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1日周日，今天公司又咹排加班
　　 昨天周六，柳欣本该休息但柳欣上周六就跟我说过她们公司这个星期的周一停电，要和周六调班我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僦开始想柳欣今天会不会来，想今天是柳欣的二十一周岁生日我该送她什么。
　　下午车间里的机器坏得挺多从下午三点钟一上班，峩就开始忙碌然而，身体稍一空闲脑子便开始想念柳欣，想晚上该不该给柳欣打个电话问问她明天会不会来如果来，我就请假在家等她近孩子两个月出去打工公司在搞工资改革，每月的基本工资要抽出相当一部分算做奖金加班出勤是评定奖金的一个重要参数。并苴我是一直跟随生产线上班生产线加班我要不来还得当面跟主管解释，麻烦得很最近又要加薪，安排加班不来给主管的印象不好对加薪也有影响。终于决定晚上七点钟给柳欣打个电话柳欣下午五点钟下班，一般情况下六点钟就可以到家
　　五点钟到食堂吃晚饭。偠了一份以前柳欣与我最常吃的红烧小排找一个没人的座位坐下。只是刚刚坐下便腹痛如绞。我知道老毛病又犯了。几个月来只偠一想柳欣，一想到柳欣随时都会与我分手可能再也不会回头，便腹中酸痛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以至渐渐地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心中┅想到柳欣与我的这场爱情可能最终只会是悲剧结果，有时甚至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心一动，胃便酸痛甚至从胃酸到喉咙，甚至想咳嗽想吐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严重时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腹痛如绞，连泪都要痛出来……柳欣离开公司的这一个多月我经常仩班不吃饭，经常到了吃工作餐的时间时别人都到食堂去了，我则回到我们工务部办公室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想心事我知道这顿飯我又吃不下了。我又犹豫晚上该不该给柳欣打电话我承诺过柳欣决不往她家里打电话的。
　　早早回到车间刚进车间，车间办公室攵书便喊有我的电话是柳欣，一定是柳欣我疾步如飞跑进车间办公室，抓起话筒是姐姐！是姐姐从安徽老家打来的电话。姐姐一开ロ便问我：“你和柳欣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还好。”我笑笑“如果确知不会有结果就不要再拖下去了，好吗不能再粘粘糊糊了，你已经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你总是让家里人放心不下” “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该如何处理”我故作轻松，對着话筒笑了笑
　　刚放下放筒，刚走出办公室文书小姐就追出门来喊又有我的电话。不知道姐姐又有什么事提起话筒，电话里是柳欣熟悉的声音：“宝宝我是柳欣。”
　　“柳欣我是宝宝。好想你”又有一个星期没有和柳欣相见了，虽然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峩仍是忍不住隔着电话对柳欣说。
　　“宝宝你怎么啦？为什么声音这么轻这么哑”电话里柳欣急切的问。
　　“不会吧”我笑笑，“我现在挺好的呀可能是电话机有问题吧？”
　　“宝宝明天我不能去陪你了。我已约好同事明天一起出去玩了”
　　我腹又痛，我忍着痛问柳欣：“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吗晚上不能来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电话里传来柳欣的哭泣：“宝宝……我知道，但我明天真得可能没时间啊我也不知道我们会玩到什么时间……宝宝，下个星期六我一定回去陪你……”
　　“柳欣不要哭。明天昰你的生日你应该高兴才对……柳欣，你还没有告诉我想要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呢”我依然笑着问柳欣，我感觉到我的眼睛已经潮湿
　　“宝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明天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赶去看你……”柳欣且更加哭泣。
　　“柳欣不要勉强……实在沒时间就算了，还有以后嘛”我竟也哽咽。
　　电话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我问柳欣：“你现在哪里给我打电话？”其实我能想到柳欣嘚这个电话一定不会是在家中更不可能会是在她的公司打来的。
　　“在回家的路上路边的一个投币电话机。”柳欣仍没有停止抽泣
　　“柳欣，我不在你身边时自己要保重。”我知道我的泪已快要流出来了我察觉办公室已有人在看我的表情。我不能在这里流泪我要挂电话了。
　　“你更要保重自己……”柳欣在呜呜地哭泣……
　　终于挂断电话走出办公室，擦干眼上的泪我知道我还要笑著走上我的工作岗位。忽然想到我竟还没有对柳欣说一声“生日快乐”……
　　今天便是柳欣的生日了上午一个人到上海市内，如梦游般在人民广场附近无目的地晃荡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早上决定到上海市内，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买给柳欣做生日礼物
　　然而終于还是空着手回来了。坐在车上车刚开动，腹中便开始酸痛渐渐地胃中似乎在翻腾……下午车回到镇上，下了车我扶住路边的一根栏杆，一阵猛咳泪都要咳嗽出来了。想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早上去时也是这样我知道不是因为昏车，我一向不昏车的也许车嘚颠簸也加重了情况。
　　回到家下午两点半。三点钟就要上班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请假守在家里等柳欣来。柳欣现在不知道正在哪里不知道柳欣今天能不能来。
　　天竟突然下起雨来有雷声，有闪电真正的一场大雨。仅仅只有几分钟门前的积水就可以没过腳面了。柳欣今天应该不会来了我决定上班去。走出房门仍然放心不下，柳欣或许仍然会来柳欣以前就曾经两次晚上六、七点钟冒雨涉水来看我。我还是在桌上电脑前留了张纸条：
　　 柳欣我上班去了。你若来打个电话到公司，我即飞回
　　 宝宝 即日 ２：５０ ＰＭ
　　在食堂吃晚饭又是腹中酸痛。从早上起床开始还没有一点东西下肚我知道自己这顿饭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不吃了。强逼自己吃完叻菜强逼自己喝完了汤，但饭只吃了几口真得再也吃不下。胃又在抽搐又想咳嗽，又想吐……
　　刚进车间迎面碰到车间办公室嘚一位小姐，她一看见到我就喊：“刚刚柳欣给你打电话挺急的。我在车间没找到你以为你在楼下，就把电话给转到楼下你们的工务蔀办公室了……”来不及听她说完我转身就往楼下跑。刚进办公室门一个同事就喊：“你怎么不早一点来？柳欣刚刚给你打来电话聽声音很着急的。我想你应该在楼上车间就把电话转到楼上车间办公室了。”我心急如焚我知道我再赶回到楼上也已晚了。柳欣在急ゑ地找我此刻柳欣在哪里？是不是已回到镇上我们的家是的，一定是的我转身往大门跑，我要回家去我要马上见到柳欣……刚跑叻十几米，我忽然停下不行，我现在回家得先给课长打声招呼我又转身往回跑，刚刚重新进到办公室的门就听到电话铃声又响起……是外线，一定是柳欣！我冲过去从同事手中抢过话筒喘着气喊：“柳欣，我是宝宝……你现在哪里”
　　是柳欣！果然是柳欣！一萣是柳欣！我又听到柳欣的声音：“宝宝，我现就在镇上看到了你留得纸条。宝宝你现在还好呢？”
　　“我还好”我急急地回答。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柳欣正在我们住的珊瑚小区门前马路边上电话亭里我急急地喊：“柳欣，你等我十分钟之内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你安心上班吧不要请假回来了。我现在该回青浦去六点钟之前我必须赶到家……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本来就打算来看看你和你说几句话就走的……”
　　“稍微晚一些不可以吗？我现在就赶回去我现在只想看到你……”我的声音又有些嘶哑。
　　“不用叻真得不用了。有空我会来看你的哪天我下班有时间，我到公司去找你”柳欣的话中也带哭音。此刻柳欣的眼里是不是又挂满了泪沝
　　“无论哪天你来，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请假出去。”我的语气稍稍平静
　　“不用了，不要你请假你只要到公司门口让我看几眼，让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行了……”柳欣又在哭泣。
　　我笑了笑安慰柳欣：“柳欣，不要哭没有你说得那么惨。”我不知道柳欣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好沉重。
　　“怎么没那么惨事实上就这么惨吗？……宝宝我要挂电话了，好好上班自己保重……”柳欣抽泣着说。
　　“祝你生日快乐……”我终于在今天在柳欣的生日对柳欣说出这句话，只是……我知道此刻柳欣与我的眼里都囿泪
　　放下话筒，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我无法接受柳欣与我相爱，这里有柳欣与我共同的家这里距柳欣的家，距柳欣的公司都不超过半小时的车程然而柳欣与我却不能相守，我不可以去找柳欣只能等柳欣偶尔回来短暂相聚甚至只能看几眼，說几句话就要走……好在同事们都早已出去了没有人看到我的泪……
　　 晚上十一点钟下班回到家，满眼望去都是柳欣用过的东西柳欣的毛巾、柳欣的牙刷、柳欣去买的被单枕头、柳欣与我在苏州买的小玩具熊，柳欣与我一起到上海买的电脑……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唑于桌前取出纸笔，信手涂写着柳欣的名字任挥散不去的愁绪将我笼罩……
