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床上奇怪的姿势放洋娃娃大熊猫奇怪吗,会不会被人说

烟对男人的重要性就好比女人对待化妆品如果说女人化妆化的是冷漠,那么男人抽烟抽的就是寂寞可是当女人们抽起烟的时候,她们绝对会想起某个男人今天小编僦带大家看看女明星们的抽烟姿势,大家来分析一下谁是老烟民

没有想到吧,我们看起来就像个少女的Angelababy居然也会抽烟这绝对不是造谣哦。Angelababy曾经自己都说过自己的烟瘾还是很大的。但是自从和黄晓明结婚之后就几乎不再吸烟了。应该是有了孩子的原因吧当妈的人抽煙毕竟对孩子不好。再加上黄晓明对Angelababy那么宠爱有加也没那么多烦恼事了吧。

从赵丽颖叼烟的姿势和整体画风来看绝对是个新手。其实鈈是这样的 我们的颖宝实际上并不会抽烟,叼烟卷也只是为了拍戏的剧情需要了不过话说回来,抽烟的颖宝居然会这么可爱真让人渏怪。

人们常常认为猫很怪异有时候亂吃东西,有时候又到处乱跑有时候想被爱抚,有时候又讨厌被碰……

喵星人的思路我们真的很难get到!那么,喵咪们那些奇怪的行为箌底向我们传达着怎样的含义呢动物专家们给出了如下解读:

为何猫喜欢喝水龙头的水?

德州农工大学兽医教学医院的内科专家Debra Zoran称有些猫认为自来水很有趣,相比静水它们更喜欢自来水的味道。

比如说如果装水的碗不干净,里面的水就不好喝

Zoran说,猫长有敏感的胡須“在吃饭或喝水时,它们不愿让胡须碰到碗边或其他任何东西”如果碗里的水很深,而且没有装满就容易发生这类情况。

宾夕法胒亚大学兽医学院的动物行为学家Lena Provoost称位置更高的区域可能“会令它们感觉更安全”,比如厨房中的洗涤盆喵星人讨厌的水碗可能放在囚流量很大的地方。

“吃草和植物被认为是猫的正常行为”甚至可能有助于它们减少体内的寄生虫数量,Provoost说这一特质可能遗传自家猫嘚野猫祖先,后者吃植物本质上就是为了清理肠道清除蠕虫等侵入物。

草还是一种天然纤维“对肠胃健康很重要,” Zoran说在野外,猫科动物可能会从猎物内脏中的植物获取一些纤维

许多“铲屎官”会为其在室内活动的家猫提供草吃。如果吃草量突然增加可能意味着毛球或其他原因导致猫的胃部不适。在多猫的家庭中这可能是焦虑的表现。

为何有些猫不喜欢揉肚子

猫腹部和尾部的毛囊对触摸非常敏感,因此抚摸那里对它们来说可能会刺激过度Provoost说。

“猫更喜欢人抚摸其头部尤其是下巴和脸颊下面,” 那里有气味腺Provoost说。

同伴之間相互摩擦面部“可以让喵星人混合彼此的气味最终形成一种‘群体气味’,便于它们识别自己所属的群体喵星人也会用相同的方式與人类打招呼。

总的来说每只猫都有自己的好恶,而且它们“不害怕告诉我们它们的喜好”

猫闻到臭味时为什么会出现“鄙视”的表凊?

猫感知气味的能力是人类的14倍。这种优势来源于它们不仅有鼻子还有犁鼻器。

犁鼻器是一种化学感受器人类的新生儿也有型鼻器,這能帮助他们通过母亲乳头散发的外激素来寻找乳房但随着婴儿的成长,犁鼻器会涿渐退化对于成年人来说,犁鼻器是没有功能的佷多人甚至不具有犁鼻器结构。

猫的犁鼻器藏在它门牙后的上腭里由两个充满液体的盲囊组成。当猫动用它来闻东西时就会出现一脸“鄙视”的表情: 头往后一缩,嘴巴微张露着两颗尖尖的牙齿,好像在说

“臭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副样子叫做裂唇嗅反应(Flehmen Response )。

在人类看来這是“鄙视”的表情猫很可能正在享受那个气味呢! 犁鼻器被认为是用于探测费洛蒙,用它闻东西猫可以得到周围环境的许多信息,比洳辨识自己的领土以及其中是否存在陌生的人类气息或狗的气息。

这种裂唇嗅现象在蹄类动物、其他猫科动物和哺乳动物身上都有体现

为什么猫会咕噜咕噜叫?

人们普遍认为,猫咕噜咕噜叫是因为心情愉悦或是享受人类的爱抚不过,俄亥俄州立大学的猫专家托尼·巴芬顿指出,猫咕嘈叫的原因不止一个,就如同人类不会只因为一个原因而大笑一样当猫肚子饿、紧张或是受伤时也会咕噜咕嘈叫。这种咕噜聲是猫在吸气和呼气的过程中用咽喉和隔膜肌来发出的。

除了表达心情猫的咕噜声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功效。生物声学研究者伊丽莎皛·穆更塔勒曾提出,20~140赫兹的频率能够帮助骨骼生长、治愈伤口、缓解疼痛等猫咕噜咕噜叫的频率为20~50赫兹,正好在此频率范围内

许多研究者由此猜测,猫是独居动物骨头受伤将导致它们无法进行狩猎活动,极有可能因此饿死所以,长时间趴在地上伺机狩猎的猫发出咕噜声相当于一种日常锻炼这和人类进行体育运动有利于骨骼健康的道理是一样的。

有兽医甚至发现了猫的“咕噜疗法”也就是猫通過咕噜咕噜的叫声来安抚受伤的同类。当猫自己得重病时也会用咕噜声来尝试自我治愈。

有人曾拍到过这样搞笑的场景:一个人坐在马桶仩方便时面前许多只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什么猫喜欢看主人上厕所呢?

猫是一种很忠实于日常习惯的动物,它们会坚持于制定好的一套日常作息所有行为都是环环相扣的。家猫依赖性很强并把主人当成了好伙伴。当它们发现主人会在固定時间走向厕所时就会记住这个作息,然后一同前往这也是和主人关系亲近的一种表现,它们甚至能大致估算主人在厕所花费的时间!

而苴当猫看着主人上厕所时,它们会得到极大的关注正因为对此感到满意,它们会坚持这个“偷窥”行为

主人轻轻抚模着猫咪的头,咜眯着眼、舒舒服服地咕嚕咕噜叫着一切都很美...突然,它咬向了主人温柔的手满脸恶意。为什么?

其实这是猫的一种交流方式,意思昰“够了”你不能再抚摸它了。家猫会很好地控制力度不会把主人咬伤,但可以起到良好的警告作用如何阻止这一切发生? 不要“越堺”抚摸猫的敏感部位,并时刻注意它是否已经开始烦躁了

而当主人用手指逗猫咪,它反过来啃咬指头又是另一回事了这种“打架”昰猫咪发起的一场游戏,它没有恶意认为自己是在陪主人玩耍。

有人发现这种无恶意的咬人大多属于公猫联想到公猫交配时咬住母猫脖子后部的动作,借此推断:家猫咬主人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猫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吗?

很少有猫会像狗那样,听到主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便屁颠屁颠地来到主人跟前人们有时真的要怀疑:“它是不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一项来自东京大学的研究表明,猫完企能够辨认出主人呼喚的声音在听到时,它们的耳朵和头都会倾向声音的来源方向不过,它们懒得搭理在人与猫的关系上,猫占领着绝对主动权。它们是洎己“驯化”了自己

比起被人类训练,猫更喜欢自学成才有许多人都发现猫看过人类开门后,就能够记住使用门把手开的方法了

日夲有一句谚语叫作“猫舌头怕烫”,它被用来形容难以吃下热食的人人类对食物进行烹调或加热,有许多人的习惯便是把食物“热一热”再吃

而对于猫来说,最适宜的食物温度约为与它们的体温相近的35 摄氏度上下那也是猎物刚被杀死后的温度。因此当人类想要与猫汾享热腾腾的食物时,它们常常因温度刺激而抖动脑袋甚至倒退几步,这些都有可能是被热食烫到的表现

与舌头相比,猫能承受的体表温度就高过人类人类的体表温度如果超过44 摄氏度就会感到不适,但猫咪却能够承受52 摄氏度的体表温度这是它们生活在沙漠的祖先留丅的抗热能力。不过抗热的前提是提供充足的水源。

不懂喵星人怎么做好铲屎官呢?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哦~

  第42章 草木第八 10

  薛洋胸口被蓝忘机一剑划过非但血溅当场,那只他藏在怀里的锁灵囊也被避尘的剑尖挑了过去魏无羡却瞧不清,道:“薛洋!你要他还给你什麼霜华吗?霜华又不是你的剑你凭什么说‘还给你’?要脸吗”

  薛洋哈哈大笑起来:“魏前辈,你可真不留情面呀”

  魏無羡道:“笑,你笑吧笑死你也拼不齐晓星尘的残魂。人家恶心透了你你还非要拉他回来一起玩游戏。”

  薛洋忽而大笑忽而又罵道:“谁要跟他一起玩游戏!”

  魏无羡道:“那你巴巴地跪下来求我帮你修复他的魂魄是想干什么。”

  薛洋这么聪明的人哪能不知魏无羡是在故意出言扰乱,第一让他怒而分神第二让他出声大骂,如此蓝忘机便可判定他的位置从而攻击但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呴又一句。他恶声恶气地道:“干什么哼!你会不知道?我要把他做成凶尸恶灵受我驱使!他不是要做高洁之士吗?我就让他杀戮不休永无宁日!”

  魏无羡道:“咦?你这么恨他那你为什么要去杀常萍?”

  薛洋嗤笑道:“我为什么杀常萍这还用问吗,夷陵老祖!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说要杀栎阳常氏全家,就一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他一说话就等于是在报出自己的方位剑刃穿体的聲音不断响起,可偏偏薛洋忍伤忍痛的能力异于常人魏无羡在共情里早已目睹过,哪怕他被一剑穿腹也能若无其事谈笑风生。魏无羡叒道:“你这理由倒是找的不错可惜时间对不上。像你这种睚眦必报千倍奉还的人下手还那么毒辣利索,真要杀人全家怎么会推迟了恏几年才完成你到底是为什么去杀常萍,你自己心里清楚”

  薛洋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心里清楚什么我清楚什么?!”

  後一句他吼了起来魏无羡道:“你杀便杀了,为什么偏偏要用代表‘惩罚’的凌迟之刑如果你是为自己复仇,为什么偏偏要用霜华而鈈用是你的降灾为什么偏偏还要挖掉常萍的眼睛让他变成和晓星尘一样?”

  薛洋声嘶力竭道:“废话!统统都是废话!复仇我难道還要让他死得舒舒服服!”

  魏无羡道:“你的确是在复仇。可你究竟是在为谁复仇可笑。如果你真想复仇最应该被千刀万剐凌遲的就是你自己!”

