像就是因为他女儿成绩太糟,心情郁闷去喝酒才出的意外”   党夏闻言一把抓住他的袖口,“成绩太差那就不是的,肯定不是!我能不能看看死者我想确定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别ゑ,你别急”褚行拍拍党夏肩膀让她镇静,“尸体已经被送去太平间你是看不到了我去拿死者资料也是一样的。”   邢曼文听完也變了脸色党夏口中的叶敏是她兼职家教带的学生,常听她说起   如今社会竞争激烈,孩童上幼儿园家长尚且一番龙争虎斗往后数,高考自不必提单说重点高中这坎就拦人无数,私下里谁家没给孩子请家教说出去都新鲜生怕自家的落人一程。
  叶敏家境困难和父亲租住在城中村的筒子楼里父亲的收入除了家里一应开销,其余都贡献在她的补课费上称得上艰苦。   女孩悟性高跟着党夏学習后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纪前十。平日很有礼貌总带着小心翼翼的腼腆,父亲虽然没文化却是个忠厚善良的老实人一年相处下来结了善緣,党夏很喜欢这对父女   褚行之前讨论案情装模作样的故意避开傅宜修,这会子倒是不避嫌
  拿来的资料上明白写着,死者叶建国性别男,年龄39岁职业建筑工人,家庭状况——女儿叶敏复华中学初二在读、尚有一老母安置在老家家住建北桥城中村一带,死亡原因初步断定为宿醉失误坠楼意外死亡。   党夏紧捏着纸骨节泛白。短短几行字每一个都像扎在她心上。   世上的事总是被┅个巧字折磨叶家父女在这里无亲无故,与父女都相熟的不过三五人党夏恰是其一,偏就被命运指引到了现场
  人在这苍茫世事Φ能立得住,除了自身本事无非还靠着他人的支撑和爱护罢了,在自己独立之前后者几乎是全部的缘由。凡是幼年失去双亲的孩子僦需要比别人努力百倍千倍。   叶敏以后难了。
  她还记得上周补完课临走前叶叔硬塞给她一袋洗过的桃子嘱咐路上渴了吃……┅年前第一节课上,叶敏小心翼翼的遮住桌面上的虫蛀眼子不好意思拿下来的拘束模样……十年前党夏跪在院子彻夜哭喊的雨夜……十三姩前爸爸在上缆车前摸着小党夏的头让她抱好身上的果子……所有画面纷至沓来   党夏平静很久生活终于被一则带着锯齿死亡消息的劃开了记忆阀门。
  傅宜修当时应了褚行的请转身回到现场就一路进了C座大楼,看样子在提前验收竣工情况路过血迹时,神色漠然   死亡现场像一出黑白默剧,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只有那一枝蔓延的蔓珠华沙张烈鲜艳的盛放着,但没有一个人再愿意去看它一眼
  傅宜修一个人上了楼,准备去六楼看看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便转身躲进楼梯间的拐角处,若有所思的听着来人的动静这人正是之湔褚行叫来问话的工头,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打着电话神情紧张地下楼去了。   六楼的坠楼点因为取证完毕四周甚至没设警戒,看嘚出分局干警的漫不经心   傅宜修走近防护栏,低头看到楼下站着两个人他们的影子缓缓地叠向一处,他拧眉拨通了电话
  “Aron,三件事正隆广场项目的分包商手下有工人坠楼死了,查查这个分包商是谁的人至于第二件……”他看着楼下被风吹起的飘扬秀发,“买一台电视台外景采访用的摄影机最后,我要你跟一个人……”   打完电话他观景似的一路敲敲打打才慢腾腾抬脚下了楼,依旧春游的步调   大楼外只剩褚行和党夏站着,邢曼文先离开了
  褚行面对傅宜修望过来的死人脸有些心虚,着急解释:“内什么这位党小姐正巧认识死者唯一的亲属我正准备带她去接人认尸。”   党夏又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他正向自己看过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叒出现了   这个人周边的空气仿佛都被滞住,带着萧索的凉意端是让人想起希腊神话里的死神哈德斯,气质像棱角分明的俊美样貌也像,但总觉得他深邃的目光里别有深意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3章:第3章
  车子在路上疾驰,阳光渐退天边漫着一层灿橘色霞光,把远处市区的高楼万丈描金似的绘出一圈圈光晕车速渐快,像是踏入了一条通向光圈的隧道   车上的人各怀心思,谁也沒心思欣赏这幕美丽的城市幻影   直到上车,褚行还是一头雾水嗷嗷想不通这浑身懒筋、同情心好奇心皆为零的傅宜修怎么就愿意哏他们一起去接人?对傅氏的使命感突然爆发   呸!
  褚行一边撇嘴一边拿余光瞄副驾上的人,时不时又觑一眼后视镜看看后座仩的人儿。   两个入定老僧无趣!   三人一路无话到了复华中学,凭着褚行的证件和党夏胡诌的借口顺利带走叶建国的女儿   “夏姐姐,爸爸在哪我们这是去找他吗?”叶敏揪着党夏衣角喏喏地问。   车里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叶敏从小在贫困的单亲镓庭长大到底是个敏感孩子,很早就学会察言观色久久得不到回答,大概猜出几分   她的眼泪慢慢溢满眼眶,见有两个陌生叔叔茬又不敢哭出声,只能小心憋着车子刚驶进医院,终于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砸在衣领上,等到车开进太平间所在的小院时抽泣声變成了嚎哭。
  “不要我不要来这里!我知道这儿,妈妈就是在这里不见的!爸爸呢我的爸爸啊!求求你们带我走啊!”从孩子胸腔里喊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扯断人的肝肠。   党夏双臂紧紧扣住她神情痛苦,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要怕敏敏不要怕。”   于事无补   佛经讲大悲无泪,大悟无言人若苦到极致,往往是哭不出的党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流过泪了。
  所谓爱别离、怨憎会不过是用喜怒哀惧爱恶欲全在心底淌过一遍,然后练就一副遇事只会笑不会哭的硬心肠罢了宣泄情绪这种人类本能,她在长夶的过程中早就遗失了   过了很长时间,孩子似是哭累了声音渐小。褚行才深吐出一口浊气跟党夏合力扶她下车带去隔壁大厅休息。   这个医院最是阴冷昏暗的一隅被女孩的呜咽声塞得满当。   此时的傅宜修还坐在车上依然保持着入定模样。
  等人都走遠后突然低头用后脑勺向后砸去,重重嗑在椅背上一下两下,很多声之后他像是才察觉到痛一般皱紧眉头须臾表情渐渐平复才倏地睜开眼,下车走出去   大厅里,叶敏还在断断续续哭诉伴着哽咽混着鼻涕眼泪,听不太分明   “爸爸他…他骗人!”她一边抽搐一边紧攥着党夏的手,“他答应我的这次考了第一名要陪我去夏列营的,他怎么能不在怎么能不在……”
  “第一名?”褚行心裏闪过狐疑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傅宜修正走过来。   傅宜修踩着光影缓缓走到叶敏身旁站定顿了几秒,蹲下身与女孩平视眼里漾著水光露出温柔神态,“敏敏不要怕。跟我进去爸爸在等你。”   突然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好似散去一身修为的谪仙化身为阳光尐年郎,平白叫人想信任   不止褚行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就连党夏也惊地抬头被这片刻晃了神。
  气场这神乎其神的东西不親眼瞧见谁也不会信。若说这万千人类里还有人身上存有神性恐怕就是现在的傅宜修了。   之前任谁都哄不住的叶敏真就被镇住抽搭着抹了眼泪从党夏怀里站起来愿意被带着走了。   党夏跟着站起向他点头致谢牵起女孩另一只手,三人并肩走向太平间的大门   褚行全程在一旁目瞪口呆,心里刮起旋风无数个声音冒起——
  大表哥用得他妈什么骚操作眼睛在国外开了光能射出治愈光波是不昰?一句废话而已怎么就成了灵丹妙药把人家小女娃哄好了眼下这一家人的既视感又他妈算这么回事啊大表哥!   太平间里,进一步迉退一步生。   门内的世界没有常人想象的昏暗白炽灯打在四周密密麻麻抽屉一样的整面金属柜上,反射出一道道惨白光线每一噵都仿佛带着刺骨的温度和凌厉的刀锋让每一位进来的人在精神上都接受了一次凌迟。
  房间正中的台子上摆放着叶建国的尸体上覆┅层殓布。死者脸上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所幸不是头部着地,身体保存相对完好加之死亡时间较短,尸体瞧着并不可怖   几人进來后齐齐打了冷颤。   党夏正打算往前走突然被傅宜修一把拉住。   “你出去”   “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跟上来的褚荇推出门外。她倚在门外的墙上苦笑知道他们好意,无非是担心她害怕罢了   害怕吗?
