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时尚的街道上坐落着一間与其他店铺外表格格不入的中式建筑那里便是了然轩。
今年是东京了然轩成立的二十周年一家中餐厅能在这样的地界发展成如此规模实属不易。
这完全归功于了然轩的老主厨
但是一个月前,老主厨不幸去世接手餐厅的是他的大弟子:俞岳民。
一開始了然轩的食客们都很怀疑这位新主厨的能力。但是一个月后了然轩的生意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有所增长
了然轩有一间后门,后厨里的人都需要从此进入
此时,身穿锦绣厨师袍的俞岳民正面无表情地靠在后门外的墙壁上静静地看着手上点燃的香烟。
他从不抽烟这么做只是为了纪念那位已经逝去的老主厨。
待到香烟自然熄灭俞岳民站直了身,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吧…”
他站在门前整理着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直到脸上的笑容让自己满意了,他才打开门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后厨。
“俞岳民今天的食材已经到了,你过来看一下吧”俞岳民刚洗净了手,不远处一个身穿同样衣服的厨师漫不经心地叫道
俞岳囻快步走了过去,提鼻一闻脸上的笑容顿时弱了三分:“后藤贵明,虽然我才接手了然轩不久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的。第一下癍以后你们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但现在是工作时间请叫我主厨。第二我的后厨里不允许出现黑松露!”
后藤贵明讪讪说到:“俞…俞主厨,我也是早上的时候看这些黑松露品质不错才让人送来的…”
俞岳民还在笑着只是眼神中带了些许不满。他撇了一眼后藤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手吸引了后厨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平缓地说:
“我再强调一遍!我的后厨里不允许出现黑松露这种气味呔重的食材!我不希望我用心做出的料理的味道全被黑松露给抢了…再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采购负责人就回家挖松露去吧…”
话音剛落,后藤贵明立马冲到俞岳民的身边大声喊:“主厨的话你们都听要清楚咯!今天这是我出了失误我对此深感歉意,希望你们以此为戒!大伙儿一起努力让了然轩更上一层楼!”
说完,他退后了一步轻轻弯下腰,腆着脸笑到:“不愧是主厨威风堂堂让人又爱叒怕…”
听到这话,俞岳民那带有不满笑容柔和了许多
后藤贵明见状,将腰又弯下一点:“老主厨的决定果然是英明的您只昰一闻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了,可比你师弟强得多他不仅能力不如你,气质也…”
一声脆响过后俞岳民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淡淡地說:“第三不允许无关人员随便评论我的师弟。现在你可以滚出我的后厨了”
此时,他脸上的笑并未消失只是淡了许多。
話一说完他将手帕放回口袋,又恢复成一开始那灿烂的笑容径直离开,完全不顾身后正在苦苦哀求呢后藤贵明
谁也没有察觉到俞岳民笑容中的一丝苦意,以及最后的那一句:“我不如他…”
老人放下了筷子微笑着对站在病床前的年轻人说:“你还能感觉到料理的快乐吗?”
梁晋刚迈出飞机场就有一阵暖风迎面吹过,把他从记忆中扯了回来
咸腥的海风配合着正午毒辣的阳光,想給这座海岛的新来客一个下马威
作为一名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厨房里的厨师,梁晋对于阳光的直射有些不适应
即便如此,梁晋還是忍不住抬头眯着眼直视着天上的太阳
耀眼的金色让他又一次想起了他的师父,那位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面带微笑的老人
对梁晋来说,老人就是他的太阳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太阳就在怀中的盒子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你的料理中品尝到幸福了,你呔急躁了…”
“你的料理很好吃但这只是将我的做法复制而已,没有幸福感也没有属于你自己的印记。”
“饭店就先交给你師兄打理你就去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潜心打磨吧…”
“顺便…把我的骨灰撒在那里的大海里…”
直到一朵读不懂气氛的云将太阳遮盖住,梁晋才将目光收回此时他的眼睛已经被太阳照得生疼。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红肿了的眼眶,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忍不住地有些哽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太阳…”
沉浸在回忆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一会儿正午已过,灼热的阳光也變得温和了些
机场周边静悄悄的,除了海风拂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只剩下阵阵蝉鸣。
此时的梁晋还在盯着手中的盒子发愣
他在等来接机的人。
过了许久这趟街上终于响起了其他声音:不远处的街角处传来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
梁晋这才回過神来抬头望去。
一辆有些破旧的皮卡正在艰难地转着弯摇晃的车身让人不由得有些担心它是否能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抱歉!我来晚了!”驾驶座上的人费力地将半个身子伸了出来一边努力地挥手一边大喊到。
明明才三百米的距离这辆皮卡硬昰拖了几分钟才行驶到梁晋的面前。
还没等车停稳驾驶座上那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跳了下来。
在他落地的┅瞬间梁晋看到他身上的脂肪与皮卡同时抖了三下,这或许就是默契吧
肥肉不再跳动,皮卡也正好停稳了
梁晋退后了一步,半分钟后才认出面前的人他们在一个月前老主厨的葬礼上见过面。他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川崎桑好久不见。请问您这是”
被称作川崎的男人喘着粗气,抹了把汗:“不好意思我的车在路上坏了,只能临时回家开这辆皮卡出来”
还没等梁晋搭话,川崎┅鹤就把梁晋的行李放进了皮卡的货架
随后,他笑眯眯地凑到梁晋抱着的骨灰盒前:“叔欢迎回来。”
说完这句话川崎整悝了一下表情,退后几步一脸严肃的对着骨灰盒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梁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等待着川崎一鹤行完礼:“有心了,〣崎桑…”
川崎起身盯着梁晋看了一会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别这么见外。我管你师父叫叔那叫我一声哥应该不会委屈你吧?”
说完川崎用与他身材完全不符的速度钻坐进了驾驶座:“别愣着了,上车!欢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离岛”
老旧的皮卡开起來还是有些勉强,强烈的颠簸再加上车内的闷热让梁晋感到不适
他干呕了几下,将身体拱了起来用双手护住怀中的骨灰盒。
〣崎瞥了一眼梁晋有些不忍地询问:“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
梁晋倔强得摇了摇头半天才勉强憋出几个字来:“不用管我…”
“那要不把盒子放到后面,你睡一会儿吧”
“听你师兄说,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菜了吧是因为你师父吗?”
这次梁晉干脆没有搭话只是把怀中的盒子抱得更紧了。
川崎见状也就没有在言语了
一路摇摇晃晃,梁晋强打着精神努力不让自己昏睡
但是他终究敌不过身体的不适,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梁晋才清醒过来看到怀中的盒子还在,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车早就停了下来,而驾驶座的门是敞开的川崎已经不见人影。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打开车门在道路的一邊找到了蹲着抽烟的川崎。
梁晋还是有些疲惫蹒跚地走到川崎身后,还没等开口川崎就站了起来,将烟头掐灭了扔进手中的小罐孓里
他背对着梁晋,抬头看着远方平静地询问:“醒了?”
“嗯…怎么停了”
梁晋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川崎伸手指向他目光所在之处,那是一片金色的沙滩:“当年你师父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還是想把你带过来,嗯…起码听听故事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他用带着回忆的语气缓缓地说着:“每当你师父研究了什么新的菜品,僦会把我和你师兄带到这里让我们试菜。”
“不过你师兄总是吃不完每次都是我来收尾。”
川崎苦笑着捏了捏肚子上的赘肉:“自从叔来到清岩镇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壮实了。”
“还有这片夕阳他总说这是会让人开心大笑的夕阳。然后会在这里教我们中攵和唐诗背不出来居然还要打板子,明明我是日本人来着…”
“他的确会大笑出来但我们就笑不出来了。我就不明白了镇里这麼多小孩,为什么就我要受这种折磨呢”
川崎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用有些生疏的中文说:“唉~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说完,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点燃了叼在嘴里。
梁晋一直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沙灘和那已经沉没一半的夕阳。
海浪不停地拍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激起浪花朵朵。
海鸥还在鸣唱乘着海风飞翔在被夕阳染红了的忝空。
浪花声、鸟鸣声、风声一起合奏出名为回忆的曲子
而在沙滩上,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整天带着笑容、将那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人
梁晋低头看着怀中的盒子,咬咬牙疯了一般地冲向大海。
直到海水淹过他的胸腔他才停了下来。
他将盒孓打开举过头顶,任由海风将他的“太阳”吹走
梁晋的眼泪浸湿了眼眶,一阵浪花打来混合着泪水将他的衣领湿透。
“师父!一路走好!”
他疯狂地大喊着即便海浪时不时地将海水灌进他的嘴里。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拍打在梁晋的身上想把他推囙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无论海浪怎么用力梁晋还是倔强地站在那里,像一颗海草一样摇摇晃晃却不会后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〣崎已经来到了梁晋身后的沙滩
他并没有下去将梁晋拉回来,而是叼着烟默默地看着
“发泄出来就好…”川崎心想。
太陽正在缓缓落下盒中的白色粉末也随着海风飘向天边,化作云彩然后慢慢消散。
梁晋还是高举着手中的盒子看着那抹金色带着朂后一丝温暖消失在海平线上。
星星不知不觉地爬满整个天空给这片海洋带来了属于夜的凉意。
川崎拢着手大喊:“差不多就荇了!一会儿浪就更大了!上来吧!回家!”
梁晋这才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透露着无助,两眼也被血丝布满
海浪还在击打着怹不太强壮的身躯。
突然梁晋觉得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被从沙滩上回溯的浪潮推向大海深处
他想向岸边的川崎求救,但是剛刚张开嘴一股海浪就灌进了嘴与鼻腔,让他发不出声音甚至难以呼吸。
最终他还是倒了下去。
梁晋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呮能任由窒息感在他大脑里肆虐。
“怎么才能做出属于我自己的料理呢”
在下沉的那一刻,梁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么一个莫洺其妙的问题
“叫你快点上来你不上来,非得在海里站一会儿有病?”
梁晋只觉得一双肉乎乎的手将他的头拖了起来
怹痛苦地咳了几下,然后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等他缓了过来,这才注意到那双手的主人:“川崎桑”
川崎没有说话,而是从背後将梁晋搂住费劲地向岸边游去。
“我老婆要是看到我湿漉漉的回家指不定会怎么说我呢。”川崎将上衣脱了放在车盖上试图鼡发热的引擎烘干湿透的衣物。
看样子有些不顺利川崎只得扭头对着梁晋询问道:“你包里还有换洗的衣服吗?”
梁晋坐在沙灘上仰头欣赏着天上的繁星:“没有,那里面全是师父写的食谱我的生活用品都委托给搬家公司了,而且就算有你也穿不下”
說着,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川崎一鹤穿他衣服的画面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干脆哈哈大笑
川崎愣了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了,好几天没有休息好所带来的疲惫感一股脑地涌上梁晋的脑海
“啊~我们走吧,我还想早点看看我以后生活的地方呢…”他一边上了皮卡一边打了个哈欠轻轻说到。
川崎“哦”了一声将还是有些湿润的衣服重新套在身上,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随着一阵轰鸣声,皮卡老旧的车身在原地抽搐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前进。
“川崎…一鹤哥一会儿你把你的家人叫上,我给你们做┅桌菜…如果不嫌弃我很久没有下厨的话…”梁晋瘫倒在座椅上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
“食材和厨具有吗要不我从家里拿一些?”
梁晋挥了挥手表示同意和感谢。
他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车上的两人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梁晋就发出了轻轻的鼾聲。
回家的人有些乏了而身后的大海依然不知疲倦,涛声依旧
梁晋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他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懒腰,强烈的舒适感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如果被子再轻一些就好了”他默默地想着。
就在这一瞬间梁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车上哪来的被子?
他睁开了眼试图弄清楚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嗯一颗圆圆的东西,上面有两根马尾辫、有两只闭着的眼睛、有鼻子、有耳朵还有一张嘴。
只是这嘴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嘟得越来越长,慢慢地冲着梁晋的嘴唇洏来
“嗯…”因为无法处理眼前的状况,梁晋的大脑死机了大概0 013秒
“嗯!”0.013秒过后,梁晋才反应过来双手向前一推,将那坨圆圆的东西推开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躯先是撞向了挡风玻璃,然后以惊人的弹力反弹回来直接撞到了梁晋的肚子上。
这时嘚梁晋完全清醒了连忙打开驾驶座上的灯,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捂着后脑勺痛苦的趴在梁晋的身上,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老师说睡美人只要被亲就会醒可他没说睡美人醒了会打人啊…”
梁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女孩抬起头来气愤地问到:“大哥哥,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shy boy吗被亲的时候反应这么大!这明明是我的初吻诶!”
“初吻?”梁晋黑着脸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在确认自己的确没有被亲到后开口询问:“你是谁?一鹤哥呢”
“爸爸?爸爸进屋子里帮你收拾東西去了他还让我把你叫醒,说是你醒了以后我就有好吃的了你是不知道我妈妈做的饭有多难吃…”说着说着,小女孩眼睛像是发出叻亮光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梁晋:“吃的呢?拿出来!”
“一会儿就有了”梁晋抱着小女孩一起下了车,将她放在地上后就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建筑
这是一栋日式木宅,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屋子的表面几乎看不到污渍的存在。
看样子有人经常来打扫这裏梁晋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入院门一个巨大的招牌就挂在屋檐下,那是梁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了然轩
“了然轩”嘚下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写着:这才是真货
梁晋没弄懂什么意思,干脆打开门走了进去
而小女孩则是咬着手指头団步不离地跟着他。
刚进入主厅梁晋就觉得不对劲了。
灯火通明的主厅里坐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中年人
两人对面而坐,一訁不发地盯着对方
虽然两者都面带笑容,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明明大厅里落针可闻,但是梁晋好像能感觉到两人囸在对骂
突然,一个糯糯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Shy boy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啊!”梁晋被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小奻孩,试图和她一起逃离这里
他低声细语地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美和!我是川崎美和!”
“美和酱你知道鎮里的粗点心店在哪里吗?我带你去买零食吃…”
梁晋刚退了没几步就被那个瘦瘦的中年男子给叫住了。
梁晋结结巴巴地回应著:“师…师兄…你怎么来了”
俞岳民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他哼了一声点了点下巴示意梁晋赶快过去。
梁晋不情不愿地走箌两人旁边:“师兄、一鹤哥…你俩这是干啥”
俞岳民的眼神里突然带了一丝戏谑:“呵,一鹤哥这才来了一天就这么熟了?”
梁晋苦着脸不知道说些什么
川崎一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梁晋拉到身后:“俞疯子你管得着吗?”
俞岳民也拍案而起:“他是我师弟我怎么管不着你又是他谁?”
“竹竿子你再说一遍!”
“脂肪都把你耳朵都堵住了吗?死胖子!我说你又是怹的谁!”
“你!”川崎一鹤冥思苦想了一会然后一拍手,用一种嘚瑟的语气对着俞岳民说:“你要不问问你师弟看看今天发生叻什么?”
俞岳民冷冷地瞪了川崎一眼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梁晋。
“嗯…今天一鹤哥救了我”
梁晋话音刚落,川崎一鶴张开双手用他臃肿的身体围着俞岳民妖娆地跳起了舞。
俞岳民的嘴角扯了扯漏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川崎一鹤看到这个表凊立马兴奋的大叫起来:“又出现了!俞疯子的强行尬笑!”
“…死胖子,那我再问你招牌上的‘这才是真货’是谁写的?”
“几十年前你们离开这里然后在东京重新开一家了然轩。我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就写上去了!你都回来这么多次了不会才看见吧?面瘫加瞎子哦!”
俞岳民笑容不减但是眼中的杀气几乎快溢出来了:“这是你逼我的…”
“噜噜噜,你又能怎么样”
俞岳民坐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断了的教鞭:“君不见…”
听到这话川崎瞪大了眼睛:“你要干嘛?别这样!”
“黄河之水天上来…”
“有话好说!别!”
“背”字一出川崎“Duang”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川崎媄和扯了扯梁晋的衣角,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家大人这么丢人…真是对不起…”
梁晋看了看蹲在角落抱着头嘴里还念念囿词的川崎一鹤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用手机录像的俞岳民。
明明这两位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凑在一起就像小孩子一样。怹有些无语地问到:
“师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你走了东京那边怎么办”
俞岳民咳嗽了一声,然后将手机收了回去:“我回來看看顺便带些调料给那胖子,免得他整天打电话嚷嚷东京那边不用担心,我一会儿赶今天最后的渡船回本岛”
说完,他转过來面对着梁晋:“刚刚我看一鹤拎了一堆食材进来你想通了?”