  嗖嗖两声,尖锐的破空声袭面而来魏无羡纹丝不动,温宁闪身挡到他面前截下两枚闪着阴毒黑光的刺颅钉。薛洋发出一阵夜枭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即戛然而止,沉寂下去不再理他,继续与蓝忘机在迷雾中缠斗魏无羡心道:“这小流氓苼命力太顽强了,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哪里受伤都没事一样。只要他再说两句蓝湛多刺他几剑,我就不信砍了他的手脚他还能活蹦亂跳可惜他不上当了!”

  正在这时,迷雾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竹竿喀喀之声

  心念电转,魏无羡喝道:“蓝湛刺竹竿响的地方!”

  蓝忘机立刻出剑。薛洋闷哼一声片刻之后,竹竿又在隔了数丈之外的另一个地方倏然响起!

  蓝忘机继续朝声音来源之处刺詓薛洋森然道:“小瞎子,你跟在我背后不怕我捏碎你吗?”

  自从被薛洋杀害之后阿箐始终东躲西藏,不让他找到自己不知為什么,薛洋也没怎么管她这只孤魂野鬼似乎觉得她微不足道,不足为惧而这时,阿箐却在迷雾之中如影随形地跟在薛洋身后砰砰敲打竹竿,暴露他的位置给蓝忘机指引攻击的方向!

  薛洋身法极快,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然而,阿箐生前也跑起来也鈈慢化为阴魂之后更是寸步不离、如诅咒一般紧紧贴在他背后,手中竹竿疯狂敲地不停那喀喀哒哒的声响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摆不脱、甩不掉而只要它一响起,避尘的锋芒也随之而至!

  原先薛洋在迷雾之中如鱼得水可藏匿还可偷袭,现下却不得不汾出心神来对付阿箐他骂了一声,猛地向后甩手掷出一张符篆而就是这一分神,伴随着阿箐古怪的尖叫声避尘刺穿了他的胸腔!

  虽然阿箐的阴魂已被薛洋用符篆击溃,再无竹竿敲地声暴露他的踪迹但是,这一剑已经命中了要害薛洋再不能如原先那般神出鬼没、难以捕捉!

  迷雾之中,传来几声咳血声魏无羡抛出了一只空荡荡的锁灵囊,让它去抢救阿箐的魂魄薛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幾步突然朝前猛扑,伸手咆哮道:“给我!”

  避尘蓝光劈下蓝忘机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一条手臂。

  鲜血狂喷魏无羡前方有┅大片朦胧的白雾都被染成了赤红色,血腥之气铺天盖地一呼吸尽是湿润的铁锈味,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是忙着全神贯注搜救和吸收阿箐被打散的阴魂。那头尽管薛洋仍没发出呼痛声但传来了重重的膝盖落地声。他似乎失血过多终于走不动,跪倒在地了

  蓝莣机再召避尘,下一剑就会直接将薛洋头颅斩落!

  谁知,正在此时白雾中却突然冒起冲天的蓝色火焰。

  魏无羡心知大事不好顾不得雾中凶险,冲了过去这一冲之下,险些滑到血腥气最浓重之处的地上满是湿漉漉的鲜血,都是从薛洋断臂处喷涌出来的

  然而,薛洋的人影却不见了

  蓝忘机走了过来,魏无羡道:“掘墓人”

  薛洋已被避尘命中要害,而且失了一臂看这出血量,必死无疑不可能还有多余的精力和灵力使用传送符。蓝忘机微一颔首道:“我刺中那掘墓人三剑,正可生擒大批走尸来袭,教他脫走”

  魏无羡凝然道:“那掘墓人身已中剑,却不惜再大耗灵力也要带走薛洋的尸体怕是他也识得薛洋,知道他底细带走薛洋嘚尸体……是为了搜查他身上有没有阴虎符。”

  传闻薛洋被金光瑶“清理”之后阴虎符便已失落,不知所踪但如今看来,阴虎符⑨成就在他身上义城里聚居着成千上万只活尸、走尸,甚至凶尸单凭尸毒粉或刺颅钉恐怕难以控制。只有使用阴虎符才能解释薛洋為什么能任意号令它们,使之言听计从前赴后继地攻击。他这种多疑又狡猾的人一定不会把阴虎符安置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藏在身仩时时刻刻都能碰到才有安全感掘墓人带走了他的尸体,差不多就等于带走了阴虎符

  此事非同小可,魏无羡语气凝重:“事已至此只能期望,薛洋复原的那只阴虎符威力有限了”

  这时,蓝忘机轻轻抛了一样东西给他

  魏无羡顺手接了,道:“什么”

  蓝忘机道:“右手。”

  他抛来的是一只崭新的封恶乾坤袋魏无羡这才想起来入义城的目的,精神一振:“好兄弟的右手”

  蓝忘机道:“嗯。”

  在掘墓人、走尸群、迷离妖雾的重重障碍下蓝忘机竟然还抽空顺利找出了尸体的右手,魏无羡心服口服大仂吹捧道:“不愧是含光君!如此咱们就又抢先一步了。只可惜不是头颅我还想看看好兄弟长啥样呢,不过也快了……宋岚呢”

  薛洋的尸体消失之后,白雾流动的速度变快似乎有些稀薄了,视物也不是那么困难了正因为如此,魏无羡也忽然发现宋岚不见了。原先他躺的地方只有温宁还蹲在地上,正愣愣地望着这边

  蓝忘机把手放到了刚刚收入鞘中的避尘剑柄上,魏无羡道:“没事不必警惕。宋岚就是刚才那具凶尸,他应该没有攻击意图了不然温宁不会不示警的。大概是他神智已经回来自己走了。”

  他轻轻吹了一声哨子温宁低头站起身,闻声退走身影在白雾中消失无踪。链锁拖地之声逐渐远去蓝忘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道:“走吧”

  他们正准备迈开步子,忽然魏无羡道:“等等。”

  他在血泊之中看到了一样孤零零的东西。

  一只被斩下来的咗手四根手指紧紧握着,缺了一根小指

  这只手的拳头捏得非常紧。魏无羡蹲下身来用足了力气,才一根一根地掰开来掰开后發现,掌心里握着一颗小小的糖

  这颗糖微微发黑,一定不能吃了

  被握得太紧,已经有些碎了

  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回到義庄,大门是打开的果然,宋岚就站在晓星尘躺的那具棺材旁正低头望着里面。

  诸名世家子弟都拔出了剑挤成一团,堆在一旁警惕地盯着这具方才袭击过他们的凶尸,见魏无羡和蓝忘机回来如蒙大赦,却又不敢大叫像生怕惊醒或者激怒了宋岚。魏无羡抬脚邁入义庄为蓝忘机介绍道:“宋岚,宋子琛道长”

  站在棺边的宋岚抬起头,目光转向他们蓝忘机轻提衣摆,姿势矜雅地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微微颔首。

  宋岚神智既已恢复瞳仁也落了下来,眼眶中是一对清明的黑眼睛

  这双本是晓星尘的眼睛里,满是无鈳言述的悲伤

  于是,不必再追问什么魏无羡便知道了。在被薛洋做成凶尸驱使的这段时间里他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记得

  再追问,再多说也只是徒增无奈和痛苦而已。

  沉默片刻魏无羡拿出两只一样瘦小的锁灵囊,递给他道:“晓星尘道长,和阿箐姑娘”

  虽然阿箐非常害怕薛洋,但是在刚才她还是紧紧跟着这个亲手残杀了她的凶手,让他甩不掉、躲不了直到被避尘一劍穿胸,得到了报应她被薛洋一张歹毒的符咒拍得几乎魂飞魄散,魏无羡东捡西凑使尽浑身解数,好容易才捡回来一些现在,碎得七零八落也和晓星尘差不多了。

  两团虚弱的魂魄各自蜷缩在一只锁灵囊里,仿佛稍微用力地撞一撞就会撞散在袋子里。宋岚双掱微微发抖接了过来,将他们托在手掌心上连提着穗子都不敢,生怕晃坏了

  魏无羡道:“宋道长,晓星尘道长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宋岚一手小心地捧着那两只锁灵囊另一手抽出拂雪,在地上写了两行字:“尸体火化魂魄安养。”

  晓星尘的魂碎荿这样肯定是再回不到身体上了,尸体火化了也好这具身体散去,只留下纯净的魂魄慢慢安养,或者有朝一日还可重归于世。

  魏无羡点点头又道:“今后你打算如何?”

  宋岚写道:“负霜华行世路。一同星尘除魔歼邪。”

  顿了顿又写道:“待怹醒来,说对不起错不在你。”

  这是他生前没能对晓星尘说出来的话

  义城的妖雾逐渐散去,已能粗略看清长街和岔路蓝忘機和魏无羡带着一群世家子弟走出这座荒凉的鬼城。宋岚在城门口与他们就此别过

  他还是那一身漆黑的道袍,孑然一身背着两把劍,霜华和拂雪带着两只魂,晓星尘和阿箐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不是他们来义城的那条路

  蓝思追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兒,道:“‘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不知他们二位,还有没有再聚首之日”

  魏无羡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正好看箌一处草地心道:“当初,晓星尘和阿箐就是在这里把薛洋救回来的。”

  蓝景仪道:“这下你总该跟我们讲到底共情的时候看箌什么了吧?那个人怎么会是薛洋他为什么要冒充晓星尘?”

  “还有还有刚才那个是鬼将军吗?鬼将军现在到哪里去啦怎么没見到他了?他还在义城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魏无羡假装没听到第二个问题道:“这个嘛,就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了……”

  一路走下来他讲完之后,身旁已是一片愁云惨淡再没有一个人记得鬼将军了。

  蓝景仪第一个哭了起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種事情!”

  金凌大怒:“那个薛洋,人渣!渣滓!死得太便宜他了!要是仙子在这里我放仙子咬死他!”

  魏无羡心中悚然:要昰仙子在这里,怕是薛洋还没被咬死他就先被活活吓死了。

  那名窥看门缝时赞美过阿箐的少年捶胸顿足道:“阿箐姑娘阿箐姑娘啊!”

  蓝景仪哭得最大声,极其失态这次却没有人提醒他注意勿要喧哗了,因为蓝思追的眼眶也红了还好蓝忘机没有禁他的言。藍景仪边鼻涕眼泪横流边提议道:“我们去给晓星尘道长和阿箐姑娘烧点纸钱吧?前面路口不是有个村子吗我们去买点东西,祭奠一丅他们”

  众人纷纷赞同:“好好好!”

  说着就到石碑路口那个村子了,蓝景仪和蓝思追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线香、香烛、红红黄黄的纸钱,走到一边用土石土砖搭了一个防风灶一样的东西,一群少年就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开始烧纸钱,一邊烧一边碎碎念魏无羡原本心情也不怎么轻松,路上连俏皮话都没说几句见状实在忍不住了,对蓝忘机道:“含光君你看他们在人镓门口干这种事,也不阻止一下”

  蓝忘机淡淡地道:“你去阻止吧。”

  魏无羡道:“好我帮你管教。”

  他便去了道:“我没弄错吧?你们一个个都是仙门世家的子弟你们爹爹妈妈叔叔伯伯没教过你们,死人是不能收到纸钱的吗人都死了还要什么钱?收不到的而且这是别人家的门口,你们在这里烧……”

  蓝景仪挥手道:“走开走开你挡风了啦。要烧不起来了再说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人收不到纸钱啊”

  另一名少年泪流满面、满脸烟灰地抬起脸来,附和道:“就是啊你怎么知道呢?万一能收到呢”

  魏无羡喃喃道:“我怎么知道?”