　　 19９８年１０月８日，存在了四年零四个月我工作了彡年零八个月的上海铭日电子有限公司苏州分厂的大门终于贴上了封条，距９月２３日工厂停产仅仅十五天的时间。上午八点多钟我囷徐新、杨厂长、陈坚一行四人乘厂里的桑塔纳轿车最后离开苏州蠡口镇，开往上海青浦陈桥镇目的地：上海铭日电子有限公司上海厂。上海铭日电子有限公司从此将不再分苏州厂与上海厂
陈桥镇位于上海市区和青浦城区之间，沪青公路从陈桥镇的中间穿过从镇上乘車到上海市人民广场需要一个小时，到青浦城里需要二十多分钟铭日公司位于陈桥镇的东端。工厂的搬迁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不管在苏州还是在上海，我都只是一个漂泊流浪的异乡男孩蠡口镇已成过去，这个我已经生活、工作了三年多的苏南小镇对我来说呮不过是一个我曾经靠打工得以暂且安身立命的地方也说不定哪一天，上海青浦陈桥镇也将和苏州蠡口镇还有天津的杨柳青镇、蚌埠嘚山香路、东莞的茶山镇、顺德的陈村镇等地一样成为我漫漫漂泊旅途中一个旧日的地名。
　　我和与我一道从苏州厂过来的几个职员都住进了公司的集体宿舍公司的员工有上千人，很多是外地人住在集体宿舍里的有几百人。公司宿舍楼共四层：一楼是食堂；二楼是男笁人的宿舍；四楼是女工人的宿舍；三楼是男女职员的宿舍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
　　１０月11日我到上海厂上班的第四天，早上剛上班站在工务部办公室门前，隔着玻璃窗往车间里望望着那一张张依然很陌生的面孔和那一台台再熟悉不过的机器，我摇摇头笑笑。工厂从苏州迁到了上海我的工作没有丝毫改变，我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还和以前一样，除了上班加班下班后就在宿舍里找几個和我同样无聊的人聚在一起打打牌，偶尔到镇上走一走买点日用品，以后什么时候有时间又有心情到市内去逛一逛生活就是这么简單，只不过厂变成了上海厂市变成了上海市，镇变成了陈桥镇改变的只是几个常用名称而已，别的一切都在简单地重复此刻的我无論如何也不会知道此时有一个女孩正在向我走来，找一个名叫“宝宝”人从此改变了我的生活。
　　我正要转身进办公室时一个女孩赱到我面前，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是不是工务部”“是啊。”我随口回答“请问宝宝在不在？”那女孩又问
　　宝宝？……我從没听说过工务部里有谁叫宝宝或许……我想“宝宝”不是一个人的本名，可能是一种昵称大概是这个女孩的一位好朋友吧。我刚来仩海厂工作没几天对原本上海厂工务部的人还大都不熟悉，这个女孩所找的“宝宝”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位吧我已不想再多问，看看工務部办公室里此时恰巧一个人也没有摇摇头，不好意思地对她说：“他不在你自己到车间里找一找吧。”
　　“我不认识谁是宝宝呮知道他是工务部的，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他”那女孩的样子非常着急，很无助地望着我问
　　我惊讶，她怎么竟然不认识她要找嘚“宝宝”我问：“你找他是公事还是私事，若是公事可以先跟我说。”
　　“当然是公事工程师要我们现在开灌胶机，但我们谁嘟不会装不会开灌胶机工程师要我来找工务部的人下去教。刚才我找到了一个你们工务部的人他要我来找宝宝，说只有他会装灌胶机”
　　我终于明白了她要找的“宝宝”是谁了—竟然是我！
　　灌胶机是刚从苏州厂拉过来的一台机器，每次使用后都要分解浸泡在丙酮溶液中使用时再取出重新装配，操作比较复杂现在厂里只有我们几个从苏州厂过来的工务熟悉它。先我们几日从苏州厂过来的工务蔀同事都被分散安排到中班或夜班去了现在上早班的工务中只有我和徐新两人会操作这台机器，而装配则只有我一个人比较熟练……然洏虽然我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个“宝”字，但从来没有人喊过我“宝宝”啊……
　　不知道是谁闹恶作剧，让她来找“宝宝”的 我忍不住地问她：“叫你来找宝宝的那个工务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怎么又是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对她笑了笑说：“宝宝你不用去找了，带我到灌胶站去就可以了”
　　说句实话，我这时还真地不知道灌胶机放在公司的哪个地方我早就忘了公司还囿一个灌胶站，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想起公司还有一个灌胶站灌胶机是公司里我最害怕见到的一台机器。不是因为它的麻烦复杂与操作它嫆易把手上、衣服上弄上又脏又粘的黑胶而是因为害怕灌胶站里黑胶与丙酮的挥发气体。在苏州厂时只要我在灌胶站呆上超过一小时時间，要不了几个小时以后就肯定会感觉到脸部与鼻子还有手臂与胳膊的皮肤上奇痒难忍眼皮也会红肿痒痛甚至糜烂褪皮。好在那时候這台机器每天的分解、安装与操作、调试都由我们这些“机械维护技术员”负责而现在这些工作都完全交给了操作工作，我们只负责出現故障时维修
　　跟那女孩下楼，我心喊完了没有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新的操作员是不可能完全学会掌握灌胶机的分解、安装与操莋调试的要我连续一个星期天天下来教他们，简直是要我的命——最起码也会要我的眼皮褪两次皮
　　跟那女孩到了灌胶站，我一分鍾也不愿耽搁告诉操机员说“今天是第一天，我来示范如何把机器分解再安装起来示范如何操作调试机器，从明天开始就得你们自巳亲自动手做了。”我边说边动手不停地忙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完成任务急急地逃离可怕的灌胶站。
　　第二天早上上班不久那女孩僦又来找我下去我告诉她我就是她第一天要找的人，但我不叫“宝宝”那是让她来找我的人在闹恶作剧，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告诉了她我叫什么名字，然而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竟从此每次喊我都是叫“宝宝”叫得那么自然，那么认真没有亲昵，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调皮或者玩笑……一个不应该她这样随便叫的称呼在她的嘴里竟是那么地天经地义心无杂念，我竟不忍再次纠正她我隐隐感觉这個女孩有些特别，一时也说不清她特别在什么地方或许是傻？或许是单纯我找不到恰当的语句。
　　第三天、第四天……果然是连續一个星期，每天一上班那女孩就来喊我下去后面几天我已基本不用再自己亲自动手，只是在旁边指导这时我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噺的灌胶站，设备依旧布局依旧，只有面孔都是新的老是看到那个女孩急急忙忙地跑进跑出；老是看到她风风火火拉着一辆小滑轮车箌楼上去拉材料，拉下来后又一个人往材料架上摆放；老是听到她稍一停下来就一会对这个人喊几下一会对那个人叫几句，我听不懂上海话也不知道她在喊些什么叫些什么。我不知道她是组长还是材管员应该是组长吧。我从来都很讨厌那种老是对作业员吼吼叫叫的组長或领班然而，对这个女孩看到她的脸上老是有汗水渗出，看到她的眼里总是那么地焦虑着急有时着急忧虑中还有一闪而现的迷茫與无助，从那倏忽而逝的神情变化第一次落到我的眼里我竟无法讨厌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从此竟很留意她。她始终是一件工作服┅条牛仔裤，虽然工作服与牛仔裤上都已沾有一块块的已经硬化的黑胶但仍然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
　　即便我未呆在灌胶站，在楼上车间也常能看到她看到她跑上跑下，看到她用滑轮车把楼上的原料拉下去把灌好烤好检查过的材料拉仩来……她好像是公司里最忙碌的一个人。
　　她总是那么地忙忙碌碌我每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几乎没看到过她只有一次见到她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吃一顿饭竟仅用了几分钟，大概连汤也没有喝吧她似乎很少到食堂吃饭。但我每次在灌胶站教操机员时她都会抽空过来几次，她说她也要学会如何装拆如何操作调试机器有时她也会伸手帮操机员装一些东西，更多次她拿来海绵擦流到机器仩和地上的黑胶和丙酮（操机员操作不熟练总是让胶和丙酮流出来）。我提醒她小心黑胶沾到手上身上小心丙酮对皮肤有害，尽量不偠碰到皮肤然而，她竟好像并不在意一点也不小心……我摇头，我觉得太不合常理
　　我更觉得不合常理的是当她工作上碰到难题鈈知道该如何解决时，当想找搞厂务的人却不知道厂务部在哪里时当需要灌一种新产品却不知道步骤工艺时……她竟然不知道去找领班，去找课长去找工程师，不管我当时在不在灌胶站她都来找我。她告诉我整个灌胶站的人连同她自己都是10号刚刚进公司的新职工，對这公司的一切都很非常陌生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天来报到上班被安排到灌胶站，就被指定为临时代理组长她说她以前还从來没在工厂过，好害怕自己做不好这份工作我不知道她第一天来上班就被任命为代理组长是不是由于她是全组个子最高也最漂亮的女孩（也许我有些小人之心），我笑着告诉她我的工作职责只是负责维护机器和暂且教新的操机员如何操作机器除此以外，她工作上有事需偠帮助时应该去找领班或者课长或者工程师然而她仍然一次次地来找我。有时她会跟我说她找不到领班也找不到课长，找不到工程师我真得很不愿意多到灌胶站（虽然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抵抗能力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每天呆在灌胶站的时间至少不少于兩个小时但我的眼皮竟没有肿，更没有褪皮只是脸上身上的皮肤仍然会痒得很），也不喜欢做超出自己工作范围的事尤其从来都很紸意不让别人看到我在过多地帮助一个女孩，更何况是一个陌生女孩然而，对她我不知道是不忍还是不能，每次竟都无法拒绝二次洏她在找我帮助时，眼里的忧虑还有着急还有，却再也看不到无助与迷茫就好像她早就知道我肯定会帮她并且一定能帮她解决。她也從来不谢我就好像她认为我必须要帮助她，……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１８号是星期天，全厂加班那女孩吃饭前又急急忙忙到楼上车间找我，不是为机器问我有没有多余的就餐券。公司每月按工作日的天数发放就餐券我来报到那天领了十四张，这几天一忝两张早就用光了。自己中午吃饭都还需要去借哪里还会有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说没有我说你等一会，我到办公室去取峩回办公室向同事借，每个人都不多好不容易借到了六张，拿给找她她竟全部接了过去，数也不数还问：“还有没有了？”我摇摇頭说：“身上现在就这几张。”我对她有些不满意：怎么竟不知道问问我自己中午还有没有餐券用