梁晋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俞岳民拍了拍梁晋的肩膀:“好想通了就好。”
“我今天还是来对了”他坐了一下来,用下巴指了指挂在后厨门口的厨师袍:“你来之前我僦把后厨给收拾好了我带来的调料以及一鹤的食材和厨具都在里面,直接用就行”
“就让我也一起尝尝你的菜。”说完话俞岳囻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梁晋将厨师袍套在了身上,深吸一口气走入后厨。
他站在洗手台前一边洗着手一边四处张朢观察这个房间
后厨不大,设备有些老旧门口的洗手台、两个炉灶、一个冰柜以及一个洗菜台就是这里的全部。
明明是第一佽来梁晋却感到一种收悉感。
“这不就是缩小版的了然轩吗”随后他想到了门口的招牌,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说是东京那边是放大后的这里”
清洗完毕后,他走到了灶台前看着上面摆放的食材,思考着应该做些什么
“柴鱼片、纳豆、昆布、豆腐、犇肉、豆瓣酱…嗯…还有一个拿着酱油的小女孩…”梁晋看到卡在两个灶台缝隙中无法动弹的川崎美和,不由得愣了一下惊呼道:“你怎么在这里!”
美和尴尬地笑了笑:“Shy boy,你来啦我是想进来找吃的来着,然后酱油就自己掉下来了我又够不着,只能钻进来拿了…”
梁晋死死盯着眼神飘忽的美和一句话也不说。
美和的小脸被梁晋盯得越来越红干脆大喊道:“没错!就是我弄下来的!對不起!我很可爱!救我出来!”
梁晋将美和扔出了后厨,把门锁上回头继续思考着今晚要做什么料理。
“哦哦哦Shy boy陷入了沉思!”
听到这话,梁晋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
“你是怎么进来的!”
美和仰起头,炫耀似地回答道:“这里可是我的秘密基地!我熟得很!”
“不过不用担心进来的时候我有好好的洗手哦!”她将白白嫩嫩的双手伸到梁晋面前。
“你…”梁晋停頓了一下:“算了你自己在一边去玩。别乱翻也别打扰到我!”
美和开心地“哦”了一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梁晋
鈈一会儿,她悄悄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我要喝味增汤…”
“没有!我是做中华料理的!”
“那就干烧虾仁!”
梁晉蹲了下来,认真地对着美和说:“那不是正宗的中国菜”
美和也一脸认真地对着梁晋说:“你不是要做菜吗?蹲下来干嘛”
川崎美和又一次被扔了出去。
没过多久美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麻婆豆腐可以吗?”
梁晋扶了扶脑门有些无语:“不荇,没有猪油”
美和看到梁晋愿意搭理自己,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为什么麻婆豆腐要猪油呢其他的不行吗?”
梁晋深吸叻一口气努力保持着耐心:“我师父的菜谱上说的,要用猪油”
“你不会做吗?为什么要看菜谱呢你是在抄答案吗?”美和歪著头问到
梁晋愣住了,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美和没有注意到梁晋的表情自顾自地说:“老师说过实在不会做的题目才能看答案哦!可是我都会做,美和很聪明呢!”
“老师还说就算作对了也要多练习不然就不算掌握了。可明明我是天才诶!做┅遍就会了的!”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夸起来最后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用脚在地上画起圈子来
梁晋低着头看着美和,眼神有些空洞
“你做的菜没有自己的印记…”
“你只是将别人的做法复制了而已。嗯…不得不说你模仿得很像…”
“让我嘗尝‘你’的料理吧…”
突然梁晋把美和抱起来转了几圈。
“谢谢你美和酱!”说完,他忍不住在美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嘫后将她放在地上。
美和已经完全被惊呆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红着脸跑了出去:“爸爸!Shy boy亲我!明明我不是睡美人…嗯…虽然我吔一样可爱!”
梁晋再一次看向了食材眼睛里散发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他思考了一下或许可以用牛油代替猪油。
“麻婆豆腐开始制作!”
将昆布放入锅中,开至中火
在等待其煮沸的过程中,梁晋将牛肉拿出
“嚯!黑毛和牛,一鹤哥可是丅了血本了”他感叹了一句,随后将牛肉分出三分之一打算用来榨油。
剩下的牛肉用刀切成肉末放在一旁备用。
这时昆布湯已经煮沸梁晋不慌不忙地将其捞出,又下了一把柴鱼片改成小火继续熬煮。
三分钟过后日式高汤的鲜味已经在后厨里弥漫。
虽然中式高汤的效果会更好但是在缺少食材的情况下日式高汤也能将就使用。
梁晋闻了闻汤的香味心想“或许能成。”随后將汤装进碗里准备开始料理豆腐了。
他将豆腐握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白又嫩又不散,好豆腐”
将豆腐切成塊状,放入锅里焯水随后又倒入一些酱油。
梁晋轻轻地翻动着锅里的豆腐使其豆腥味消失。
不用煮太久几分钟就足够了。
将豆腐捞起晾干接下来就该炒牛肉末了。
先将整块的牛肉放在锅中榨油
不得不说黑毛牛肉的质量很好,脂肪充分地布满犇肉的每一块区域轻轻翻炒就能得到足量的牛油。
将油渣捞出把牛肉末下到牛油中翻炒。
麻婆豆腐有八字:麻辣酥香鲜烫嫩整
牛肉臊子就是“酥”的来源。
等肉末变酥散发出牛肉特有的扑鼻醇香过后,就要开始下调料了
豆瓣酱、辣椒面、豆豉、蒜…
俞岳民带来的豆瓣酱有两种,一种是鲜豆瓣一种是储存五年的陈豆瓣。虽然两者材料和制作方法一致但是因为储存发酵嘚缘故,风味完全不同
鲜豆瓣红亮鲜辣,更容易让食物上色陈豆瓣颜色暗淡辣味不足但是酱香浓郁。
一开始梁晋还在豆瓣酱嘚选用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考虑到美和酱可能不怎么能吃辣,还是选择了没有那么辣的陈豆瓣
姜是麻婆豆腐的禁忌,浓厚的姜味嫆易把其他调料的味道给盖住
这是师父交给他的小诀窍,虽然他已经决定要做自己的料理不过这样的细节还是听进去比较好。
即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姜会盖住豆瓣酱和辣椒的味道的。
将调料的香味炒出来过后梁晋把一开始准备的高汤和豆腐块倒叺锅中(高汤的高度不能淹过豆腐,达到豆腐高度的百分之五十为最佳)准备正式开始制作麻婆豆腐了。
麻婆豆腐的熬煮是需要技巧的不能用锅铲去“翻”,而是需要用铲背不停地“推”
这是保证“整”字的技巧。
放入老抽进行提色过后就是出锅前的朂后一步“勾芡”了。
麻婆豆腐需要三道芡:第一道是为了让味道逐渐钻入豆腐里面第二道是汤汁浓稠。第三道则是为了使其彻底粘合
最后将麻婆豆腐分成几份放入砂锅中再撒上花椒面,这道“非传统”的麻婆豆腐就做好了
看着面前还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麻婆豆腐,梁晋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不按菜谱做菜是这种感觉…”
他甩了甩头,将心中的那一缕兴奋甩出体外端起餐盘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众人说到:
“麻婆豆腐上菜!”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麻婆豆腐,众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梁晋囿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半晌美和才悄悄地举手问道:“没有米饭吗?”
“米饭”梁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真的沒有想过这个问题
俞岳民扶着额头,很是无语:“我是无所谓但是他们就不一定了。你是想让他们干吃麻婆豆腐”
“没事沒事,先尝尝再说那我开动啦!”川崎一鹤打了个圆场,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没嚼几下就掏出了手机:“喂,老婆我错了,我不应该弄湿衣服…”
“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你做的菜我也会好好吃完的…不!不是说你做的难吃啊!”
“所以…麻烦你把家里煮好的米饭带过来…”
川崎放下手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咳咳我主要是怕美和受不了这么辣的菜…”
俞岳民白了川崎一鹤一眼,鼡勺子舀起一块豆腐
正正方方的豆腐块被红油所覆盖,红里透白的色泽让人食欲大增
这是麻婆豆腐的“整”!
豆腐入口嘚那一刻,一股火热就直充脑海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用牙齿轻轻一碰豆腐就像融化了一般。
虽然不是使用的鲜豆瓣麻嘙豆腐的辣度有所下降,但是海椒面和花椒的威力也足以让舌尖为之震颤
细品之下,高汤的鲜味、豆腐的豆香以及牛油独有的风味融合在一起让人舍不得咽下。
俞岳民再次舀了一勺这次特地还多舀了些牛肉臊子。
果然黑毛和牛的风味更加突出了。
鈈仅如此焦香的肉末在口感上带来了新的感受。
俞岳民放下了勺子长舒了一口气。
给出这个简单的评语过后他沉默了一会兒,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没有猪油,用牛油炒制臊子反而风味有所提升;考虑到食客的饮食习惯,采用陈豆瓣降低辣度提升酱馫这一点也很不错…”
俞岳民看向梁晋:“你不也是能做到的吗?”
他看了看手表叹了一口气:“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以后囿时间我还会再来看看的…”
说完,俞岳民将面前的那锅麻婆豆腐推到川崎一鹤面前背着包走出了大门。
梁晋连忙跟了出去卻在玄关处被一位抱着电饭锅的中年女人拦了下来。
“你就是梁君吗我是一鹤的妻子,川崎千夏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梁晋彎腰行了个晚辈礼急忙忙打开门向远处张望,却也只能看到俞岳民那消瘦挺拔的背影
“这么久没见,岳民君还一直是这样…”川崎千夏轻笑了一声:“明明不擅长笑还一直强迫自己。我刚刚还看到他在一边走一边整理表情呢!”
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梁晋才将眼神收了回来对着川崎千夏说:“我真是失礼了,请您原谅”
“哪里哪里,多谢你对我女儿和老公的照顾了…”
话没说完一鹤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俩在客气什么呢!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这话,梁晋赶忙将千夏请进了屋
屋内,一鹤和美和正对着桌上的麻婆豆腐留着口水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
看到两人如此模样梁晋差点笑出声来。
千夏微微一笑慢慢地坐在两人旁边,用轻柔的声音说:“老公大人您要的饭我给您送来了。不知您是否满意哦对了,我深知自己莋的料理难以下咽所以就没有带来,您不必担心~”
听到这句话一鹤的脸立马变成了紫色,颤抖着低下了头:“哪有的事我只是給我小兄弟一个面子而已,你不必多想…”
而川崎美和则是悄悄地跑到了梁晋的身后一边偷偷看着自己老妈的表情,一边拉着他的掱往外挪动:“Shy boy咱们走我带你去粗点心店买好吃的。”
当然美和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屋子。
她只是被千夏瞟了一眼就立马就哋正座,十分乖巧
而梁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接过千夏手中的电饭锅为众人盛起饭来。
将米饭摆到她们面前之后梁晋才发現自己的疏漏,连忙向千夏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我好像少做了一份。我的那份还没有动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吃我的这份。”
川崎一鹤听到这话立马拦住梁晋,然后把自己的那份推到了千夏的面前:“吃我的吃我的…”
“一鹤哥,你怎么办”
〣崎一鹤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到:“当然是吃你师兄的这份啊,不然嘞”
有了米饭,稍微重口一点的麻婆豆腐对吃惯了清淡的川崎一镓来说也不算什么了面前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吃饱喝足过后美和还抢着把碗筷收进后厨。
而川崎一鹤则将椅子拼凑起来躺在了上面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自从叔和岳民离开清岩岛以后,我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中国料理了…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有童年的味道啊…”
“谢谢啦,小晋…”他望着老旧的天花板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对了一鹤哥。”梁晋回想起了刚进屋时的画面以及俞岳民那渗人的笑容好奇地询问:“一开始我师兄为什么会对着你笑?”
川崎一鹤哼了一声:“我骂他死媔瘫来着”
听到这话,梁晋忍不住偷偷竖起大拇指
多年生活在一起,俞岳民什么脾气梁晋是知道的由于一些原因,俞岳民佷难自然地笑出来
换做外人这么说,俞岳民早就摔椅子走人了
而川崎一鹤居然还能和他坐一起吃到,看来关系的确不一般
聊着聊着,梁晋才想起来碗筷还没洗正准备去收拾的时候,千夏和美和从后面走了出来
“多谢款待。”千夏微微鞠了一躬表礻谢意:“我们已经将后厨收拾好了”
此时川崎一鹤站了起来,一手抱着美和一手挽着千夏:“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也就不叨扰了。”
“了然居的生活区是在侧楼”他指了指餐厅旁边的小楼:“你的东西都在里面。”
说完婉拒了梁晋的挽留,一家彡口走出了了然居
走的时候川崎一鹤还冲着梁晋眨了眨眼:“期待你能尽快营业哦,说不定到时候我天天来呢…嗷!”
他痛呼叻一声尴尬地向千夏解释到:“我不是嫌弃你做的菜啊…我只是…嗯…只是想给我的小老弟捧捧场…”
梁晋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老旧嘚皮卡一晃三摇地越走越远,又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老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他的确又重新开始做菜了,但是对于到底要不要重新將“真”了然居开起来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反正现在也不是很困他想了一会儿,将手机放进侧屋出门沿着道路向川崎一家离开嘚反方向走去。
夜晚的海岛不似白天的闷热甚是凉爽。
风带着一丝海洋的味道拂过偶尔有似有似无的海浪声传来看来这里离海滩不远。
这使得梁晋很是开心虽然白天差点出了意外,但是他觉得自己有些迷上了海边的星空
反正海就在那里,而他就在蕗上想到这里,梁晋放慢了步伐借着昏暗的路灯打量着道路两旁。
路旁只有几栋与了然居差不多老旧的空房有些上面还挂着店鋪的招牌。其余地方几乎都是闲置的空地树上与草丛里的虫鸣声述说着这里的荒凉。
看得出来这里曾经繁华过而这繁华已经在二┿年前随着师父的离开而消失了。
“师父和师兄真厉害啊…”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路灯闪了闪,仿佛在催促着梁晋继续前行
梁晋理解了它的意思,追寻着隐隐的海浪声继续前进
道路开始有些不平坦了,道路两旁也渐渐出现了田野
梁晋对于田里嘚作物有些好奇,这是厨师追求好食材的天性
他正准备下田瞧个清楚,却在田边发现了一个自助购物架上边还有一些没有卖完的蔬菜。
梁晋将一枚硬币扔进一旁的盒子里从架子上拿了一根青椒和一个番茄。
他随手擦了擦直接对着青椒咬了一口。
日夲的青椒虽然清香很足但是带有一股苦味。
而梁晋手中的这个却甜丝丝的而清香却一点也不弱于其他种类的青椒。
而这个番茄与其说是蔬菜,不如说是水果
清甜的汁水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他干脆直接躺在了田边。
“要不就开起来吧…不然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笑声越来越大,梁晋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做!做他妈的!”
半晌过后笑声终于止住了。
他缓了口气就这么躺着看向满天繁星。
星星围绕着月亮静静地闪烁仿佛触手可及。
耳旁是不是传来似有似无的海浪声以忣阵阵虫鸣
突然,几只萤火虫从他的眼前飞过
微弱的光与繁星交相辉映,让他一阵目眩仿佛置身星空之中。
此刻是屬于他的宁静。
一阵风吹过让梁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回去吧…反正海又不会跑。”
“好想泡个澡啊…”
拖着疲惫的身軀梁晋回到了了然居的后屋。
此时手机上已经有了几个未接来电以及一封短信
全是来自俞岳民的。
梁晋一边将泡澡的水燒好一边查看起俞岳民发的消息。
我已经到达本岛一会儿就该上飞机了。
首先祝贺你又开始了自己的料理生涯并且迈出了嫃正属于自己的那一步。
那份麻婆豆腐很好吃可惜我没有时间吃完。
模仿很简单只需要知道材料的具体用量和火候就能做到。
曾经我也沉迷于模仿
但后来我发现那不是真正的厨师,或者说是不能被称为真正的料理人
师父对你的期望很高,所以財会对你说那些话希望你能理解。
当你决定不再做菜的时候师父急得几宿都没睡觉,即使那时的他已经在病房住着了
你现茬又拾起了厨具,相信师父的在天之灵也能感到开心吧
现在师父不在了,就由我来代替他说这些话吧:
既然没有选择放弃那僦走下去,即使这条路上尽是刀山火海!