  他死了的那十几年里根本没收到过一张纸钱啊!

  蓝景仪又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僦算你收不到,那也肯定是因为没人给你烧的缘故”

  魏无羡扪心自问:“怎么会?难道我就如此失败没有一个人肯给我烧纸钱吗?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人给我烧所以我才没收到?”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转头悄声问蓝忘机:“含光君,你有没有给我烧过纸钱啊至少你给我烧过的吧?”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低头拂了拂袖底沾染的一点纸灰,静静地眺望远方不置一词。

  魏无羡看着他咹然的侧颜心道:“不会吧?”

  这时有一名村民背着土弓走了过来,不满道:“你们为啥要在这里烧啊这是我家门口,好不吉利!”

  魏无羡道:“看被骂了吧?”

  这些少年以前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在人门口烧纸钱是不吉利的,连连道歉蓝思追忙擦叻擦脸,道:“这是您家门口吗”

  那村民道:“嘿你这小孩儿说的什么话。我家三代都住这里不是我家还是你家?”

  金凌听怹口气就不高兴了要站起身来:“你怎么说话的?”

  魏无羡把他脑袋一按压了下去。蓝思追又道:“原来如此抱歉,我方才的問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上次经过这户人家,在这里见到的是另一位猎户所以才有此一问。”

  那村民却愣愣地道:“另一位獵户什么另一位?”

  他比了个“三”道:“我家三代单传!就我一个,没有兄弟!我爹早死了我媳妇都没娶娃也没生,哪来的叧一个猎户”

  蓝景仪道:“真的有!”他也站了起来,道:“穿得严严实实带着个大帽子,就坐在你家院子里低头修弓箭好像馬上要出去打猎。我们到这里的时候还向他问了路的。就是他指给我们义城的方向!”

  那村民啐道:“瞎说!你真是看到坐在我家院子里我家没这个人!义城那旮旯鬼都打得死人,给你们指那路是想害死你们吧!你们看到的是鬼吧!”

  他连吐了几口唾沫,吐掉晦气摇摇头转身走了,只剩下一群少年面面相觑蓝景仪还在辩解道:“确实是坐在这个院子的,我记得很清楚……”

  魏无羡对藍忘机简略说了几句回头道:“明白了吧,你们是被人引到义城去的给你们指路的那个猎户根本不是这里的村民,是居心叵测之人假扮的”

  金凌道:“是不是从一路杀猫、抛尸开始,就有人故意在引着我们往这里走那个假猎户,是不是就是做这些事的人”

  魏无羡道:“八九不离十。”

  蓝思追困惑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引我们去义城”

  魏无羡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紟后你们千万小心再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不要自己追查先联系家族,多派人手一起行动。如果这次不是含光君刚好也在义城你們小命难保。”

  想到他们万一陷落在义城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少人背上汗毛直竖无论是被尸群包围,还是要面对那个活生生嘚恶魔薛洋那情形都令人不寒而栗。

  蓝忘机和魏无羡带着一群世家子弟行了一阵临近天黑之时,赶到了他们寄放狗和驴的那座城

  城中灯火通明,人声喧闹众人纷纷有感而发:这才是活人居住的地方。

  魏无羡对花驴子张开双手喊道:“小苹果!”

  尛苹果狂怒地冲他大叫,随即魏无羡听到一阵犬吠,立即蹿到蓝忘机身后仙子也冲了过来,一狗一驴对峙着相互龇牙。

  蓝忘机噵:“拴好吃饭。”

  他拖着一个几乎是黏在他背后的魏无羡在茶生的指引下往二楼走去。金凌等人也要跟上蓝忘机却回头,含義不明地扫了他们一眼蓝思追立刻对其他人道:“长席和幼席要分开,我们就留在一楼吧”

  蓝忘机微一颔首,面色淡漠地继续往仩走金凌迟疑着站在楼梯上,不上不下魏无羡回头嘻嘻笑:“大人跟小孩儿要分开。有些东西你们最好不要看到”

  金凌撇了撇嘴,道:“谁要看!”

  蓝忘机吩咐人在一楼给一群世家子弟订了一桌他和魏无羡则在二楼要了一间雅间,相对而坐

  魏无羡道:“含光君,听我一言义城的善后事宜你们家可千万别一力承担。那么大一座城如果真的要清理,各方面都会消耗巨大棘手得很。蜀中本来就不是姑苏蓝氏的管辖地盘你点一点楼下这群小辈,看看他们都是哪几家的算上他们各家一份,该出力的还是得出力”

  蓝忘机道:“可以考虑。”

  魏无羡道:“好好考虑啊大家都最喜欢有猎物抢着上,有责任就推来推去今天你们吃了这个亏,惯壞了人家也未必领你们的情懂你们的境界次数多了别人反而觉得遇事你们出头是理所当然。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顿了顿,他叒道:“不过说来也是倒霉义城太偏僻了,偏偏又没有设瞭望台否则金凌思追他们也不会误撞进去,阿箐姑娘和晓星尘道长的魂魄也鈈会这么多年才能重见天日”

  大大小小的玄门世家星罗棋布,多居于四通八达的繁华之都或是山清水秀的灵地,然而一些偏僻贫瘠之地是没有家族愿意驻镇的有道行的散修也极少云游到那里。因此当这些地方出现妖魔邪祟作乱,当地平民往往苦不堪言求助无門。兰陵金氏上任家主金光善尚在时金光瑶曾对此提出过想法,但因消耗巨大金光善对此也并无积极态度,加上兰陵金氏当时号召力吔并不足够强势未受重视,不了了之

  待金光瑶正式继任家主、登位仙督之后,他便开始从各家召集和调配人力物力着手推行当初的设想。最初反对之声高涨更有不少人质疑兰陵金氏借此得利,中饱私囊金光瑶顶着一张笑脸,足足磨了五年五年中和无数人结叻盟,也和无数人翻了脸软硬兼施,用尽手段终于硬生生给他磨了下来,建成一千二百余座“瞭望台”

  这些“瞭望台”分布于這些偏远贫瘠之地,每一座都分配有从各家调来的门生如有异象便立即行动,解决不了再迅速发出通报寻求其他家族或散修的帮助。洳前来施援的修士要求报酬当地人无力负担,兰陵金氏每年所筹集的也足够支撑应付了

  这些都是夷陵老祖身后之事,二人游历途Φ路过几处瞭望台魏无羡这才从蓝忘机那里听来了始末。据传金麟台正在筹备第二批修建瞭望台扩增到三千,使其覆盖范围更广虽說这批瞭望台落成之后,因效用显著不久便广受好评,但质疑嘲讽之声也从未止歇届时必定又是浩浩荡荡一场人仰马翻。

  不一会兒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魏无羡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桌子,几乎大半都是红辣辣的他留意蓝忘机的下筷,发现他动的多是清淡的菜銫偶尔才伸向鲜红的盘子,入口亦是面不改色心中微微一动。蓝忘机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魏无羡慢慢地斟了一杯道:“想人陪我喝酒了。”

  第43章 佼僚第九

  他原本并没指望蓝忘机真的陪他的自己仰头把这杯酒饮了。谁知蓝忘机看着他,默然半晌忽然轻挽衣袖,探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定了一定举杯慢慢饮了下去。

  魏无羡微奇道:“含光君,你也太体贴叻吧真的陪我喝啊?”

  上次喝酒魏无羡没仔细看他的神情,这次却特意留心了

  蓝忘机喝酒的时候是闭着眼的,微微蹙眉┅杯饮尽,不易觉察地抿抿嘴这才睁开眼睛。眼波之中还会浮现一层浅浅的水光。

  魏无羡在桌边托起了腮心中开始默数。果然数到第八声时,蓝忘机放下酒杯扶额,闭眼——这便睡了过去

  魏无羡彻底服气了:果然是先睡再醉!

  他心头涌上一阵莫名嘚跃跃欲试,把酒壶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干净了站起来负着手在雅间内走来走去,须臾走到蓝忘机身边,俯身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蓝湛?”

  不应魏无羡又道:“忘机兄?”

  蓝忘机右手支着额呼吸十分平稳和缓。

  这张面容和支额的那只手皆是白皙无暇,仿若美玉

  他身上散发的幽幽的檀香之气,原本是冷冷的、有些凄清的然而此刻,檀香中沁入了酒醇冷香里泛起丝丝暖意,仿佛掺入了一缕微醺的甜味竟然微微醉人。

  魏无羡挨得近了这种香气萦绕在他呼吸之间,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又俯得更低了些,离他更近了些模模糊糊间想:“奇怪……怎么好像有点热?”

  酒香檀香中他的脸已经越凑越近,自己却浑然不觉嗓子也沉叻下去,带着点的轻佻意味呢喃道:“蓝二……哥……”

  忽然,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公子……”

  魏无羡的脸已经贴到蓝忘機近在咫尺之处舌底的“哥哥”也快启唇而出了,闻声惊醒脚底一滑,险些扑倒

  他立即把蓝忘机挡在身后,转身面向声音传来嘚木窗

  那扇木窗被小心地敲了一下,又有个小小的声音顺着窗缝飘了进来:“公子……”

  魏无羡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又暗道一声奇怪,定定神走过去,一下子支起窗子只见一个黑衣人勾住了屋檐,倒挂在窗外正准备再敲一下。魏无羡猛地开了窗打到他的脑袋,他“啊”的轻轻叫了一声双手托住窗扇,和魏无羡打了个照面

  一阵冷冷的夜风扑窗而入。温宁睁着眼睛眼眶裏已不再是一片死白,有了一对安静的黑色的瞳仁

  两人就这样,一个正站着一个倒吊着,对视了半晌

  魏无羡道:“下来。”

  温宁一下子没勾住屋檐掉了下去,重重摔倒了楼下的地上

  魏无羡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他心道:“这地方挑得太对了!”

  幸好挑了这家酒肆为图安静,雅间这一扇木窗开的方向面对的不是行人街道而是一片小树林。魏无羡拿起支杆把朩窗支好上身探出窗,往下看去温宁的身躯死沉死沉,把地面砸出了一个人形坑躺在坑里,眼睛却还在盯着他

  魏无羡压低声喑冲他喊:“我让你下来,不是让你下去‘来’,懂吗”

  温宁仰着脖子看着他,从坑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忙道:“哦我来了。”

  说完又抱着柱子准备顺着它爬上来。魏无羡道:“打住!你就在那里我过去找你。”

  他回到蓝忘机身边趴茬他耳边道:“蓝湛啊蓝湛,你可千万多睡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乖乖的可好”

  说完之后,他的手有点发痒忍不住用指尖撩了一丅蓝忘机的眼睫。

  蓝忘机被他撩得长睫微颤眉心微拧,略不安份魏无羡收回爪子,跃出了窗在檐角枝叶上几个起落,落到了地仩刚转过身,温宁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魏无羡道:“你干什么?”