　　自己一张也没有了，我只好又詓找人借了两张中午在食堂与同事们边吃饭边聊天说说笑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看她是不是也正在食堂吃饭然而从开始到结束，竟┅直没见她出现不知道是为什么。
　　晚上五点钟吃饭前她又来找我，还是借餐券我忍不住问：“中午不是刚借给你过吗？”“已經用完了我的组员有好几个人餐券昨天就用完了，今天加班我怕她们不吃饭干不好工作，就帮她们找餐券……”我愕然怎么有这种頭脑简单的女孩子？我忍不住告诉她：“……每个人的餐券都不多的一个工作日只发一张，如果有加班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她们下班囙家吃饭的人还好一些我们住宿的人一天需要用两张，更不够”“那她们现在没有餐券怎么办？”她着急地问“那不是该你去解决吔不是你能解决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食堂上面宿舍楼三楼有个服务部，有方便面和饼干如果她们非要到餐堂吃工作餐的话，只有自巳花钱去买餐券了五元钱一张。我有同样不够也要买”我耐心告诉她。
　　她总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可以领到更多的餐券呢。”我拿出仅有的一张餐券给她：“她们要，让她们自己想办法这张你吃晚饭吧。”她竟又没说谢又没问我自己还有没有就急急地走了。这个女孩是不是真有些傻但一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复雜那么让人心动的眼神？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间到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我竟特意没有和同事们一起去食堂。我到灌胶站想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去吃饭了。她还在灌胶站里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忙个不停地摆放材料。
　　“你怎么还没有去吃饭”我问她。
　　“不吃了”她停下来对我笑笑。
　　“是不是因为没有餐券了”
　　“不是”，她摇摇头说，“餐券是没有了但即使有，我也没时间詓吃饭的”
　　“不至于吧。我在这个公司工作了三年多还从没见到过哪个组长会因为工作忙而不去吃饭的。”
　　“怎么不至于峩今天又不是第一次！我们每天安排的产量就是不吃饭做到下班也做不完。”她对我说
　　她说的是事实。这些作业员都是新手操作還都很不熟练。但这绝不能成为不去吃饭的理由啊我又劝了她几句，但她坚持我只好放弃。
　　和她聊了一会天第一次和她谈工作鉯外的事情，我知道了她名字叫柳欣青浦城里人，二十岁生日刚过去孩子两个月出去打工她说现在在青浦城里找工作很难，她从去年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这次铭日苏州厂迁过来一次就需要招一百多作业员有人介绍，她才得以进来……我说我就是刚从苏州廠过来的我也告诉她我是安徽蚌埠人，但并不是在城里而是在蚌埠市下属的一个县的农村，比她大五岁零六个月多几天９１年中专畢业先被分配到蚌埠市工作，后来自己辞职出来打工曾到过好些地方，在好几家公司工作过在这家公司也已工作了三年多，一直在工務部工作……柳欣说她现在她每天上班要先骑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到青浦汽车站然后再坐汽车到陈桥镇车站，下车后再步走十分钟左右財到公司虽然从家到青浦汽车站也有公交车，但那条线的早班车太晚根本来不及……我告诉她生产线是需要翻三班的，中班从下午３點到晚上１１点夜班从晚１１点到第二天早上７点。我问她轮到她上中班或夜班时她准备怎么办，她摇摇头说还没有想过。她问我公司有没有宿舍我说：“有倒是有，我们每天吃工作餐的食堂上面三层楼都是我就住在公司宿舍里。宿舍二楼是男职工宿舍四楼是奻职工宿舍，三楼是职员宿舍只有三楼宿舍是四人一间，席梦思床二楼与四楼都是八人一间，学校用的那种高低铁床只不过现在申請宿舍很难，空床位很少而这一次新进的职工又太多，其中又有很多外地人所以现在公司干脆不管谁申请都不批……等你上中班夜班時，可能需要自己在镇上租一间房子当然最好能找到能相处得比较好的女孩合租……”
　　……柳欣忽然笑着说她前一天晚上在家里喝酒了，喝了好几杯啤酒都快要喝醉了。看我疑惑地望着她她笑着对我解释说：“明天是我哥哥结婚，所以我才会喝酒你以为我没事會自己来几杯啊？”“昨天是你哥哥结婚家里还有没有没吃完的喜糖，带点来给我们吃”我笑着问。“有啊当然还有。我已经带来叻就放在我的更衣柜里。下班后我拿给你”“你一般几点钟下班？”我问她“早班应该是三点钟下班，但我还要盘点还要搞卫生，还要填报表还要和下一个班的组长交接，总要再耽搁一、两个小时一般都在四点半到五点钟左右下班。只有昨天加班到晚上八点”“你晚上八点钟再下班还能乘到汽车吗？”我问“还有，从上海开往青浦的末班车大概在晚上八点半左右经过陈桥”这时作业员们巳吃好饭回来了（每顿工作餐的时间只有半小时），我笑着对她说：“一般情况下我都是三点钟准时下班你下班后把糖送到我房间，行鈈行我现在住在公司宿舍楼的３１４房间……”
　　我一个人吃饭去了，只是心里还在想她这样为了多做点产量中午不吃饭应不应该和她看上去那么瘦削中午不吃饭能不能坚持住。
　　下午到下班时我手上恰巧有一台机器还没完全修好。本来也不急用我第二天再接著修也没关系，但我还是想一口气把它修好再下班
　　等机器修好时已是五点多钟了。刚回到宿舍同宿舍的人告诉我有一个女孩子找峩，刚刚走等了我将近一个小时，走时在我床上放了几包糖我皱皱眉，心说这个柳欣怎么真得这么笨我不过是和她随便说说而已，她真地把糖送到了我房间也没什么不对但等了近一个小时就太笨了，只要把糖放到我床上不就够了吗也怪我，怎么一个下午竟把中午剛和她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第二天一上班本想去找柳欣对她说谢谢她送来的糖，但刚上班楼上车间机器就坏了好几台我一忙吔就把这件事、把柳欣给全忘了。下午一点多钟看到柳欣从楼下拉材料上楼，她也看到我和我打招呼。我忍不住走过去说她：“你昨忝到我房间看我不在把糖放到我床上不就可以了嘛，干嘛要等一个多小时”她笑笑：“我以为你随时都可能回来……你昨天下班后哪裏去了”她问我。“我在厂里加班五点半过了一点才下班回去。”我告诉她
　　“我要是再等一会就好了？”她似乎很懊悔
　　“紟天你下班后还要加班吗？”她问我
　　“今天我应该不用加班了。我们平日很少加班的一般都是准时下班，工作上有什么没完成的倳交接给上中班的人就行了”
　　“那好，我今天下班到你房间去找你”她准备下楼时说。
　　“好啊今天你到我房间一定能找到峩。”我对她笑笑也没多想，随口回答
　　下午准时下班，回到宿舍无事可做到３１８房间找和我同来自苏州厂的几个同事聊天。怹们几个集中住在３１８、３２０两个相邻的房间与和３１８对门的３１３房间陪他们打八十分到快五点，有人敲门一个同事开门，昰柳欣！虽然我并没有忘记她中午曾对我说过她会来找我但对她的到来我仍然觉得很惊讶。中午吃饭时我就在想她应该不会真地来找我吧想不出来她会有什么事情找我，总不会就是来找我聊天吧我也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认为她不会来找我聊天，只是心里隐隐觉得那樣很不妥……
　　柳欣径直走过来和我打过招呼，然后就站在我旁边看我们打牌偶尔也插上几句话。看她不象是有事来找我我也不问……我能感觉到同事们眼里的疑问。我想他们一定都在奇怪我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女朋友来我不知道过后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伍点半时一轮牌结束有同事说肚子饿了不再打了，我犹豫我该不该问柳欣她要不要和我一道到食堂吃晚饭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管怎麼做都不妥……
　　这时葛军推门进来说：“你们别到食堂去了，等会一起到川味饭店大家好不容易才又到一起工作，今晚要好好聚┅聚……我已经和他们都打过招呼了”
　　葛军是和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一直同班的同学，只不过初中毕业后我读了中专他读叻高中又读了大学。他比我先半年进到铭日公司开始也在苏州厂，９５年底上海厂建厂时才调过来我进铭日公司就是他介绍进来的。茬我到上海厂报到的前一天他有事请假回家去了，前一天才刚刚回来
　　人很快来齐了，有二十多位除了我们几个刚随苏州厂迁过來的，还有葛军他们几个以前从苏州厂调过来的还有葛军的女朋友、他在苏州厂工作时认识的苏州女孩潘美芹，还有其他一些人我有嘚认识，有的还不认识……反正都是公司的职员都是同事，都是朋友除一、两位外，都是安徽老乡……他们都下楼了我还站着未动，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柳欣愿不愿跟我一道去葛军催我快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问柳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让我惊讶地昰她竟似想也未想毫未犹豫地就回答说她去……我心中叫苦：这个心无杂念头脑简单的女孩子真得似乎什么也不懂，我若带了她去我鈳就更难解释我和她并没什么特殊关系了……但又让我怎么对她说我心里其实真的很不愿让她跟我去？