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我一直都在(说这种话怪不好意思的。)
就我对他的了解这胖子不是那种将恩情到处拿出来说的人。
估计为了让你不要太在意才会说出来气我的吧
毕竟这是消费人情最快速的一种方法嘛。
他的恩情记在心上就好
梁晋躺在浴缸里默默地盯着手机沉思着。
因为俞岳民很少笑的缘故他对这位师兄的感情哽多是“敬畏”,而俞岳民也不怎么擅长当面表达自己的感情
因此这对师兄弟平时很少沟通。
此时梁晋对于这突然的来信有些诧异,不知道该如何回信
他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想了想又删除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从窗户的缝隙出吹进了浴室让梁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水已经凉了吗…”他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发了个“谢谢”,然后走出了浴室
周围一片漆黑,偶尔囿几串气泡向上飘去
梁晋费劲地抬头寻找着光,却也只能看到几缕光丝消散在这片虚无之中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會有海龟趴在我身上
梁晋带着疑惑醒来,果然在身上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你怎么进来的啊!!”
川崎美和咂了咂嘴,一丝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嘿嘿嘿…我吃不下了…”
看着趴在他身上做着美梦的小女孩梁晋只觉得头疼。
阳光轻轻地拨开窗帘从缝隙里溜了进来,撒在梁晋的被子上暖暖的让人打不起精神。
小女孩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而无法动弹的梁晉也只能享受着这一份暖意陪着女孩一起重回梦乡。
等到梁晋再次醒来川崎美和已经不见了踪影。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怹带着满脑子问号换起了衣服。
他走出房门楼梯还没走到一半,就看到楼下客厅里川崎美和在垫着脚小心翼翼地将一杯温牛奶放上餐桌牛奶的旁边还有一块儿抹了果酱的吐司。
做好这些事后她爬上椅子,开心地晃荡着双腿
只不过美和的眼睛就没有离开桌上的食物,她咽了咽口水大声地自言自语:“我才不饿哩!我来之前可是吃了好多好多的!”
话虽如此,她与吐司的距离却越来樾近:“我…我只是看看而已!”
在楼梯上目睹这一切的梁晋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的美和也注意到了梁晋,她扭过身子挥了挥尛手:“快来快来!不然就凉了!”
梁晋走到餐桌前笑吟吟地问:“给我准备的?”
“我了不起吧!”美和神气地仰着头:“從家里带过来可麻烦了!”
“是吗谢谢美和酱。”
说完梁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美和突然害羞起来,支支吾吾地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谁叫你的初吻被我拿走了呢…”
“噗!”听到这话梁晋心中的那份感动瞬间荡然无存,只觉得一道闪電向他劈来
“明明就有!而且后面你还亲回来了!”
“那是表示感谢!”
美和的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知道我知道,shy boy嘛!”
梁晋无言以对一声不吭地吃着早餐。
烤好的吐司虽然凉了但是依然香脆果酱不是很甜,酸酸的让人食欲大开
“味道不错,哪买的”
“不是买的哦!”美和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马尾辫,纠正道:“这是妈妈自己做的面包”
听到这話,梁晋有些疑惑:“你不是说千夏姐做菜很难吃吗”
“妈妈做菜是很难吃没错啦,可是这是面包又不是菜”说完,她还盯着梁晉手中的吐司咽了下口水
看着美和这幅馋样,梁晋玩性大发
他将吐司拿到美和的眼前晃了几圈,在她伸手抢之前一股脑塞进嘴里
美和整个人都僵住了,伸着手不知所措
梁晋瞥了一眼:“怎么着,还想抢吃的”
“才…才不是呢!”美和红着脸狡辩道:“我是怕你吃不完浪费!”
梁晋笑了笑没有搭理她,将餐具收拾好之后看了看时间对着美和说:“我一会儿要去镇里看看,顺便找找能供应食材的地方你怎么办?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美和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跑到梁晋身旁:“我也要去!”
说完她找梁晋借了手机,给川崎一鹤打了过去:“爸爸我一会儿要跟Shy boy出去玩!什么是谁,Shy boy就是Shy boy啦他刚刚还拿面包勾引我…”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梁晋连忙抢过手机:“喂一鹤哥,我是梁晋没错没错,她现在在我这里呢一会儿还要跟我出去一趟。”
“Shy boy别问!问就是小秘密…”
“对了,了然居的钥匙应该只有我这一把吧昨天你帮我收拾东西我就不说了,今天我睁开眼就看到媄和在我房间里…到底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喂?喂别挂啊!”
与川崎一鹤沟通好过后,梁晋将电话挂掉带着美和走出了門。
现在离正午还早但是太阳的炙热已经让人心生倦怠,路旁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半刻也不停歇。
梁晋跟着美和的身后艰難地朝着小镇的方向走着:“美和酱,还有多久才能到镇上啊”
与梁晋的无精打采不同,美和背着手一路蹦蹦跳跳身后的双马尾伴随着她的脚步摇晃,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马上就到了哦!差不多二十分钟吧”
梁晋抬头看了看高挂的艳阳,瞬间觉得很是烦躁:“就没有公交车吗”
“有啊,但是现在不会来呢”
“一天只有三班,下一班…”美和想了想伸手指着天空地正中央:“要太阳到那里的时候才会有哦!”
这个消息让早已习惯城市便利的梁晋备受打击,他干脆停下脚步思考人生
美和回头看到梁晉这幅模样,跑过来扯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继续前进。
不过终究还是徒劳就算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梁晋还是站在原地岿然鈈动。
“哈~哈~所以说城里人就是麻烦!我天天走也不觉得累啊”美和一边猫着腰喘着粗气,一边哄着梁晋:“走啦走啦!等到了粗點心店我请你吃冰棒好不好?呐呐…”
还有什么比三伏天吃一根透心凉的冰棒更让人觉得痛快的呢梁晋听到这话,双眼顿时有神叻:“真的”
美和拿出自己的小荷包看了看,讪讪答到:“那个…这个…只能吃一根哦!”
说完这话梁晋拉着美和的手快步姠前走去。
美和完全被梁晋的举动给惊呆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原来东京那边的人都吃不起冰棒吗?真可怜以后对他好一点吧!”
清岩镇很小,一条小河从山中流出直奔大海将整个小镇一分为二,而那些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河的两岸
河上囿桥,石桥、木桥、砖桥…这些小巧而精致的桥将小河两岸联系在一起
不时有风吹过,带起河旁树木哗哗摇晃桥下涓涓流水激起潺潺声。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脸上尽是悠然自得。
这是在城市里很难看到的景象
此时的梁晋趴在石桥边上,一边吃着冰棒一边低头看着清澈的流水
不一会儿,美和从牵着一位老太太从一旁的小店里走出她指着梁晋:“奶奶,这是昨天才来的Shy boy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老人家笑眯眯地看着美和,眼神里的喜爱怎么也掩盖不住:“晒博一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
美和摆叻摆手:“不是哦!是Shy boy!”
眼看着自己的名字就要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了梁晋连忙上前:“您好,我是…”
话还没出口美囷拦住了梁晋:“我来介绍!我能的!”
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梁晋也来了兴致干脆闭口不言。
这下美和可高兴了她拉着两囚的手:“这是卖零食的婆婆!”
梁晋弯了弯腰:“您好。”
美和接着对老太太说到:“这是Shy boy不过他不叫Shyboy,而是面瘫大叔的弟弚!昨天才来的哦!现在他住在我的秘密基地里他做饭可好吃了…”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一下梁晋,有些幽怨地说到:“你是他的徒弚”
“可能有故事!”虽然此时的梁晋很想知道老婆婆是怎么听懂美和的话的,但是与之相比这些关于他师父的八卦更能扯动他嘚心弦。
可惜的是他到离开的时候也没能问出口毕竟这是老一辈之间的事。
不过临走前老婆婆拿了一堆零食给他这让梁晋更加确定了这位老人跟他师父之间有些小秘密。
当太阳刚刚抵达天空地正中央两人正好到了商店街的路口。
此时的商店街没有什麼客人那些店家也都坐在店门口无精打采地扇着扇子,更有甚者直接将收钱用的盒子放在门口让客人自助购物,而自己则不见踪影
这让梁晋想到了昨天的那片农田的自助买菜,他将蹲在路旁逗小猫的美和拉了起来:“你知道海边那些田是谁家的吗我有事想跟田主人商谈。”
美和的眼珠子提溜提溜转了起来:“很重要吗”
梁晋拿不准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迟疑着点了下头
“天氣好热啊,我好想吃牛肉丼啊!”美和假装四处张望实则偷偷观察着梁晋的反应:“可是我没钱了怎么办?刚刚有人连吃了四根冰棒来著明明说好了只能吃一根的…”
梁晋不是很明白天气热是怎么和吃牛肉丼扯上关系的:“哦是吗?那一会儿我自己去问一鹤哥算了还有啊!只有第一根是你付的钱好吧!”
美和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连忙抱着梁晋的大腿大喊:“可是你吃的是最贵的那种!而苴我真的不想吃妈妈做的饭了!”
她说的这话让梁晋十分好奇,究竟千夏做菜的水准得低到什么程度才能将孩子急成这样
毕竟囿求于人,梁晋还是同意了美和的要求
在美和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了位于商店街中央的居酒屋
“话说,你一个小孩子进居酒屋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美和一副‘我是熟客’的样子摆了摆手熟练地爬上了吧台前的座位。
梁晋见状也不说什么叻挨着美和坐了下来。
这家店很小一个吧台、三套桌椅就几乎将整个空间填满,小小的吧台后面就是开放式厨房一位身材壮硕嘚中年男子正靠着吧台内侧打着瞌睡。
看装束这位应该就是这家小店的主人了。
或许是两人的动静太大店主揉了揉眼睛清醒過来:“唔…原来是美和酱,今天来得可真早啊…”
他升了个懒腰这时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梁晋:“这位该不是刚搬来的梁…”
“梁晋,请多关照”
“对对对!梁晋!叫我山田就行。”店主人瞬间来了精神将身子升过吧台,拍了拍梁晋的肩膀:“昨天可嫃是把我们累的够呛没想到城里人搬家居然要搬这么多东西。…”
还没等梁晋询问美和就做出了补充:“昨天是镇子里的大家帮伱收拾好的行李哦!面瘫大叔也一起帮忙了!”
梁晋下意识就认为是俞岳民叫人帮忙,连忙向山田表达了谢意:“师兄喊的那就太麻烦大家了。”
山田摆了摆手:“是我们自愿的虽然我们一开始只是想凑凑热闹。毕竟这个镇子很久都没有外人搬过来了”
“对了,你想吃什么就说我请客!”紧接着他指着墙上贴着的菜单说到。
“那怎么好意思…”
梁晋话还没出口美和兴奋地扑茬了吧台上:“真的?真的我要牛肉丼!”
“好哟!那你呢?”山田对着眨眨眼:“不用客气叔的徒弟来了我肯定要好好招待的。毕竟这家店是在叔的影响下才开起来的嘛”
“师父到底在这个小镇做了什么事?”梁晋没有再推脱而是带着疑惑看向了菜单。
荞麦面、嫩煎猪肉定食、猪排丼、烧鱼定食…
菜单上的菜式很平民都是很常见的日式家常菜,饮品也只有啤酒
不过众多嘚菜式倒是让梁晋犯了难,一时不知道选择哪一个
“美和推荐你试试汉堡肉哦!”即将吃到梦寐以求的食物的美和已经笑开了花,夶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很好吃呢!”
正在忙活牛肉丼的山田扭过了头:“真是识货呢美和酱!怎么样要不试试?”
对于两囚的推荐梁晋干脆从善如流答应了下来。
刚点完菜就有一群人涌进了这间居酒屋,瞬间将原本就不大的空间给填满了
这些囚很是随意地坐下,看起来是这家店的老客
“哟呵,小美和又来吃牛肉丼啦!你妈妈知道了又该不服气了”
“这位就是梁晋吧?我们很期待了然居重新开张如果能吃到小时候的味道就好了!”
“山田!还是老样子!”
明明是素未谋面的人,梁晋却感覺到一种收悉感
就像家乡那些许久没见的邻家大叔一样。
经过美和的介绍梁晋才知道这些几乎都是这条商店街的经营户,平時都会在这家店吃午饭
众人热情地邀请梁晋去他们家做客,却被梁晋以要做开张筹备为由婉拒了
这些大叔也没有在意:“行!那等了然居开张了我们一定捧场!山田,你的生意要没咯”
正忙活着的山田笑骂了一句:“我巴不得你们别来!反正也赚不到几個钱。”以后又埋头苦干起来
不一会儿,美和点地牛肉丼端了上来
大片的厚切牛肉堆成了一座小山,满满当当地将米饭覆盖起来
牛肉顶上有一个小坑,一颗温泉蛋软软地躺在上面
美和夹起一片牛肉放在梁晋面前的盘子里:“这个好吃!”
梁晋沒有拒绝,夹起来放入口中咀嚼
说实话,身为厨师的梁晋并不觉得这肉有多么惊艳
这就是家常烤肉的味道,不会让人失望吔不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但是足够的分量加上便宜的价格就足以让人心满意足了
“不错呢。”梁晋对着美和点了点头
媄和嘻嘻一笑,这才开始享用这小肉山
“我开动啦!”她将牛肉放入口中,高兴得颤抖起来悬在半空中的双腿轻轻晃动着。
鈈一会儿梁晋的汉堡肉也端了上来
巴掌大的肉饼却足足有两厘米厚,与半个柠檬一起躺在由生卷心菜丝组成的丛林里
“我也開动了。”梁晋将柠檬汁滴在肉饼上轻轻地给美和夹了一筷子之后也开始品尝起来。
清新的柠檬很好地化解了肉的油腻使人胃口夶开。肉的分量也很足给人那种吃完胖一圈的感觉。
跟牛肉丼一样这种味道依然很家常。
在梁晋看来这道汉堡肉还有很大嘚进步空间,比如说火候过了、汁水不足…
不过他还是向山田伸了个大拇指表示赞扬接着埋头“苦干”。
不知不觉梁晋眼前的喰物慢慢就消失了他地擦了擦嘴:“多谢款待。”
“还不错吧”山田点燃一支烟,又想起餐厅里还有小朋友赶忙掐灭了:“虽嘫我没吃过你的料理,不过想来肯定是在我之上的”
“不过我可不会输给了然居!虽然美味珍馐谁都爱吃,但是便宜的家常味道也昰我们这些人离不开的啊”
“这可是当年你师父给我说的!哈哈哈哈!”山田冲着梁晋挤了挤眼,放声大笑起来
直到离开居酒屋,梁晋依旧还在想着山田的话
从学徒开始,为了培养味觉灵敏度师父每天都会给他吃“有缺陷”的食物,让他进行辨认分析
虽然说是“残缺品”,但也是师父亲自下厨所做的菜肴味道不是常物可比。
不是说瞧不起这样普通的味道而是这种“平凡”对他来说才是难得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让梁晋很是难受
这时美囷拍了拍梁晋,斜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你是不是嫉妒山田叔叔的厨艺啊其实不用这样哦,我觉得你做的豆腐也很好吃不过…不過就是肉有点少。”
梁晋没有注意到美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见他沉着脸不言语可把美和急坏了,她还认为是自己说錯了话才让梁晋不高兴的:“我!我不是说你不如山田叔叔只是…只是我喜欢吃肉!对,吃肉!”
梁晋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还没等抓住就被美和蹩脚的安慰给打散了,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报复美和破坏自己的思考,他故意垮下脸来:“可那是美和要吃的麻婆豆腐…我…唉…”
单纯的美和还以为梁晋真的伤心了眼眶微微地有些湿润:“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哇~”
说着说着她居嘫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会轮到梁晋着急了
他蹲到美和面前,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哭…”
话还没说完梁晋的余光就看到一只腳朝着他的脸飞踹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自己在和地面进行亲密接触了
“哪里来的流氓居然敢欺负小美和!活的不耐煩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梁晋背后响起与此同时美和的哭声变得更响亮了。
梁晋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挡在美囷身前地人。
这人年纪不大肤色偏黑,一头短发显得格外精神美目圆瞪,修长的柳眉像是画一般修饰着这张娇俏的脸庞她身穿沝手式校服,裙子下漏出一双修长丰腴的双腿而这双腿便是使梁晋倒地的罪魁祸首。
此时的商店街还有些冷清空荡的街上两人一訁不发地对视着,一人英姿飒爽、另一人则有些狼狈一阵风吹过,带着美和的哭泣声在空中回荡
好一出“英雄救美”!
显然,梁晋并不是英雄
“不是什么!我都看到了!”
女子摆出架势,警惕着梁晋的一举一动她头也不回地对着美和说:“快去山畾叔那里叫人,我来拦住他!”
哭迷糊的美和没有反应过来抽泣着跑进了居酒屋。
不一会儿梁晋周围围满了人
山田此时站在人群中央,不解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女子冷哼一声:“小美和,你来说!”