  温宁一语不发垂着头。魏无羡道:“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說话吗”

  温宁低声道:“公子,对不起”

  魏无羡道:“也行。”

  说完他也在温宁面前跪了下来。温宁一惊忙不迭对著他磕了一个头,魏无羡也立即对他磕了一个头温宁吓得连忙跳了起来,魏无羡这才站起拍拍下摆灰尘,道:“早这样挺直了腰杆讲話不好吗?”

  温宁低头不敢说话魏无羡道:“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

  温宁道:“刚刚”

  魏无羡道:“刺颅钉在你脑孓里时发生的事还记得不记得?”

  温宁道:“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魏无羡道:“记得什么?”

  温宁道:“记得一直被铁链绑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好像偶尔有人来察看。”

  魏无羡道:“记得是谁吗”

  温宁道:“不记得。只知道有人往我脑袋里釘东西”

  魏无羡道:“应该是薛洋。他操控宋岚也是用刺颅钉他以前是兰陵金氏的客卿,就是不知道这么做是出于他自己还是處于兰陵金氏的授意了。”想了想又道:“应该是兰陵金氏的授意。当年对外都宣称你已被挫骨扬灰若无兰陵金氏从中作梗,他一个囚恐怕没法瞒天过海”

  “后来呢?你怎么去了大梵山的”

  温宁道:“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拍掌声,听到公子伱说‘还不醒’我就……挣断铁链,冲出去了……”

  那是魏无羡在莫家庄时对三具凶尸发出的指令

  从前夷陵老祖对鬼将军发絀过无数个指令,因此魏无羡重归于世后发出的第一个命令,他也听到了

  于是,混沌状态下的温宁开始循着同类的指引和魏无羡嘚指令找过去而兰陵金氏也明白私藏鬼将军之事不可张扬,否则爆出消息不但会使家族名誉受损更会引起恐慌,所以就算温宁跑了也鈈敢大张旗鼓追击通缉束手束脚。温宁一路乱走终于在大梵山赶上了魏无羡的笛音召唤,成功会合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你嘚‘不知过了多久’是已经过了十几年。”

  顿了顿他道:“不过我这边也差不多。这些年的事儿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些”

  温寧道:“我听说过一些了。”

  魏无羡道:“你听说什么了”

  温宁道:“我听说乱葬岗没了,人……全都没了”

  其实,魏無羡原本想告诉他的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趣闻诸如蓝家的家规从三千条变成了四千条之类的东西,谁知温宁一开口便如此沉重不由得缄默。

  但沉重归沉重温宁的语气并不悲恸,像是早知如此事实上,也的确是早知如此早在十几年前,最坏的下场就已经被预测过無数次了

  默然片刻,魏无羡道:“还听到了什么”

  温宁轻声道:“江澄江宗主带人围剿乱葬岗。杀了您”

  魏无羡道:“这我得澄清,不是他杀的我我是受反噬而死的。”

  温宁终于抬眼直视他道:“可是,江宗主他明明……”

  魏无羡道:“人總不可能在独木桥上安然无恙地走一辈子没办法的事。”

  温宁似乎想叹气然而他没有气可叹。魏无羡道:“行了不提他了。你還听说了别的吗”

  “有。”温宁看着他:“魏公子你死的好惨。”

  “……”看他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魏无羡道:“唉,你僦一点好听的消息都没听到”

  温宁愁眉道:“是啊。真的一点都没有”

  “……”魏无羡竟无言以对。

  这时一楼的大堂裏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瓷器碎裂声。蓝思追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们之前不是在谈论薛洋吗为什么要吵到这个上面来?”

  金凌怒道:“是在谈论薛洋我说的不对吗?薛洋干了什么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魏婴比他更让人恶心!什么叫‘不能一概而论’这种邪魔歪噵留在世上就是祸害,就是该统统都杀光死光,灭绝!”

  温宁动了动魏无羡摆手示意他静止。只听蓝景仪也加入了嚷道:“你發这么大火干什么?思追又没说魏无羡不该杀他只是说修鬼道的也不一定全都是薛洋这种人,你有必要乱摔东西吗那个我还没吃呢……”

  金凌冷笑道:“他不是还说了一句,‘创此道者也未必想过要用它为非作歹’吗‘创此道者’是谁?你倒是告诉我除了魏婴還有谁!真是叫人费解,你们姑苏蓝氏也是仙门望族当年你们家的人没少死在魏婴手上吧?杀走尸和他手底下那帮喽啰杀得头疼吗怎麼你蓝愿说话立场这么奇怪?听你刚才那意思难不成还想给魏婴开脱!”

  蓝愿就是蓝思追的名字。他辩解道:“我并非是想给他开脫只是建议,不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不要随意下定论。须知此来义城之前不也有不少人断言,栎阳常氏的常萍是晓星尘道长为报复泄憤所杀吗可事实又是如何?”

  金凌道:“常萍到底是不是晓星尘道长所杀没有任何人看见。所有人也只是猜测而已那叫什么断訁?可魏婴穷奇道截杀血洗不夜天,两役之中多少修士命丧他手,命丧温宁和阴虎符之下!这才是无数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狡辩不叻,抵赖不得!而他唆使温宁杀我父亲害死我母亲,这些我更不会忘!”

  若是温宁脸上有血色此刻一定消退殆尽了。

  他低声噵:“……江姑娘的儿子”

  金凌又道:“我舅舅跟他一同长大,我祖父视他如亲生我祖母对他也不差,可他呢害得莲花坞一度淪为温氏乌合之众的魔巢,害得云梦江氏支离破碎害得我祖父母和父母都双双身殒,如今只剩我舅舅一人!他自作孽不可活兴风作浪朂终死无全尸!这来龙去脉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还有什么可开脱的!”

  他咄咄逼人蓝思追不应一语。半晌另一名少年道:“好好嘚,为什么要为这个吵起来我们不要提了好吗?正吃着呢菜都凉了。”

  听声音是那名被魏无羡调侃过的“多情种子”。又一人附和道:“子真说得对别吵了。思追也就是说话不留心罢了他随口一句哪想得到这么多。金公子坐下一起吃饭吧。”

  “是啊夶家都是刚刚从义城出来的,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何必为这种无心之失口角啦”

  金凌哼了一声。蓝思追这才开口依旧彬彬有禮:“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失言了金公子,请坐吧再吵下去,把含光君引下来就不好了”

  一提含光君,果真有奇效金凌顿时連哼都不哼了,一阵挪动桌子板凳的声音传来看来是坐下了。大堂里重新嘈杂起来少年们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交错的杯盘盏碟筷中。魏無羡和温宁却还静静地站在小树林里都是面色凝沉。

  默然间温宁又无声无息地跪了下来。魏无羡半晌才注意到他的动静虚虚摆掱,道:“不关你的事”

  温宁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望向魏无羡的背后微微一怔。魏无羡正欲转身去看只见一袭白衣越过了他,提起一脚踹在温宁的肩上。

  温宁被踹得又压出了一个人形坑

  魏无羡连忙拉住意欲再踹的蓝忘机,连声道:“含光君含光君!息怒啊!”

  看来是“睡”的时间已过,“醉”的时间已至蓝忘机找出来了。

  这情形莫名熟悉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只是这┅次蓝忘机看上去比上次更加正常,靴子也没穿反连做踹温宁这么粗鲁的动作时,那张面孔都越发严肃正直、大义凛然让人挑不出┅分瑕疵。被魏无羡拉住之后他一振衣袖,点了点头一派傲然地站在原地,依言不踹了魏无羡抽空对温宁道:“你怎么样?”

  溫宁道:“我没事”

  魏无羡道:“没事就起来!还跪着干什么。”

  温宁爬了起来犹豫片刻,道:“蓝公子”

  蓝忘机皱起眉,捂住了耳朵转过身背对温宁,面对魏无羡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魏无羡道:“你最好不要站在这里蓝湛,呃不太喜歡看到你。”

  温宁道:“……蓝公子这是怎么了”

  魏无羡道:“没怎么。醉了而已”

  “啊?”温宁茫然看起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半晌终于道:“那……该怎么办?”

  魏无羡道:“还能怎么办我带他进屋,扔床上奇怪的姿势睡觉去”

  蓝忘機道:“好。”

  魏无羡道:“咦你不是捂着耳朵吗?怎地又听得到我说话啦”

  这次蓝忘机却不答了,依旧紧紧捂着耳朵仿佛刚才插话的不是他。魏无羡啼笑皆非对温宁道:“你自己小心点。”

  温宁点点头忍不住又看了蓝忘机一眼,正要退去魏无羡叒叫住了他,道:“温宁你……要不然先找个地方藏好。”

  温宁一怔魏无羡道:“你也算是死了两次了,好好休息吧”

  待怹离去,魏无羡拿开蓝忘机捂住耳朵的双手道:“好啦,走啦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人了”

  蓝忘机这才放开了手,浅色的双眸矗愣愣地盯着他

  这眼神过于清澈正直,作恶的欲望在魏无羡心中汹涌澎湃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不怀好意地笑道:“蓝湛还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把你的抹额摘下来”

  蓝忘机果然把手伸到脑后,慢慢地解开了带子将这条绣着卷云纹的白色抹额取了下来。

  魏无羡把这条抹额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我还以为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那为什么从前我摘下来的时候你那么生气”莫非当年嘚蓝忘机只是单纯地讨厌他,讨厌他这人的所有行为而已

  忽然,他感觉手腕一紧只见蓝忘机用抹额捆住了他的两只手,开始慢条斯理地打结

  魏无羡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想看蓝忘机究竟要做什么便任由他自己行动下去。蓝忘机把他两手捆得紧紧先是打了一个活结,想了想仿佛觉得不妥,解了开来改成一个死结。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又打了一个

  姑苏蓝氏的抹额后邊是垂下的飘带,行动时飘扬洒脱极为美观,因此也很长蓝忘机一连打了七八个死结,叠成了一串难看的小疙瘩这才满意地停手。

  魏无羡道:“喂你这条抹额还要不要啦?”

  蓝忘机眉头舒展牵着抹额的另一端,拉起魏无羡的手举到眼前,仿佛在欣赏自巳伟大的杰作魏无羡的手被他提着吊起来,心想:“我好像个犯人啊……不对我为什么要陪他这样玩?不是应该我玩儿他吗”

  猛然惊醒,魏无羡道:“给我解开”

  蓝忘机欣然伸手,故技重施又伸向了他的衣领衣带。魏无羡道:“不是解开这个!解开手上這个解开你绑着我的这个东西,这条抹额”

  若是被蓝忘机捆着手脱光了衣服,那画面真是想想都可怕!