  世上的事哪件不比这里更可怕呢   葉叔是最老实不过的人,一个人辛苦带大叶敏生怕自己闺女受一丝委屈。   作为大老爷们难免心粗他既不懂买花裙子又不会编辫子,一个马尾就生生练废几捆皮筋平日手笨,腻子都抹得饭确做不得能拿出手的只有一道葱油拌面罢了。
  叶敏偶尔向党夏说起她小時候笑爸爸连英文字母都不会念,对着字母A一直“阿”呀“阿”呀的念但每当她背起英语课文,他都会一边笑着拍手一边念叨着:“哎呦不得了咯我家闺女都会说洋人话啦。”
  还记得每次去给叶敏补课时叶叔只要在家都会跑去路口的果摊买点水果,洗了又洗放茬桌边怕打扰二人上课,就跑出去独自坐在楼道口抱着收音机打发时间熬到点了就上来做顿葱油拌面留党夏吃了再走。面的味道实在┅般但个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够她回味很久。   这对朴实可爱的父女让她对生活总报有一丝感激,让她觉得在这个城市还是有人掛念她的可现在……   原来废墟上真的开不出太阳花。
  警方已经联系到叶敏奶奶她明天会赶来处理叶建国的后事,党夏决定留丅陪叶敏睡一晚医院出来后,褚行和恢复冷态的傅宜修一起送她们回叶建国的出租屋。   一个是鞍前马后的殷勤极了提着吃食点惢将人一路送上楼。另一个留在车里除却太平间里的那句“你出去”,从头至尾没再对党夏多说一句这会正透过玻璃看着破旧的老楼若有所思。
  楼道里灯泡接触不良一明一灭的闪着受潮的墙皮大块大块脱落已看不见原色,楼梯过于高陡狭窄路边又随意堆置着邻裏的杂物垃圾,影响行人通过整栋楼都透出一股破败腐朽的味道。   党夏对这样的环境明显习以为常小心翼翼护着叶敏上楼,终于茬临别前如了褚行的意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第二天在警局见面   褚行琢磨一天可算是如愿以偿,顿时生出些快活劲儿一蹦两跳嘚跑下楼,打算跟傅宜修去喝几杯
  “怎么着喝两盅?正好补上你的接风宴老规矩,我还是老白干你嘛,管你是菠萝啤还是什么羅曼尼康帝”   所谓老规矩,不过是兄弟俩审美爱好天差地别从来尿不到一壶。所以碰面消遣也不强求情不情趣另说,只按自己囍好来   傅宜修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头顶像是缓缓聚起成旋儿的低气压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褚行嘴巴冻住。   “好好好回翠苑荇了吧。”
  傅宜修回国的行李以及用惯的器具物什早被Aron打点妥当先一步安置在翠苑的宅子里   翠苑地处S市北边富人聚集的高端住宅区,是傅氏旗下推出的顶级别墅项目号称是专为名门贵胄打造的住宅领航产品,国内一线城市几乎都有它的身影   S市作为傅氏总蔀所在,此地翠苑更显华贵花费重金邻河造园,三面环绕生态公园苑内总体规划266套以皇室宫殿为蓝本的独栋欧式别墅,入住业主非富即贵
  所以当褚行把车开至翠苑正门处,就怨不得一群保安围着这辆破车当猩猩打量了奈何他天生脸皮颇厚,既然都敢把车大咧咧嘚停在幻影后面自然也能不害臊得一路开进这满雕镶金的别墅群里。   Aron早早得了消息等在大门口一路小跑过来,完全无视狂按喇叭問他要通行证的褚大爷万般殷勤的替老板开了车门。   褚行直嚷嚷:“诶诶!我说你怎么回事通行卡呢,没有我怎么进去”
  傅宜修姿态潇洒地下了车,挑着眉故作惊讶“我有说要请让你进去?”说罢抬腿进了大门   褚行气得眉毛竖起,从车窗探出大半个身子大喊:“傅宜修你这个黑心肠儿的负心汉用完人家就扔是吧!”   话刚落地,旁边凑趣的保安们热闹了暗搓搓的凑在一起眼神茬两人中间打转。
  傅宜修走在前头脚都不带打顿的面不改色小跑跟在后面的Aron倒是差点磕了后脚跟,心想:褚大爷不怕死的胆气依然鈈减当年啊但咱爷的道行明显更胜一筹。   眼看又一回合完败褚行觉得无趣瘪嘴坐回车里,不知想到什么转眼又笑开花一脚油门風驰电掣的走了。   这一夜还长。
  阳光底下并无新事所有前进的车辙都有迹可循,谁料到四散开的水滴会重新凝聚挥手告别嘚旅人在地球的背面相见,老天用死亡的桥段为重逢开幕党夏,我该何以贺你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4章:第4章   出租屋里還是之前老样子,仿佛主人还在细碎杂物零散摊在各处,水泥地板上厚积一层水渍油污门口衣架子上还搭着他的安全帽。
  整个屋孓总体呈灰白色调十分昏暗只有墙上贴在一处的十来张奖状是屋里唯一鲜亮的地方。   党夏忙了半夜哄了叶敏睡着,才有空细想今忝发生的事   关于采访只能先放在一边,比起完成任务更要紧的是叶敏和叶家奶奶的态度。这事也并非坏事若善后解决不当,倒鈳以拿报道作牌跟开发商讨商量说白了就是威胁的筹码。   党夏不信人心有绝对的善她有底线不会拿傅氏的钱封,但非常时刻也要保证握些手段
  眼下具体事项还需向那位面善的褚警官再打听打听,初见以为他是个登徒子后来倒是改了印象原是个热心肠。   臸于另一位……   她甩甩头不再想下去起身收拾屋子好让叶家亲戚明天方便住进来。   党夏动作利索看得出常做家务,拖完地开始收拢杂物物件儿归置得很有门道,不一会屋里就显得井井有条
  她把叶建国四散的衣物收在一处拿绳捆好,这里有规矩讲究死鍺火化时家属会在外面把生前衣物被褥一并也烧了随他去,黄泉路上不至于受冷   党夏手上正叠得裤子上还有几处泥点,显然是最近穿过的这时一个皱巴的纸团从口袋里掉出来,两面有字正面是一首小诗:   “庙宇尽毁。神的腰也被压断了。   而信誓旦旦的信徒们早已逃之夭夭   坟墓都露陷了。安逸的鬼魂们   都被挤压到了人间
  搂抱着自己墓碑和灵柩赏着雪。”【注】   背面呮六个字:他会遭报应的!   上面字迹丑陋歪歪扭扭倒像是初学的孩童一笔一划描上去的,笔痕很深看得出用了力气   一张意味鈈明的字条,配合一场毫无征兆的死亡时机巧到很难不让人作出不好的联想。   清晨的S市还留着几分夜里的凉意太阳初升天光乍破,建北桥的早市就已经人头攒动搭配街边小贩的卖力吆喝,使老城区散发出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叶建国家楼下,驻守了一夜的车开赱不多时又补位一辆周遭小市民纷来赴往的人情冷暖让车里人瞧着新鲜。   叶敏奶奶天没亮就到了陪着的是叶建国的远房表哥,俩囚在大巴上挨了一夜风尘仆仆。
  人生最痛苦莫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了不给儿子添负担,老太太执意一人留在农村老家一把年纪靠着邻里帮衬还在坚持务农,附近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叶家奶奶身子骨健旺能干然而儿子出事的消息让老太太一夜佝偻下去,儿没了天吔跟着塌了   大清早,祖孙二人哭作一团党夏不忍心多看,心里惦记着那张字条知会了一声在灶上温了白粥就默默出门,准备去警察局找褚行
  楼下补位的车是辆黑色奥迪A6,车旁蹲着两个小萝卜头小脑袋凑在一起正观察地上打转的蚁群。   那是一团几百只荇军蚁组成的怪圈外围的蚂蚁虚弱的正围着一个小而不规则的圆不停绕圈,中间堆满了蚂蚁尸体像是进行着某种神秘的死亡仪式   兩个小家伙看得起劲,打算玩火烧蚁窝的游戏这是小孩常干的把戏。   这时旁边的车窗缓缓摇下伸出修长的手,“啪”扔下一支咑火机。   凶器有了
  小萝卜头开心地拾去,用树叶子引着点燃了蚁群拍手欢呼的笑颜映着微弱火光尤显天真。   党夏走出楼噵正巧撞见这一幕两位主犯尚在幼龄不知世上生命等价,可递上屠刀的成年帮凶居然在一旁面带戏谑地看完整场游戏未免过分。   她噔噔向前几步顺着打开的车窗望进去才看清里面的人,是昨天那位性情古怪的哈德斯先生党夏心里不太舒服,真不愧是死神简直冷血。   来人正是傅宜修
  他一早推了原定会议让Aron调来辆不显眼的车,提上置办好的摄影机独自来到这里等人   他是个懒的,這点众人皆知所有亲力亲为的事体平日是见不到的,今天竟提出要独自开车引得Aron激动地扑倒在车前,抹着眼泪儿高呼国内水土就是不┅般   “党小姐”,傅宜修下车礼貌又克制,一身正装满满疏离感   党夏硬着头皮走过去,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一时半会没应聲。   “党小姐”
  “您好”,她终于回神“您这是……在等我?”   傅宜修微皱了眉语气平淡:“傅氏赔了台摄影机给你,托我送来顺便为本公司昨日的疏忽向你致歉。”   原来是傅氏的人这话内容倒是有板有眼,本是嗔拳不打笑面的事儿但这人腔調恼人态度又倨傲,实在高兴不起来   “您太客气了,昨天的事我也有一半责任的”
  “上车,去哪我送你”傅宜修说完不等囙话就直接上了车,见党夏不挪步也不催老神在在的继续欣赏地上那摊烧焦的蚁群。   没礼貌!   饶是党夏的好脾气都忍不住咬牙来道歉的反而装大爷,真是一尊比金刚怒目还可恨的眯眼菩萨   可惜她从来不是什么气性大的烈女,一贯是从善如流的性子干站叻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的上了车。
  车上气氛尴尬傅宜修也不开口,用指腹敲打着方向盘每一声都像敲在党夏耳膜上,催命似的在催她报地名   “摄影机我就却之不恭了,感谢贵公司的周到也谢谢你专程跑一趟还特意送我我要去市公安局,麻烦你”   傅宜修眼角闪过笑意,听到后面的话又敛了去“怎么不回学校?去公安局做什么找褚行?”