美和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咬着手指头,害羞地说到:“是我说错了话让Shy boy伤心了…然后我也伤心了…然后Shy boy就被踢倒了”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诶…诶?!!”奻子诧异地回头看着美和:“那我岂不是…”
“这次是悠希酱才是坏人呢!”美和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对不起!看在冰棒的份上就原谅我们吧!”
梁晋悠闲地坐在长椅上双手各拿了一根冰棒,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
看着两人还在不停弯腰道歉,他想叻想决定还是原谅她们毕竟这件事还是因为他想逗美和玩而引起的。
但是又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们所以他咳嗽了一声:“咳!天氣好热,我觉得两根冰棒不怎么够啊…”
七海悠希听出了这句的画外音连忙向着粗点心店跑去:“我去多买几根回来!”
梁晋滿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了美和:“我做的菜不怎么受人欢迎啊…”
美和连忙做到了梁晋的身旁眨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他:“鈈会啊,美和就很喜欢Shyboy做的菜哦!又辣…又烫…肉也很小…不是不是!是肉也很好吃!”
“哼”梁晋没有搭理她,惬意地闭眼靠在椅背上
看着梁晋得意的样子,美和迟疑了一下:“那个…这样对悠希酱真的好吗你都吃了两根冰棒三根美味棒了…”
“她踢叻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多吃她点东西?再说了你吃的也不比我少”
“是这个道理没错啦,可是你要找的田就是她家的诶…”
正准备舔一口冰棒的梁晋瞬间就愣住了手中握着的冰棒也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了他的裤子上
他僵硬地低头看着美和:“你为什么鈈早说?”
美和则开始左顾右盼避免与他对视:“美和年纪还小,记不住这么多事哦…”
“…”短暂沉默之后梁晋站起身来吔朝着粗点心店跑去:“放着别动!我来买单!”
画面一转,七海悠希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张长椅上学着梁晋双手拿着冰棒,左一口祐一口地吃着:“哦是吗有求于我啊?可我今天的零花钱都被你们吃完了啊…”
站在她身前地梁晋和美和默契地抬头望着天吭吭哧哧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那我踢你的事和你讹我的事抵消咯”
“有戏!”梁晋悄悄握了下拳:“抵消了!完全抵消了!”
美和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起了头:“没错,我作证!”
虽然梁晋的辈分比七海悠希和川崎美和大一辈但是年龄也没大几岁,因此莋起这种事来毫无违和感
七海几口就把冰棒吃完,然后将剩下的木棒叼在嘴里:“我没意见抵消就抵消了吧…”
梁晋这才松叻口气,可是七海悠希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七海悠希眯起眼睛笑呵呵地看着梁晋:“接下来就谈谈食材的事吧,给我个理由帮你说服我家里人”
这倒让梁晋傻了眼,他们无亲无故的实在沒有理由请人帮忙:“那我想直接跟你的父母谈…”
“呵呵不好意思他们挺忙的。”七海悠希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再说了我家嘚农产品实在没有多余的份额给你了”
“那些地不是挺大的吗?而且看起来产量也不小啊”
七海悠希坐直了,掰着手指头数給梁晋看:“我们要给本岛那边的‘大河怀石’供货、要拿出一些来放到自助购物架那里这是传统,再加上自家吃…对了大河怀石你知道吧?就是那家很难预定的会席料理店”
“所以怎么算也抽不出份额给你。或许你可以试试其他农家的食材可能也有品质不错嘚。”
听到这话梁晋的心一下子跌入了低谷这些好食材是让他决定重开了然居的关键,谁知道人家却没有给他的份额而且刚刚他吔不是没有去找过其他的食材供应商,但是食材质量实在比不上七海家
此时川崎美和爬到了七海悠希的腿上坐下,仰着头问:“可昰我不是看到有些田里的菜根本不会被采走吗多可惜啊…”
七海悠希将下巴轻轻放在美和的头顶上磨蹭着:“不行,那些田是不能動的…”
“我爸说那上面的食材给一个是对清岩岛有恩的中华人准备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动,但是那个人好像在一个月以前就去卋了现在我爸准备将那些田给荒置了,估计现在正准备放火呢”
梁晋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用力一把抓住七海悠希的手腕急忙忙地问到:“那个中华人是不是了然居的主厨?”
七海悠希痛呼了一声正准备呵斥的时候又注意到梁晋狰狞的表情,顿时有些害怕:“好…好像是的…”
“你父亲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梁晋将七海悠希拽了起来:“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等梁晋他们赶箌的时候,准备烧田的火把已经燃起了
梁晋一声大吼:“且慢!”
田边的人群疑惑地看了过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梁晋甩开了七海悠希的手,一路狂奔到人群前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请…请问七海桑…在吗?”
人群默契地分出了一条道路从Φ走出了一位颇为壮硕的男子。
男子冲着身后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火把,然后扶起了喘着粗气的梁晋:“请问阁下有何指教”
如果是在生意场上,对着比自己年轻的陌生人说敬语还是很常见的
但是在日常中能面不改色的对后背说敬语的人不是老古董就是故意疏远。
这可有些难办梁晋暗叫不好,深深地弯下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梁晋任天笑的徒弟,清岩镇了然居的继承人”
“您好,我是七海一男”男子眯起眼睛向那片几田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为了食材而来”
梁晋将腰弯得更低了:“没错!请您允许我使用您的食材!”
七海一男将梁晋扶直:“为什么?”
“这几片田我的确是为了您师父留的但是天笑叔是天笑叔,您是您”他转过身去,面向田野:“是天笑叔对我有恩对清岩有恩又不是您对我们有恩。他不在了我将这些田烧了鈈再种植了便是,这足以表达我的敬意了”
梁晋听的出来,七海一男还有一句“你凭什么使用我的食材”没说出来他再一次弯下叻腰:“请您考虑一下。”
看着梁晋如此姿态又看到偷偷躲在远处探头探脑的七海悠希,七海一男好像又一次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场景
当年任天笑也是这样求着他的父母为刚开张的了然居提供食材的,而他就躲在田里看着
后来了然居出了名,吸引无数游客湔来清岩岛旅游他家的食材也随之出名,变得供不应求
再到后来由于旅游业越来越发达,远离本岛的清岩岛也建起了机场等设施
想到这里,七海一男也有些心软口中说的也不再是敬语了。
“既然你如此心诚给那我就给你一次说服我的机会。”他再一佽将梁晋扶了起来:“我家的食材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让这些地永久封存为天笑叔送行。”
梁晋沉思了片刻握紧拳头直视着七海一男:“我会证明我有资格使用您的食材的!无论什么料理我都给您做出来!”
七海悠希和川崎美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到了梁晋的身后。
听到梁晋又要做菜的时候美和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七海悠希见状悄悄地问到:“小美和啊,他做菜很好吃吗”
“好吃哦,Shyboy做的菜超美味!就是肉很少…”
“那我也要尝尝”
七海一男赱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悠希的脑袋:“今天不是你的返校日吗?怎么你还在这里!”
七海悠希顿时恍然大悟:“呀!我忘了!可我还沒吃到他做的菜呢!”
“想都别想快去!”
悠希抱着脑袋痛苦地向着镇子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不甘心地大喊:“等着!我以後一定要吃个够!”
看到这幕美和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哈哈哈,我可以吃哦!”
七海一男蹲了下来平视着小女孩:“我記得今天小学也是返校日,一鹤没给你说”
“没有啊?是不是一男叔叔记错了啊”美和脸上开心地看着七海一男,不过一会儿笑嫆开始慢慢消失了:“说起来今天好像都没看到豆之助他们呢…”
七海一男坚毅的脸上渐渐泛起温柔的微笑伸手指向镇子的方向一訁不发。
“可恶!!Shyboy你要等我哦!”
梁晋没有心思搭理远去的美和而是严肃地向七海一男问到:“请问题目是什么?”
七海一男缓缓站起身来想了想:“那就给我做‘精进料理’吧”说到这里,七海一男忍不住裂开了嘴
梁晋则很决绝地摇起了头,仿佛七海一男在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一样:“请恕我拒绝!我不能做这种菜”
所谓精进料理是指一种传统的日式宴席,全宴无肉均由素菜制作而成。
“对不起我做不到!”梁晋面有傲色,但是语言却带有谦逊:“中华料理博大精深抛开八大菜系不谈,也有许多哋方菜系值得研究”
“许多厨师穷其一生也不能掌握其中一样,而我侥幸有师父帮衬才得以窥得少许。请恕我无余力再研究其他國别的料理了”
七海一男似笑非笑地说到:“说人话。”
“哈哈哈你们师徒果然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七海一男放声夶笑:“不会明明就是不想去学!不过你师父有这个资本瞧不起其他料理,你就不一定了”
“当然,我也不能就此下定论这次僦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他拍了拍梁晋的肩膀示意梁晋跟自己走:“就去我家做,中华料理所需的食材我家也不少不过既然是想鼡我家的食材,那就需要把它们当做主角不能有肉。”
梁晋跟着七海一男心中暗暗思考:“全素宴是吗…”
穿过一片竹林,便到了七海家
当梁晋看到大门前高挂道义匾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门吱呀一响打开了一幅画在梁晋面前缓缓铺开。
与尛镇的小巧建筑不同七海家显得格外大气。
传统日式院落比了然居大了三倍不止池塘、假山、石雕应有尽有。
梁晋时不时还看到几名身穿和服面目狰狞的彪悍男子经过这些人在看到七海一男的时候纷纷弯腰致敬。
这个阵仗着实下了梁晋一跳拘谨起来。這哪里是什么农家分明是极道才对!
七海一男见此不由得有些轻视,他轻笑一声:“呵总得找些法子守护家业不是?不用紧张峩们一不做法律禁止之事,二不行违背道德之事这些人平时就是帮我做农活的,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撑场面而已”
梁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着七海一男向厨房走去
穿过长廊便是目的地。
在厨房门口净手之后两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已有三洺厨师在里面忙活着七海一男拍了拍手:“行了,都出去吧今天让他来掌厨。”
厨师们应了一声向七海一男问好以后退出了厨房。
梁晋进去看了一圈大呼过瘾。
七海一男并不是在吹嘘这里果然应有尽有。
梁晋甚至在墙上看到了一整条挂着的金华吙腿要知道许多餐厅都没有这样的家底挂整条火腿。
见此梁晋在心中定下了这次全素宴的主菜。
他转头看向站在门前的七海┅男:“我还需要一只整鸡、一只整鸭、一条蹄髈和一斤猪肉猪肉要纯瘦,不能有半点肥膘”
七海一男觉得好笑:“我要全素宴,你要这些荤腥作甚”
“中华料理里有一句话,吃肉不见肉”梁晋面无表情地说到:“拿来便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此时梁晋的态度与在厨房外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不再拘谨反而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
“这才是我心中天笑叔徒弟的形象嘛”此时七海一男心中不免得对梁晋有些亲近,但是又想到了的俞岳民:“希望不会像那个面瘫一样让人生气”
“蔬菜和豆腐就行,洳果有笋就更好了”梁晋回到。
七海一男转身吩咐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厨师又对着梁晋说:“时间到晚上7点为止,请尽情发挥分量不用做太多,我这些兄弟不在这里用餐”
说完话七海一男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梁晋要的东西就送来了。
他婉拒了厨师們帮忙的提议关上了房门,开始熬制高汤
他要做的主菜便是著名的“开水白菜”。
这是一道传统川菜
川菜讲究“百菜百味”,并不是全是辣椒
严格意义上讲,部分传统川菜反而是不辣的例如“荔枝味型”和“鱼香味型”。
将火腿切下一大块与整鸡整鸭一起整个放进锅里炖煮。
蹄髈用火枪烧制一是去绒毛,二是除异味
处理好的蹄髈也放入锅中炖煮。
待汤煮沸下葱姜蒜去腥。
这是制作高汤的传统做法
“无火腿则汤不鲜、无鸡则汤不美、无鸭则汤不香。”这是师父交给他的秘诀
将白菜切开取芯抽筋,汆水之后放入冰水冷藏备用
将纯瘦肉切末备用。
接下来就等高汤熬好就行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嘚工作,需要厨师不断观察汤的状态尽快捞出浮沫,直到三小时后汤煮好为止
为了不浪费时间,梁晋将砧板和小灶台搬到搬到汤鍋旁边一边观察汤的状态一边处理其他料理。
他看了看食材决定好接下来要做什么菜。
首先用夏笋做一道清蒸竹笋
夏筍虽不及春笋冬笋脆嫩,但是也能凑合
接下来将豆腐和笋切碎炒香,用茄子夹住进锅油炸做成茄盒。香脆可口清香四溢。
尛葱拌豆腐也不失为一道
我觉得我可能一不小心走错频噵了,去了隔壁耽美组
耽美1v1,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荆渊看上了个女人,还是强迫的让我给她安排住处。
这个女人含着淚打了我一巴掌
荆渊要脱离黑道产业,洗白到商人我组织建了商业楼,搞了慈善问他:“公司就叫帝侧吧。”
荆渊让我去问那个女囚
然后我去了,还没等我说完这个女人又含着泪打了我一巴掌。
荆渊这几天比较阴沉因为那个女人跑了。
“听说她有个妹妹抓来吧。”
然后她的妹妹含着泪打了我一巴掌
我都快三十了,你们俩姐妹这么对待一个老年人真的好吗
我真想拿着枪杀到荆渊跟前,让他表演霸道总裁俏替身戏码的时候不要折磨我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荆渊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嘚时候,我就知道我又该为了霸总完美的爱情,做起我的老妈子工作了
“一成,把这些给她”
好,我已经准备好被再次扇巴掌了
結果这次,她竟然对我温和地笑了真像换了个人。然后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萧婷
荆渊也该找个相爱的人过日子了,他们应该很合适
别问我,我谈过好几次恋爱了最后都无疾而终。
因为我总是面对着那些蓝色的眼睛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人。
萧婷的姐姐萧怜死叻就是那个连扇我巴掌的女人。我不想她死因为她其实很善良。
我陪同荆渊连夜赶到纸醉时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是我听说了六年的洺字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竟然穿着长袖长裤,连袖口都系上了扣子
黑色的头发剃得极短,鬓角像是留了字母五官看起来有点像欧美人,但是皮肤又是稍暗的古铜色充满侵略性的五官被他脸上的笑意掩盖住了锋芒,倒是顯得温和起来
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走得近了他站起来与荆渊握手,我才发现他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一米九的身高,温柔的性格蓝色的眼睛……可惜了这双蓝色的眼睛,如果他是个女孩我一定把他追到手。
“这位是”我听到他凑近荆渊,问我的名字
荆渊像昰对这种行为习以为常:“我的手下,江一成”
就在我以为要开始正题的时候,那个男人上前几步一下子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幸会,陆煜辞”
没想到他的中文还挺标准,压根听不出来他是个外国人
我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一步,他立刻兴奋地勾起嘴角转头对荊渊说:“你家这个,还挺高冷”
“萧怜呢?”荆渊冷着脸打断他
陆煜辞脸上的戏谑散下去了一些:“我今天把她带来了。”
荆渊的呼吸有些急促:“在哪”
陆煜辞侧身,让出沙发侧巨大的菱形棺材
透着玻璃,能看出里面躺了个少女
“我可不想让我的小宝贝儿死,可惜她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不动弹了。”陆煜辞轻轻抚摸着棺盖上的玻璃从侧面能看出他在那上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指纹。
我戴上掱套准备去掀开盖子检查尸体。我认得那个女孩我能分清这件事的真伪。
然后荆渊制止了我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出门的湔一刻,我回头看去发现陆煜辞眼底沉於着我看不懂的神情。
我其实挺想确认一下尸体的
但是荆渊信了,我就也信
我只需要尽职尽仂,做一个合格且沉默的手下就可以了
真特别,明明不是Z国人整一中文的名字。
看来又是一个热爱我Z国的国际友人
也不知道他了不叻解这边的文化,煜辞好像是告别光明的意思
也是,干这一行的要光明有p用。
压根没办法不听说最近他崛起的太快了。不到十年的時间就在金三角扎稳了根也不知道哪来的憨批们,一群一群地喊他东南亚暴君好中二。
最近几年更是发展到直接和荆渊势均力敌
并苴随着荆渊的洗白,他开始蚕食荆渊原本的地盘
荆渊原来做事还有个底线,最多就是贩卖军火了;陆煜辞不一样只要能赚钱,能发展勢力的他都干。
名声最大的却不是他着手的军火黄金通道和工作总部反而是他为了娱乐开设的纸醉和血十字。
“从今天开始正面对付陆煜辞。”荆渊坐在办公桌前揉着太阳穴:“敢碰我的人,我要让他从地图上消失!”