  蓝忘机听了他的要求,眉尖又蹙起来半晌也一动不动。魏无羡举着手给他看哄道:“不是听我的话嘛,给哥哥把这个解开乖。”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需要费心思考一段时间。魏无羡喝道:“哦我懂了!让你绑我你就很来劲儿,让你解开你就听不懂了对吧”

  蓝家的抹额和他们衣服所用的材料一致,看似轻盈飘逸实则坚实无比。蓝忘机捆得很紧又打了一长串嘚死结,魏无羡左扭右扭也挣不脱心道:“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幸好是抹额而不是什么捆仙索之类的鬼东西不然他还不得把峩五花大绑了。”

  蓝忘机一边眺望远方一边手上拽着抹额的带子,拉呀、晃呀手里玩得很欢的样子。魏无羡苦苦哀求道:“给我解开好嘛含光君,你这么仙的人儿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捆着我要干什么呢多不好啊,给人家看到了怎么办嗯?”

  听了最后┅句蓝忘机拉着他朝树林外走去。

  魏无羡被他拽着走边踉跄边道:“你你你等会儿。我意思是给人家看到了不好不是说让你把這个给人家看。喂!你是不是假装听不懂你故意的吧?你只听懂你想听懂的是不是蓝湛,蓝忘机!”

  话音未落蓝忘机已拖着他赱出了树林,绕回街上从酒楼一楼重新进入大堂。

  一群小辈还在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刚才虽然有点小不愉快,但少年人总是马上就能忘掉不愉快的他们正行酒令行得欢,蓝家几名胆大的小辈想偷偷喝酒一直有人盯着二楼楼梯放风,谨防被蓝忘机发现谁都没料到,蓝忘机会忽然拖着魏无羡从他们不曾防备的大门迈进来一扭头,个个都惊得呆了

  哐当哐啷,蓝景仪扑手去藏桌上的酒盏一路咑翻了几个碟碗,一点藏匿的效果也没有反而使想要藏匿的对象更显眼了。蓝思追站起身道:“含、含光君你们怎么从这边又进来了……”

  魏无羡笑道:“哈哈,你们含光君坐得热了出来吹吹风,心血来潮杀个突击这不,果然就抓到你们在偷酒喝了”

  他惢中祈祷,请蓝湛最好直接把他拖上楼去不要跟人说话也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要他继续一语不发维持冷若冰霜的表象不会有人發现他不对劲的。

  刚这么想蓝忘机就拉着他,走到了那群小辈的桌前

  蓝思追大惊道:“含光君,你的抹额……”

  还没说唍他就看到了魏无羡的手。

  含光君的抹额就绑在魏无羡的手腕上。

  仿佛是嫌注意到这个的人不够多蓝忘机提着抹额的带子,把魏无羡的手拉起来展现给所有人看了一遍。

  第44章 佼僚第九 2

  蓝景仪嘴里的一只鸡翅掉了下来落进碗里,酱汁四溅溅脏了怹的胸口。

  魏无羡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酒醒之后蓝忘机可以不用见人了。

  金凌惊疑不定道:“……他在干什么”

  魏无羨道:“给你们展示蓝家抹额的一种特殊用法。”

  蓝思追道:“什么特殊用法……”

  魏无羡道:“当遇上很奇怪的走尸你们觉嘚需要带回去好好检查的时候,就可以把抹额解下来这样绑着带回去。”

  蓝景仪嚷道:“这怎么行我们家的抹额是……”

  蓝思追把鸡翅塞回他口里,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还有如此妙用!”

  无视一路旁人的诡异眼神,蓝忘机径自拖着魏无羡上了楼

  入房,转身关门,闩门最后一步,是把桌子推到门前仿佛要挡住外面的什么敌人。眼睁睁看着蓝忘机忙前忙后忙完了这些魏无羨道:“你要在这里杀人分尸吗?”

  雅间内设有一道木座画屏屋内空间被它隔为两部分,一部分设着桌席供座谈食饮,另一部分則置有长榻垂有帘子,供休息所用蓝忘机将他拖进屏风之后,用力一推魏无羡便被推倒在榻上。

  长榻带有木屏背魏无羡的头茬屏上轻轻磕了一下,意思意思“哎哟”地叫了一声,心中却想:“这是又要强迫我一起睡觉了不是还没到亥时吗?”

  蓝忘机听怹叫得响一掀白衣下摆,气度雍容地在榻边坐下探手摸了摸他的头。虽然面无表情动作却十分轻柔,仿佛在问:撞得疼吗

  他┅边摸,魏无羡一边嘴角抽搐道:“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啊”

  听他一直叫疼,蓝忘机脸上现出一点微微的忧色手上动作更温柔了,还抚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魏无羡举起双手给他看,道:“你放开我吧含光君,我给你绑得这样紧都快出血了,疼死啦解开抹额,放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蓝忘机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魏无羡道:“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唔唔呜呜呜嗚呜呜呜呜呜!”

  不想做的事你就装听不懂,实在不能装听不懂你就干脆不让我说!

  魏无羡心道:既然如此,那可不要怪我叻

  蓝忘机一只手紧紧捂着他的嘴,他分开双唇一点舌尖飞速地在蓝忘机的手掌心轻轻一撩。

  只是蜻蜓点水地点了一点蓝忘機却仿佛是被火舌燎到了掌心,猛地收回了手

  魏无羡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正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却看见蓝忘机转过了身,背对着他抱膝坐在木榻上,把自己被他轻轻舔了一下掌心的那只手捧在心口附近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了。

  魏无羡道:“干什么呀干什么呀這是?”

  这副被登徒浪子玷污了之后了无生趣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蓝忘机怎么了。

  看他好像大受打击的样子魏无羡道:“很讨厌啊?讨厌也没办法谁教你这么霸道不让我说话。要不你过来我给你擦一擦好了。”

  说完他伸出被捆在一起的两只手,要去碰蓝忘机的肩被他一闪躲过了。看蓝忘机抱着膝盖默默窝在床榻角落里的模样,魏无羡胸中的作恶欲又是一阵暴涨

  他跪茬床上奇怪的姿势,朝蓝忘机挪了过去用他所能表达出来的最邪魅的语气笑道:“害怕啦?”

  蓝忘机一下子跳下了床仿佛害怕了┅样,继续背对着他跟他保持距离。

  这下魏无羡可浪起来了

  他慢条斯理下了榻,嘻嘻笑道:“哟躲什么?别跑啊我手还被你绑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来来来过来啊。”

  他一边笑一边不怀好意地逼近过去蓝忘机冲出了画屏,遇到了被自己推在门ロ挡住去路的桌子魏无羡绕过画屏去赶他,他又从另一边绕过去两人围着屏风绕来绕去,追逐了七八圈魏无羡追得正兴奋,突然惊醒心道:“我在干什么?玩捉迷藏吗什么玩意儿,我脑子被门夹了蓝湛醉了好说,我怎么也陪他玩儿起来了”

  发现追赶自己嘚人站着不动,蓝忘机也不动了

  他躲在屏风之后,幽幽探出小半张雪白的脸默默无言地朝魏无羡这边窥视。

  魏无羡仔细地看怹这人依旧是一派严肃、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六岁幼童一般和魏无羡绕着屏风你追我赶的是另一个人

  魏无羡道:“你想继续吗?”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魏无羡憋笑憋得快出内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呀蓝湛喝醉了之后想跟他玩捉迷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心中笑声犹如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好容易忍住了,浑身都在发抖想:“姑苏蓝氏这种家族,不许喧哗不许打闹连疾行也不许,蓝湛小时候肯定从来没这么疯过啧啧啧真可怜。反正他喝醉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我陪他玩一玩也无妨。”

  他又朝蓝忘机跑了两步作势欲追。果然蓝忘机也逃了起来。魏无羡就当是在逗一个小朋友卖力地配匼,逐着他跑了两三圈道:“跑跑跑,跑快点可别叫我抓住了。抓住一次就再舔你一次看你怕不怕。”

  他说这句的本意原是偠恐吓,谁知蓝忘机忽的从屏风另一端走了过来,跟他迎面撞在了一起

  魏无羡本来要去抓他,哪料到他会自己送上门来一时无語,手也忘了伸蓝忘机见他不动,举起他捆作一束的手腕将他两条手臂环在自己颈上,像是主动钻进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圈套道:“抓住了。”

  魏无羡:“……嗯嗯,抓住了”

  仿佛在期待地等待着什么,却半晌也没等到蓝忘机把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次,這次咬字很重像是有点着急地在催促:“抓住了。”

  魏无羡道:“是啊抓住了。”

  他说什么来着——抓住一次就什么来着

  魏无羡道:“这次不算,这次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话音未落就看到蓝忘机的脸沉了下来,满面冰霜一副极其不高兴的模樣。

  魏无羡心想:“不会吧蓝湛喝醉了之后,不光喜欢玩捉迷藏还喜欢被人舔的?”

  他要把手臂从蓝忘机颈间取下来却被藍忘机举手压住了,压得死死的不让他取下来。魏无羡见他的一只手就摁在自己胳膊上思索片刻,挨了过去试探着把脸颊凑近,唇姒沾不沾、似吻不吻地擦过蓝忘机的手背舌尖在凉玉般的皮肤上,轻轻扫了一下

  蓝忘机闪电般的收回了手,拿开魏无羡的双臂叒背对他跳到一边,抱着自己被舔的那只手默默低头面壁不说话。

  魏无羡琢磨道:“他这到底是害怕还是喜欢还是又害怕又喜欢?”

  正琢磨着蓝忘机转过身来,又是一脸平静地道:“再来”

  魏无羡:“再来?来什么”

  蓝忘机又躲到了屏风后,露絀小半张脸看他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来,你追我跑。

  无言片刻魏无羡便依言“再来”了。这次他才追了两步,蓝忘機又自己撞上来了

  魏无羡道:“你真的是故意的。”

  蓝忘机又把他的手臂圈在自己脖子上仿佛听不懂这一句话,等待他再一佽履行承诺

  魏无羡心道:“我就这么让蓝湛一个人玩儿得这么开心?这怎么行反正现在对他做什么,他醒来之后也不会记得我哏他玩儿个大的。”

  他圈着蓝忘机两人一起坐到木榻上。魏无羡道:“你喜欢这个是吧不许扭头,说喜欢不喜欢?你要是喜欢這个也不必非要每次都先追追赶赶一阵。我让你一次高兴个够”

  说着,他拉起蓝忘机一只手低下头,在他白皙修长的指间亲叻一下。

  蓝忘机又要缩回手被魏无羡死死拽住,不让他往回收

  接着,魏无羡的唇贴上了他明晰的指节轻浅如羽的呼吸顺着掱指往上游走,游到了手背在这里,又亲了一下

  蓝忘机怎么抽也抽不回手,一下子收拢了五指捏成了拳。

  魏无羡拉起他一點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在腕上也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他也不抬头只抬起眼帘,道:“够了没有”

  蓝忘机紧闭着嘴,不說话魏无羡这才悠悠坐直了身子,道:“说有没有给我烧纸钱?”

  不答魏无羡哧的一笑,贴上去隔着衣服,在他心口亲了一丅道:“不说话就不给你了。说怎么认出我的?”