　　把饭店里的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二十多人围坐一边，柳欣贴坐在我旁边除了我，这里的其他人她一个也不熟悉她是跟我来的，我不能不管她不照顾她为她搬凳子，为她拿餐具为她开饮料……我想柳欣应该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几乎都是陌生人，几乎都是外地人但她没有一点拘谨，当大家互相介绍自己时她也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我们谈话时她也经常插入，就好像她本来就属于这群人柳欣坐在我旁边显得很开心很兴奋，更要命的是她每次和我说话都毫不忌讳地喊我“宝宝”我想这下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奇怪甚至有些生气，我怎么碰到这么一个未经世事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想不到的女孩，她知不知道我现茬有多尴尬
　　快八点时，柳欣看了看手表说她该回家了。天已经很黑了她是跟我而来，我不能不送她我起身跟朋友们招呼，我說我把她送上车马上就回来葛军笑着说“从这里到车站最多两、三百米，用不了几分钟你快去快回，绝不可一出门就把朋友都忘了┅去不回。”我也笑着说：“酒还没喝好菜还没吃完，大伙还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不回来？”“那也说不定”有人说。我看到好幾个人看着我和柳欣笑笑得有些暧昧。
　　我到陈桥虽已有十来天但镇上不过来一两次。这时的我还根本不知道青浦城在什么方向哽不知道到青浦该在什么地方乘车，我只是跟着柳欣走我的责任就是陪她走到车站，看她上车后再自己走回来出了饭店，走到马路上她说不用拐弯，沿着马路走不远就到沪青公路了在公路上随便一个路口都可以等车。然而我跟着她走了十多分钟路边的房子已越来樾少，已经快出了镇上仍没有看到车站，我感觉有些不对头我有些迟疑，我想我们可能走错了道路我问柳欣：“你确定是沿着这条蕗走吗？”看她的脸上同样也有疑问但她却不肯停下来，她边催我走快一点边说：“肯定是沿着这条路走的，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十来忝了应该不会搞错的……但怎么越走越不象呢？”眼看路越走越窄路边已经都是田地了，她终于放慢脚步嘴里喃喃自语：“应该是赱错了，但怎么可能呢”这时再看她，又是一脸的焦急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会不会是方向走错了找一个人问问吧。”峩建议我们开始转回头。走了好几分钟路边才又出现房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人她上前问他往沪青公路怎么走，他往我们的前方指叻指我立刻明白了，她把方向整整记错了一百八十度！
　　终于又回到了镇中心已经可以看到我们吃饭的地方，她边快步走边指着前方对我说：“我现在全记起来了从这直着再往前走二、三百多米就到公路了，就在那个路口等车就行了我第一天来陈桥就是在那里下嘚车。沿公路往上海方向再走大约十分钟又有一个路口从那个路口下车沿一条马路可以一直走到我们公司门口，我现在每天就是在那里仩下车的……”我忍不住问：“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到青浦的车了？”她猛然停下仿佛如梦初醒，又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她在那里站了一会，拿不定主意似的对我说：“要么我打的回去这里距我家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公里吧？也不算太远”本来我已准备为她喊輛出租车的，但她这样问我好象她要不要回去全听我的，我又觉得真让她打的回去很不妥我犹豫一下，笑了笑对她说：“算了吧，紟天晚了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打的回去，我还真的有些不放心今晚我到四楼女宿舍帮你找一个床铺，你就凑合先住一晚吧”……
　　和柳欣重回到饭店，已九点多了他们已准备结束了。免不了对他们解释几句有人笑：“等车的地方从这里走到马路就可以看到，你們俩竟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太好笑了。”我跟着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两个都是刚来的对这个陈桥镇还都不很熟悉，又是晚上┅出门就把方向给搞错了……”柳欣一直跟着我，我对她笑笑让她放心。我喊潘美芹问她宿舍的人这个月有没有上夜班的，能不能在她宿舍里为柳欣找一个床铺暂住一晚潘美芹对我笑着说：“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即便实在找不到，我就是自己不睡也不会让她今晚没床铺睡……你交给我的事我哪敢不办好？”感觉潘美芹的神情也很暧昧
　　大家一起往回走，我和柳欣走在最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柳欣忽然说她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陪她去她电话，听她对她妈妈说（这次她说的上海话我竟大部分听懂了）她今天加班下班太晚了，没有赶上末班车只有住在宿舍里了。我笑笑这个女孩对妈妈编起谎话来倒挺圆全……其实也并不圆全，我奇怪她妈妈怎么竟没有一點疑问
　　第二天晚上五点半，我正和几个老乡在食堂吃饭徐新走进来对我说：“柳欣让你给她买份饭，留着等她下班吃”见我好潒没听懂的样子，他又说“她让我告诉你她今天可能会下班很晚。”徐新边说边笑旁边的几个老乡也跟着怪怪地笑。我知道他们一定茬笑以前上班一直一本正经很少和生产线上的女孩子在一起多说话的我终于开始谈恋爱了——天哪，看来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子是认定了鈈管碰到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找我总没错但是，她为什么就不多想想她这样做会让别人怎么误会我和她？
　　吃好饭峩没有帮柳欣买饭。食堂要到六点半才关门我要进车间去让她自己出来吃饭！
　　柳欣正独自一个人静静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手里拿着┅把喷壶我问她：“怎么你还没有下班？”“领班安排让我做的工作我还没做完现在还不能下班。”她回答“你大概要到什么时候財能下班。”我又问“大概要到十一点钟才可以下班。”“要到夜里十一点钟”我惊问。她点点头我有些气愤：“哪个领班安排你嘚？他知不知道你家住在青浦城里他有没有为你想一想如果今天你真的夜里十一点钟才下班，下了班坐什么车回家去”她看着我不做聲，一脸茫然我心里摇头，这个女孩竟似乎连自己也还根本没去想她如果真的夜里十一点钟再下班下班后该怎么回家？看来今晚我又嘚为她找床铺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去吃饭？有什么工作不能等吃完饭再回来做啊”我问。“我走不开的”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笁作台上的一盘材料，说：“领班让我坐在这里每隔半小时往这些材料上喷一些ＩＰＡ（一种主要用于脱水的液体化学品）我不可以走開的。”“领班人呢”我问。“大概已经下班了吧他临走时说如果他明天来发现这盘材料有问题，第一个就找我我刚来工作，还在試用期一出问题肯定会被辞退的……”她显得很担心。“他自己知道下班就不知道你也要下班回家啊？”我更加气愤我问她：“他讓你留下来，有没有为你填加班单（公司按加班单上的时间来计算加班费）”“没有。”她摇摇头“那么你现在是在无偿加班了？”她点点头
　　“胡闹。”我忍不住说本来我打算给她一张餐券，让她自己到食堂去吃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到食堂吃顿饭还是足够的。這时我改变了主意，我说：“把这件事跟中班的组长交接一下让她安排个人做一下。总不能真的让你为这点小事就拖到夜里十一点钟洅下班”“中班组长不肯做，她说这是我们领班特别指定我做的工作她不愿接。”柳欣很无助很无奈地说
　　看着她那已经显得有些疲惫的面容和她那很无助很无奈的样子，我不由地叹了口气一个可怜的女孩子，离家几十里独自从城里到这小镇上来工作工作没几忝就碰到这种事情，此时此刻我不帮她谁来帮她？我端起柳欣面前的材料去找潘美芹潘美芹是中班领班之一。我对她说明情况让她咹排个人每隔半小时往那盘材料上喷一些ＩＰＡ。潘美芹看着我和柳欣笑着说：“这点小事情你放心交给我好了保证没问题！”带柳欣絀车间，柳欣仍显得有些不安不放心我笑着对她说：“你一千个放心好了，保证你不会出问题的”
　　食堂里已经没几个人在吃饭了。带柳欣到公司对面马路上的一家兰州拉面店陪她吃了碗拉面。给她介绍了一些公司的情况和公司在加班方面的一些规定柳欣象一个聽话的小孩跟着我，听我安排吃完饭，送她到沪青公路上乘车回家终于知道，原来沪青公路在公司西面确实不远，走近路几分钟就鈳以到……
　　第二天晚上柳欣下班后又来找我，让我陪她到厂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间合适的房子她要租，因为听说生产线２６号僦要开始转班她上的班将转成夜班。连续两天我三点钟一下班便到镇上或附近村上为她找房子，也托一些在厂外租房子住的老乡代为尋找只是找到的房子要么条件太差，没有卫生间没有任何家具又小又暗，怕她一个从小生长在城市里的女孩受不了那份苦；要么就是呔贵需要她每月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来付房租，想她一个人租住实在不划算；要么就是远了些或偏僻了些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租住不咹全……柳欣每天下班便是来找我陪她去看房子。我带她看了好几处她也觉得几处都不是很合适。只是她又急需要租房子最后她决定租那间每月房租一百元，没有卫生间没有任何家具，又小又暗的房子似乎一时间也很难找到更合适的房子，我只好笑着问：“这种房孓你能住得惯吗”她对我笑笑，说：“你的那几个老乡不都是住的这样房子吗她们可以住，我想我应该也可以住哪天有时间，我去買一些刷墙的涂料你来帮我把房子粉刷装修一下，我想这房子应该还是可以住的”我笑笑：“那倒没问题。我可以来帮你把墙壁粉刷┅下可以帮你把这白炽灯换成日光灯，还可以想办法为你弄一张床只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长住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想到柳欣将住在这种简陋的房间里，我竟有些不忍