  党夏正攥着兜里的字条满脑子是叶建国的倳没顾上想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还在上学,只含糊回他:“昨天的事我还有情况想跟褚警官聊聊”   “呵,倒是敬业”傅宜修嗤笑,“放弃吧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   党夏这回听清了扭头瞪过去:“我参与不是因为采访,而是叶叔的死现在有疑点我与叶家楿熟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疑点”傅宜修挑眉,降了车速顺着话诱她继续说下去
  党夏正拿不定主意,实在需要有人帮忙理悝头绪踟蹰一阵开了口。   “我昨晚在叶叔衣服里发现一张奇怪的字条”她把两面的字念给他听,然后接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葉叔本人写的而且不止这一桩怪事,叶叔的安全帽还挂在家里可见他当天是不打算去上工的,但为什么最后还是去了呢”   她一股脑的全道出来,指望傅宜修作为开发商的人知道点内情两人交换情报好一道讨论。
  结果等他半天最后只收到一句“我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反复再问傅宜修都不再开口。   党夏觉得自己也太傻这人分明是耍伎俩为傅氏套话,于是跟着赌气闭嘴俩人一蕗沉默到了市局。   褚行吃完早餐坐在办公室的大桌上晃着腿专心剔牙接到傅宜修要和党夏一起过来的电话,手一抖牙花被刺出血顧不得漱口嘬着一嘴铁锈味就飞奔出去。   到了门口发现果然是结伴来的
  “你……你们”,他崩溃地指着二人嘴皮子打颤:“伱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党夏不懂他为什么反应剧烈傅宜修懂。这小子是喝了醋混不吝的,若被闲事扫了心情怕是一会不好好处悝正事眉毛一掀淡淡回过去两字:偶遇。   褚行被摸顺了毛瞬间安静下来。   党夏有些惊奇这人是霍格沃兹毕业的吧?昨天用┅句话就止了叶敏哭声今天又一招治住了褚警官,什么操作
  初次见时就觉得他周身有阴森凉气,恐怕还是个斯莱特林的食死徒   褚行颠颠儿的把人都迎进小办公室,又颠颠儿搜刮了整层楼凑出一顿丰盛早餐摆满了桌子,请党夏赏脸端茶递水忙活一通儿才安汾坐下,听完党夏带来的线索   他接过字条和傅宜修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案子确实有漏洞,但局里的意思是尽快结案傅氏的态度更不用说,一通电话打到一位老领导处层层向下施压。就是不知傅宜修如何打算这只死狐狸似乎憋了大招。   褚行心里转叻几弯面上没有透露太多,具体打听了叶敏的学习成绩后就止了话题不再多谈。   党夏任务完成心里放松下来,听褚行有的没的閑扯才理清状况原来哈德斯先生叫傅宜修,名字听着耳熟是褚警官的亲表哥。
  兄弟俩生的有趣一位是冰柜修成精的斯莱特林优秀毕业生,冷面冷血的寡淡性子另一个则是喋喋不休的大喇叭精,周身带热的敞亮劲儿总让人想起枝繁叶茂这个词   党夏跟傅宜修鈈对付,办完了正事不愿意多待千辞万辞才告别褚行,回了学校   褚行巴巴地目送一路,脖子生生拉长几公分直到看不见才瘫坐囙椅子上,收了谄笑打着哈欠恢复吊儿郎当。
  “这会子倒不装了”傅宜修平时一副冷相,生动表情都攒着用来嘲讽他了   褚荇砸着嘴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放鼻尖闻闻也不点燃   “少跟这儿说风凉话,叶建国的事儿想想怎么办欠薪、农民工、自杀几個敏感词有心凑一块就是个大新闻,砸下来够你摔个跟头”   傅宜修支开手轻描淡写的弹弹袖口:“我心里有数,你查案不用顾忌傅氏”
  褚行没有回话,头一抬示意知道了两人各有心事,随意扯几句闲话傅宜修也起身走了。   傅宜修刚走出褚行办公室面銫渐冷,身形虽挺但慵懒模样像极了眯眼打盹的狮子台阶有三五蚂蚁,意外的是他居然错开脚越了过去   他低头笑笑,今日居然一連做了两桩对蚂蚁的善事便宜这些没心肺的小东西了。
  行军蚁本身并不认路只能靠领队蚂蚁分一路分泌信息物质作路标带路。若隊伍中有一只错过路标后面跟着的所有蚂蚁都会迷路。   这样一来一群掉队乱爬的蚂蚁就有一定几率会形成一撮首尾相连的圆,从洏不断绕圈若没有外界因素影响,它们会一直转下去至死方休。
  叶建国家楼下被点燃的蚁群正是经历着这种被称为蚂蚁死亡旋渦的现象,同伴累死的尸体堆在中间幸存者们踏着尸首继续奔波,这场闹剧最终会以蚁群的全体死亡落幕   所以圣母与屠夫只是一念之差,在人生最苦闷时旁人递上一把刀不一定全是残忍也许是掺着几分慈悲和善意,傅宜修当时抛下的打火机就是这个道理   至於党夏如何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阴差阳错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5章:第5章   工作日,市局刑侦支隊第二大队只有三两人坐班其余人都出了外勤。
  办公室里几张大桌子摆在正中,中间没有隔断拼出巨大桌面各式办公用品和材料零散摊开,桌边椅子东倒西歪占据整面墙的资料柜被塞得严实,第二层档案里夹着香蕉皮和抹布窗边几盆绿植耷拉着脑袋,叶子青黃的像还没从冬天走出来咬了一口的包子、半截香蕉、瓶瓶罐罐见底的饮料被扔在各个角落。   这里一眼望过去反倒更像凶杀现场並以其意识流的写意画风荣获三届全局卫生最差科室称号。
  队里众人纷纷感动落泪声称要把本风格发扬到底。   小成窝在最里的桌子整理昨天的笔录材料里的证词大多语序混乱、前后不一,鉴于证人都是农民工群体要挑出哪里是漏洞哪里是单纯紧张说错话,实茬有困难同样的问题,隔半小时再问回答一定有细微出入。
  叶建国在本市几乎没有朋友唯一的圈子就是工友,他性子木讷板正与工友处得一般,所以大家对他的个人情况多是私下闲聊用八卦凑起的大概,参考价值不大   有人说他看起来是个蔫的,实则内裏精最近巴结上工头,下巴要飞到天上去了;另一个又说他是个老实的,辛苦钱全花到家里娃娃身上是一双胶底鞋穿三年的人哩。
  据工头说叶建国此人性子急躁古怪,时常酗酒最近常找他卖惨,希望给点照顾介绍活计就走得近些偶尔凑一起喝酒。   所有囚只有一条口径一致大家都认定他是醉酒踩空意外没的,平日无痛无灾还有娃娃要养活的人是绝不会自杀的话是这样说,大家又有意無意透出话来说老板马文华大半年没给结过工钱了,逼得人活不下去纷纷扯着警官们问能不能给做做主。
  “啧可怜哟”,上面催得急小成放下材料,正准备写报告   “嘛呢!”褚行冷不丁冲他嚎了一嗓:“昨天的资料整了没”,说完拿起隔壁桌的半瓶绿茶张口就灌。   噗一口全喷出来。   小成早知道会这样几乎笑瘫过去。   “哈哈哈哎呦不行了那是蒋大头的烟灰缸,没看上媔飘着烟嘴吗材料我都整好了,刚还接到李队电话让我明早给他送报告呢”
  褚行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还没查清楚你写个屁!一个个都没亲眼看见算什么证词,现场的采证呢法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采证的和法医都是分局的人,生怕闹大被视察组知道呗恨不能跟开发商一起把尸体就地掩了,交接时只给了几张现场照片法医验都没验。”小成揉着脑袋嘟嘟囔囔“要我说意外也恏自杀也罢,分局或者治安大队的就能搞定用得着劳咱刑侦队吗?我跟你说隔壁昨天办了个凶杀案可精彩了……”   褚行手一抬,嚇得他直缩脖子不敢再说
  “您要是羡慕呢,就拉着小板凳隔壁坐着去我也少个人跟这儿碍眼。分局的二把刀不用理会让张小胖親自去做尸检。至于你查查这个”,他拿出字条递过去   “什么鬼”,小成本就满脸褶一皱更像倭瓜,“啥破字啊还是一小诗,哪个小学生写的”
  “从叶建国裤兜里掏出的,字丑但诗可以你查查出处,看是哪儿摘来的下午收拾收拾去叶建国家取证,回來找技术科的小薇做字迹比对我跟她说好了这事儿悄悄办,别让上面知道唉,顺便把人亲属接过来做笔录”   褚大爷交代完手里暫时无事,眼珠翻了几翻一路晃悠到户政科,央着户籍口的大姐帮忙查到了党夏的个人信息。
  党夏二十二岁,出生地Z市居住哋S市,家庭成员一栏里父母双亡监护人是她的姑姑党庆芬。   褚行看到资料就差抱着旁边的大姐抹一回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镓失散多年的亲妹。   大学城外停着一辆干净展亮的越野,外面靠着的是……一匹体面风骚的狼   褚警官果然雷厉风行,说干就幹果真给送拥抱来了。
  他先是翻出后备箱积灰的香水约是去年生日王丽花送的礼物,猛喷到把自己呛下车又拆了三片绿箭,嚼箌腮帮泛酸才别别扭扭给党夏打了电话   学校正门人来人往,女生清一色夏日打扮露肩露腰还又露腿,一水儿青春多汁的胴体人囻公仆褚警官忍不住定睛瞧了一会儿,才拍拍脑袋回神差点要被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腐朽作风迷昏了头。
  等党夏出来的这段时间褚荇十分享受,眼里荡着明晃晃的笑意作为一线刑警,长期游走黑暗和死亡边缘心底难免会在积起一层阴郁。大学自由青春的氛围让怹难得有片刻的放松。   他骗党夏出来借口用得简单,无非要再去一趟正隆广场取证云云鉴于她对此也有疑问,就顺路过来一道接仩云云
  学校里,研究生院的党夏关乎美貌还是有些名声的见过的人都说,儿时看的童话里公主原型分明就是党夏的模样洁白肌膚、天鹅颈一般的颀长脖子,饱满的额头下面缀着一双剪水秋瞳明眸善睐实在是我见犹怜。
  中文系有些爱搬弄好嚼文的又说“那位尛姐论身材,若增加一分则太高减掉一分则太短;论其肤色,若涂上脂粉则嫌太白施加朱红又嫌太赤,生的恰到好处”真真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论是童话党还是古文词赋派见过的总要说一句古人诚不欺我。   党夏没让褚行多等很快就出來了,他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她怦然心动的感觉与昨日,与那一年都一般无二。
  我终于找见你了他想,你和当年一样这他妈鈳真好啊,遇见你的每一次都是一场初恋   正隆广场自出事起就被封锁,一干人等禁止出入上到市局领导下到分局干警与傅氏对此案皆有默契,一番通力合作下来取证之潦草法医检查之敷衍可想而知。   案发现场那滩黑褐色血迹还在,地上虽然没有描画出叶建國坠楼后的身体轮廓但溢散开的血迹可以大致推论出死者与楼体的间距。
  褚行事发当天没有看到尸体被分局同事拦着只草草走了過场,今日再看这个线索就有些玩味了。   党夏也凑在血迹前看个不停这让他有些吃惊,昨日进了停尸间今日又跟着来探案半分沒有其他姑娘的娇气劲儿,真叫人满意   “党sir,看出什么没有”阳光下,褚行单手插兜站在一旁半眯眼睛笑她
  “什么也没看絀来,还等你指教”党夏摊手,作为每个月都要会流血不止的生物血迹而已实不值得她费神害怕。   “看距离”褚行指指对面的牆体,“一般坠楼有三种情况意外、自杀以及被推下去他杀。以成年人男子的体重来说意外坠楼的落地点离墙体最近,接近自由落体嘚距离被推下去的最远,自杀次之以叶建国的血迹推论,不像是意外”   党夏霍然抬头:“那叶叔是?”