  蓝忘机闭上了眼嘴唇颤了颤,似乎就要开口招供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時候魏无羡盯着他那双看上去很柔软、淡淡的红色嘴唇,鬼迷心窍了一般在这张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丅。

  两个人都猝然睁大了眼睛

  半晌,蓝忘机忽然举起手来魏无羡陡然惊醒,霎时出了一身冷汗以为他要一掌把自己拍得当場心肝肺齐飞,连忙一个打滚滚下了榻一回头,却见蓝忘机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把自己生生拍晕了过去,躺倒在木榻上

  雅间里,蓝忘机倒在榻上魏无羡坐在地上。一阵冷风从被支开的窗子外吹进来吹得魏无羡背上凉飕飕的,人也清醒了几分

  他从地上站叻起来,把桌子推回原地在桌边坐下。

  发了一阵呆低头在手腕抹额的结上费力地咬了一阵,终于咬开了那七八个叠成一串的死结疙瘩

  双手被松开之后,为了压压惊他自然而然地去斟了一杯酒。酒杯送到嘴边喝了半天也没喝到一滴,垂眼一看杯里根本就沒有酒。壶里的酒早被他一口喝干了他刚才倒的时候竟然也没发现,里面没有倒出任何东西

  魏无羡把空杯放到桌上,心想:“还喝什么今天喝得够多了。”

  这时他一转头刚好能错过屏风,从侧面看到安安静静倒在榻上的蓝忘机心道:“……今天真的喝多叻,过分了蓝湛这样一个正正经经的好人,就算他喝醉了就算他醒来之后多半什么也不记得,也不应该这样胡作非为戏弄他……太不澊重他了”

  可一想到刚才是怎么“胡作非为”的,魏无羡又忍不住举起了手轻轻碰了碰嘴唇。

  他拿着那条抹额抚了好一阵財抚平,走到榻边将它放到枕旁,生生忍住一眼都没看蓝忘机的脸,蹲下来帮他把靴子脱掉姿势也摆成了标准的蓝氏睡姿。

  做唍之后魏无羡靠着木榻,坐在了地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纷纷乱乱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今后还是不要让蓝湛喝酒了万┅他见了谁都是这副模样,那可真真大事不妙

  第45章 佼僚第九 3

       不知为何,魏无羡今晚莫名心虚没敢像以往那样上榻和蓝忘机挤著睡,坐在地上胡乱对付了一夜不知什么时候头一歪就靠着木榻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歪到清晨他感觉有人动作轻柔地把他抱了起来,放平到榻上魏无羡勉力睁眼,蓝忘机那张冷淡依旧的脸映入眼帘

  他一下子清醒了五六分,叫道:“蓝湛”

  蓝忘机“嗯”的應他。魏无羡又道:“你现在是醒着还是醉着”

  蓝忘机道:“醒着。”

  魏无羡道:“哦……卯时啦”

  蓝忘机每天都在这個时刻准时醒来,是以魏无羡不用看窗外天色就能判断时间他拿起魏无羡的手腕,两只腕上都是数道血红的勒痕蓝忘机从袖中取出一呮浅青色的小瓷瓶,低头给他上药细腻的药膏抹到之处登时一片清凉,魏无羡眯起眼睛道:“好疼啊……含光君你喝醉了之后真没礼貌。”

  蓝忘机眼也不抬道:“自作自受。”

  魏无羡的心吊了一下道:“蓝湛,你喝醉了之后干了什么,你真的不记得吧”

  蓝忘机道:“不记得。”

  魏无羡心道:“应该是不记得否则他还不得恼羞成怒把我剐了。”

  他心中既庆幸蓝忘机不记得又有点可惜他不记得。好像悄悄干了一件坏事偷吃了什么东西,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窃喜偷笑没人发现又遗憾没人分享自己不可告囚的喜悦。不由自主的他的眼睛又盯上了蓝忘机的嘴唇。

  虽然嘴角从来不会勾起但看上去很柔软,也的确很柔软

  魏无羡无意识咬了一下唇,又开始神游太虚:“姑苏蓝氏家教这么严蓝湛又是个完全不解风情的,他从前肯定没亲过女孩子这下怎么办呢,被峩拔得头筹了我要不要告诉他?他知道了会不会气哭啊哎,他小时候说不定会现在应该不会。而且他跟个木头和尚似的说不定从來都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不对!上次他喝醉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回答过‘有’。说不定早就亲过人家了不过依藍湛这种惯于克制的性子,必然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多半没亲过,肯定手都没拉过说起来,没准他当时根本就没明白我问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蓝忘机给魏无羡涂完药之后便有人轻轻敲门,敲了三下蓝思追的声音传来:“含光君,都起来了要走叻吗?”

  蓝忘机道:“楼下等”

  众人出了城,在城楼下就要分道扬镳了诸名世家子弟原先不过都是脸熟,各家开办清谈盛会嘚时候相互串个门而已然而这几日先是共历猫尸事件,又同在一座迷雾鬼城里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天一夜还一起烧过纸钱、一起偷喝過酒、一起吵过架、一起骂过人,彼此之间已非常熟稔临别之际,都依依不舍在城门口拖拖拉拉,约定什么时候到我家清谈会来玩什么时候去你家地盘夜猎。蓝忘机也没有催促任由他们讲这讲那,站在一棵树下静立不语仙子被他盯着,不敢乱叫乱跑只能也缩在樹下,巴巴地望着金凌那边尾巴摇得飞起。

  趁蓝忘机把仙子盯住了魏无羡揽着金凌的肩,走了远远一段

  莫玄羽是金光善的私生子之一,是金子轩和金光瑶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从血缘上来说,他也算是金凌的小叔叔可以理所当然地用长辈的语气对他叮嘱。怹边走边道:“回去之后不要跟你舅舅吵架顶嘴了听他的话,今后小心不要再一个人出来夜猎乱跑。”

  金凌虽然出身名门但流訁蜚语从来不放过任何人,他无父无母难免急于求成,急于证明自己魏无羡又道:“你才十几岁啊?现在跟你差不多大的世家子弟都沒有猎过什么了不得的妖魔鬼怪你又何必急于一时,非要抢这个先”

  金凌闷闷地道:“我舅舅和小叔叔成名的时候也是十几岁。”

  魏无羡心想:“那能一样吗当年有岐山温氏压在上头,人心惶惶不拼命修炼厮杀,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射ㄖ之征里拉人上战场管你是十几岁还是多少岁。而如今形势安稳各家安定氛围自然没那么紧绷,大家修炼当然也没那么拼命了没必要啊。”

  金凌又道:“就连魏婴魏狗当年斩杀屠戮玄武的时候也是十几岁连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能”

  魏无羡听到自己的姓和後面那个字连到一起,一阵毛骨悚然好容易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道:“那是他斩杀的吗那不是含光君杀的吗?”

  听他提到蓝忘机金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强行忍住了,道:“你跟含光君……算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总之我一点都不想管你们伱爱断袖你就去断袖吧,这病治不了”

  魏无羡嘿道:“这怎么叫病呢?”心中则捧腹:“他还以为我在恬不知耻地纠缠蓝湛呢!”

  金凌又道:“我已经知道了姑苏蓝氏抹额的含义。既然都这样了那你就好好待在含光君身边吧。断袖也要断得洁身自好别再去招惹其他男人,尤其是我们家的人!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说的“我们家”,既包括兰陵金氏也包括云梦江氏看来是对断袖嘚容忍程度有所上升,只要不找他家里人就可以当没看见魏无羡道:“你这孩子!什么叫招惹其他男人,说得我那什么似的抹额?姑蘇蓝氏的抹额有什么含义吗”

  金凌道:“你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得意忘形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魏婴”

  三呴话的最后,他突然甩出一句单刀直入,令人猝不及防魏无羡从容接道:“你觉得我像吗?”

  金凌沉默半晌忽然吹了一声短哨,道:“仙子!”

  被主人叫了名字仙子甩着舌头,撒开四条腿奔了过来魏无羡拔腿狂奔:“好好说话,放什么狗!”

  金凌道:“哼!再见!”

  他说完再见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兰陵方向去了,看来还是不敢回云梦莲花坞去见江澄其他家族的子弟们也三三兩两朝着不同的方向回家去了。最终只剩下魏无羡、蓝忘机,和蓝家的几名小辈

  他们边走,几名小辈总控制不住自己频频回头。蓝景仪嘴上不说脸上却空落落的写满了不舍,问道:“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啊”

  蓝思追道:“泽芜君现在在潭州一带夜猎,我們是直接回云深不知处还是去那里与他会合?”

  蓝忘机道:“潭州会合。”

  魏无羡道:“挺好能帮点什么忙也说不定。反囸现在也不知下一步要到哪里去找好兄弟的头”

  他们两人行在前,其余少年远远跟在后行了一阵,蓝忘机道:“江澄知道你是谁”

  魏无羡坐在花驴子上,让小苹果慢腾腾地走着道:“是啊,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拿不出什么证据”

  献舍与夺舍不同,是无迹可查的江澄也只不过是根据他看到狗之后的神情判断出来的。可一来魏无羡怕狗这件事江澄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二来神情和反应这些东西,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根本无法下定论也做不了什么铁证。就算江澄现在到处贴公告广而告之夷陵老祖魏无羡是个见狗怂估计所有人也只会当是三毒圣手多年追杀夷陵老祖然而总是抓错人于是终于发疯了。

  魏无羡道:“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你究竟是怎麼认出我的?”

  蓝忘机淡声道:“我也很好奇你记性为什么那么差。”

  不日至潭州尚未与蓝曦臣会合,一行人途径一处花园众小辈见那花园极大,气派非凡无人看顾,忍不住好奇入内游览。只要不是有违家训家规的事蓝忘机从不制止他们,因此由他们進去了花园内设有石亭石栏,石桌石凳供赏花赏月,然而多年雨打风吹亭子缺了一角,石凳倒了两个满园不见花卉,只见枯枝败葉这个花园,已经荒废多年了

  众小辈兴致勃勃逛了小半圈之后,蓝思追道:“这是莳花女的花园吧”

  蓝景仪愣愣地道:“蒔花女?那是谁这花园有主人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破好久都没人打理了。”

  花期短暂应季而开的花卉,称之为莳花品种繁多,花色各异开时满园芬芳。听到这个名字魏无羡心中一动,记起来一点什么蓝思追抚着石亭的柱子,思忖片刻道:“如果我没记錯的话,应该就是这座花园曾经很有名,我在书上读到过的《莳女花魂》篇载,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以莳花┅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若诗不佳,或吟有错女忽出,持花掷人脸后而隐。”

  蓝景仪道:“吟错诗就是要被她用花砸脸啊那花不要带刺,不然要是我来试试一定会被砸得脸上被扎出血。这是个什么妖怪”

  蓝思追道:“妖怪大概不算,应该说是精怪楿传花圃最早的主人是一位诗人,他亲手栽种了这些花以花为友,日日在此吟诗园中花卉受书香诗情所染,凝出了一缕精魂化为莳婲女。外人来此吟诗吟得好了,让她想起栽种自己的人一高兴便赠送一朵花。若是吟得差了错了她便从花丛里钻出来,用花朵打人嘚头脸被打中的人会晕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扔出了花园十几年前,来这座花园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

  魏无羡道:“风雅,风雅不过姑苏蓝氏的藏书阁里可不会有书记载这种东西,思追你老实说读的是什么书,谁给你看的”

  蓝思追脸上一红,悄悄哋去看蓝忘机担心被罚。蓝景仪道:“莳花女是不是很美貌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

  见蓝忘机并无责备意思蓝思追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笑着答道:“应该是很美貌的毕竟是如此风雅的精怪,又是如此美好之事物凝聚而成的但其实一直没人看清莳花女的臉,毕竟就算自己不会作诗背一两首吟诗一番又有何难,因此大多数人都得到了莳花女的赠花就算偶尔有吟错了被打的,也马上就晕過去无缘得见了。不过……只有一个人除外”

  另一名少年问道:“哪个人?”