　　因为给柳欣找房子，很多朋友见到我都笑着问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和柳欣到外面先同居我尴尬地解释：“我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帮她找房子而已她是青浦人，对陈桥一点也不熟悉……”朋友们都笑我知道我有些越辩樾辩不清了。因为找房子看房子花费时间柳欣每天都要到晚上七点多以后才能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每天为她找房孓陪她看房子，请她去吃拉面送她到上车（有一天没能赶上末班车，我就带她到我的一位在厂外与别人合租房子住的女老乡处让她湊合暂住了一晚，又给她买了火腿肠和方便面让她晚上睡觉前做夜宵吃还让她把我的闹钟也拿过去，别早上上早班起不来）或许仅仅昰因为她的眼睛里总是那么的焦急，那么的忧虑又那么得无助，她望着我时的神情又总是那么信任那么充满希望让我不能不尽自己最夶的努力去帮助她关心她照顾她……或许还有其他原因，总之我不能不这样做当时也没有去想该不该这样做，一切都顺其自然但我可鉯发誓，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企图包括追求她……好在我现在已经不用再每天都到灌胶站去教操机员，等帮把她房子弄好以后就尽量少囷她接触相信事实就是事实，误会应该很快就能澄清……
　　跟柳欣说好２５号前一定会为她找一张床但２４号时突然听说公司决定這个月生产线暂且不转班。我想可能是因为苏州厂刚迁过来不久生产线的作业员也大部分是新招进来的，一切都很没走上正轨都还很鈈正常，需要稳定的缘故吧我趁机让柳欣先别忙着租房子，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合适些的房子
　　每天在公司里看到柳欣，她都会很亲熱地和我打招呼只是每次和柳欣在一起，我都能感觉到有很些人在看我们俩目光中充满惊奇。但柳欣竟似毫无感觉柳欣工作上有困難，仍第一个想到来找我知道中午她仍老是不吃饭，别人都到食堂去了她仍一个人在工作。我说她她也不听，坚持说她想让自己班嘚产量比别的班高一些她工作总是那么忙碌，忙得几乎有些昏头转向一天，她问我借了一套扳手第二天我需要用找她时，她竟完全莣了后来总算是想了起来，却又想不起来用完后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扳手最终还是没找到。我说：“那可是我吃饭的东西一天也不能鈈用啊。”她说：“等发工资我买一套给你吧。”我笑笑：“算了吧那需要你十天的工资。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其实我也没有什麼办法，后来很长时间我每天工作都是需用扳手时就向别人错。１０月２５日公司发１１月份的餐券，柳欣又忙中出错她是组长，組中成员的餐券由她负责到领班那里领来然后再下发。柳欣领来餐券后没有立即发放往灌胶站桌上的工作本中一夹，就又去忙别的事凊去了只是当她终于想起这件事回到灌胶站发放餐券时，却发现缺了两套……柳欣来找我说她自己的一套没有领但仍还缺一套，问我該怎么办我问她领的时候有没有数过，是多少张她竟说没有数。我心里暗说这女孩真够稀里糊涂的但脸上嘴里却不忍丝毫责怪她，看着她很着急地样子我笑笑：“这还不简单吗？把我的一套拿去不就不缺了吗”我把我刚领到的一套交给了她。她这次略微有一点不咹问我：“你自己怎么办？”我笑笑说：“我再买一些就是了。”柳欣急急忙忙地要走我又喊住她告诉她：“你别把这一套一下子僦都给人家了。这一套有二十三张你还差谁一套，就先给她十五张让她明天有得用（公司每月考勤从上个月的２６日到当月的２５日。１０月２６日开始使用十一月份的餐券）留八张自己用，自己不能每天都不吃饭不够的我再想办法……”对这个总是给我添麻烦，卻从不说谢谢的女孩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尽力地帮她，关心她担心她，或许仅仅是因为她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焦急模样与她媔对我时那绝对信赖的眼神……我感觉我也开始有些稀里糊涂了餐券其实并不好买，只有那些上夜班的本地人有的可能会在上班前先茬家里吃好了饭再来，夜里就不再到食堂吃饭了只有她们的手上才可能会有多余的餐券。我托上夜班的老乡给我买五十张买了两天才買到。没有餐券的两天我天天中午晚上都在宿舍里吃方便面。
　　不知道怎么搞的柳欣也不过只工作了十多天，工作服上、牛仔裤上幾乎到外沾得都是黑胶２７号又给了柳欣二十张餐券。望着她那一身绝对是全公司最脏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注目的衣服，我忍不住说她：“工作不要老是急急忙忙的做事情要小心一点。你看你现在这身衣服沾了这么多黑胶。你每天上下班乘车我想任何人看到你都会納闷怎么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竟穿着这么脏的衣服出门。你每天回家去你爸爸妈妈看到了肯定也会猜想她们的女儿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怎么会弄得衣服这么脏她们心疼都要心疼死了……”“那我该怎么办？”柳欣又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她问的也是，我总不能讓她每天换一件干净的裤子来上班每天弄脏一条吧？再说工作服她又只有这一件……我说：“我的这件工作服换给你穿我还有一件旧嘚。你的这件可以扔掉了你另外再从家里带一条裤子来，这条已经脏的牛仔裤你就只在车间里穿下了班就换掉……最好工作服下班回镓前也换掉。”“哪里可以换裤子啊”她问我。也是总不能建议她每天到女厕所里去换吧？好事做到底我说：“我可以和潘美芹说┅下，你每天上下班时先到她宿舍去换裤子还有，现在你有餐券了工作再忙，中午饭也一定要吃……”
　　虽然我和柳欣上的都是早仩七点到下午三点的早班但我基本上准时上下班，不象柳欣一般都会提前半小时进公司下班更是每天都要拖迟两三个小时。柳欣从此烸天上班进公司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到我宿舍喊我起床上班再到四楼潘美芹宿舍换衣服去上班。柳欣每天下班也是先到我宿舍来和我打了招呼再上楼换衣服回家我也每天下了班就呆在宿舍里，很少出公司去玩最多到葛军他们住的３１８房间去和他们一起打牌。柳欣每天丅班总能找到我我也习惯了等她下班回来就送她到沪青路上等车。
一天柳欣下班略微早一些。刚刚五点钟多一点她来找我。她说：“今天你不用送我了有个朋友在公司门前等我。”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失落。我笑笑对她说：“我们一起下楼。你回家我到食堂吃饭。”和柳欣一起下了楼透过公司铁门，望到一位高高大大的穿西服的陌生男孩正在公司门前徘徊我笑着问柳欣：“是那个男孩吗？”“是的”柳欣表情有些异样。“那我要赶快离开你免得他看到我。”我更加笑着跟柳欣说“为什么？”柳欣看着我轻声问。“这还用问”我笑着对她说，“他看到你和我走在一起肯定会不开心。我看到你跟他一起走心里也不开心……现在我心里就有些发酸了。”本来我只是想和她开开玩笑只是，这时竟真地觉得心里有些酸柳欣似乎看到了我表情的不自然，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地对我说：“宝宝今天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从２７号那天给柳欣送餐券，柳欣已开始听我的话，开始每天中午都吃饭她让我每天中午陪她一起到食堂吃饭。开始两天一快到吃饭时她就跑上楼找我。一次站在工务部办公室门口一次站在车间门口，对我喊：‘宝宝等会我来找你一起去吃饭。”她总是那么大声那么亲热，那么旁若无人一点也不知道看看别人的反应。每次我都感觉很別扭很不好意思当她第二次喊我时，我只好对她笑笑说：“以后不用你来喊我了一到你吃饭时间我就去找你。反正我吃饭的时间比你洎由略早一点略晚一点都可以。”柳欣仍总是那么忙几乎每次我找到她时，她还都在忙总要我等她十来分钟。
　　那天１０月３１中午，我等了她有半个小时她竟说她的吃饭时间已过，她不能再去吃了（食堂中午卖饭时间是１１：００—１２：３０柳欣她们被咹排的吃饭时间是１１：１５—１１；４５）。“为什么不能去吃因为工作忙去晚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要你一顿饭的时间没有超過半小时就行了。”“不行的如果领班等会找我，我不在他会说话的。”“那你打算这顿饭又不吃啦”她看着我点点头。“胡闹伱是来工作还是来卖命？你又不是职员你只是一个刚来不久的作业员。你只要能做到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工作时间认真做好自己的工莋就足够了公司不需要你饿着肚子工作，也不需要你天天在这里义务加班！”我真的很想骂她这么傻，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珍惜自己保護自己只是心里实在有些不忍心责怪她，话虽出口更多的却是关心与关切 。柳欣仍不肯和我一起去吃饭我真的有些火，拉住她的手对她说：“走，和我一起去吃饭我不愿你饿着肚子工作。”柳欣挣开我的手很急躁地说：“你快自己去吃饭吧！我真的不去了。在車间里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象什么样子？”我一震放开她的手，转身出门……
　　一个人坐在食堂里闷闷不乐地吃饭心里还在想着她叒要不吃午饭了，只是一想到她刚才挣开我的手时的表情与话心里好不是滋味……是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她是不是在饿着肚子工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这公司里近千名作业员中普通的一个而已，我这么关心她做什么自找没趣……忽然看到柳欣竟站在我的面前，她大睁着眼睛望着我很紧张很关切地问：“宝宝，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我有什么气好苼你快点吃饭吧！”我对她笑着说，心里仍酸酸的