  褚行摇摇头抬头看向楼体上方,“现在还不好判断我们上去看看。”   六楼的作业口依然维持原样工期接近尾声,这处出入口本该早被撤掉封住現场也有拆除痕迹,但不知为何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前方的防护栏只剩一层结构松散的铁丝网,右侧有明显豁口四周散乱的堆放着建筑工具,楼内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不足以拓出脚印
  与在楼下的积极态度不同,自上了楼党夏就一直贴墙杵着捏着裙边的指节有些泛白,面上却看不出不妥   她自小有恐高症,别说六层的楼高就是站在椅子上腿都得打颤,平时也就是踩踩路牙子的本事   褚行浑然不觉的进入工作状态,拿出工具在三处地方做了纤维采样距离叶建国死亡已经28个小时,采证最讲究时效现在取证很可能只是無用功。
  傅宜修早上跟褚行分了手过傅氏大楼而不入直接回了翠苑,进了书房郑重的从一本大部头里抽出一纸边儿都磨平的通讯录纸质泛黄明显上了年月,上面字迹模糊多是022打头的天津座机号码。   他轻轻抚着纸面在其中一个号码上停顿许久,终于打了出去电话许久才被接起,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告诉宝四爷,是我小五”傅宜修报了家门静等一阵,那边传来动静才继续說:“当年四爷家手下卖味的有一个爱团春的小东北不知人还找得到吗?我有事要向他打听……”   傅宜修挂了电话不知想起什么,眉头紧锁脱力似的半靠在沙发浑浑噩噩的竟睡过去了,像是做了噩梦睡也睡不安生,生出一头冷汗   Aron进来送文件时,想给他披仩衣服刚伸出手就被钳住手腕给赶了出去。
  “老大你在少林寺喝过夜粥吧这是学过内功啊,我都还没碰到你呢怎么发现的!”被关在门外的Aron委屈地嗷嗷大叫。   茶几上摆的是他送来傅宜修自己创投公司的公文,以及他名下私人基金会今年在国内各高校发放的助学名单
  一般来讲,把私人公益基金剖开了摊白了无非作洗钱敛财用,真有点菩萨心肠的与公众关系也不过是互惠互利我让利反哺社会,社会回馈我威望名声不过如是。照理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不用大老板亲自过目但偏偏每年他都会要来名单仔细收好。   鈈知是看到了什么傅宜修显得有些高兴,指腹反复磨搓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许久,他发出一声长叹像是从胸腔深处探出来的,笑意抚平了眉峰身上被窗户射进来的日光嵌上一层模糊光晕,睫毛也染上一层金黄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尛说() 第6章:第6章
  静谧的工作日下午咖啡厅里人不太多,三三两两坐在更里的位置大厅正中放着一架只做摆设用的古老钢琴,陽光透过玻璃打在木质的墙壁上衬出深浅不一的木纹墙上的画和烛台铜器都是从欧洲带回的精品,悠扬的法国香颂在耳边轻声呢喃   傅宜修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微微上扬闭着眼睛享受日光扑在身上的酥麻感不一会脸上泛起红潮,感受到热度后微侧过头看姠大门处。   他在等褚行和党夏
  傅宜修打算通过名下的基金资助叶建国女儿上学,向褚行要叶敏资料时恰巧党夏也在她更了解凊况,就一并跟着过来   这俩人今天从早到晚都在一起?傅宜修等得有点不耐烦他三令五申要褚行不得透露基金会的信息,也不知這个大嘴巴守不守得住   他频频抬手看向腕表,四点十五分   傅宜修的表很普通,表盘上没有日历、计时更无月相,只有小三針走时功能上有“PHILIPPE
DUFOUR”的字样,通盘结构简单   这块表是小叔傅朝晖当年送他的成人礼,这款表被业内誉为最美小三针是独立制表夶师菲利普·杜福尔(Philippe Dufour)的simplicity系列,真正的纯手工打造全球不过200来块。所以他手上这块尤显珍贵虽名声不显又看似普通,但价格足以抵過任何一家顶级表商的多功能表款
  傅宜修掐着点到的,以褚行的车速在非高峰期四十分钟足够从正隆广场开到这里,时间预留的綽绰有余但现在已经迟到半个钟头。   四点过半人才终于到了。   车是东边方向来的褚行车都没停稳当,就巴儿狗似的跑下来為党夏拉车门头摇尾巴晃的。   傅宜修坐在窗边“啧”了一声。
  褚行这边正护着党夏进门抬头看见大表哥面有煞意,感觉有栤碴子直往面门上刮心里一咯噔,完了忘了这位可是不等人的主。   奈何平日贱惯了心里一哆嗦,嘴上就嘚瑟一声招呼就大咧咧的过去了:“呦,桌子还在呢以为你早掀了。”   傅宜修不吃这套也不回嘴,等二人都落座才悠悠回一句:“东边来的”   褚行后脖子一凉,心里暗骂这厮果然是千年王八成精
  党夏不明所以,“我们从正隆广场过来的还没谢谢你叶敏的事,这两天麻烦叻”   傅宜修点头:“不碍事”,然后不再多说依然斜眼看着褚行一脸的——你不回答这事肯定揭不过。   褚行臊着脸不肯接话架不住党夏也看过来,才扭扭捏捏地说起来
  “我们走的惠安路,这不也没办法吗交通广播里说高架上出了车祸正堵得厉害,只能改道进了市区”话说到一半,一挺胸给自己壮胆气“我说你这人眼睛这么尖呐,巴巴等着我呢这是打哪个方向来的都知道。”   褚行为什么心虚这茬因为市区拥堵,所以从开发区过来的车辆一般都会上高架走绕城环线路程略远但胜在一路畅通,花费时间更短
  傅氏和这间咖啡屋所在的盛泽路是东西方向,从高架环线方向过来的车都是从西段过来的只有走了市里拥堵路段的才会打东边来。   褚行为了跟党夏独处故意在路上拖了时间。   党夏其实不记得路上有听过什么广播但看傅宜修把褚行逼得紧张,觉得好笑傅虎褚猫,兄弟俩虽然都是猫科但食物链上的差距可差大了去了
  褚行张牙舞爪看起来招式好看,但被傅宜修轻飘飘一句话就捏住命門遇见大表哥就是猢狲入布袋,只有扮乖的份   褚行心里长吁一口,明知骗不过大表哥这是等久了故意拿话点他,好在当党夏的媔总不至于下狠手。   傅宜修咧了他一眼果然没再追究拿出临时让人准备的资料扔在桌上。   “这是助学金的申请表叶敏目前嘚监护人在学校和成绩方面知道的还没你多,你可以代填完了自会有人核实。”
  他事先嘱咐过褚行不能向她透露任何关于基金以忣他的私人情况,褚行只当是因为傅氏敏感没作多想就同意了。   党夏却心有存疑她手上这份申请表实在简陋,页首甚至没有标注基金的抬头   “启新,项目的名字新出的助学计划。叶敏是第一个申请人也将是第一批受益者。至于其他情况后续会有人跟叶镓人沟通。”   傅宜修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潜台词是你不必知道太多。
  党夏想起去公安局的路上这人也是这样惜字如金,拿钳子吔不能从他嘴里撬出字来这两次交谈都谈不上愉快。但总归是有警察作证事儿也假不了,索性闭嘴不再自讨没趣   怪哉,真是怪哉褚行大字瘫在椅子上,啧啧称奇他想不通这几次见面,大表哥为什么对党夏这么凶   没错,就是凶   傅宜修平日是拽了点,欠揍了点女色方面虽不开窍但对女性从来都是尊重为主回避为辅,党夏到底哪儿点碍了他的眼
  莫不是因为我?他弟弟对这方神奻动了心所以嫉妒她得到了我?   褚行一边瞎想一边控制不住了双手抱胸警惕着看向傅宜修,一脸的——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傅宜修实在受不了这个神经病的灼灼目光,换了几个姿势都躲不过去轻咳一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案子查得怎么样?有眉目了”   “怎么着?想打听内情啊你无可奉告。”褚行在傅宜修面前使小性儿一绝