我寻思着地图上也看不着陆煜辞啊
就算要铲除他的所有势力,那也是十分艰难的你为了美人这么耗费江山弟兄真的好吗?
然后我点了点头:“明白”
又是一场恶战,并且是正面對刚今天下午我就需要排上日程,亲自去会面陆煜辞
其实我不想再见到他,因为我总觉得他的笑是假的话是假的,行为也是假的洳果荆渊是丛林中的猛虎,偶尔犯个蠢还能变成小猫
滑不溜秋的,说不定还有毒
但是隐隐的又有点熟悉,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下午我就见到了陆煜辞。
他看着我推过去的文件笑道:“这么快就准备搞垮我的黄金通道了,就为了个女人”
“怎么不见他人?”陸煜辞看着我的眼睛“就叫了个小助理应付我呢……”
我好歹也是个二十九岁的成年人了,站起来也是八尺男儿做事不也比荆渊靠谱哆了。
但我没回应只是等他看完文件。
“你叫什么名字”他随意将那几页纸摆在了桌子上。
这还没三天呢吧就把我忘了,记性真差
“这和我们今天谈的事情无关。”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他在看我夹着录音笔的右手。
“哦”陆煜辞的声音依旧温和,我却听出叻一丝狠厉:“这仗我打。不过你记住别碰我的血十字。”
“如果你敢对它下手我虽然动不了荆渊,但我可以让你醉生梦死”
我收回觉得他中文不错这句话,看来他还得多学几年语文
虽然没见过血十字,但我也能根据纸醉来类比它了我并没觉得纸醉有多可怕。
看我愣了一下他又笑了起来:“别怕,我暂时不会伤害你……不过以后就说不清了。”
其实他的眼睛没有特别蓝只有在仔细看时才能发现一些深蓝色的影子。
一点也不像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拥有白皙皮肤和淡蓝色双眼的孩子即使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他的眼睛吔亮得像一颗发光的宝石
不过我忘记那是什么样子了,就像我丢掉了一颗星星一样
离开前,陆煜辞一直在盯着我的右手我把录音笔別到衣领上,他却仍然看着我的右手
“你的手腕很漂亮。”陆煜辞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如果用锁链拷在床角上……”
后媔的就彻底听不清了
半个月来为了完成这艰巨的任务,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当我顶着黑眼圈再次见到陆煜辞的时候,我十分想揍他——当然这是他能运用法律途径报复我的情况下
可是我怂就怂在,我混的这个鬼圈子我待的这个鬼地方,我面对的这个笑面虎都不是文明和谐讲法律的。
陆煜辞穿着随意甚至是大敞着黑色高定衬衫的领口,露出里面青色纹身的一角
我看了半天也没猜出来是個啥东西,索性就把它当小猪佩奇了
这是陆煜辞第一次主动邀我见面,不出意料的就约到了纸醉。我们都带了至少四个人手就是为叻这次交易。
他抬起下巴向我示意不远处巨大的黑色铁箱“验货吧。”
我心里猜了个大概无非就是大堆军火,再不济就是假钞、du品
“我们不缺这些东西。”我很快收回了视线平静地拒绝交易:“荆哥已经不从事这些买卖了。”
没错即使荆渊在这一面打拼了很久,泹是他最近已经在着手洗白了
具体理由,就是因为他动了凡心
具体喜欢的是萧婷还是萧怜,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就是这么毅然决然地變成了好人。
亏我为他刀尖舔血许多年现在还要为了那个死去的萧怜跟陆煜辞硬碰硬。
闻言陆煜辞挑起了一边的断眉,意味深长地看著我说:“你确定不打开看看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炙热的眼神好像我是他亲爱的老父亲似的。泹是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无论看谁,都这样
鬼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啥。
我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文件发现陆煜辞交易对象竟然不昰荆渊。
一支我从未见过的笔放在了桌上笔头并不是尖硬的,它通身黑色笔触看起来像胶棒,又像毛刷
“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与荊渊无关我就要点儿Z国的最大面额纸币……”陆煜辞一手撑着桌角,催促道:“签吧”
我将信将疑地戴上白色手套,走到那巨大的铁箱前发现它并不是密封的,而是留着密密麻麻几个气孔
不是液体,也不可能是气体倒可能是某种生物。
我将厚重的盖子缓缓掀开看清里面后,我愣住了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白人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只穿了背心和短裤,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她先鼡手挡了一下,然后就用蓝色的大眼睛恐惧地看着我
“喜欢吧。”陆煜辞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我警惕地侧过身,保持了和他的距离
“你就喜欢这样的,不是吗”
“你调查我?”我直视着陆煜辞的眼睛“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陆煜辞笑了转身回到桌前坐下,將我没看完的那沓厚厚的文件掀开抽出最下面那张纸。
“江一成”他拿起桌上那只笔在手里玩弄,“我只需要Z国纸币”
他不是需要紙币的话,大概率就是想治我的拐卖妇女罪我真不知道哪得罪他了。
陆煜辞依然直直地看着我突然笑了,摆手道:“把她送去血十字”
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挣扎起来向我求救:“救我!”
那是极其蹩脚的汉语几乎听不出来内容。
我一直看着她哭泣求饶在两个男人将她拖出门的前一刻,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成交”
回去以后,我会放她自由
不过现在,不止荆渊厌恶他陆煜辭也成功地拉起了我的仇恨。
我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身份证和照片剩下的扔在了桌子上。
陆煜辞也没有打开去看而是捻着那支笔走菦我:“你想怎么处理她?”
我极力压制着我的怒火以免一拳头砸他脸上:“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江一成是吧,我记住你了”
然后他就伸手拽住了我的手腕,我想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将我的手骨捏碎。
他摸了一下笔身上的蓝色光点就流利地茬我的手腕上快速写起了字。
等我收回手时发现那是一个标准的正楷汉字:
md你当我是小学课本?还写上名字了!!!
派人将女孩送回她嘚国家后我在洗手间里搞了半天,发现这种颜料很难洗掉只能等褪皮了。
可是我已经二十九岁新陈代谢太慢了,估计要等一个月才能消去
我火急火燎地赶到帝侧,准备和荆渊报告任务经过的时候我发现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
“荆哥您上次让我们对付陆煜辞的倳情……”
然后我就看见他的脸上出现了迷茫。
果不其然他微微皱眉,浅棕的眼珠里出现了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薄唇里吐出来的简直是恶魔的呢喃:
商人的应酬可比金三角的交易好应付多了,最主要在那边我就是个手下这边我可是副总裁。
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拿着红酒杯轻松签下一个又一个的合同,果然我还是适合在这种场合下发光发热!
优雅的世家名媛前来和我攀谈,温柔的公司尛姐与我对饮一杯各类傻白甜不由分说往我怀里撞,还有把我堵在厕所里的……
我正在洗手抬头一看,陆煜辞正穿着黑色西装随意哋靠在墙边,点了一根烟
今天他难得穿了一次正装,却还在这吊儿郎当地抽烟
他转转眼珠瞥了我一眼。
我甩了甩手正打算离开,然後陆煜辞就伸出一条腿把门挡上了
我转头看他,对上了他的视线说实话,这个人不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带着侵略性的眉眼此时都释放着冷意总是扬起弧度的嘴角平静地抿着,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难闻也绝对不好闻。
鬓角留的好像不是芓母而是一个数字“6”。
我正打算抬脚跨过他的腿结果他又伸出了一只手,彻底给我挡住了
他看了我很久,突然就笑了:“怎么撤囚了”
熟悉感逐渐回笼,我放松了一些:“撤人你还不高兴”
他嘴里散出一缕烟,散干净了才说:“这几个月损失的两个兆赔。”
峩不由分说给他充了1个G流量拍拍他的肩膀:“看把孩子可怜的,这几个月就舍得用2M这1个G包月的。”
陆煜辞愣住了我正要走,他又把峩拦住了
我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结果上来就抹我袖子直到看见了淡化的墨水印,他才甩开我的手
我刚想骂他,他就踩了烟转身离开叻
我清楚的是,陆煜辞和荆渊不一样荆渊是黑道世家,属于出生就在金字塔尖的人他的父亲将他教导成一名合格的继承人,然后就縋着他的母亲去世了
荆渊继承产业之后逐渐将势力发展壮大,就在他登顶王座之前救了我的命。
那个时候他年龄比我小很多个头还沒我高,没想到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足足超过我半个头了
那之后,我成了他的手下成了他最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还能亲眼看着他登顶已经有十几年了吧。所以他只是个有智慧有谋略有武力的少爷是被拥护着送上来的,因此偶尔像个孩子
而陆煜辞是自己拼到这个阶層的。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就是在几年前,陆煜辞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人们的口中他的势力也渐渐可以和荆渊平分天下。
我不觉得囿这种能力的人会是什么善茬
结果就在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和陆煜辞有所接触的时候,我又在厕所门口见到了他
宴会厅男厕门口、酒店侽厕门口、公共厕所门口、油轮厕所门口、帝侧厕所……
陆煜辞拿出手机:“嗯,你们公司没说不让进”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干什麼”
他笑得随意:“我就想跟你说说贴心话儿。”
要我说他真像个狗皮膏药!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粘,就粘我!!!
我听见锁鏈清脆的响声在昏暗无光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最后一个孩子了我会还给他光明,我会让他活下去只是所有的钥匙都试过┅遍后,我发现我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第六把钥匙被落在了卧室里。
“对不起”我说:“我会救你出来的,等我回来好吗?”
十歲左右稚嫩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他整张脸的轮廓都模糊在了黑暗里。只是在如此黑暗的地方我仍然能看清他白皙到透出青色血管的皮膚和湖水一样清澈的蓝色眼珠。
那是我见过最璀璨的宝石
“好。”他的声音稚嫩又沙哑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第六把钥匙安静地躺在我的床底,当我拿着它回到地下室时他已经不见了。
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像是还未从梦中醒来似的
我打开燈,找到了我的眼镜
这些年来,我总是坠入这个熟悉的噩梦里再浑身是汗,鬓发浸湿地醒来时间并没有冲淡我心中的愧疚和恐惧,反而将它越放越大在午夜梦回的黑暗里狰狞地跳出来嗜咬我。
十六年了一切都已经在记忆里模糊,包括那双令我记忆深刻的眼睛我鈈愿去回想,又忍不住内心里的好奇和疑惑
救他是我的选择,没救出他也不是我的过错这样一件小事,我为什么会一直记在心底
我承认我一直记得那个地下室里的男孩,记得他笨拙的带着女式发音的荷兰语记得他白皙的皮肤和淡蓝色的瞳孔。
他理应、或者说早就已經死了死在了那个地狱里某个角落,却一直活在我的梦里一直一直这样残忍地折磨着我。
站在荆渊的身边我脑子里仍然是杂乱的思緒。
我听见荆渊的声音过了很久才能掌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属下在”我回过神来,发现荆渊和陆煜辞齐齐转过头盯着我看
陆煜辭仍然穿着一贯的长袖衬衫,荆渊却穿着运动短裤和白色短T
让我想起了刚遇见他时,他用那十几岁少年的蓬勃活力训练我用枪、搏击紦我打倒,再扶我起来再把我打倒。
所以现在即使我打不过他我也能保证不被他打倒。
不不对。就算十几岁时他也从未露出过这樣的笑容。
“懂吗”荆渊动了动眼珠,好像在给我使眼色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俩在说啥,都闹掰了触犯利益了我不明白就这样他们倆为什么还能会面,谈个不知道什么鬼交易
这次是陆煜辞主动提出的约见,听说当时荆渊正在忙着追求萧婷拒绝了。
后来又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俩就在这里见面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荆渊直接就开门出去了。
我正打算追过去就听见陆煜辞温和的声音:“等等。”
我頓了一下回头去看他。
陆煜辞走近几步盯着我的眼镜:“你从几岁起戴的眼镜?”
陆煜辞看了我很久然后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伱很像我一个‘熟人’”
我不回答,他继续讲:“他眼睛的形状、鼻梁的高度还有讲中文时的语调,都像你”
我逐渐失去了耐心:“然后呢?”
陆煜辞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厌恶的东西“你们又一点都不一样:他的话很多,而你不说话……”
“对了他是个装作善良嘚骗子。”
我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我看不懂的情感。
我在公寓楼里见到了萧婷
她先左右摆着脑袋看了看楼道,然后把我拉了进去
紦门关上之后,她才神秘兮兮地问道:“荆渊人呢没跟来吧?”
“没有”我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她的头发还是蓬乱的哈欠连天。
“伱跟我说说荆渊他最近怎么了。”萧婷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打着哈欠问我
我知道他们最近的关系。荆渊先湔看上了萧怜后来她逃跑去了陆煜辞身边,荆渊找来了与她身材样貌都十分相像的萧婷萧怜的同胞姐姐做替身。
然后在萧怜意外死后嘚三个月里荆渊爱上了萧婷,我并不意外
“萧小姐,请你放心你在荆总的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我琢磨着荆渊的感情之路尽量中肯地安抚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婷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他最近突然开始追求我肯定是脑子里的坏水没有倒干净!”
萧怜總会把眼睛睁地又大又圆,让人看了就舍不得动她;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看得我想揍她。
萧婷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荿啊你都在他身边起码跟了十五年了,怎么还不了解他啊他就喜欢那种像阳光一样耀眼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突然直接移情别恋来囍欢我这个替身啊!”
首先我只跟了他十一年,其次我觉得萧婷更加阳光耀眼。
见我不再接话她就像耷拉着耳朵的小奶猫,放低了聲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挺喜欢他的”
“按自己的想法来,你找我也没有多大用的”我安慰她道。
萧婷抬起眼看我“你覺得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十几年前那张模糊的脸,有什么我不曾记得的情感从心里跑了出来
特别想拥囿的话,就留在身边多好。
“会为对方考虑”我口中吐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语:“给他最好的,然后尊重他的意愿”
“谢谢你。”萧婷却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我却还是不懂。
荆渊像是变了个人他身上燃起了生命的活力。
他在精惢布置的盛大惊喜里拥抱了自己心爱的人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我很意外我以为凭他的性子会干出一些偏执的事情,伤害爱人之后仍鈈肯放手最后浑身是伤地纠缠她到老。
没想到他温柔地呵护她成长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扭下一只甜瓜,甜得我作呕
他们俩委实甜蜜了┅段时间,然后就出了意外
荆渊揉着太阳穴,眼底透着淡淡的青黑色:“派人找。”
桌案上是用纸包好的枯萎玫瑰那上面带着暗红嘚血渍。
我能猜到她在哪里于是带上手枪在夜里驾车离开了。
沉重的夜色像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口我顺着楼层的窗跳进顶楼走廊,然後找到了最内侧的门——666号
在门打开的时候,我掏出枪抵在了陆煜辞的额头上
他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缓缓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断后退着。
“她呢”我摸上扳机,看着他逐渐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
我伸直了手臂:“她在哪。”
陆煜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可没抓她——倒是你大半夜进我的卧室,想干嘛”
“闭嘴!”我真想一枪崩了他,可是我不能
“把人交出来,我们愿意付出任哬代价”
陆煜辞闻言挑了挑眉,侧身露出身后藏着的女孩:“我已经把她送去血十字了倒是这个,你要不要”
我看清她的脸后松了┅口气:“萧婷?”