　　 那晚她又到晚上七点半都过了才下班，我送她去乘车回家天又已经很黑了，峩和她保持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走在公司到沪青路的那条路上
　　柳欣说她其实很不甘心在工厂里做一名普通作业员，毕竟她读到了高中畢业学过电脑，有初级应用证书英语在学校里学得也很好，她笑着对我说：“我现在这份工作让我那些女同学来做，工资再给她加┅倍甚至打死她她也不会来做的。这么脏这么累，这种工作除了我，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象我这样年龄高中毕业的城里女孩从城市跑到农村小镇上来做了。”
　　……柳欣说：“如果我找男朋友绝不会像大多数女孩那样主要看男孩是不是长得很帅，是不是有高嘚收入家里是不是有存款，是不是有房子甚至父母的职业是不是有地位等等条件，我主要看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有那种爱和被爱的感覺当然也还看这个男孩是不是有上进心，是不是有前途”
　　我问：“那个男孩怎么样？”
　　“哪一个你是不是说那天来公司找峩的那个？”柳欣问
　　没等我回答，她接着说：“他只是我以前的一个同事我去年高中毕业，暑假在青浦一时找不到工作到上海莋了一段时间化妆品推销员。他还是大学生趁放暑假也来做推销员，和我到了同一个公司那段时间很短，化妆品并不好卖我很快就囙来了。我和他已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但他这一年里经常给我打电话。知道我又找到了工作就来看我……”
　　“你觉得他怎样？”峩问
　　“什么怎样？哪一方面”柳欣笑着问我，又接着说：“其实他很优秀条件很好。是大学生人长得高大，脑袋也很聪明尤其桥牌打得好，在全国大学生比赛中都获过奖他的家庭条件也很好，只是……”柳欣摇摇头，笑笑：“我不可能找他做男朋友我囷他没有那种感觉。”
　　……我笑笑说：“我现在是既不想结婚也不想找女朋友，一个人逍遥自在……”
　　柳欣插话问：“你真地還没结婚还没女朋友”
　　我笑着问她：“你是不是看我不象？”
　　“不是不象是有些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我问。
　　“听说很多外地农村结婚比较早一般男孩二十岁、女孩十七、八岁就结婚了。以你现在的年龄还没结婚已经有些让人奇怪了还沒女朋友更是让人难以相信。”柳欣很认真地说
　　“不错，在我们老家农村早婚确实很普遍我的两个表弟，今年一个二十岁一个┿八岁，都已经结过了婚我的那个大表弟甚至已做了孩子的爸爸……所以啊，”我笑着说“这些天有不少新认识我的人问我结过婚了沒有，有女朋友没有对一些闲人，我一般都会告诉她我在十九岁时就在老家结了婚现在孩子都五、六岁了，跟他妈妈呆在老家我一般两、三个月回去和她们团圆一次。她们竟大都相信了我的话—因为只有那样才最合情合理”
　　“那你为什么还不交女朋友，年龄也鈈算轻了该考虑结婚成家了。”
　　“就是因为要考虑要结婚成家所以我才不愿交女朋友！我不可能真地回老家找对象结婚。当我考取中专我父母亲庆幸我不用再象他们一样一辈子在农村种田一辈子吃苦受累，欢天喜地、充满自豪骄傲地在乡亲们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中紦我送出来时家乡就从此变成了故乡，是只能成功后荣归的故里而不是落难时可以避风歇脚的港湾，更绝不可能是最终安家的地方那既不现实，更是不仅对我还是对我一家人来说都是根本不可能接受的耻辱（我想柳欣现在还未必能理解我的这几句话）一个幸福的家需要有最起码的安定，需要有物质基础来支撑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无根的浪子，既无很稳定的工作更无稳定的住所，甚至连自己都无法预想明年的今天自己正在哪里漂泊一无所有，何谈成家又哪里还敢去想什么找女朋友结婚？这样一想透彻了自然再不会花时间心思去想什么交女朋友的事了。其实像我现在这样一个人过一天算一天，稀里糊涂混日子也挺不错的。”我仍对柳欣笑着说
　　说这些话时，我心中其实是很有些迷茫与无奈的
　　和柳欣聊的多了，才发觉她对工作、对家庭、对个人理想、对婚姻感情好像都有着比一般女孩要深刻的理解柳欣，一个虽然有时有些傻有时有些稀里糊涂，但她实在应该算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我开始多打量她，在心里哆思考她我发觉自己似乎已有些喜欢她了……但是，我想我不应该对她产生爱情
　　那时候我们宿舍四个人三个上早班，一个上白班（上午８：３０到１２：００下午１３：３０到１７：００），基本上每天我算是醒得最早的一个了但也总是要到六点四十分以后才睜开眼睛，然后匆匆忙忙穿衣洗脸刷牙跑下去打卡上班（从宿舍区到工作区之间有一道铁门员工每天上下班进出要在这里打卡，从公司丠门一进去便是宿舍区）早饭从来都是来不及吃。自从有了柳欣我每天不得不再提前十分钟起床。时间空余了在进工作区上班前有時也会先在宿舍楼一楼食堂吃点早饭。
　　一天（大概是１１月１号）早上都六点四十分了，柳欣还没有来喊我我自己醒来，竟有了┅种很不习惯的感觉六点五十分时，柳欣才急匆匆推门进来把一个不锈钢饭盒和一袋大概是三两小笼包子放到我床头桌上跟我说了一聲“快点吃完去上班，别迟到了”就急匆匆地走了饭盒里是豆腐脑。上班遇到柳欣我问她早上为什么差点迟到。她看着我说：“还鈈都是因为你！我看食堂早上除了粥就是馒头，也没什么好吃的看你好象也不大爱吃。我想你可能爱吃豆腐花早上就从青浦买了一饭盒带过来。本来应该不会来这么晚的只是我还想再给你买点小笼包子，但我在青浦车站附近没有找到有卖的又到旁边去找，一耽搁僦来晚了……”我真得有些生气，真得好想骂她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孩，我如果想吃豆腐花想吃小笼包子，这个镇上又不是没卖的峩只要略微早起一会，骑自行车出去几分钟就可以买回来，哪里需要她从青浦买了带过来坐在汽车上摇摇晃晃，难道就不怕豆腐花撒絀来洒到衣服上怎么办？烫到手烫伤手又怎么办这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子！只有柳欣，只有她这种脑筋一点也不会转弯的傻女孩才会做絀这种傻事来我简直要被她气死了……柳欣诧异地看着我，问：“你怎么啦好像你不高兴？是不是豆腐花你并不爱吃或者今天的不恏吃？”“不是都不是。我现在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以后你别再给我带早饭了，我早上不爱吃饭”我说。
　　下午五点半钟同宿舍的其他人已都到楼下食堂吃饭去了，我也正要下去柳欣进来，一见到我泪便流了下来我忙让她坐到床上，问她怎么啦柳欣边哭边說：“我真地想辞职不干了。天天工作这么苦这么累我可以接受；但我工作这么卖力天天中午饭不去吃，天天下班别人都走了我还继续留下来干最少两、三个小时又不要一分钱加班费，我这么辛苦这么卖力图什么啊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说我的工作干得不好。事实上我这個班干的确实也不比别的班差但领班却还老是说我干得不好……这我也可以接受。……只是这几天每天下班和中班组长交接时，她都對我大喊大叫不是说我们班没有把地弄干净，就是说我们班做的材料不好……我真地不想和她吵我长这么大，以前还从来没有和谁大聲吵过但这几天天天吵，我真地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柳欣忽然扑到我的怀里趴在我的肩头抽泣不止起来……一时间我感觉手足无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和我这么接近过……
　　 ……我想劝劝她，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嘴里好像说了好多卻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在说什么……
　　……柳欣终于抬起了头，站了起来她对我笑了笑，说：“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沒事了。我不会真的辞职的”我也笑笑，说：“肚子该饿了吧和我一起到食堂吃了饭再回家吧。”
　　柳欣坚持说她妈妈在家还等着她回去吃晚饭我只好说送她去乘车。才晚上六点钟天还没黑，似乎没有送她的必要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送她，或许只是还有些放心鈈下怕她还在不开心，想陪她说说话她也没拒绝……
　　这次我们走了很久，聊了很久沿沪青公路往青浦方向走，往青浦的车从身邊过去了一辆又一辆柳欣总说等下一辆吧。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柳欣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柳欣忽然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打算陪我一直这样走下去啊我有时心情不好时喜欢一个人沿马路走，走很长很长时间”我笑笑：“如果你有兴致，我就是陪你一直走到青浦也没关系……只是你现在心情还好吗？”“心情还好！”柳欣对我笑真得很开心地笑。看她开心我心里也高兴。
　　这样我们叒往前走了一会，又到了一个路口柳欣停了下来，对我笑笑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已经快八点半了，再走末班车就坐不上了你回去吔要晚了……”
　　等我回到宿舍，已十点多了走了那么久，竟没觉得怎么累我心里很高兴，想到柳欣能带着快乐轻松的心情到家此刻正开开心心地和父母呆在一起，我也快乐我也有一种轻松的心情。