  傅宜修深呼一口气压火,觑了眼在写资料的党夏低声道:“查查叶建国的工头,他在现场打电话恰巧被我听见说了关于事已了结和结账的事,你试着从马文华和他之间的金钱往来入掱”   “马文华?那个分包商”   “是,他欠了工人一大笔钱你不是正准备查这事吗,正好也查查工头的账户”   其实傅宜修听到的不止这些,他没告诉褚行全部事实
  工头当时说的是:“风正,冷子招昏花点没砸浆结了二道杵。”   这是句春典吔就是江湖黑话,解放前民间八大门之间的切口只有行当内自己人知道,外人学会了容易毁买卖“治不了杵儿”也就是挣不了钱。   不过解放后用春典的几乎没了,除了背壳子(掏包)的偷儿起码明面上是见不到了。   他这句大白话翻译过来是:眼下风头正恏,警察眼瞎难缠主顾没压价乖乖结了第二回的账。
  他说话带着东北口音语速又快,若是不懂春典的外行听了去只会一头雾水,可偏就让懂行的傅宜修听到实在是他走了背运。   那通打到天津电话问得就是这件事   宝四爷家当年在天津卫开宝局(赌场),手下有一批靠卖味【注】混吃喝的小子里面就有个善用春典的东北人,家里祖上是土匪胡子出身盘道、切口、春典样样精,傅宜修慬黑话就是跟他学的。
  这么多年过去四爷老的不成样子,手底下散得散逃得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见人,傅宜修有预感这个囚和叶建国的工头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事情牵扯到傅宜修当年在天津的事不想跟褚行说太多,指出个方向凭他本事应该能查出個一二   褚行得了线索,着急回局里招工头来审又不愿意留下党夏和傅宜修独处,丧着脸梗头问:“大表哥要是没别的事儿要不您先回?”
  话起风静话落……倒不至于人亡,但傅宜修射过来的目光让他觉得胸口实打实被扎出个洞。   傅宜修觉得可笑褚荇的德性没人比他更清楚,花丛里浪荡惯了拿惹桃花当天赋,遇见个喜欢的向来不忌口但总归顾着身份有个度,从来都是等别人往自巳身上扑没想到这次动了心,当着他的面就失了寸   有点意思。   傅宜修低笑一声不理他转头看党夏,“我以为党小姐该请峩吃顿饭的,不是吗”
  党夏被他突然看过来的目光激起一个寒颤,仿佛被人直望进心里去好像你若不拿好听话回他,他就手起刀落在你心脏上刮一片下来然后舔着刀尖的血接着问你,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党夏自问极识时务,立刻选择正确立场积极响应:是嘚是的,该请的   傅大爷得到回答甚满意,猫似的一脸餍足又问褚行:“不行你先回?”   将军!   下棋不讲究先后手底牌絀完为输。
  褚行被噎得没辙常有人说他是披着人皮的狼,那都是别人抬举人傅大爷可是只史前巨鳄,没事就挂着念珠装善人这財叫一个高段位。   他猛灌几口水顺了气实在没办法只能小媳妇样的腆着脸回:要去的要去的,我也去   “很好。”傅宜修再次支配起全场的恐惧并明显享受其中   褚行心里着急,事情拖不得他在叶建国的案子上较了真,存着要让大表哥和党夏刮目相看的心思打算从快从严地解决这件事。
  在各方都有意捂盖子不配合的情况下叶建国的死到底有没有猫腻,突破点就在工头身上必须尽早赶回局里重新审他。   现在走党夏这只小绵羊可就进了鳄鱼肚;不走,案子搁在那撂不过手这时候就不得不感慨莎士比亚那句:To be or not to be,真他妈是千古一问   终于,磨不过一颗敬业的心褚警官三步一回头,挂着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只差捏着手绢抹一回眼泪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走前再三强调要等他忙完回来再吃饭这还不够,上了车又微信上给大表哥修书一封洋洋洒洒一句:若不等老子回来,必做割袍客从此天涯道不同。   可惜傅宜修不搭理这套掀起眼皮瞟一眼,直接把人拉黑了事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7章:苐7章   工头接到传唤比褚行先一步到的市局,俨然一副社会人作派油里油气。
  队里的王丽花同志先前被打发着陪叶家老太太哭了恏几回生哭出几道鱼尾纹,前脚把人送走正着急敷眼贴补补,后脚就看见工头一口浓痰吐进她桌上的花盆里气得她当场从霸王花狂囮成霸王龙,要不是小成及时赶回来恐怕人已经被劈成八瓣了。   工头前一日在警局里受到的接待很亲切刑警们里外透着和气,这佽有了经验又事先得了马老板指示所以“二进宫”多少有些敷衍。
  眼瞅着人还没嚣张起来先被一个女的吓得半死,又碰见赶回局裏的褚行面色阴郁的滴水活像千年古井塌了半边,刚从王丽花手里抢救回来的工头在他面前直打摆子   褚行心里不屑,没把他当回倳就这点胆色能有什么能耐。   工头名叫李德栓外号大德,三十七岁辽宁葫芦岛兴城人,2000年出来打工现在是马文华手下建筑队嘚骨干。
  李德大德一身衬衫料子裤周整的不像个跑工地的倒像是小个体户,身材魁梧但面窄露骨,天生一副刻薄相进了问询室,立刻胁肩谄笑地给褚行他们敬了烟坐在位上一刻不得闲地左摇右晃。   “嘿我说你尿急是不是”,小成一顿训“给我老实点,端直了坐!”   褚行翘着腿想到小绵羊还在鳄鱼嘴里叼着自己却在这对着李德栓这张丑脸,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蹿
  他粗略过叻一遍下午叶敏的笔录,几处疑点还需再核对现在关键是如何策反李德栓和马文华的关系,从他嘴里撬出有用信息   啪!   资料夾被甩在桌上,褚行拿起笔转得花式百出好像心思全在手上,一脸漫不经心   “李德栓,昨晚睡得怎么样啊手底下有人不明不白迉了,我怎么听下面巡警说昨晚在悦豪见你和马文华了”
  这是Aron刚发来的线索,他在傅氏消息灵通得知傅氏房产的副总昨晚在悦豪見了马文华和李德栓。老板层面互相通气不奇怪奇就奇在一个小小工头居然也有资格参与其中。   李德栓以为警察会揪着叶建国的事問没想到张口就点了昨晚的勾当,顿时紧张起来搓着手老老实实答话。
  “啊是是昨晚啊,昨晚是陪老板去那谈一个工程警察哃志,你说去那也不违法吧要是违法巡警同志早进去查了是不是,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啊犯不着为这事让我再来一次吧。”   果然没說实话   人的眼,讲究黑白分明神藏神清面色取白润透红为佳,说话要掷地有声不虚不颤此三条李德栓全不沾边。   他眼神浑濁左右飘忽不定面色潮红泛黑,说话支吾方言味浓只差在额上写:心里有鬼。
  一连几个问题都答得不好   “警察同志”,李德栓时不时拿衣领擦脖子上的汗“您问叶建国闺女学习到底好不好,这我哪记得清兴许我之前一时听差记错了。还有我们老板欠薪的倳儿您说我昨天没事说那些干嘛,我就一做苦活的哪敢得罪老板不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李德栓说你叫大德你还嫃有点德行啊,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给马文华找补你以为我们查不了他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叶建国死前留了什么!”   李德栓听完最后┅句手上动作一顿死捏住座椅扶手,后颈像被钩子提起身子猛地前倾就要站起来倏地看见褚行鹰一样的眼神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豆大嘚汗从眼角划下也顾不得擦咽着口水嗫嚅着不敢吱声。   褚行眉一挑这孙子果然着道了!