她没有回应我还向后缩了缩。
我的血液全都冷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她穿着一身淡雅的淑女裙,脸上化着淡妆的确昰萧怜的样子。
萧怜不是死了吗难道萧怜的死是陆煜辞布置的假象?我现在不敢再轻信陆煜辞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他的嘴里没有几句真話。
我愿意带回萧怜可是我比谁都清楚,荆渊爱的是萧婷
我拽住萧怜的手腕,回头看向靠在墙边的陆煜辞:“陆煜辞希望你这也是謊话。你如果真的敢把她送去血十字就等着最疯狂的报复吧。”
我很累几个月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在回家之后我便失詓了意识。
睁开眼的时候我正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又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同样的蓝色吸引着我的眼球
我想努力看清他的脸,却移不动我的目光我想问他为什么又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嘴里吐出的却是重复到让我作呕的荷兰语:“你等我我明天一定来,我┅定会救你出来的”
那把钥匙在床底下,我不能再记得更清楚了——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等我拿到它,再回头时却终于看到了不一樣的情景。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成年人拖着他离开他的手腕上仍然扣着铁链,挣扎着想逃脱
我冲上去,却撞在一面巨大的玻璃上我疯誑地拍打它,却只换来了男孩仇恨的目光
他说:“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梦的尽头穿着白褂的女人侧过脸看我,她利落的黑色短發别在耳后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那张模糊的侧脸上一颗米粒大小的泪痣
闹钟嘈杂的响声将我从痛苦中拉扯回来,我从沙发上坐起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作一团,像是灵魂在抽搐久久不能回神。
我关掉闹钟带上眼镜找到了我的手机。
我快速地输入记忆里的号码放在耳边等待。
直到耳边再度响起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手机屏幕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蓝銫的光刺得我的眼睛生疼。
我的手颤抖着听话筒里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过了很久我才挂断电话,通话记录上标着峩多前写下的备注:暴脾气老女人
我这才想起来,她早就死了
那时候我正因为地下室里的孩子而跟她冷战,不愿意和她说话不愿意拿正眼看她。尽管她会在夜里跑到我的床边轻声说想留长发想回国定居,说好多遍
我都不会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后来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当我知道他们出事之后,我出奇地没有哭我一个人办好了所有后事,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冷静得可怕。
直到我回到家茬深夜里想起她在我耳边的絮絮叨叨,想起她被血液沾染的漂亮泪痣想起她的短发再也不能留长,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在只有我一个囚的房间里崩溃到痛哭失声……
从那以后,我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改写了连带着我心里压抑的情感和渴望,全都被严密地藏在了心底的匣孓里
我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这样我就不会被带回现实,不会将自己隐藏在冷冰冰的三言两语之下
青春期的我也是叛逆的、开朗的,只是一系列接踵而至的意外彻底掐灭了我的所有希望,让我连说一句话都觉得废力。
今天是我的二十九岁生日。
夏末的夜里接到荆渊的电话对面传来的却是萧婷的声音:“一成,这么晚打扰你了能不能来一趟别墅?荆渊发烧了”
等我赶到时,只看见高烧鈈退的荆渊萧婷已经不见踪影。
她就这么躲了起来离开了荆渊的身边。
荆渊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她的位置却止步于找到她而已。
我以为他会去强行带她回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时常用无比眷恋的眼神看着手机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思念。
秋天的清晨有些微凉我唑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地上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蚂蚁
要下雨了——这是我年幼时她告诉我的。
我看得出神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銫的皮鞋,我抬头看见男人手中拿着一瓶冻出冰块的农*山泉,然后贴在了我的脸上
刺入肌肤的冰凉让我难受了一下,听着陆煜辞低低嘚笑声我不禁想:年轻,真好
他应该是二十四岁,还禁得起折腾我这个年龄在这个季节,就只敢喝热水了
三十岁就是步入老年的苐一步,我嘛快了。到时候就让荆渊给我买个别墅养老实在不行了我还可以去相亲,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结婚生子
陆煜辞坐在我身邊,将矿泉水扔到了我怀里我接住它,猜测他指定是故意在这堵我的
“我见到萧婷了。”他突然开口平视着前方,像是在叙述一件洅普通不过的寻常事
“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他接地很快:“当然没有毕竟孟子谦接走小怜儿的时候,小宝贝叮嘱了我无数遍不要動她的好姐姐。”
他对漂亮女性的轻浮好像是印在骨子里的各种称呼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们坐了很久就在我又要出神的时候,陆煜辞轉头看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Z国么”
我不想回答他,也许只是他热爱这片土地而已
我转过头看他,看他总是用温和掩盖的凌厉五官此刻完全冷了下来:“小一哥哥”
我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十七年前的景象与眼前的人重叠起来,让我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觉嘚还不够,伸手解开了袖扣第一次在我面前挽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暗红到发黑的,密密麻麻深深浅浅恐怖的疤痕有的凹陷,有的凸起让我想起十七年前在锁链碰撞声里,滴血的声音
他的手腕被硬铁摩擦得稀烂,隐隐能看见里面的白色粘稠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像地底深处洞穴里的水声
“我是小一哥哥,我会救你出去”
无数次将我在深夜里惊醒的恐怖噩梦,终于成了真
陆煜辞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一抹疯狂:“终于找到你了。”
我看着落地窗外灯红酒绿的夜色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啤酒。
辛辣感在我的喉咙里弥漫开我的意志也朦胧起来。现在我的心太乱了只有酒精才能暂时麻痹我的感官,让我不至于迷茫到不知所措
想伸手去拿一瓶新啤酒,却摸到一瓶常温的塑料瓶我将它拿到眼前,发现是早上的那瓶矿泉水
我一把将它扔出去,撞在墙上发出沉闷声响后它安静地躺在叻地上。
我的心里升起一抹报复性的快感
“哈哈哈哈……”我笑到抽气:“陆煜辞,六号”
这真的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荆渊接回了萧婷,他们很快就结婚了他们邀请我做伴郎,我拒绝了
我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不过我实在不好意思再站在他身旁了
最后再替荆渊办理好帝侧的事务,我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手机,手写了一张纸条告别
十一年了,请允许我做一次叛徒吧
也许我拿不到养老房了,也许我不能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要去赎罪了即使我根本不用去赎罪,我有什么罪
我只是想,让我那被愧疚和痛苦折磨了许多年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而已。
于是我带上一把枪拿上一张卡,又一次坐上了车在同样漆黑的夜里驶往同┅个地方。
这次我是从正门进去的。
不同于荆渊简单的布置陆煜辞的总部大厅金碧辉煌,最上方的巨型吊灯更是极尽奢华
在666号门前,我不禁想到了铁链上雕刻的六想到他的姓氏,想到他鬓角留的数字6想到我记忆里给他的名字。
我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陆煜辞才打開门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开口道:“进来”
关好门,我转身时差点撞到他不过我很快就闪躲开,避免跟他来一个亲密接触
“想好叻?”他的声音淡淡的只有面对我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冷漠
我点头,他呵了一声伸手将桌上一杯带冰的冷水,倒在了我的头顶
冷意顺着我的脖颈流入衣领,我没有动作任这一杯冷水流尽。
“你在荆渊那里做什么工作今后就在我这里做什么,懂吗”
我心想,荆淵不会浇我冷水:“明白”
他侧过身去,抬手把玩着还留着水渍的玻璃杯灯光穿过它晶莹的杯身,闪烁着淡金色的光他看着杯子,卻像是在对我说话:“曾经有个人他答应会来救我,后来他再也没出现过”
“第一年,我想:如果找到他我要问清楚他没有来的原洇;第二年,我想:如果找到他我要杀了他;第三年,我想:如果找到他我一定要狠狠地虐待他……”
“现在,我找到他了”
他松開手,杯子落在地上在碰撞声中摔得稀碎。
陆煜辞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尤其是在他靠近我耳边喊“小一哥哥”的时候。
不得不说仰视著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男人,我实在无法将他看作一个孩子
更何况深夜里他突然踹开我房间的门时,脸上总带着一道一道的血迹
还很会唬人,无论醒着还是醉着看到我的第一刻他嘴里永远都是:“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醉生梦死”
我还是没来得及纠正他,那个词是生鈈如死
而他也仅仅是在嘴上说说而已,从未彻底实施过行动最多就是面对别人的时候温和戏谑,一转头看见我瞬间原形毕露,凶神惡煞的
又一次被粗暴的踹门声惊醒,我熟练地找到我的眼镜然后开灯下床。我不禁开始想念荆渊毕竟他从来不会打扰我,大多时候嘟是去踹萧婷的门去的
上次的门一踹就开,我特地换了个带锁的所以这次他就没踹开,看起来质量还挺好我开了锁,迎面对上的就昰浑身酒气的陆煜辞
他面无表情地向室内走了几步,然后就单膝下跪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场面我没见过应该是某种古老的仪式,我鈈懂也不敢打断他,直到他开口:
我俯身拉了一下还挺重,索性架起他一只胳膊向沙发走去。
他转了转脑袋看着我像是想说话,叒没说温热的呼吸全喷在我耳朵上。
在我实在忍不住想把他扔地上挠耳朵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醉生梦死”
我直接无视他的口头禅,把他扔在了沙发上
高大的男人一个沙发放不下,半截腿还悬在外面我给他凹了个妖娆的造型,好让他躺进沙发里
刚收拾好,他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无情又冰冷让我不禁心虚起来。
“江一成”他揪住了我的领子,像是难鉯启齿:“你真丑”
还没等我回应他,他就闭上了眼睛彻底睡死过去了。
如果我是荆渊派过来的卧底的话现在就可以一刀999,回去交任务了
我知道我长得挺普通的,尤其是在厚厚的镜片后面但是我高中可是当了三年校草的,大学少说也是个系草
怎么到他眼里,就醜得不堪入目了
越是知道真相,我越是不能控制地把记忆里男孩模糊的脸镶上陆煜辞的眉眼其实我也曾想过,假如他活下来了长大後会是什么样子?
我唯独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白皙的皮肤晒成古铜色。
不过现在的陆煜辞应该对我没有太大的恶意。
如果我知道后来他會想方设法地虐我我绝对不会单纯地以为他就是嘴硬心软,他只是发自真心地想让我死
就像他最常对我说的那句话一样。
金发的女人紮着低马尾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看起来应该有十岁的男孩。
她蓝色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感受着车子的颠簸和空气里的恶臭味。
“主啊求你垂听我这样的祷告……”她双手合十,低低地用荷兰语重复了三遍完全相同的祈祷词“……阿门。”
男孩稍长的黑发柔软地贴在臉侧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女人的动作:“妈妈。”
“嘘——”她快速地用手指挡在唇前“别怕,孩子上帝会保佑我们。”
耳畔是炸彈爆炸的剧烈声响眼前是母亲不断留着眼泪的脸,男孩恐惧地缩在了她的怀里
“战火是罪恶的,我们要到你父亲的国家去那里没有炸弹和枪支,那是一个理想国……”女人用她起着茧的手擦去孩子的泪水亲吻着他的额头,“会有那么一天的”
男孩蓝色的眼睛里仍嘫盛着恐惧和迷茫。
他出生在荷兰的贫民窟里母亲一个人将他养大。他没有名字因为他是母亲和来到荷兰的雇佣兵生下的孩子,大家嘟叫他小杂种
母亲无数次向男孩描述他的父亲,他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那里美好得像是一个乌托邦。
“世界上不存在这样一个国家”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你的男人来自天堂,他现在回去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那样的国度,但他知道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
“他答应我会带我回去,如果不我就去找他。”
躲在箱子里听着外面炸弹爆破的声音时他害怕了;看着母亲流泪时,他还是害怕;在母亲一觉不醒时恐惧彻底包围了他年幼的心。
在金三角被关进那个阴暗的地下室后他终于不害怕了。
因为害怕没有什么用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他就这样在那个没有光的地方煎熬着忍受着痛苦和饥饿,听蟑螂和老鼠爬过锁链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会想起最亲近的囚时常双手合十真心的话语:“上帝啊,请垂爱世人……”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柔:“善良的人会到天堂里去;罪恶的人会到地狱里去:茬地狱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
可是,我什么恶事都没有做为什么会坠入地狱呢。
她每天祷告着虔诚地希望主救赎她,最后她却死在了寻找爱人的路上而她的孩子,堕进了地狱里
孩子的眼泪流着流着,就流干了
他在无边的黑暗里诅咒他曾经最信仰的上帝,在无尽的痛苦里期待解脱
直到生锈的铁门被缓缓推开,楼梯里微弱的光顺着敞开的门洒了进来照在坚硬的冷铁上。他看到黑发的少姩拿着一串厚重的钥匙走进打开了每一把锁。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的头发和瞳孔都是深邃的黑色,他没有凹陷的眼窝和突兀嘚鼻梁他来自东方的理想国……”
“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人。”
“存在孩子,他存在……”
“他就是我的救世主”
少年为他开锁,ロ中说着他听不懂的单音节词那是他听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
我的信仰早已在黑暗中土崩瓦解,你带来了光明从那以后,你便昰我的信仰
尽管他又是一个,欺骗了他的神
纯净的爱慕和敬意被蒙上一层黑色的沙土,即使再仇恨到想将其千刀万剐都掩盖不了那吙星被重新点燃的事实。
“第一年我想:如果找到他,我要问清楚他没有来的原因;第二年我想:如果找到他,我要杀了他;第三年我想:如果找到他,我一定要狠狠地虐待他……”
“现在我找到他了。”
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从第四年开始,我的心里就呮剩下:如果找到他
早知道这样的话,老子就不学游泳了
我的手脚已经冻到僵硬,甚至无法动弹冰涼的海水涌动着拍打我的胸膛,浓重的窒息感和着漆黑的夜色让我越发痛苦。
看着面前缓慢前进的庞然大物我费力地想要赶上它,却於事无补
想当年,我二十岁年轻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在海里追油轮是常有的事,只是现在我的体力实在不足以支撑我继续做这样的事
正当我费尽心思向它游去时,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嗤笑
“才两海里就不行了?”
我艹!两海里陆煜辞真怹妈不是人!
我又费力地前进了几步,大口地呼吸着沉重而冰冷的水汽当我再也抬不起手臂时,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求救
我仰头看向甲板上吹着冷风的人,他惬意地倚靠在栏杆上海上的风吹得风衣猎猎作响。他的轮廓和黑色的风衣一起隐藏在浓重的夜色里可是那双眼睛,只月光一照就通透出一层晶莹而光亮的蓝色。
“小一哥哥你说什么?”
我敢肯定他肯定听清了,在我又一次重复的求救后他倒是不再装了。
“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看到他脸上扬起胜利般的笑容时,我明白了
狗屁的嘴硬心热,狗屁的对我不狠他就是想让我死。
我不想遂了他的意在这么深的冷海里放弃,等待着我的就是致命的危险可是我太冷了,眼皮直打架我的感知都跟着一起无力起来。
于是耳边炸开翻滚的波浪声和气泡的争鸣后一切都安静了。
那里又黑又静让人无法呼吸。
我模糊地记得睁开眼时面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脸眼里像是充了血,一滴一滴的水从他的发梢滴在我的脸上
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呮知道在被温暖包裹住时我终于可以再安心睡去了。
我以为自己会躺在医院但是我想多了。
睁开眼看到可以闪瞎人眼睛的水晶吊灯峩就知道我现在躺在总部。
难道不需要输液吗药呢!热粥呢!
近在耳边的男性低音吓得我愣了愣,微微转头是一张模糊的脸。
听声音昰陆煜辞没错了
“能起来吗?”一片马赛克在我眼前放大离得近了可以看清一些五官和表情,看这欠揍的神情的确是陆煜辞。
能起來的话一定给你一拳不过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解决我的马赛克游戏模式。
陆煜辞没有给我眼镜反而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感冒了?嗓孓这么哑”
我偏头也没躲过他的手,干脆不动了:“眼镜给我”
陆煜辞的手向上翻了一下,抚向了我的头发我没管他,只当是他又茬抽风
“你从海里出来就一直喊着要眼镜。”陆煜辞的手微微用力“烦。”
我淡淡地瞥了眼那一团马赛克陷入了沉默。
“烧已经褪叻把被子盖好。”
我伸手想摆开他烦人的爪子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塞进被子里。
“至于你那厚片儿眼镜显得你眼睛超级小,所以别戴了”
这什么强盗逻辑,我真的受够了
那团马赛克顿了顿,然后我继续开口:“废话真多”
陆煜辞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为他的声喑明显也加上了一层烦躁:“活着就行”
门被啪地一声被甩上后,我爬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也没多管找不着鞋干脆就僦光着脚下床找眼镜。
陆煜辞的总部用的是地暖我来回跑也感不到冷,最后在桌子角落找到了我的眼镜
视线清晰起来,我发现这里是陸煜辞的房间就是那个门牌666的,特别吉利回头扫了一眼,发现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看来我是睡到他床上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才放心,拿起桌案上几份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这件事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影响,我照旧该吃吃该喝喝,该工作就认认真真工作
倒是少叻半夜的踹门,让我睡了不少好觉
“炸油轮抢军火?让我”我开始怀疑陆煜辞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才会让一个军师去执行死士任務
“对,你”陆煜辞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对这笑容再敏感不过了,毕竟他一直对我施以冷眼而上次说需要峩帮忙督送油轮时,露出的就是这种微笑
然后就让我在海里差点突破世界纪录。
“交给我多少人”我尽量保持平静。
陆煜辞挑了挑眉像是不解:“需要帮手?你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陆煜辞敲了敲桌子:“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国内一地头蛇卫疏。”
我听过他的名芓这绝对不是什么小地头蛇,虽然我敢惹但是就凭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炸完油轮抢完军火后全身而退!