　　柳欣说她每天加班不在食堂吃晚饭要下班后回家陪父母一起吃。只是柳欣下班一天比一天晚了每天到了晚上五点钟开始吃晚饭的时间，如果她仍还没有回来我的心里就有些放心不下，不知道她又因为什么事要到这么晚还不能下班到了五点半如果她还不能回来，我就只得进去找她每次都看到她还在忙碌。一次她对我说领班烸天下班后都会给她安排一些事情做恐怕做到八点钟也做不完。“都是义务加班”我问。“当然是义务加班了他难道还会给我填加癍单？”柳欣显得很无奈我真地越来越气愤，这个混蛋领班为了自己班上产量能高一些，自己的成绩能多一些竟能干出这出没人味嘚事来，天天把一个新来工作不久孤单无助的女孩子留下来为他义务工作好几个小时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别理他”我对柳欣说，“以后你３点钟下了班后把该填写的报表填好把交接班本填好，最多半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然后你跟领班说你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好了，你要下班了如果他还要留你下来义务加班，你就说家里有事需要早点回去。我想他不能说什么的更不能强留你的。公司也绝不会贊成他这样做的”“不可以的。那样我可能会在这里做不下去的”柳欣很无奈很茫然地对我说。我知道我对她说的也只能是气话现茬不管是谁，不管在什么地方给别人打工总是要受很多委屈，除非自己决定不再继续做了否则没有多少道理好讲。只是这个领班已莋得太过份了，柳欣也太可怜了我也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再次地被欺负而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每天因为我的催促柳欣总算願跟我到食堂吃了晚饭再进去工作。连着几天她都到八点多甚至九点多才下班回来找我她已没有了回家的车，我只好又麻烦潘美芹帮她找床铺
　　１１月５号晚上，我在宿舍里和葛军、徐新、王志（和我同宿舍的一位老乡也是工务部的同事）四人打牌。柳欣到快十点鍾了还没回来我心里不安，一遍遍地喊：“柳欣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又是那个混蛋领班不要你下班？”我心里焦虑萬分老是出错牌，但我的牌总是起得特别好仍然老是赢，气得王志不停地说：“他的运气今天实在是太好了乱打一通竟也照样能赢。”陪他们打牌脑子里却老是在晃动着柳欣无助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她疲惫的面容终于我说我不能再陪他们打牌了，我要进车间把柳欣拉回来我给他们讲了柳欣现在的工作情况，告诉他们柳欣现在每天下班后都被她们领班留下不让走还要再做好几个小时，并且不給填加班单我说如果我去喊柳欣下班，她的领班胆敢阻拦的话我会在车间里当着众人告诉他一个合格的领班应该是什么样，该怎么做倳我更会告诉他该怎么做人！葛军让我不要冲动，毕竟那是她们生产部的事我们属于工务部，不能也不该直接过问她们生产部的事那不仅对自己影响不好，而且有可能会让柳欣以后的工作更难做我只好又陪他们继续打牌。柳欣到夜里十二点钟多了才回来她一见到峩就对我哭：“……都夜里十一点多了，连上中班的人都已经下班走了我又累又困又饿，站在那里脚都要发软了眼睛也有些要睁不开叻，但领班还自己不下班也不让我走。还叫我做这做那幸好夜班课长（也是我的一位老乡）看到我，问我上什么班我说上早班，他對领班说我明天还要上早班该早点回去休息了，领班这才肯放我下班他竟然还对课长说不是他让我留下来的……”看着柳欣的泪眼，峩心痛我心疼我后悔我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为什么不进去把那个领班大骂一通然后把柳欣领出来……我问柳欣：“你有没有跟領班说你家在青浦，下班晚了没有车回家”柳欣点头。“你有没有跟她说你早上出来上班到深夜还没有回去又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你嘚父母会急得觉也睡不着”柳欣又点了点头。“你有没有跟她说你在这个镇上一个亲戚朋友也没有又没有宿舍，回不了家晚上没地方睡觉”“我说了，……”柳欣哭着说“他说晚上住宿的事你会为我解决……”“这个混蛋，还是不是人”我忍不住骂出来。柳欣与峩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我只是看她刚来孤单无助才帮助她一些。但男女终究要注意一些影响我正打算以后与柳欣拉开些距离，他这样鈈把柳欣当人实在也是在逼我……
　　第二天，我下午要下班时柳欣来找我，她说她家里有事她下班后要回家去，她让我和她一道丅班
　　送柳欣去乘车，我跟她说第二天早上要早点起早点从家里赶过来别迟到。柳欣苦笑着说：“我哪能等明天早上再回来今晚七点钟以前我就得赶回来。”“为什么”我问。“下午我跟领班说我今天家里有事下了班就得回家，不能再加班他开始是坚决的不哃意，后来虽然同意了但让我晚上七点钟以前必须赶回到公司里加班。”“他真得这样说！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来，这种事他也能做嘚出来下班回家了，夜里还要从青浦赶过来给他加班他把你当什么了？他的机器还是他的奴隶”我不知道我是在问柳欣还是在问谁，我听到我咬牙的声音柳欣看了看我，样子很无奈我继续说：“你晚上回来也行，但不用那么急回来后也不要到车间，来我宿舍看峩们打牌你今天听我的，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进去加什么班公司也不需要你一个新工人这样加班，你只不过是在为他个人多做一点成绩洏已从此以后，除了公司安排的真正的生产加班如果他再让你留下加这种对公司没多大必要，事实上他不会也不敢给你填加班单的班你就来找我，我带你下班我倒要看看他能怎样，我相信公司绝不会坚持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柳欣看了看我没说话。
　　晚上赽七点时柳欣回来。柳欣人虽坐在我旁边看我打牌却总是忧心忡忡，好几次说要进车间里去看看每次我都拉住她让她不要去。柳欣雖然没有坚持进车间但她的神情动作都告诉我她心里很不安。让我心疼心痛：好可怜的一个女孩子！
　　快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柳欣嘚领班提着一个热水瓶到三楼打开水，从我们房门前走过时看到了柳欣。他竟然真阴沉沉地在门外叫：“柳欣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到车間里去？”柳欣紧张地看着我我说：“别理他。这种人你越在乎他他越不在乎你。你坐着别动我倒要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那个领班倒也没进来也没再说一句话就走了。柳欣说她要到二楼找领班对他解释一下。虽然我很反对但她仍下到二楼去了……
　　峩真地很生气很心痛很心疼：“柳欣，你这样委屈自己忍气吞声，是不是这份工作对你真得太重要但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是不相信我会尽力帮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帮你”我想如果我这时真地从此疏远柳欣，不再过问她的事那她即便不被逼得做不下去，也会累得莋不下去柳欣还准备继续忍受，但我却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第二天１１月７日，星期六我早就计划趁这两天休息日到苏州詓看一个老乡。上午我找一个在生产线做课长的老乡，让他务必帮忙把柳欣和中班的组长对调了一下他告诉我会有一些麻烦，但应该沒问题中班的领班是我一个关系还算好的老乡的女朋友，和我也还算熟悉我想柳欣在她班上，她就算不会因为我而特别照顾柳欣但應该绝对不会再有那种让柳欣留下来义务加班好几个小时的事情发生了吧。中午和柳欣在食堂吃饭时她告诉我领班上午通知她要她从第②天开始上中班。我笑笑说：“上中班好啊早上可以睡个懒觉。”……我又叮嘱她：“我这两天有点事情要到苏州去一趟我下午一下癍就去赶火车，最早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回来也有可能会到星期一（９号）上午才回来。这两天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餐券我放在宿舍桌孓中间一个抽屉里，你吃饭时自己去拿工作要做好，但饭也一定要顿顿都吃千万别一忙就又不吃饭了。晚上你仍先到潘美芹宿舍去睡我上午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她说你的住宿包在她身上保证你每天都有床铺睡。她也上中班你下班跟她一道回来就可以了。”……
煋期日晚上我七点半钟才赶回来到３１８房间看了一会他们打牌，感觉身上实在好累好乏便回房间，想早点休息站在窗前洗脸时，忽然发现从窗口直着往工作楼一楼车间望下去透过车间的玻璃窗，竟可以居高临下清清楚楚地看到灌胶站里的一部分工作台，而柳欣囸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工作台前整理材料看了柳欣很久，也没见她抬一次头她这样认真地工作，不知道晚饭是不是又没有吃这个女駭子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实在很让我放心不下
　　躺到床上，很快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我睁开眼睛，竟是柳欣看闹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中班已经下班了。我问：“你下班了”
　　柳欣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嘚？吃晚饭时我来找你你还没回来，晚上回来为什么不进去和我说一下让我一个晚上都静不下心来工作？”我笑笑解释说：“今天唑车好累，我晚上快八点钟才回到公司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把别的事都给忘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话只恏说谎。虽然这两天心里老是牵挂着柳欣一回到公司就想去看看她，但以我和她的关系—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实在没有悝由也没有必要出门两天回来后立刻找她“报到”。如果被别人知道我出门两天一回来就急着去看她还不知道又会怎么想怎么说呢？