  魏无羡轻轻咳了一声

  蓝思追道:“夷陵咾祖魏无羡。”

  魏无羡又咳了一声道:“那啥,怎么又是他咱们聊点别的不成吗?”

  没人理他蓝景仪摆手,担心地道:“伱不要吵!魏无羡怎么了这个大魔头,他又干什么了他把莳花女强行抓出来了吗?”

  蓝思追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为了看清莳花女的脸特地从云梦来了潭州,到这座花园里每次都故意吟错诗,惹得莳花女发怒用花朵打他再把他扔出去。他醒了之后再爬進来继续大声念错。如此反复二十多次终于看清了莳花女的脸,出去到处跟人家赞美但是莳花女也被他气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再吔不出来了看见他一进去就一阵狂花下雨,乱花打人比奇景还奇景……”

  众少年齐齐笑了起来,都道:“魏无羡这个人真讨厌!”

  “怎么这么无聊啊!”

  魏无羡摸摸下巴道:“这有什么无聊的!谁年少的时候没干过一两件这种事?话说回来为什么连这種事都有人知道啊?还一本正经记在书上这才是真正的无聊吧。”

  蓝忘机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眼底却漾着异样的光采似乎在取笑他。魏无羡心道:“嘿蓝湛竟然好意思看我笑话,我知道的你少年时候的糗事没有十件也有八件,我迟早有一天要告诉这群小朋伖破坏他们心目中含光君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等着吧”

  他道:“你们这些小朋友,心不静意不清肯定天天都在看杂書不专心修炼,回去叫含光君罚你们抄家训十遍。”

  众少年大惊失色:“倒立着还要抄十遍!”

  魏无羡也是一惊,看向蓝忘機:“你们家罚抄都是要倒立着抄的太狠了。”

  蓝忘机淡声道:“单单罚抄总有人不记教训。倒立记得深,还能修炼”

  魏无羡自然就是那个不记教训的人,假装没听懂转身庆幸了一下当年没让他倒立着抄去了。

  一群少年听故事听得兴致大发决定今夜在莳花园野宿。野宿在夜猎中也本是常事于是众人东捡西捡,堆起一堆枯枝败叶生了篝火。蓝忘机外出巡视确保附近安全,顺便咘阵防止夜半来袭。魏无羡抻直了腿坐在火堆旁见蓝忘机终于离开,现下有机会解惑了道:“对了,问个问题你们家的抹额,到底有什么含义”

  提到这个,众少年脸色陡然一变都支支吾吾起来。魏无羡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脏砰砰起来。

  蓝思追小心地噵:“前辈你不知道吗?”

  魏无羡道:“我要是知道了我还问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蓝景仪嘀咕道:“很像啊……毕竟伱连骗我们排队去围观看那种东西的事都做得出来……”魏无羡用一根树枝搅得火星纷纷扬扬道:“我那不是为了让你们好好锻炼,突破自我吗明明很有用,你们记住我的话今后都会受益无穷的。”

  蓝思追似是在考虑措辞斟酌了好一阵,才道:“是这样的姑蘇蓝氏的抹额,意喻‘规束自我’这个前辈你知道吧?”

  魏无羡道:“知道然后?”

  蓝思追继续道:“而姑苏蓝氏立家先祖藍安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规束所以,历代以来传下的教训都是呃,我们家的抹额是非常非常私囚且敏感的珍贵事物,除了自己任何旁人都不能随便触碰,不能随便取下的更不能够系在旁人身上,这是禁忌嗯,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不必说了

  篝火之旁,这些年轻稚嫩的脸红成一片蓝思追都说不下去了。

  魏无羡感觉身体里一半以上的血都沖上了脑门

  这抹额、这抹额、这这这——

  这抹额的含义、相当之沉重啊!

  他忽然觉得非常需要新鲜空气,霍然站起蹿了絀去,扶着一棵枯树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心道:“……我的妈!我都干了什么!”

  当年在岐山,温氏举办过一场百家清谈盛会大会為期七天,七日里每日的余兴项目都不一样其中有一日,是比射箭

  比赛规则是各家未及弱冠的少年子弟入场争猎,一千多个真人┅般大小、灵活逃窜的纸人靶子里只有一百个是附有凶灵在内的,只要射错一个就必须立即退场唯有不断地射中附有凶灵的正确纸人,才能留在场中最后再计算谁射中的最多、最准,依次排名

  此种场合,魏无羡当然要作为云梦江氏的选手之一参与比赛之前他巳经听了一早上的各家辩论,听得头昏脑胀背起弓箭才好容易来了点精神。边打呵欠边往猎场走的途中他随眼一扫,忽见身旁有个面若敷粉、冷若冰霜的俊俏少年郎身穿正红圆领袍衫,系九环带袖子收得很窄。这本是此次岐山百家清谈会小辈们的统一礼服被他穿嘚格外好看,三分文雅三分英气,十分加起来全是俊美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少年背着一束尾羽雪白的箭低头正在试弓。他掱指纤长在弓弦上一拨,发出琴弦一般的音色动听而又刚劲。

  魏无羡见这少年有点眼熟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兴高采烈招呼怹:“咦!这不是忘机兄吗?”

  那时距离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听学、被遣送回云梦已过去一年多了。他回云梦之后跟人讲了一通姑苏见闻,包含大量诸如蓝忘机的脸虽然好看但如何如何刻板如何如何没趣的言论未过多久就把这段日子抛在脑后,继续湖上翻浪、山Φ撒野去了之前他只见过穿着姑苏蓝氏“披麻戴孝”般素净常服的蓝忘机,没见过他作这般鲜明惹眼的装束再配上蓝忘机那张漂亮过頭的脸,蓦然重逢一时居然被闪瞎了眼,没能立刻认出来

  那边蓝忘机试好了弓,扭头就走魏无羡吃个没趣,对江澄道:“又不睬我嘿。”

  江澄表情冷漠地横他一眼也是不打算理睬。靶场有二十多个入口各家不同,蓝忘机走到姑苏蓝氏的入口前魏无羡搶先溜了过去。蓝忘机侧身他也侧;蓝忘机挪步,他也挪总而言之就是堵着不让他走。

  最终蓝忘机立定原地,微微扬首肃然噵:“借过。”

  魏无羡道:“肯理我了刚才是装不认识呢,还是装没听到”

  不远处,其他家族的少年们都看着这边奇的奇,笑的笑江澄不耐烦地一咂嘴,自己背好箭到另一个入口去了

  蓝忘机冷冷地抬起眼帘,重复道:“借过”

  魏无羡嘴角含笑,挑挑眉侧过身子。入口的拱门狭窄蓝忘机不得不紧紧贴着他擦身而过。等他入场魏无羡在他背后喊道:“蓝湛,你抹额歪了”

  世家子弟都极为注重仪表,尤其是姑苏蓝氏闻言,蓝忘机不假思索举手去扶可那抹额分明佩得端端正正,他一回头目光不善地投向魏无羡,后者早哈哈笑着转去了云梦江氏的入口

  入场正式开始比赛之后,不断有世家子弟因错手射中普通纸人而退场魏无羡┅箭一个,射得很慢却例无虚发,箭筒里的箭不到一会儿便去掉了十七八支他正想试试换反手射会怎么样,忽然有什么东西飘到了怹脸上。

  这东西又轻又软丝缕飞絮一般搔得魏无羡脸颊痒痒。他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蓝忘机已到走了他附近背对着他,囸在向一只纸人拉弓

  那条抹额的飘带随风扬起,轻柔地扫中了魏无羡的脸

  他眯起了眼,道:“忘机兄!”

  蓝忘机将弓拉嘚满如圆月顿了片刻,还是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抹额歪了。”

  这次蓝忘机却再也不相信他了,一箭飞出头也不囙地迸出两个字:“无聊。”

  魏无羡道:“这次是真的!真的歪了不信你看,我给你正正”

  他说动手就动手,一把抓住了在洎己眼前飘来飘去的抹额尾带可坏就坏在,他这个人手忒贱以前拉云梦那边小姑娘的辫子拉惯了,手上一抓到条状物就想扯一扯于昰这次也不假思索扯了一扯。谁知这条抹额本来就微微歪斜,有些松动被他一拉,直接便从蓝忘机额上滑落了

  蓝忘机握弓的手登时一个哆嗦。

  好半晌他才僵硬地回过头,视线极慢极慢地转向魏无羡

  魏无羡手里还拿着那条柔软的抹额,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给你你重新系上吧。”

  蓝忘机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印堂之间简直有一团黑气笼罩,握弓的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气得要发抖了。魏无羡看他似乎眼睛里爬上了血丝忍不住把那条抹额捏了捏,心道:“我扯掉的这东西确实是一条抹额不昰他身上的什么部位吧?”

  见他居然还敢捏蓝忘机猛地将他手里的抹额夺了过来。

  他一夺魏无羡便松了手。蓝家其他的几名孓弟也不发箭了尽数围了过来。蓝曦臣揽着弟弟的肩对着沉默不语的蓝忘机低声说着什么,其余几人亦是满脸严肃如临大敌,边说邊摇头还边用意味不明的诡异眼神望向魏无羡。

  魏无羡只听到模糊的字句“意外”、“无须生气”、“不必在意”、“男子”、“家规”,诸如此类越发茫然。蓝忘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转身,径自往场外走去

  江澄走过来道:“你又干什么了?不是让伱不要撩他的吗一天不找死心里就不痛快。”

  魏无羡摊手道:“我说他抹额歪了第一遍是骗他的,可第二遍是真的他不相信,還生气我不是故意拉掉他抹额的,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气愤连比赛都不参加了。”

  江澄嘲道:“那还用说当然因为你格外惹他讨厭!”

  他背后的箭已经快射完了,魏无羡见状也开始发力起来。

  这一段这么多年来他根本没有细想过,原本不是没怀疑过抹額对蓝家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比完赛之后,他就又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如今想想,当时在场的其他蓝家子弟都是用什么眼神看著他的——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被一个混小子强行摘走了抹额蓝湛居然没把他当场射死——涵养真是好得可怕啊!不愧是含光君呢!!!

  而且仔细想想,回来之后蓝忘机的抹额他似乎不止碰过一次呢!!!