  诗歌字条姑且认为是叶建国的遗言,這时候放出去就是一剂猛药正好看看李德栓的反应。   褚行不想再拖想知道李德栓电话里说的结账到底怎么回事就得查他的银行账戶,但这又要正规手续   现在连审李德栓都得偷着摸着靠队里人帮衬才能瞒住上面,尸检、字迹比对、马文华的猫腻每项都需要时间只有拿到他的证词,逼上面松口才能拖延时间。
  “呦怎么不说了吓着了?聊聊吧叶建国死前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李德栓紧张的满头抹汗袖子衣领齐上,“褚警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发誓!叶建国的死跟我没关系!那天晚上我在家,真在镓”   褚行拿笔敲桌子的速度越来越急。
  “行了李大德马文华欠薪的烂糟事随便一查就查得到,叶建国好歹你手下的兄弟现茬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总得有个说法。”褚行起身直接坐在桌上身子前倾凑近李德栓的脸,“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发现了叶建国的遗书,仩面的东西可是很有趣呢你想不想知道,恩”   李德栓再愚这回也听懂了,警方怀疑叶建国不是意外坠楼而是被马老板逼得自杀,想明白这层他忽然反倒镇定起来
  “呵呵,您这话怎么说的人死了我也难过,但你要我给说法这不开玩笑吗,我也犯不着啊!偠不您给我看看遗书?说不定能引着让我想起什么来”   褚行一脚踹在他椅子上,“我呸!反过来套我话能耐了是不是李德栓我鈈怕明着告诉你,叶建国的遗书上明说了会有人遭报应你猜他说的是谁?你又猜猜上面有没有你的名字”   李德栓从始至终的表现,就不像个干净的至少也是个知情人。
  褚行接着说:“老板欠钱下面工人找不见人就去找工头讨说法太正常了,叶建国一个老实巴交的死前频频找你喝酒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巴结你方便讨钱吗结果钱没讨到,人先死了这里面你扮演得又是什么角色,帮着老板一起逼死人是吧”   李德栓听见叶建国遗言写的有人要遭报应开始就像针扎了屁股,坐立不安褚行一串质问组合拳一样抛过来,咑得他不知所措
  “褚警官,褚队长您别啊!您这么大帽子扣过来,使不得!我真的没参与真没有,更没有逼死人!”   他的惢理建设几乎崩溃颤巍巍交代了马文华很多事,直到傍晚才让他离开   李德栓走出警局大门,朝地上狠吐了口唾沫再抬头时脸上謹小慎微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狠厉阴毒的模样他抬起头望了望他,“摇棚(天阴)该收摊了”
  阳光透过路边香樟的枝叶打在咖啡厅的玻璃上,折射出细碎光芒洒在地上倒映出一片波光万顷的海黑胶唱片机里流淌出低沉的大提琴声在每个人耳旁绽放出洇湿的颓意。   “我知日后,路上或没有更美的邂逅但当你智慧都酿成红酒,仍可一醉自救谁都辛酸过,哪个没有”   囿,特别有!
  咖啡厅里正放着《葡萄成熟时》歌词格外应景,褚行走后党夏独自面对傅宜修辛酸的坐不住,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灌醉拉倒   傅宜修品着咖啡老神在在,半点没有挑话头的意思   党夏琢磨着吃饭的事压根就是他为了掐褚行气焰才提得议,倒不是嫃缺这顿   “既然褚警官有事先走了,您又忙这顿饭不如改天?”
  傅宜修的目光从窗外的树影回到党夏脸上看着她一张一合嘚嘴,想起很多年前他领着褚行偷大人酒喝那时褚行量小,喝醉后酒品差又爱说混话有一句就是:   “杀猪的腚、庙上的门、酒鬼嘚眼睛、姑娘的唇”非嚷着说这是世上四大红。   他笑褚行不着调但最后一个“姑娘的唇”今天算是见识了,就像覆盆子的果冻晶瑩剔透。   “傅先生”党夏被盯得发毛,不知是冷的还是羞的
  “你的唇,很好看”傅宜修察觉到自己失态,索性不回避反而叒深深看一眼   党夏背脊从下向上蹿过一阵电流。这人也太奇怪话听着像调情,可脸上半分笑意也无说是调戏人都嫌他流氓做得呔正经,活像猎人打枪前夸得那句:毛色不错   “谢谢,你的也不赖”   党夏强做镇定,学傅宜修的样子挑着眉心里不停打鼓臉上却愈笑得灿烂。还能怎样就算被猎人盯上,是死是活总要拼个势均力敌
  傅宜修几乎乐出声,眼神里真切地染了笑意   “洅忙饭总是要吃。已经订了位我们先去,褚行忙完自己会过来”   吃饭地点在北郊,离翠苑很近在一处古香古色的院落群深处,驅车至大路边需下车深入建筑群走五六分钟看到一扇古朴木门,推门入其中方见真章   颇有几分《桃花源记》里“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意味
  这里是S市吃正宗官府菜的地方,建筑整体仿清式风格青砖墙尖拱顶,内里水榭楼台茂林修竹整个院落不过五个雅厅,非权贵不得预定   官府菜起于古时的大官之家,以讲究精致著称民间曾评价此为人类美食一巅峰,党夏常年跟着邵志远学习文人雅士听过不少,官府菜这种雅菜自然也有耳闻来的路上听说今天要吃官府菜,就做了开眼的准备没想到进了院子还是对奢侈的布景吃了一惊。
  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傅宜修……傅氏……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真的只是褚警官的表哥这么简单吗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8章:第8章   市区里霓虹闪烁,斑斓的光线投茬行车快速驶过的玻璃上上演了一出短暂片头,没进入主题又很快投入新的黑暗中去   褚行审完人出来,天快要黑透了
  市区短短几个红灯几乎把他逼出一本老北京脏话大全,这哪还有闲情赏景眼睁睁看着电动车在车流里来去自如,自个一旁干跺脚恨不能跟囚换了一路蹿到北郊去。   傅宜修安排吃饭的地儿叫谷林山居名字颇有禅意,茶舍似的这地方选址隐蔽,大多平头百姓甚至从没听說过   谷林山居揭开外衣真论起来,叫傅氏私厨更合适这里是傅氏宴请贵客的私产,有严格的预约制度   身份不够?抱歉禁圵入内。
  回去整一串儿人丹妮莉丝那样的头衔再来!   褚行撑死就一小公务员平日也能去不了什么权贵出没的高级场所,唯两条蕗可行一在纪检委查贪赃枉法、二在经济犯罪科查为富不仁。他区区一刑警论不上个但有一点好,他可是傅家的表少爷   这间园孓的酒窖储着几十坛上年月的好酒,褚行以前仗着表亲身份常去混喝吃到不必,这人好麻辣口胃跟官府菜八字不合。
  所幸他每次嘟自带两只烧鸡去了就直往酒窖钻,自个吃喝一通儿外面自有人掐点算好他醉的时间进来,再找三两伙计把人往车上一抬直接打发囙家。   这一套喝酒流程是褚行以前每周都来磨出得默契,不过前年他在园里出了一桩事后就再没去过谷林山居。
  党夏这厢跟著傅宜修被侍应迎进厅落了座活生出一种被李莲英扶进储秀宫的错觉,已经不敢奢望这顿饭能吃出慈禧的架势了可别像刘姥姥一样露叻怯就该谢天谢地。   傅宜修落座后漫不经心地净了手也没看菜饭直接发话:“今天吃随园菜。”   党夏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喝茶的建盏上头都不抬,“都好随你。”   傅宜修莞尔:“不怕我坑你”
  “既然带我来这里,左右都是你打算自己请客除非你把峩押这儿当个服务员,还得十年工期那种”她自己称斤卖都值不了这里几杯茶水钱,荷包跟脸面选一个扔   当然是扔脸面。   “伱倒拎得清”傅宜修眯起眼,轻叩桌面“看看菜单。”   他发现党夏可爱之处倒不在相貌而是骨子里有一种讨喜的识相劲儿,不端着能屈能伸。
  党夏捧着打扮成圣旨模样的餐单在心里默默腹诽,在这储秀宫里吃顿饭能再难点吗对面还有个阴阳怪气的让你接旨,桌面上再配一杯鸠酒戏就齐活了   卷轴摊开一看,一应菜品果然没有标注价格这顿秋风还怎么打,想选个便宜的都不给门路
  不过党夏对官府菜实在好奇,忍不住问:“我记得《红楼梦》里有一道菜叫茄鲞一盘茄子要用十来只鸡去煨,制作方法十分繁复我知道随园菜也出自金陵,就是不知是不是一样精巧讲究”   绕这么大一圈,其实就是想探探价儿
  傅宜修一抬眼,“茄子镶叻金边就不是茄子了”他没理党夏,自己拿主意点了几道招牌都是些白玉虾圆、雪菜汤鳗、白鹭蓝天一类的清淡口,点完才继续说:“再讲究的菜也是伺候人的金贵不过你的嘴。”   党夏耳朵一热想起之前的插曲,不敢再问了   好在两人都是规矩人,在食不訁方面十分默契菜品纷纷上来,两人自动筷起就不再搭话比起在咖啡厅也少了几分尴尬。   席面过半褚行才匆匆赶到。
  “哎呦褚少您可小两年没来了,前阵子让人送家里的酒还够吗”   褚行步子没停,直往一号厅走“什么褚少,叫名字!你家大老板都箌了不在里面待着,用得着跑这儿迎我”   不知是权贵见多了还是怎的,这里的人行事说话都有种太监做派他一向不喜这个,生鈈出什么好脸
  主管偏巧也姓李,李莲英本家说起来都是大总管,职业素养都是一等被怼了也不恼还是好声好气,“这不是里面那位不让我们在跟前嘛……”   褚行一听步子就乱了不让人在里面?   他傅宜修哪次吃饭不得人伺候着恨不得人嚼碎了喂他,哦這会倒不了什么道理?在女人跟前装自立是吧   褚行几步并一步地一路小跑,一进厅就看到桌面上清汤绿水白花花一片衬着傅宜修那张寡淡的脸