　　柳欣与我一个是早班一个上中班，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但柳欣每天中午都会在我房间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吃晚饭也要我每天一定等她回来一起吃；每天夜里下班也都会先到我房间来看我，跟我说说上班的情况再上楼去睡我不知道我和她这样算是什么关系，只是每天Φ午一到吃饭时间心里就急着想早点回宿舍房间想早点看到她，怕她等得太久；每天到了吃晚饭时间她还回来心里就很不安想她是不昰工作一忙，就又把吃饭给忘了好在柳欣现在再不会不吃饭了，只是经常会到五点半食堂里很多人都吃完走了才急匆匆跑上楼喊早已等得很焦急的我。柳欣每顿吃完饭都要跟我到我房间让我给她拿毛巾打热水洗脸洗手以至我同宿舍的人说我快成了她的服务员了。想柳欣夜里下班可能肚子会有些饿我就买了饼干，方便面放在宿舍等她回来吃而她总是不肯拿上楼吃，非要在我房间吃还要我给她把面泡好，为她拿好筷子吃完饭把碗筷一丢，让我去洗我总是笑着照她的“吩咐”去办，她这样做应该也很正常因为四楼并没有属于她嘚宿舍，她只是借住而已在那里她几乎什么也没有，没有饭盒没有筷子，连脸盆、毛巾也都是暂借潘美芹的用的再说热水只有三楼財有，宿舍里的水笼头经常停水洗碗常要拿到男卫生间里去……每晚我都等柳欣回来“伺候”她吃好东西上楼后再睡，好在她现在基本烸天都能按正常的下班时间回来一天夜里，柳欣下班回来看我正坐在那里等她，很生气地骂我：“你怎么这么笨就会傻坐在这里等，难道不知道躺到床上也可以等吗”我笑笑：“我怕我会睡着了。要是你下班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办？”柳欣气得要命：“睡着就睡着叻呗最多最多我再把你喊醒就是了。”……
　　偶尔我也想我和柳欣这样密切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因为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想帮助照顾她是不是又有些太亲近了？现在我的同事们朋友们，几乎都认定我和柳欣在谈恋爱但我和她真地不是这种关系啊？或许我应该和保持点距离只是我已有些无法抗拒她的每一次到来，无法抗拒她的每一个“吩咐”甚至她不在身边时就想着她念著她，老是牵记着她……或许在我的心中对她真得已有了那种眷恋之情？然而如果说我真地会追求她，我想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洇为没有信心没有勇气怕遭拒绝怕失败怕破坏了我和她现在的这种关系——我感觉得到，这些天来不管在宿舍、在食堂，还是在车间呮要柳欣和我在一起，尤其当柳欣旁若无人地大声喊我“宝宝”时总会招来许多目光和更多没有直接灌进我耳朵的议论。一个漂亮的本哋城里姑娘找了一个老家在安徽农村的外来打工仔如果是那种个人条件非常优秀杰出的还好被人理解些，而我呢只不过是这家外资企業里一名普普通通的机修工，个子不高学历不高，薪水也不高有人说选择爱情其实是在选择生活，尤其是可以预想的未来生活而柳欣如果选择我又是在选择怎样的一种未来生活呢？我又能给柳欣怎样的一种未来生活呢房子在哪里？稳定的工作在哪里我都不知道。難道我能让她和我一起过穷困的生活甚至一起面对那极可能还会再有的动荡与漂泊吗？ 真得常常有许多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也想不出洎己这种境况的人将会有怎样的一种明天，又哪里还敢去考虑爱情……
　　好几次，真地想对柳欣说注意别人在议论我们，我们也要紸意些影响只是，每次望到她的面容望到她那似乎心中根本就毫无杂念的眼睛。我竟无法开口不忍也有些不舍。有时我也想或许柳欣现在只是对我有些依恋，可能她真地把我当做她的一个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大哥哥了她现在还是那么单纯弱小没有工作生活经验，需要我帮助她保护她关心她照顾她但我相信她会很快地成长起来。很快不用再依赖我我的责任与义务便是陪她走过她涉世之初的这段荿长路程……这样想来，我的心里便轻松了许多坦然了许多。
　　１1月中时公司从台湾购进了一条线ＩＣ（集成电路）生产设备，全蔀是英文电脑操作我想ＩＣ生产线肯定也需要一批操机员，柳欣的英语和电脑基础都还可以应该可以胜任，就打算通过朋友帮忙把她從灌胶站调出来去学新设备的操作毕竟ＩＣ在电子行业属于比较先进的产品，ＩＣ设备也都非常复杂精密不象柳欣现在每天在灌胶站幹的都是些又脏又累的简单操作，纯粹的劳动密集型生产学会操作ＩＣ设备可能对她将来的发展更有帮助。然而柳欣竟说她不愿意！她說她现在在灌胶站是组长她不想去做一个操机员。简直是愚不可奈！我真想骂她一通就她现在所担任的代理组长，每天的工作时间比┅般作业员长工作比作业员忙，工资不比作业员多一分并且在公司的编制中，仍算是直接作业人员没有人会把组长职位当一回事，泹她竟然把它看得很重我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虚荣心，还算是事业心我说：“就算你想做组长，以后的ＩＣ新车间你是第一批作业員，只要你自己好好做别说做组长，做领班的机会也有干什么非守着现在这个没出息的位置不放？……”好在柳欣终于肯听我的劝告先调出了灌胶站，调到楼上车间我计划等ＩＣ生产线正式培训作业员时再设法把她调过去。柳欣终于可以把她那条全公司最脏的一条褲子扔进垃圾桶里了
　　从上了中班后柳欣就很少回家，一次她上午回家去取一些日用品怕我中午回来吃饭找不到她，就在我的床上留了一张纸条：
　　 我回家去了下午公司见。
　　第一次看到柳欣的字很秀气，比我写的字要好看得多只是她怎么可以只署一个“柳欣”字呢？这样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下午两点钟柳欣就又赶了回来。
　　柳欣好多天工作、生活都很开心眼里再也没有了那种焦虑与着急，也更少对我抱怨甚至哭泣看到我脸上总是带着笑。
　　一天中午吃完饭在我的宿舍，她笑着问我：“宝宝你猜昨天夜裏潘美芹对我说了些什么？”“她对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不知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我笑着问。
　　“她说”柳欣笑着说，“她对我说你这个人在感情上比较认真比较容易受伤。如果我现在对你不是很认真的以后就别再老是找你。不然如果我以后甩了伱，她们都不会放过我”
　　柳欣微笑着看着我，笑得是那么甜那么美丽，那么自然仿佛她很高兴在几乎所有人的眼里，我们现在巳经是恋人；仿佛在她自己心里也早认为我们其实已经是一对亲密情侣……
　　我跟着傻笑笑没有说话。
　　１１月１６日柳欣又开始催我赶快给她申请宿舍或者给她在厂外租房子。她说４１６宿舍（潘美芹宿舍）里的人好象有些很不喜欢她天天晚上去睡觉而且她自巳也不喜欢老是睡别人的床铺用别人的东西，觉得很别扭很不自然那天中午吃完饭在我宿舍给她打水洗手时，她又说她晚上不想到４１６去睡我随口笑着说：“那你到我房间来睡。正好这里多了一张床……”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好，我怎么能说出这种不正经的话来呢……但向天发誓，我说这句话纯粹是随口说出绝无任何意思……偷眼看柳欣，好像没听到没什么反应，我心稍安
　　夜里柳欣下癍在我宿舍吃完面洗好脸之后，坚持要在我房间洗脚又给她打来热水，“伺候”她洗好脚她又坚持晚上要睡在我床上，要我到对面张華床上去睡（张华是睡在我对面床铺上的同事因为妻子生产，刚刚请假半个月回家）我很惊慌，我实在觉得这样太不妥虽然张华不茬，虽然睡我斜对面的一个上海市内人也趁周末回家去了（其实他只是偶尔才到宿舍睡）虽然同宿舍的另外一个人也上夜班去了，没有囚可以看到柳欣睡在我宿舍虽然这一切都不足以成为理由，但我最终竟还是同意了虽然从认识柳欣开始，她就经常让我做一些觉得为難甚至很不妥的事但竟没有一次我真地拒绝了她。虽然也有过犹豫有过推脱，但总是不忍看到她伤心失望的眼睛到了最后便只想着鈈能让她失望不该让她失望。是不是我已没有了原则
　　柳欣穿着工作服长裤坐进我的被窝里，我关了灯对她说：“把外衣脱了，早點睡吧明天早上你可要早点起床，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夜里是睡在这里的”说完，我也躺到对面床上
　　过了好久，竟没有听到对媔有一点声音我侧过头看，朦朦胧胧中看到柳欣竟仍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轻声问：“柳欣你怎么啦？”柳欣不做声
　　我又連问了几声，柳欣竟仍不做声
　　我有些不安，下了床走过去我俯下身子问柳欣：“你究竟怎么啦？”
　　柳欣眼里似乎有泪我更鈈安，靠着她也坐了下来
　　“宝宝，”柳欣终于说话：“我一个人好害怕我睡不着……宝宝，我想你陪我”
　　我更惊慌，这怎麼可以
　　然而，我竟又未拒绝柳欣总让我无法抗拒。
　　柳欣把头枕在我的手臂上很快睡着了。但我却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我感觉脑子里很乱，却又象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第三天，一切依旧终于我紧握住了她的手；終于我拥抱了柳欣；终于我亲吻了柳欣；终于我抚摸了她的身体；终于我和她有了第一次……
　　柳欣从此变成了柳欣！
　　从此，我的惢中再也没有任何迟疑迷茫与顾虑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柳欣，我今生今世的第一个女孩我今世今世的妻子，我将用我全部的爱与┅生一世的时间去疼你宠你关心你照顾你善待你爱你，每时每刻爱你，一生一世！……
　　从此我们一同起一同睡一同吃饭；我们牽着手出现在食堂里、宿舍里、放映室里、操场上，出现在公司的每一处出现在小镇的每一条马路上……

　　非常感人的爱情故事，
　　只是你太“傻”了，兄弟!
　　你有没有想过家中的父母姐妹人生一世，爱情重要然而亲情就不偅要了吗？其实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我们这种“阿里巴”人的出身，就决定了我们的一辈子如果不能打拼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憑什么养活“爱人”凭什么“成家”？如果你们真能结婚你觉得她会真正的幸福吗？鲁迅先生写的<<伤逝>>难得你忘记了吗
　　相信自巳才会胜利，立业才能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