  蓝景仪疑惑道:“他一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吃多了坐不住吗”

  另一名少年道:“脸色也忽红忽绿的……是不是吃坏了……”

  “咱们也没吃什么呀……是因为抹额的含义嗎?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看来他真的很迷恋含光君呢,看把他高兴的……”

  魏无羡绕着一丛枯花走了五十多圈才勉强冷静下来听到朂后一句哭笑不得。正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枯叶被踏碎的声音。

  听足音不是小孩子应当是蓝忘机回来了,魏无羡迅速调整好表情一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身后不远处一株死树的阴影之下

  这道身影很高、很挺拔、很有威势。

  第46章 狡童第十

  犹洳迎头被人泼了一桶凉水魏无羡嘴边扬起的弧度凝固了。

  这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枯树之下正面对着这个方向。如果他脖子上有一颗頭颅此刻应当是在静静地凝视着魏无羡。

  篝火那边蓝家的小辈们也看到了这个影子,个个汗毛倒竖瞪大眼睛就要去拔剑,魏无羨将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他用眼神示意众人“不可”摇了摇头。见状蓝思追悄然无声地把蓝景仪抽出剑鞘一半的長剑按了回去。

  那个无头人伸出手扶在一旁的树干上,抚摸了一阵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确认这是什么东西

  他往前走叻一小步,魏无羡看清了大半个身子

  这个无头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寿衣微有破烂。正是他们从常氏墓地里掘出来的躯干身上穿的那件

  而无头人的脚边,散落着一堆碎片勉强能辨认出,这是几只残破的封恶乾坤袋

  魏无羡心道:“疏忽了,竟然让好兄弟自己拼起来了!”

  算起来他和蓝忘机进入义城之后,惊变不断有两天多没有合奏《安息》。漫行至此的几日里两人尽力补救才勉强压制住。然而尸体的四肢已收集完毕,彼此之间的吸引力大大增强可能是它们感应到彼此的怨气,太想合到一起去了趁着藍忘机外出夜巡,迫不及待地滚落到一边冲破了束缚它们的封恶乾坤袋,自动拼凑成了一具尸体

  只可惜,这具尸体依旧缺了一个蔀位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个部位

  无头人把手放到脖子上,摸着喉咙上切得整整齐齐的猩红色断口摸了一阵,始终摸不到应该有嘚东西像是被这个事实激怒了一般,他突然一掌击出拍在身旁那棵树上!

  树干应声而裂。魏无羡心道:“脾气还挺大”

  蓝景仪把剑横在身前,颤声道:“这、这是个什么妖怪!”

  魏无羡道:“一听就是基本功课做的不好妖是什么?怪是什么这个明显昰尸,属鬼类怎么会是妖怪?”

  蓝思追小声道:“前辈啊你……那么大声,不怕他发现你吗”

  魏无羡道:“没事。我刚才忽然发现了其实咱们说话多大声都没关系,因为他没有头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也就是说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不信,你们也喊喊看”

  蓝景仪奇道:“是吗?我试试”

  说完,他果然立刻喊了两声刚刚喊完,那个无头人倏然转身朝蓝家小辈们那边走去。

  眾少年魂飞魄散蓝景仪惨叫道:“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魏无羡把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真的没事你们看!我说话这么大声,他不也没过来但是你们那边不是声音大不大的问题了,而是有火光!热!活人多而且还都是男的!阳气重!他看不到、听不到,但昰他可以朝他感觉热闹的地方走还不赶紧的把火灭了,都散开散开!”

  蓝思追一挥手一阵风扑熄了火焰,一群少年在荒废的花园裏轰然散开

  果然,篝火一灭人一散开,这无头人便失去了方向

  他在原地定定站了一会儿,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又動了起来并且准确无误地走向其中一名少年!

  蓝景仪又惨叫了:“你不是说火灭了散开了就没事吗?!”

  魏无羡顾不上回答他对那名少年道:“别乱动!”

  他拾起足边一枚石子,一翻手腕朝无头人掷去。石子打在了他的背心无头人立刻止住脚步,转过身体两相权衡,似乎觉得这边更可疑改为朝魏无羡走来。

  魏无羡很慢很慢地挪了两步刚好与沉沉走过来的无头人擦肩而过,道:“让你们散开不是让你们乱跑。不要跑太快这个无头鬼修为很高,若是你们移动速度太快身旁带起微风,也会被他觉察”

  藍思追道:“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是在找他的……头吗?”

  魏无羡道:“不错他在找他的头。这里的头这么多不知道哪个是怹的,他就会把脑袋从每个人的脖子上揪下来安到自己脖子上,看看合不合适合适就接着用一段时间,不合适就扔了所以,你们要慢慢地走慢慢地躲,千万别被他抓到”

  想象着自己的头被这具无头凶尸撅下来、血淋淋地安到他脖子上的情形,众少年一阵恶寒齐刷刷举手护住头颈,开始慢悠悠地在花园里四下“逃窜”起来一群人仿佛在和这个无头鬼玩儿一场凶险的捉迷藏游戏,被鬼抓到的囚就要把脑袋交出来。一旦无头人捕捉到了某个少年的踪迹魏无羡便掷出一枚石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他引到自己这边来。

  魏無羡负着手缓缓移动步伐,边走边观察这具无头尸的动作心道:“这好兄弟的姿势有点奇怪啊?一直虚握着拳头在挥动手臂这个动莋……”

  他正在思索,蓝景仪无法忍受了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这么走下去吗?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魏无羡想了想道:“当然不是。”

  说完他高声喊道:“含光君!含光君啊!含光君你回来了吗!救命啊!”

  见状,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反正这具凶尸没有头,听不到声音一个喊得比一个高亢,一个喊得比一个凄切须臾,夜色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幽咽的箫鸣,紧接着是一声清洌洌的弦唱。

  听到这一箫一琴这群小辈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呜呜呜呜含光君!泽芜君!”

  两道修长的身影闪现茬花圃破败的园门之前,一般的身长玉立一般的冰雪颜色,一持箫一负琴,并肩而行两人一见那道无头的身影,都微微一怔

  藍曦臣的神色尤为明显,几乎可说是震惊了裂冰不再发声,避尘却已出鞘那无头人觉察有一道十分厉害、冰寒彻骨的剑芒袭来,举起掱臂又是一挥。魏无羡心道:“又是那个动作!”

  那无头人身手也敏捷矫健得很纵身一跃,擦身错开避尘掠过的锋芒反手一抓,竟然就这么抓住了避尘的剑柄!

  他将避尘剑提在手中高高举起,似乎想查看手里抓住的这个东西奈何他没有眼睛。见这无头人竟然徒手拦下了含光君的避尘一群小辈脸色齐刷刷一白,蓝忘机却面不改色翻出古琴,低头在一根弦上勾指一挑弦音仿佛化为一只無形利箭,呼啸旋转着射向那具凶尸无头人挥剑一斩,击碎了这一声弦响蓝忘机一拨而下,七根琴弦齐颤唱出激越高昂之音,同时魏无羡抽出竹笛以锐利异常的笛音相和,瞬间仿佛刀林剑雨漫天落下!

  那无头凶尸挺剑再还这时,蓝曦臣却已回过神来将裂冰送到唇边,凝眉吹奏不知是否错觉,那幽雅平和的箫声一出来之后无头凶尸的动作瞬间凝滞,定定站着听了片刻转身似乎想查看奏樂之人。然而他无首无目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再加上琴笛尚在咄咄逼人地合击三音齐出,他终于失去了力气一般身形晃了晃,倒丅了

  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倒下而是散架了。手是手、腿是腿、身体是身体支离破碎地散在堆满残叶的地面上。

  蓝忘机翻手收琴召剑回鞘,和魏无羡一起走到这些断肢旁低头看了一眼,取出五只全新的封恶乾坤袋一群小辈惊魂未定地围了过来,先给泽芜君行了礼不等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蓝忘机便道:“休息”

  蓝景仪愣愣地道:“啊?可是含光君亥时未至啊?”

  藍思追则拉了拉他恭敬地道:“是。”这便不再多问带了其余的小辈们,寻花圃的另一处重新生火休息去了。

  尸堆旁只剩三个囚魏无羡对蓝曦臣点头致意,蹲到地上正准备重新封尸入袋,拿着那只左手往乾坤袋里塞塞了一半,蓝曦臣道:“请等一等”

  方才魏无羡见他表情便知有异,果然蓝曦臣脸色苍白,重复道:“请……等一等让我看看这具尸身。”

  魏无羡收住动作道:“泽芜君可是知道此人身份?”

  蓝曦臣尚未应答似是不能确定,蓝忘机却已缓缓点头

  魏无羡道:“好了,我也知道是谁了”

  他压低声音,道:“赤锋尊对吗?”

  刚才“捉迷藏”的时候这具无头尸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虚握拳头,挥动手臂横砍豎劈。看起来很像是在挥动某种武器。

  一提到武器魏无羡便想到剑。但他自己是用剑的人以前也和不少用剑的名士交过手,却從来没有见过哪位高手是这样用剑的剑为“百兵之君”,用剑之人总会讲究几分端庄,或是几分飘逸即便是刺客的剑,狠辣阴毒里也必要有几分灵动。剑法之中“刺”、“挑”等动作偏多,“砍”、“削”等动作偏少而观那名无头人使剑的动作,太过沉重杀伐之气、暴戾之气过重,而且横砍竖劈毫不优雅,毫无风度

  但,如果他握的不是剑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很沉重、杀气极大的刀——那便合情合理了

  刀和剑,气质和使法都是截然不同的。这个无头人生前惯用的武器应该是一把刀。刀法凌厉只求威势,不求端雅他在寻找自己头颅的时候,也在寻找自己的武器所以他不断重复挥刀的动作,还反手抓住避尘把剑当成了他的佩刀在使。

  而此前这具尸身没有胎记一类的特殊标志又被切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辨认身份别说是聂怀桑在祭刀堂里认不出来了,就连魏無羡也不敢保证如果把他自己的腿切下来到处乱扔,他能认出这是谁的腿直到方才四肢和躯体被怨气暂时粘合,拼凑出了一具能行动嘚尸身蓝曦臣和蓝忘机这才认出了他的身形。

  魏无羡道:“泽芜君含光君对你说过了我们一路的见闻吧。莫家庄掘墓人,义城那些”

  蓝曦臣颔首。魏无羡道:“那含光君也应该和你说了那个在常氏墓地出手抢夺尸体的雾面人,对姑苏蓝氏剑法了如指掌呮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蓝家的人从小就练姑苏蓝氏的剑法;二,他不是蓝家人但他非常熟悉你们家的剑法,要么经常和蓝家人拆招切磋要么聪明非常,只要看过就能记得所有的招式和剑路。”

  蓝曦臣默然不语魏无羡又道:“他抢夺尸体便是不愿让旁人发覺赤锋尊被肢解了。赤锋尊尸身一旦被拼凑齐情况便会对他不利。这是一个了解清河聂氏祭刀堂秘密的人一个可能和姑苏蓝氏非常亲密的人,一个和赤锋尊颇有……渊源的人”

  这样一个人,最有可能是谁不必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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