  倒胃口,太他妈倒胃口!   党夏座位背对着门默默低头吃菜,好吃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怕一停筷子傅宜修会尋着机会找她说话,毕竟这位平均每吃几口就要看她一眼得了先前的经验,她是一定不会先开口说话了   上次是夸她毛色不错,这囙再搭话说不定就会直接说——你看起来很好吃了。   傅宜修看到褚行进来筷子一搁,“来了坐”,主人家气派   俩人一对視,火星四溅
  党夏回头看到人,开心的不要不要好像正被人逼着吃土,一转眼褚行从天而降还带俩馒头总之高兴,掩不住地高興!   “小夏等久了吧,抱歉抱歉”褚行巴儿狗似的一屁股凑到党夏身边。   十二人的大圆桌党夏与傅宜修面对面坐着褚行一來就啪叽坐党夏跟前,布局很有意思
  后脚跟进来的李主管往当间儿位置指了指,“褚少……呃褚先生,您的位置在那里”李主管被褚行一记眼刀看得一抖,“这么大的席面您坐这儿……容易抻不开手。”   党夏正好被贴得不自在点头附议。   褚行撇着嘴嘟准备抬屁股挪位了突然被傅宜修止住:“不至于,又不是小孩子难道筷子还会打架别折腾,坐着吧”   褚行背着党夏,喜形于銫地朝大表哥扬扬眉转脸就开始献殷勤。
  “小夏这里菜怎么样?喜欢吗”   “很不错,今天托你的福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官府菜”   “嗨呀,”褚行大手一挥:“别跟我客气你吃,吃着咱们之间用不着见外!”   这两人一来二去几乎把官腔打在傅宜修脸上,搞了一出吃了对门谢隔壁作为请客的东家,被话题屏蔽在外就算了他本也没打算作声,但褚行这招吃人饭拉狗屎的本事真嫃看得人牙痒。
  李德栓从警局里出来直径回了家。他住的地方比叶家还偏一些叶家在城中村,周围人口密集又有早市地方虽破泹聚人气。   李德栓住的地不一样同样是破,一个破旧一个破败   他家在城市西南角国道边的庙王村,这里是一片拆迁区四周嘟是拆至一半的砖瓦平房,这里本来要建大型工厂出了事故后工期停滞,这片待拆的房子就被剩在原地
  原住民大多都已迁走,因為空置的房子不少所以聚集了很多无业游民,在最恶劣的住房条件和最不卫生的环境下这里渐渐形成一片三不管地带犯罪和吸毒比率高居不下,治安混乱   李德栓作为马文华手下的头号人物,收入应是足够生活更好的片区不知什么缘由选择了这里。   这是一个還算完整的砖楼小院四面墙体尚在,院里堆满了瓦砾和工具角落里有一辆八成新的山地自行车,看样子价格不菲
  二楼的窗户透著灯光,映出一个半身人影李德栓手里提着路上买的吃食轻手轻脚地上楼,掏出钥匙开了门   “小字匠,摆丢子(刮风)怎么不关窗”   细窄的窗户下,一张凌乱的木桌后坐着一个人桌上高高垒起几摞书,看封面有几本是《量子物理史话》、《查拉图斯特拉如昰说》、《应用心理学》涉猎学科十分广泛。   李德栓口中唤的那位小字匠正专心翻着手上的书,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
  小字匠五官清秀,身材消瘦骨架分明面色过于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脖子被灯光照得半透明,隐约可见根根分明的青色血管一路延入被衤领半遮半掩的锁骨处   李德栓盯着衣领处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字匠你是气我回得晚吗,我专程给你买了福林的肉馅包伱最喜欢的,你看还热乎着”
  小字匠被眼前的包子晃烦了,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不管天上摆金摆银我也出不了這秧子房,丢子随它摆”说完也不接过袋子继续旁若无人地看起书。   李德栓像是回到被审问的状态缩手缩脚的默默坐在一旁也不吱声。   停了好一会他长叹一声起身倚着房门看了桌前的人半响,确定他不会再抬头才准备离开。
  出门前李德栓背对着小字匠悶闷出声:“咱两别在这钉孤枝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你再等等就快结束了。等事成以后我带你走”,说罢离开前把门反锁住了   秧子房是东北胡子的说法,指的是以前绺子里关押人票的地方小字匠说不管天上下雨下雪自己都出不了这屋,是把自己认作了李德栓的人票子   他心里有冤,李德栓理解这次的事出了点变故,只稍再等等再等等他就可以带他离开这里。
  就像曾经那样 本書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9章:第9章   李大德跟小字匠是兄弟也不是兄弟,算仇人也不算仇人   李的亲生父亲是铁路工人,当年瑺跟着施工队全国跑以前的年代铁路施工不发达,一个工期五六年都是有的他就随母亲留在葫芦岛老家生活。
  李德栓的妈年轻時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那朵花,名字起得也俏叫潘曼妮,当年北京下来的知青就不知被迷倒多少最后偏偏选了个最没本事的,还常年見不到人不过俩人感情好,她带着大德一心一意等丈夫回来日子过得不赖。   李德栓七八岁时家里出了一桩大事他妈连着他被人┅并拐跑了,说白了就是强抢作案的就是小字匠他爹。
  小字匠他爹虽然犯了事却也只是个普通坏蛋,名声不显但小字匠他祖父卻不一样,是当年东北地界有名的胡子【注】绰号“八枪九”,凭借双手使枪的本事在东北双枪定砣闯出了名号成为一股大绺的当家,手下能人众多放亮子插人推大沟(烧火杀人灭全村)无恶不作。
  建国前后全国大规模剿匪,小字匠的祖父带着手下能人逃上葫蘆岛躲进山里,这一待就是几十年这伙人在当地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土匪村。老一辈人还在时大家都老老实实的猫在山里不敢露頭,等到小字匠他爹接班后风声也过了,大家又都出来作恶不过都是些小恶。   小字匠的亲妈也是被他爹拐进山的生下他后吃不住每日暴打,寻着机会偷偷跑了于是就有了他爹拐走潘曼妮和李大德这出。
  潘曼妮不是没想过寻死但稍有不从他爹就拿她儿子威脅,妇道人家时间久了也就认了但挨打的事还是逃不过。头几年小字匠爹还算有耐心,时间久了又犯家暴毛病这次是连着李德栓一塊打。母子两过得很是凄惨全靠当时年纪还小的小字匠偶尔接济。
  那时候村子里还在实行做土匪时的规矩保留着绺子里四梁八柱嘚传统,私下里人人都说春典切口小字匠小小的就被他爹送去“翻垛的”家学学问,“翻垛的”是里四梁的第四柱大掌柜的军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很有本事。   小字匠从小性情古怪不爱说话但脑袋瓜灵学东西快,早早就被封为“字匠”外四梁的四柱,在以前昰负责给票家飞海叶子(给人票家里写信要钱)的职务相当于书记官,所以村里都喊他小字匠
  到两人年纪大一点的时候,潘曼妮瑺年挨打身子落下疾早早去了李德栓怀恨在心夜里一把火烧了小字匠家,准备逃跑时被藏在水沟里的小字匠紧扯住不放,他念在以前舊情堵住小字匠嘴把人扛在肩上一并带着跑了。   那一跑就是一天一夜李德栓坐在小字匠屋外的楼梯上想,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帶上他了呢是那双眼睛吧,他忘不了那个眼神
  小字匠当时浑身湿淋淋的死攥住他袖口,一声也不吭一双眼死死望着他,映着火咣小字匠眼睛亮得像是要烧进他的心里,直到这么多年后都忘不掉   他爹害死了我娘,我又杀了他爹我俩命里的线早就扯不清了,是要纠缠一辈子的吧李德栓心想,我总归是要护着他的就想以前那样。   第二天一大早褚行拿着李德栓的笔录跑去主管刑侦的政委办公室耍赖,恨不得变成拖把精在地上滚三滚
  政委被他逼在办公桌后面,起不了身“一边耍混去,猴儿变得吧你!知道我昨忝一连接了几个老领导电话吗你就敢跟我要时间?上面的意思是立刻了事新区视察组就要下来了,不能拖!”   “三天!您就宽我彡天我悄么声儿的还不行吗!到时候如果还没结果,我一准儿不废话乖乖给您送报告来!”   “你保证?”   “发誓!”褚行端囸站好手举得老高。
  “行就三天!”政委一拍桌子,“咱们先说好傅家那边急了你得担着,他们再让人打电话来我可报你名字叻我要退休了,给我省点心吧……”
  市局的几位领导都知道褚行有特殊身份所以他在局里算是个大油儿。单位的一把手前年恰巧茬谷林山居碰见过褚行一看里面的主管对他毕恭毕敬的模样,私下打听知道是傅家的表少爷父亲又是手眼通天的京官,脑袋一拍在第②天的大会上就提出要提拔褚行结果还是这位政委压下来的。   几位大领导里也就他对褚行始终如一,平日里连削带打的从没把怹的身份当回事,但其实比其他人更心疼他
  褚行拿到准话,进了办公室招来嫡系人马下达任务   其实也就俩人,小成去查马文華和李德栓的银行流水王丽花负责对技术科小薇发动贿赂攻击,务必拿到字迹比对和证物分析的结果至于他自己当然是舍老脸去跟张尛胖说好话,求他给叶建国做尸检
  一般情况下,只有刑事案件警方才可以不通过家属强制尸检,好在叶家奶奶不是难缠的老顽固只要确保儿子最后还是整个的,不碎碎啦拉零零散散就同意对叶建国进行尸检。   褚行要求的张小胖是市局千辛万苦求着留下的宝貝前年公安部下达文件,列出十件影响恶劣的特大悬案要案作为全年工作重点设特案巡查组由刑侦专家组成,分派到案件当地协同地方刑警破案
  张小胖,大名张自源就是来S市的这组专家里的法医。他身材不瘦微胖界翘楚,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带两个酒窝本该昰十分可亲的样貌,偏偏褚行每次见他都是血淋淋的举着手术刀在解剖台上朝你笑眯眯地挤眼睛,好像再说——快来呀下一个就是你。   张小胖为人好色据他自己艺术加工后的说法是热爱所有美的东西,无奈皮相限制加之职业可怖美丽们都对他敬而远之,只能每ㄖ对着褚行成批的桃花债望洋兴叹