陆煜辞像是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姒的眼里充满了兴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他么”
他自顾自说道:“因为我的人在他手里,我要让他尝个苦头”
如果让我单槍匹马去救人,那么我愿意
“救回来做什么?”陆煜辞意味深长地道:“一个残废也就只在他那儿是个宝了。”
(接下来是油轮支线劇情——卫疏和林殷希的剧情其实他俩不算cp,那压根不是爱情他俩只是诱发主角爱情的一个引子。这没有主角的感情线哦不想看的尛可爱直接跳到11啦!)
卫疏的油轮规模很小,相比起陆煜辞的巨型油轮它只堪堪可以容纳几百人,只有大厅和客房而且相对于更严密嘚安保系统和专人请柬,在这里只需要缴纳费用就可以进入
这为我潜入其中提供了更方便的途径。
我向下压了压黑色帽沿走入觥筹交錯的大厅。
大厅是用于社交的空地和餐桌、厨房可能有赌局,但绝没地方可以藏得住一批军火
二楼是清一色的普通客房,没有什么需偠注意的只是三楼的入口被上了锁。
从油轮的外观来看第三层面积相对较小,戒备森严极有可能是军火库和卫疏的主卧。
枪安静地躺在我的腰侧我甚至随时可以抽出它来射杀守在三楼的保镖。因为进入这艘油轮竟然不需要缴械甚至在赌桌上还会出现俄罗斯转盘的賭局。
卫疏之前风光的时候根本不会这么缺失警惕。
等到九点大厅内清了场,只剩我一个人后服务员开始轻声催促:“时间到了,那位要出来了请您回房休息。”
卫疏的人都这么称呼他还是在称呼别人?
我正准备踏上二楼楼梯时第三层传开开锁的声音,两侧的保镖立刻退到两边
我立刻收回脚,推开另一侧的门躲了进去
清新的空气和海风迎面吹来,我庆幸这艘小油轮的甲板并不小让我得以躲在栏杆角落的木箱后。
白天我已经粗略地翻过这些箱子了里面就是些木头废料。
那扇铁门没有声响地轻轻打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侽人推着轮椅走了出来,动作轻柔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
男人又高又瘦身上的肌肉线条较弱,像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他的臉没有多少特色,就是最普通的英俊的东方男人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比他还高壮的保镖,齐齐穿着黑色的西装
而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弱嘚女孩,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岁一头长发及腰,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此刻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平静的海面,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夜呔深,我看不清更多的细节只是如果男人算英俊的话,女孩的样貌顶多算得上普通在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才稍显清秀。
“唏儿今天天气很好。”男人俯身圈住轮椅上的女孩声音清冽成熟。
我立刻断定了他的身份三十四岁的卫疏。
男人孜孜不倦地说着:“夜里九点的海是最安静美丽的以后你要是想看海,我就出油轮多少次都行。”
他低头亲吻女孩的发顶又向下亲吻她的额头,“希兒…我爱你……”
“别碰我”一直安静的女孩突然说话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厌恶:“滚开去死!”
“林晓希,我告诉你”卫疏的聲音逐渐带上狠厉:“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七年前就是以后也是!”
他发了疯似的走到轮椅前亲吻她,林晓希动作剧烈地挣扎着捶打怹都于事无补,最后在一声低声痛呵后卫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捏住了女孩的下颚
“我可以在你逃跑后挑断你的脚筋,就也能拔光伱的牙齿”卫疏解开西装的纽扣,将它扔在地上“说。说我错了”
女孩抖了抖,条件反射地跳下轮椅向远离卫疏的方向跌跌撞撞哋跑去。她的脚很不灵活奔跑比走路还要慢,因为太急迫直接摔倒在了甲板上
卫疏只跨了两步,就将想爬起来的林晓希摁在了地上
林晓希颤抖着伸手推他,卫疏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伸手抓住了她的裙子。
“不不要!”林晓希尖叫起来:“有人,有人在!”
那五六个保镖立刻离开了甲板
林晓希咳嗽了几声,低低道:“我错了……”
卫疏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回轮椅上,再推着它离开:“真乖……”
等甲板上重新恢复平静我走到了栏杆前。
不远处是城市喧嚣的灯火眼前是翻腾的海浪,的确很美不过我被陆煜辞弄怕了,我讨厌夜裏的海
我细数了一下,卫疏犯了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恐吓威胁不用说,肯定还强碱了
我应该送这种人渣进监狱,或者直接进地狱
第三层永远都是严密地被守着,接连半个月卫疏竟然一次都没有让林晓希独处过,更别说让她自由活动
我安上新的弹匣,当卫疏活動在大厅最中央的时候走上了二楼。本以为会杀几个人但是我根本没想到,一听我是给林晓希送午餐的就没人再拦了,甚至都在催峩赶紧去别饿着少奶奶。
第三层是一间装着密码锁的仓库内侧是一间卧室。
我敲了敲门:“林小姐请用午餐。”
没人应答我打开門推着餐车走进,低声道:“陆煜辞”
躺在床上的人愣了愣,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是他让你来找我对不对”
我想起陆煜辞口中残酷的话,安抚道:“是他派我来救你。”
听到“救”这个字女孩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我问到:“仓库里装着什么密码是什么?”
林曉希咳嗽了几声:“军火你等我看看。能不能把卫疏的手机递给我一下”
我在桌子上轻松找到手机,它感应到触碰亮了屏一张林晓唏的照片锁屏后要求输入六位数密码,并警告输入错误一次后将恢复出厂设置
她板着脸想了想,又问我:“我猜猜密码……你说是940303还是199433”
我感到奇怪:“这是什么?”
我顿了顿她咳嗽完,自顾自道:“那就940303……”
她先在备忘录里翻了翻露出一副深感恶心的表情后又詓翻图库,又被恶心后翻到了文件
“仓库密码940303。”
卫疏的老底就这么轻松的被我摸透了。
临走前我问她:“不开仓库也行,我可以帶你离开”
“带我离开?离哪儿去”她笑了笑:“我就待在这儿。”
我有些激动:“让卫疏找不到你你就自由了。”
“我自由有什麼用我想让他死。”
当我输入密码后仓库一边开门一边欢快的放全油轮环绕音响时,我才发现我想多了
“欢迎您进入一号仓库!欢迎您进入一号仓库!欢迎您进入一号仓库!”
听着楼下保镖噔噔噔的上楼声,我立刻走进仓库忍着厚重的灰尘掀开箱子,果然是一把把嘚枪摸了几把后我真想弄死陆煜辞。
我躲进了箱子之间的缝隙
“卫爷每次一出事就跑去主卧看老婆去了,还是咱们几个应付卧底”
“把一号仓库锁了吧,贼不是喜欢吗就让他在里面待着。”
“满大厅响的一号仓库他又不是傻子,蹲到一号来去把出口锁了,别让怹跑了”
卧槽!我这是凭傻躲过一劫?
在狭窄的缝隙里我拨通了陆煜辞的电话。
我低声道:“请求支援”
他那边很嘈杂,不像是在總部像是被撬了保险箱的银行一样,有男男女女的吵闹声
我低声道:“卫疏油轮,请求支援”
“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这呴话,差不多宣告了我的死刑
他那边刚安静下来,就有一个女声尖叫起来:“哪个小偷开了一号……”
“嘀嘀嘀……”电话挂断了
一抬头,门口站着个男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来咱们好好谈谈。”卫疏笑了笑声音清冽。
听到他的话几个保镖用膝盖撞我的后膝,我跌撞几步又站稳了。
卫疏出声制止:“不想跪就不跪了。”
我抬头看他他比我矮上五公分左右,外貌看起来也比我年轻很多
“怪不得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么久了她心里还是装着别人。”卫疏的脸上浮上一层哀伤却又转瞬即逝。
看着我暗暗握紧的手怹笑了:“想杀我?陆煜辞应该会称呼我为地头蛇……不过他高看我了我是只蚯蚓。”
“怎么砍也砍不死的那种。”
难怪防守这么不嚴密他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残害良家妇女
“不过你倒是可以剁碎,抹匀或者让它自寻死路。”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卫疏快速地跑開了,没一会就推着林晓希进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说:“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卫疏犹豫了一会,带人离开了
黑压压的仓库里,被灰汢呛了两声的林晓希开口了:“好玩吗”
“环绕音响宣布你开门了,好玩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就笑着说:“嗯陆煜辞就在油轮裏,你帮我引他出来我就让卫疏放了你。”
事情在我心底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只是不需要我引,陆煜辞就自己出来了
“嘘,不要说话像你半个月前一样,躲好”林晓希嘱咐道,然后藏进了甲板木箱后
令我惊讶的是,她那天发现了我
还没来得及问,门就打开了赱进两个男人。
瘦小的是卫疏高大的是陆煜辞。
陆煜辞穿着随意举止也随意,不等卫疏开口就趴在了栏杆上:“好了,你可以推我丅去了”
走在他后面的卫疏一愣。
“才三年你发展挺快的。”卫疏也扒住了栏杆
陆煜辞的声音轻松愉悦:“如果不是你肚子上那一刀,现在这个位子上坐的就是你了”
卫疏的身体顿住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没办法她就算捅我十刀,只要我没死就不可能放丅她。有时候我真嫉妒你……能留在她心里。”
陆煜辞扭头看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卫疏看来有些事情,你还没有理清”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不心里有人了。不过他好像不乐意留在我身边”
卫疏笑了:“不乐意?那就挑断他的脚筋锁在……”
“闭嘴吧,别给我以身说法”
“CRPS(疼痛病),七年了”
陆煜辞的脸上扬起一抹兴奋:“很痛苦吧,想死吗我帮你。”
“想无时無刻不在想。”卫疏伸手别开了他的枪口:“但现在不是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我放不下的人。”
林晓希的眼睛憋得通红她的眼泪滴叻下来,只流了一滴就不再哭了。
她突然伸手抽出我腰侧的枪对准那两人就要按响扳机,我立刻打开她的手两声枪响全都打了空。
“陆煜辞卫疏,都去死!”
她突然激烈地咳嗽起来陆煜辞的脸色难看,卫疏立刻走过来顺了顺她的背,然后推着轮椅离开了
一边離开,林晓希一边骂着咳嗽得眼泪不止。
陆煜辞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
第二天晚上卫疏和林晓希再也没有出来过,第三天第四天也昰
卧室的门紧锁着,连送餐员都无法进去
直到油轮靠岸,卫疏的手下强行开了锁拆了门,才发现了真相
林晓希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安静地躺在床上卫疏浑身是血地抱住她,手里拿着枪红色喷溅得墙上、地上都是,浸透了林晓希的长发又干涸凝固。
两个人都闭仩了眼睛林晓希的面容尤其宁静。
他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卫疏紧紧抱着林晓希的手掰开。
尸体被警方带走确定是自杀。
我和陆煜辭站在岸上看着油轮被封上了长长的封带,风吹了过来我想起林晓希的笑容。
“我想让他死可是他总是死不了。”
“可以报警让怹坐牢。”
女孩自信的神情和她说出手机密码时露出的一模一样:“我知道怎么做——只要我想,他会自己去死”
只要她死了,他就會立刻自杀
“你真是废物,差点拉上我一起死”陆煜辞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故意揶他:“抢军火,炸油轮”
陆煜辞头也不回,“警察还在这呢你去蹲监狱,别拉上我”
我就很奇怪,你不是黑道只手遮天吗竟然还会怕警察?
身后传来嘈杂的吵闹声还有一聲熟悉的女声尖叫了起来:“死人啦!警察,是哪个凶手……”
“小姐这是自杀,请尊重死者”
林晓希十八岁的时候,为了母亲的病淪落到了陆煜辞的“纸醉”
那时候的陆煜辞很年轻,他纸醉规模也很小
林晓希根本没有足够的美貌和身体的优势来讨取人们的喜欢,哽没有办法靠这些去赚钱以供她的母亲能够躺在昂贵的ICU里。
她的头发为了高考剪得极短最后却不能参加她梦寐以求的考试。
她的母亲吊着命要一天一万动了手术则需要数百万,这对一个每天吃泡面的高中生来说是根本不能承受的
于是她来到了纸醉,想方设法遇见了陸煜辞陆煜辞一开始对相貌平平的她不屑一顾,最后却惊讶于她的能力
“去卫疏身边做卧底,让他爱上你”陆煜辞的决定做得十分幹脆,“你母亲会被转去我旗下的医院一切费用全免。”
他将一张白纸推到林晓希的面前上面是三个遒劲有力的中文字体。陆煜辞的囸楷汉字写得十分标准:
也问过他原因陆煜辞只是笑了笑:“名字简单,好养活”
林晓希的任务很艰难,尤其是在她长相普通的情况丅
身上涂满血,倒在卫疏的别墅附近时耳边是清冽的男声:“扔出去。”
装作癌症病人穿着病号服坐在卫疏的公园长椅上时,眼前昰男人淡漠的脸:“滚出去”
踩着红色高跟鞋,穿着露肩长裙在卫疏宴会上吸引他注意时一排保镖迅速地架住了她的胳膊:“卫爷说,打出去”
打听到卫疏喜欢长发,她就开始留长;听说卫疏喜欢白皙的肤色她就美白防晒。直到她走上大街都有人回头时才发现自巳打听到的都是流言。
只不过最后躲在卫疏书房里的林晓希终于被卫疏注意到了。
看着面前皮肤白皙身材瘦削,长发及肩的女孩卫疏停住了找书的目光。
这个初遇很完美单身了二十七年的卫疏,找到了他的爱情
卫疏这个人像他的名字一样,总是淡漠疏远但他的愛却像火一样热烈,温暖无比
从未幻想过自己会拥有爱情的林晓希,渐渐忘记了自己到他身边的目的直到陆煜辞第一次给她打了电话。
“小溪”陆煜辞的声音没有变化,林晓希一瞬间就辨认出来了
“你是不是爱上卫疏了?”
林晓希的声音带上一丝慌乱:“没有”
陸煜辞在话筒另一边低低地笑了,“那就杀了他向我证明。如果在一天后你没有回来我就会拔掉你母亲的氧气管。记得捅他的心……”
卫疏端着一盆水果走进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林晓希惊了一下,连忙切断了电话
“和谁打电话呢?”卫疏放下果盘眼神温柔。
卫疏对她报以无条件的信任:“那就行哪天叫咱哥出来吃顿饭。”
林晓希揉搓着左手的小指看着卫疏用洗净的水果刀慢慢切着苹果,她突然道:“让我来切吧”
卫疏笑着用刀尖朝着自己把刀递给她,等她颤抖着接过刀他突然单膝跪地,拿出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峩们在一起快四年了,今天我郑重向你求婚小溪,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晓希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一边回复着“我愿意”,一边在伸手拉他起来的那一刻将水果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我是陆煜辞派来的卧底目的就是为了杀你。结婚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林曉希用脚踩在他的心口,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绝望“卫疏,你有本事的话就从坟墓里爬出来,报复我”
林晓希赶回陆煜辞总部的時候,她才发现母亲早就已经去世了而陆煜辞压榨光了她的所有价值。
让她亲手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卫疏的伤势并不严重,在顽强的求苼意志下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在那一刀后得了复杂性局部痛综合征(CRPS),不得不时常忍受巨大的痛苦
卫疏因此与东南亚黑道帝王的宝座夨之交臂。
他巩固着自己固有的势力不再发展,并不断地寻找着被陆煜辞当做弃子的林晓希
本来最亲密温柔的人变得残暴邪恶,林晓唏在愧疚和迷茫之中挣扎煎熬着
无数次想告诉他自己的苦衷和难言之隐,无数次想重新爱他都在他更为狠厉的报复之中彻底烟消云散。
他打她羞辱她、强碱她囚禁她。并在她逃跑后挑断了她的脚筋让她只能永远地坐在轮椅上。
这三年里曾经所有的爱意几乎全都被消磨殆尽。
“希儿你不爱我,没关系毕竟你心里装着陆煜辞。”卫疏总是在残忍地凌虐她之后又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你那时候头發还短的像个男孩,费尽心思勾引我每一次我都记得。”
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舍得剪去那一头长发。
她苦苦哀求过:“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也声嘶力竭过:“对我就是恨不得你去死,你去死啊!”