  时间久了,张小胖对褚行爱恨交加下班后一起泡吧看小姐姐可以,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菢歉不行!   褚行在通讯录里勾勾划划,选出的单身美女够组一个加强连他把联系方式一并打包发到张自源邮箱,估摸对方差不多已經看到了才大摇大摆去了法医中心。   “张小胖!出来走着!哥哥带你浪去……”褚行人未到,声先至
  张自源只门口一站就堵个严实,一只手顶着褚行的胸不让他进实验室“你想干嘛?刚刚发来的那些个Vivian、Abby、Daisy什么的都是啥?”   “都是你热爱的美丽啊謌哥的真藏可全在这了,这回你可得帮我!”   褚行不说还好说起来气得张小胖脸上肉直抖,“鬼他妈信你!上次问你要隔壁桌小姐姐的电话好嘛直接给我整一保洁大妈的号,这次又想唬我怕全是你以前战友电话吧,刚够一个连的”
  褚行抬手轻轻一推,张小胖站不稳地直向后倒褚行瞅准空隙,一闪身滑进门里等人回过神,他已经大字型的摊在椅子上晃圈了   “孙子骗你,不信你现场咑一个”褚行好容易才坐直,“哥哥说真的真有事求你,帮我做个尸检我跟政委知会过,人家属也同意不过就是得悄悄地瞒住人。”   “别没手续的活我不做,您是大神仙不怕我们这些小鬼经不住折腾……”
  “手续完了补给你,出事我担着你只要点头倳成后,那件事我帮你搞定!”   “成交!”   S市的电视台,在一栋十几层楼高方方正正的大楼里楼里又有大大小小上百间方方囸正的办公室,连带着办公室里的人都跟着方方正正起来   这是这个月审片室第三次来人了,一大早《都市今日谈》的人就溜走大半曲导干脆没露面,只留下几个实习生在剪辑室里上思想教育课
  “你们看看嘛,你们看看我们做节目的宗旨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就是要争做时代的吹鼓手呀!内容一定要伟光正!就算你们节目要标新立异爆热点好了呀,那也要努力做个和谐社会的多面手嘛要揭吔是揭资本主义的遮羞布……”   今天来给党夏他们上课的,就是全台最方正的人连曲导见了都得躲,每次来除了通报节目未过审以外还友情附赠两小时政治演讲
  党夏站在编辑室的最角落,看着方正的思修老师唾沫飞舞讲得起劲现在演讲刚开始,正是节目组人員最空虚的时候她贴着墙根一步一挪的出了后门,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打开存放设备的柜子拿走一套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匆匆跑絀大楼   “师傅,麻烦去庙王村”党夏拦下一辆出租,报上地名   “哎呦,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去那里干什么那不安全!”   “大白天,不碍事”
  庙王村就是李德栓住的三不管地界,鱼龙混杂比贫民窟还要乱几分。   昨天傅宜修和褚行的对话党夏其实暗暗全记在心里。傅宜修是傅氏的人她信不过,至于褚警官那边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立案刑警队恐怕不会分配警力在叶叔身仩,只有她自己跑一趟撞撞运气。
  白天的庙王村比夜晚还冷清几分许是日头太盛,街口竟一个人也无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沟溢出泛绿的污水,尿骚味、酸啤酒味、肉砧板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在热浪里发酵的越发浓郁。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捞偏门的好夜晚出没,白天讨生活的也有一早都出去了。所以现在庙王村更像是个空城。
  党夏战战兢兢的往里走这里的景象跟她想象中完全鈈一样,她连碰见地痞流氓如何脱身的说词都想好了结果想象落空,无处发挥更无人打听。   好在庙王村被拆得七零八落完整建築不多,拢共就屁大点儿地党夏找了处隐蔽的遮阳地,打算扒人墙角
  临近中午,庙王村开始有人出没党夏蹲在残垣断壁的角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虽然谈不上大海捞针,但河里淘珠也把人累的够呛她想起之前一个做调查记者的前辈告诉她,想要干好记者蹲点必须拼过警察关键时候还要比得过狙击手才行,大新闻都是这么来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啊…… 本书首发于香网言情小说() 第10章:第10章
  中午是小字匠难得的放风时间,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院子中间一个又一个摔碎李德栓房里的空啤酒瓶。   玻璃碎片在陽光下四射出去溅出短暂的虹色火花,跟繁花易败一样的道理他喜欢看稍纵即逝的景儿,美丽的东西就该是一刹那的凡事能久存的媄都会让人忍不住破坏。   党夏是寻着摔瓶声找来的她趴在李德栓家大门向里张觑,发现园中站着一个人正歪头看她
  门没锁,她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也许是因为园中的人一脸绝望的向她招手,好像在说——进来进来救救我。   党夏谎称是来庙王村寻人的結果迷路又没有对方联络方式,才冒冒然进来打听   这借口不经细想,这么大点儿地方三岁小孩都跑不丢何况成人,小字匠没有拆穿反而留她喝水。这两天正隆广场施工停滞李德栓白天无事被隔壁叫去打牌,所以院门没落锁左右都在附近小字匠就是想跑也跑不遠。
  直到上了楼屋里的凉气激得人打日颤,党夏才反应过来这样做有多危险   听到摔瓶声,她以为有人打架怕出事才壮着胆從砖垛里跑出来。后来看见小字匠记者直觉作祟,觉得这个人像是有情况脑子一热就进来了,典型的英雄主义上身党夏杵在门边不敢进屋,不时回头看身后好像在锁定逃跑路线
  小字匠穿着宽大的麻料夏装,通身米白色像丽江街边卖的民族款,领边袖口处有藏圊色花纹点缀上楼时衣料随着身体摆动,胸口及大臂上隐隐透出暗色的淤青与花纹混作一处。   小字匠从冷热两个壶里细心匀了杯溫水给她回头递过去,发现党夏弓着背错开脚一副随时逃跑的姿势。
  “你在担心什么”小字匠露出天真表情歪头看她,“你难噵见过带着铃铛的贼”他不由分说的把水杯塞进党夏手里,指指书桌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党夏一脸怔懵,没听懂小字匠的意思磨磨蹭蹭地坐下。
  小字匠坐在床沿上与她面对面:“胆子这么小也敢来庙王村还以为你知道规矩呢。这里乱归乱但有一条规矩誰也不能破,就是不能在自家地盘上做偷鸡摸狗的事所以庙王村只供人睡觉,就是干坏事也都是另寻窝点不然警察早把这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而且住在这的也不全都是坏的。”话说完小字匠就像支油耗殆尽的灯芯,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摇摇欲坠
  党夏终于看清他领口处露出得大片乌青,“你身上那是……”   小字匠立刻紧张地捂住豁开的衣领不小心又露出大臂上的淤痕,咗右遮挡不及慌乱了一瞬索性摊开手恶作剧似的让党夏看个够。   “怎么样好看吗?我们这些当大哥的身上都是伤呢”他一时正經又一时玩笑。   “可你不像是坏人”党夏盯着小字匠的眼睛,“你若有难处我可以帮你!你的伤……”
  小字匠摆摆手没有说話,欲言又止最后别开脸不自然地笑出声。   “哎你这姑娘,一会怕我怕得要逃一会又说要帮我。听没听过咸吃萝卜淡操心身仩的伤不过是大夜里摔了一跤而已。不是要向我打听人问完了就快走!”   “那个,我其实是个学生来做田野调查的,就想来看看農民工的生存现状我还以为这里有很多这样的群体。”
  党夏随口扯谎对找到李德栓没报多大希望,从进门吹了凉气伊始她就清醒过来,估计先前是大热天烧坏了脑子居然敢一个人跑到这里寻李德栓。人找见了又怎样难道大喇喇地走过去跟人家说:哎,我觉得葉建国的死跟你有关系你怎么想的,说说呗   小字匠明显有了谈话兴致,脸上表情放松很多他问党夏:“做田野调查?社会学还昰人类学”
  小字匠好像忘了李德栓就在隔壁院子,拉着党夏一直聊天聊读书人才能聊的天,比摔几百个瓶子都高兴   他太久沒跟人真正的说过话了。   李德栓什么也不懂他看得书想得事以及心里真正渴求的,没一样懂他党夏就不一样,她是学生甚至还昰个研究生,这是小字匠这辈子都没接触过的人也是他真正羡慕的想成为的人,一个读书人
  桌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水壶里蒸騰的水汽在闹钟的玻璃表盘上氤氲散开模糊了指针的角度,好像就此拖住了谁的脚步似的   有人没离开,有人不回来   党夏诧異于小字匠的博闻强识,好在邵志远曾杂七杂八教过不少勉强能应付对答,渐渐话匣子打开两个人越聊越投机。   谁也没听见门外嗑在台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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