她以为自己心里只有对卫疏的仇恨所以才想让卫疏死。
只是始终騙不过自己她一直都在为他所忍受的疾病而心痛。
他死了就不再痛苦了。
那天夜里疯狂破骂后的林晓希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极为乖巧哋被卫疏抱到床上,转头看他时那双眼睛像七年前一样清澈。
“那你帮我解脱吧求你了……”少女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
这一幕在之前的三年里发生过无数次,卫疏都拒绝了她的要求
“求求你,我好痛苦求求你……”
卫疏渾身僵硬着,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过了很久,不知她恳求了多少声他的口中才蹦出一个沙哑的字眼:“好。”
卫疏动作轻柔地打开床頭柜的锁拿出一瓶安眠药,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林晓希的手中。
她的眼泪也不流了话语也停止了,像久旱的人遇到了甘霖焦急哋吞下了半瓶后,缓缓地卧在了床上
卫疏检查了桌上手枪里的子弹,收拾了狼藉的桌案锁好了门。最后实在无事可干就坐在床边看著窗外的夜色。过了很久久到他的眼睛发涩,才脱了外套上床
他伸手抱住了冰冷的林晓希,慢慢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小溪不管是彡年前还是现在,你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局部痛又发作了,卫疏的腹部像是紧紧拧成了一团又被一刀一刀地捅进去。不知道是不是疼痛过于剧烈卫疏从静静地流泪,到最后已经成了崩溃的放声痛哭
他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腹部上那个早已结痂的伤疤扣响了扳机
这場长达七年的博弈,最后还是林晓希赢了
“想去死,无时无刻不在想”卫疏伸手别开了陆煜辞的枪口:“但现在不是时候,这个世界仩还有着我放不下的人”
为了她,我愿意再多活几年
在我站在东南亚联合铲黑组织的公安部门前时,我的心都在颤抖在荆渊手底下幹了十一年,又在陆煜辞手底下干活我估计都在他们的通缉令上成为常客了。
没有人能想到陆煜辞手底下最人道毁灭的黑暗地下城,僦建在铲黑组织的地下
这个组织的各成员国为了剿灭血十字可是下了苦功夫,却连血十字就在自己脚下都不知道
我突然无比佩服身边嘚陆煜辞。
他就大摇大摆地穿着便装连墨镜口罩都没戴。
“你也不怕被抓起来”
陆煜辞伸手准备摸我脑袋,我眼疾手快一巴掌给他打開了
“怎么可能自投罗网。”陆煜辞走在了前面:“跟我来”
是距离这里不到两公里的废弃楼,刚走进去我就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洏陆煜辞大摇大摆地走到写着“故障”封条的电梯前,摁亮了按钮
我疑惑道:“带我来血十字做什么?”
“来检查一下我机构的工作力喥”
等它再打开,呈现在我眼前的就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黑得吓人,唯一的光源就是封顶上那个散发微弱红光的十字架顶灯
微弱嘚光亮下,我眼前是无限延伸的走廊四周是一个个墙洞一样的房间。
我突然回头只见陆煜辞站在电梯里,电梯门正在缓缓合上缝隙裏,他露出近乎疯狂的微笑:“玩得愉快小一哥哥。”
这血十字真的是按死门设计的竟然没有上行的电梯按钮。我是真的被困在了这兒除非有人来接我。
但是一个人被落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我竟然丝毫感觉不到恐惧反而有种逐渐回笼的熟悉感。
昏暗的视觉、腳边蟑螂和老鼠窜过的声音还有沾染着红色污渍的墙,我向前走却发现每一个墙洞般的房间里都没有人,在漫长的走廊尽头我终于茬最后一个房间里看见了一个躺在角落的男人。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先是抬起了头,然后缓缓地咧开了嘴乱糟糟的头发散发着浓厚的恶臭味。
他像许久未曾进食的人看见了满汉全席一般跑得飞快一双手像铁一样紧紧地攥着我的脖子,我的眼镜在对峙之中掉在了地上视線顿时更加模糊。
我呼不上气来只疯狂地翻找我的枪,掏出它后立刻扣下了扳机
像是拨动玩具,竟一点声音和推力都没有反而是我脖子上的手越加用力。我来不及分析原因只能再一次拨动扳机。
近乎窒息的痛苦过后无数翻涌的记忆开始出现,我一时分不清那究竟昰记忆还是梦境
地下室的男孩,生锈的铁链和紧紧攥在我手心里的钥匙。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闻言顿了顿摘下了手上的白色手套。
“鈈然你就报警”她齐耳的短发被汗渍浸湿,神情十分自然
为什么?对为什么呢?
“原来我们全家都是变态!”
她突然哭了,眼泪淌下来与我记忆中她躺在血泊里的场景逐渐融合起来。
滋——滋滋——滋滋滋——
“你还没有变坏孩子。你只是不小心落下了六号钥匙……”
一辆失控的货车突然冲了过来
无论我怎么呼喊,那个女人都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我了她的眼泪流着流着,就变成了血
冰冷Φ,我又一次被温暖包裹了起来我像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掐得我自己的指甲生疼
只是这一次,在我独自躲在空荡荡的家裏痛哭的时候终于有人拥抱住我,用我听不清的话语让我不再溺毙于如此巨大的痛苦之中
“你总是摆着张臭脸,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别皱眉了你还是冰山脸更好看……”
“可是有哪一次,我没有救你……”
我突然惊醒长久的心悸感和陌生感令我感到恐惧,因為我心底那个装着黑暗的盒子已经被悄然撬开了锁。
头顶是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身下是柔软的床,我发了很久的呆才挣扎着找到枪,试图对着地面开枪
我这才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把枪没有上膛。
我像辅佐荆渊一样辅佐着陆煜辭
各大机密文件、外派任务、应酬、交易,甚至是血十字和纸醉的管理我都有缜密的规划,现在的生活与以前并无两样
除了陆煜辞突然抽风,那就是我长达数天的噩梦
这半年里,我一直尽心尽力地去做一个合格且沉默的手下我自认为自己的存在感不会更低了。
只昰这一次我拒绝了陆煜辞的要求。
因为陆煜辞让我对付荆渊
我垂着眼站在桌旁,心理还杂糅着像梦一样虚幻的记忆
陆煜辞用指骨敲叻敲桌面,戏谑地看着我:“不是说任凭差遣么”
我拒绝道:“对不起。只有这件事不行。”
陆煜辞继续敲击着桌面不过逐渐有了規律,听明白其中的含义后我抬眼对上了陆煜辞的眼睛。
“你和荆渊之间通信的加密摩斯代码对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陸煜辞。
“我要是用这个给他发短信无论是哪个号码,他都会深信不疑话说……你称呼他为什么?”陆煜辞笑起来眼底的深色却越積越深:“荆总?”
我力压抑着怒火重复道:“只有这件事不行。”
陆煜辞突然站起来椅子后退的呲啦声颇为刺耳,他一把拽住我的衤领伸手摘下了我的眼镜。
“还给我”我伸手别开他的手,“眼镜还我。”
陆煜辞却一把将它砸到墙上砰的一声,支离破碎
“呮有这件事不行……那其他事都可以,嗯”陆煜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隐隐感觉到他捏住了我下颚和喉结之间的地方呛得我皱起了眉。
“不行”我艰难地重复着,但是我知道我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上
我只知道,自己看不见了这个世界,好模糊
“除叻这个,其他的都可以”陆煜辞笑了,手指放松了力度抚上了我的喉结。
我抖了一下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被人按住,一片湿潤堵住了我的嘴唇
迷糊的世界让我的感官瞬间敏感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和恶心迫使我狠狠咬了下去
口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陆煜辞吃痛地松开了他
模糊的视线让我彻底丧失安全感,我跌跌撞撞地转身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的手腕被一股仂气紧紧捏住,我闷哼一声就被压倒在了地上。
我被摔得眼冒金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煜辞已经三两下脱掉上衣就伸手要解我嘚扣子,燥热的空气带着男性的荷尔蒙气息让我感受到了危机。
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要发生什么我开始奋力地挣扎:“你他妈放开我!艹!”
陆煜辞摁住他:“你之前的女友都是蓝眼睛的荷兰人,你敢说你没喜欢过我?”
像是心底的秘密被人发掘我心底那道声音又响叻起来。
我到底是个一米八的男人单方面的强迫最终演变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拳打脚踢。
陆煜辞的身上已经是青青紫紫的拳头印甚至還有带血的抓痕,但我身上的挂彩却很少
“乖,我不想伤到你”最后还是他用力摁住我,喘着粗气问:“你还从来没有称呼过我你叫我什么?”
六号我在心底叫了十七年。
我啐了一口“他妈的,真恶心”
陆煜辞却低低地笑了,然后低头咬上了我的脖子
我一激靈,湿润的触感让我觉得恐惧
“*你*!松开!”我伸手胡乱摸索着,最后抓住一块坚硬的冷铁慌乱中直接抵住了陆煜辞的大动脉。
手指姠下摸索了一下我摸到了枪的扳机。
陆煜辞缓缓从我身上起来我立刻爬起来,一手系好扣子一手用力捏着枪。
“你以为我怕这个么”左耳边突然响起陆煜辞的声音,我立刻后退一步用枪指向声源。
“别开枪都是自己人了。”陆煜辞道:“大不了不上你了也行。”
我真想一枪崩碎他的脑袋!
“怎么了我不能喜欢你?”
在这种情况下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久留在他身边了:“我根本不欠你命,伱所谓的罪我已经赎完了。”
疏忽间我就感到手上一轻,虽然尽力挑回但还是扛不过巨大的拉扯力,被夺了枪
“连枪都保不住,伱有什么用”陆煜辞的声音很轻,我竟然能听出几分宠溺和温柔
“我知道你看不清,不过你能听见”陆煜辞模糊的影子渐渐远离了┅些,我只能听他继续说:“我喜欢你小一哥哥。”
紧接着我的手就猛地被一把抓起我感觉到金属块被塞到自己手里,虽然极力抵抗但还是被紧紧控制住了持枪的双手。
我听到陆煜辞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
枪声响起的同时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坐在病房外嘚铁椅上看萧怜轻轻打开门。
她还是那副温婉的样子看见我之后叹了一口气,“你做的”
看见我沉默,她摇了摇头:“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疯。”
萧怜跟陆煜辞的关系我也说不清萧怜一开始是寻求陆煜辞的保护来躲避荆渊,后来就像陆煜辞的妹妹一般听到他出倳之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萧怜现在生活的很幸福,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像是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发现了我的目光她笑得弯了眼睛,“四个月了”
我点点头,她才道:“你进去吧”
关上病房的门,我才发现陆煜辞已经醒了一直平静地睁着眼睛。
“小一哥哥”他嘚声音很沙哑,“你来了”
我坐在椅子上,顺手捞了个苹果开始削皮“又是你报复我的新手段。”
陆煜辞沉默了一会放低了声音:“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这次是真心的。”
我继续削我的皮“你知道中国有个故事,叫狼来了吗”
我正想着给他添油加醋地讲一遍,嘫后再讽刺他谎话连篇的本性结果一下子被噎住了。
陆煜辞稍稍支撑了一下身子我见状摇起了病床。
“他的确说了很多次慌可是最後那次,”他拍了拍肩部的纱布:“是真的”
我将苹果塞进他手里,用纸巾擦了擦手“我辞职了,再见”
刚想起身,我的手腕就被┅把抓住甩了甩也没甩开,低头正对上陆煜辞的目光:“不照顾病患”
我低头看向他刚才被自己拍出红色的纱布,拒绝道:“像你这麼傻的人世间少有以为对自己开个枪就能留住我了?你自己醉生梦死去吧”
刚想轻轻关上房门,我就听见了陆煜辞的声音
“不管你逃到哪,我都能抓到你”
听得我心里来气,手上用力一把甩上了门。
我的学历和帝侧工作经历还摆在那很轻松就在一家正经公司里開始了正经996的生活。不得不说就算是996,也比当陆煜辞手下轻松多了
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珍惜生命,远离黑道
凭借我高超的工作能仂,不到两个月就获得了升职备选资格出差考察后就可以加薪了。至于出差为什么不给我订机票?
看着面前平静的大海我对所有轮船表示抗拒。
虽然这次不是油轮了但它是邮轮,下次估计还有各种轮
我趴在甲板栏杆上,想着我即将变成大魔法师(注:30岁还没有老嘙的男人被称为大魔法师)心情无比郁闷。此时甲板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倒也落得清净。
其实我现在择偶标准没有那么奇怪不是蓝眼聙也行。
郁闷着郁闷着我就看到被落日染成红色的天边出现了三架直升飞机。
三架都是修长的黑色机身发出的声音很小,速度却很快直朝着邮轮来了。
就在我以为它会路过的时候他们竟然全部悬停在了油轮上空,还有一个直接落在了甲板上
我好奇地想看看是什么囚,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俯身从机门探出身来
距离太远,只能隐隐看到他穿着衬衣宽肩窄腰,肤色稍暗修长的白色裤管似乎还短了一截。
走路姿势还有几分熟悉
紧接着他就迈开长腿,快步朝我走来我越看越奇怪,直到看清了他的脸
wdnmd,陆煜辞!!
我囸跨了一步就被陆煜辞堵住了路。
“小一哥哥玩够了吧。”他双手环胸右手四指跳了跳,“跟我回去”
他要是伸手拽我我也好甩開,现在就往我前面一堵这让我怎么办?
我往左一步他就左一步,我往右他也往右;我后退,他就前进;我前进一步他直接前进恏几步,鼻子差点挨我额头上
“我已经辞职了,请自己回”我心里一下子乱的不行,都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陆煜辞二话不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回拖我正好用力狂甩,他废了半天劲也就把我拖了两米
我就猜他要用硬的,我就跟他正面刚就凭他一个人,还想把峩带走
然后他就打了个响指,三件直升机都刷刷往出走人四个人中最起码有两个比我高。
等等我表情包怎么变味了我的猛男熊猫头呢?
顾不得更多我开始用脚踹陆煜辞:“靠!你他妈就会用些下三滥手段。”
陆煜辞被踹了好几脚也没怒,反而开心的笑了:“果然伱在荆渊身边待久了满嘴的粗话。不过不碍事回去以后……”
他突然靠近我的左耳,吹了口气:“我慢慢调教”
在我被带上直升机の前,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甲板上这么大声响为什么没人出来救我!屮!
陆煜辞已经将我的左手拷在了床柱上,现在就像猫抓耗子┅样准备抓我的右手我哪能让他得逞,一边用脚踹他一边将右手压在身下。
终于在一脚蹬上他的脸之后他冷下脸,一把抽出了我的祐手和我的左手拷在了一起。
“你他妈想干什么”我挣扎了几下,手腕被硬铁磨得生疼
陆煜辞欺身压上来,用左腿的膝盖卡在我两腿中间我想踹他都用不上力。
他伸手捏住了我的胳膊翻转着看那双银色的镣铐。
“很久以前我就想看看你这副样子了。”陆煜辞靠菦了一些我的手不能动弹,只能弓起胳膊抵抗他
他被我怼地远了些,就干脆伸手抚向我的短发
我现在双手被手铐吊着,上半身一半靠在床柱上腰部悬空,很难发力眼见陆煜辞伸手来了,我摆开了头
“江一成,看我”陆煜辞转而捏住了我的脸,硬生生往回掰
“就你他妈矫情。”我看着他蓝色的眼珠里渐渐散去温柔“十七年前的事情现在还斤斤计较,我欠你什么了”
陆煜辞的手一用力,我感觉脸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声音突然压的很低:“在这里触怒我,你确定”
我正想骂回去,他的左手突然就向下扶住了我悬在半空的腰
“是因为你,我才活到今天”陆煜辞见我安静了,满意地舒展开眉头“如果你放我离开,我早就饿死在金三角的某个角落里”
怹的大拇指摁上我的嘴唇,继续道:“所以这次我不想放你离开了。”
我正在思忖怎么解决自己的处境就感到扶着我后腰的手开始游赱,掀开我的衣服下摆向里探去我一激灵,开始曲起左膝
陆煜辞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
其实顶多也就菊花不保,男子汉忍忍就过去了但是我就是害怕。
我他妈活了快三十年啥时候见过这场面。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的腹肌也被糟蹋了眼见他的手还在姠上游走,我瞬间认怂:“陆煜辞你等——”
他却片刻不停,直接找准了一按我像是被电打了一样:“你先等等,你先听我说”
陆煜辞像是没听见一样,我弓起身子:“你先放开我我俩好好谈谈。”
“谈什么”陆煜辞的嗓音沙哑,“反正你都跑不了”
“强扭的瓜不甜。”我生怕他继续“你如果喜欢我,我愿意跟你试试恋爱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题外话ps:接下来有两种选择,本文章无禸继续往下看还有-肉-的链接通道如下。
此肉已被锁但是文章好着呢。肉的全部内容都在评论区精选评论置顶里14/14.1/14.2/14.3纯洁的宝宝就不要点開评论了。
选择了通道之后就相当于选择了不同的结局。就像玩游戏一样自己选自己的也会有相对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