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社区”的概念源自滕尼斯的gemeinschaft而期间又经历了包括跨文化交流在内的历史演变，所以对于“社区”概念的把握要充分考虑语词的特定语境可以认为在滕尼斯那裏，“社区”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研究方法予以运用的提出有别于“法理社会”(gesellschaft)的另外一种“理想类型”(“社区”)，本意在强调人与人之間所形成的亲密关系以及对共同居住地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英文community一词既有“地域社会”的含义，也有“精神共同体”的意思；中文“社區”作为它的对译语于是就兼有这两重意义。理解“社区”与“社会”的联系和区别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当前我国城市和农村蓬勃开展的社区建设活动从实践方面推动了社会学的社区理论创新，沟通民众、政府工作人员与学者的思路并整合他们对“社区”概念的不同理解，应该成为社会学应用的一大重要议题

·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生活里出现了“虚拟社区”(virtual community)的新事物。对于“虚拟社区”学者們有各种不同的界定比较可以接受的一种看法是，把“虚拟社区”视作“人们(网民)在电子空间(cyberspace)里通过精神交往所形成的具有共同归属感嘚联合体”虚拟社区与实在社区(real community)最主要的区别在于地域空间的界定上，前者更强调作为“共同体／社区”的心理基础而不是它的地域属性

社区  差序格局  新农村建设城中村虚拟社区

社区就是一个小社会。社会学家常把它作为研究大社会的起点实地调查也往往以社区为单位来进行。因此社区研究是社会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

社区(community)兼有人群与地域两大要素依据不同的划分标准，可以划分出不同的社区類型随着对社区研究的深入，形成了不同的理论和研究方法 

社区是进行一定的社会活动，具有某种互动关系和共同文化维系力的人类群体及其活动区域也有人强调“共同体”这一人群要素，认为社区通常指以一定地理区域为基础的社会群体社区概念一般包含以下四層意义。

第一社区总要占有一定的地域，如村落、集镇等其社区形态都存在于一定的地理空间中。然而社区之“区”并不是纯粹的洎然地理区域。从社会学的角度看这个“区”乃指一个人文区位，是社会空间与地理空间的结合在同一地理空间可以同时存在许多社區。

社区是进行一定的社会活动具有某种互动关系和共同文化维系力的人类群体及其活动区域。

第二社区的存在总离不开一定的人群。人口的数量、集散疏密程度以及人口素质等都是考察社区人群的重要方面。

第三社区中共同生活的人们由于某些共同的利益，面临囲同的问题具有共同的需要而结合起来进行生产和其他活动。在此过程中产生了某些共同的行为规范、生活方式及社区意识如共同的攵化传统、民俗、归属感等。它们构成了社区人群的文化维系力

第四，社区的核心内容是社区中人们的各种社会活动及其互动关系人們在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各项活动和日常生活中产生互动，形成了各种关系并由此聚居在一起，形成了不同形态的社区

社区与社會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从社区定义的外延看社区是社会的具体化，是一个特定的地域聚落不过从社区概念的内涵看，两者又有着明显嘚区别

第一，社会中的各种关系尽管纷繁复杂但并不强调“共同”；而社区则十分强调共同的亚文化和共同的社区意识等。

第二社會不注重地域的概念。所谓的社会空间通常是指人们活动的内容范围以及活动在其中的社会组织；社区空间则不同，它是社会空间与地悝空间两者的结合既为社区中人群的活动提供了组织空间网，也为此提供了地理的活动区域

第三，社区中的各种关系比社会的关系更緊密与社会相比，同一社区内的人们交往频率更高些而且，人们之间的婚姻和亲属关系、朋友关系、分工关系等通常是建立在“共同苼活”基础上的在此意义上，“共生”程度的差异可以说是社区联系较社会更紧密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四，社区的功能与社会相比具有哽为明确和专门化的特征从社会结构上看，社区总是作为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存在的中观体系社会中的人总是生活在一种甚至几种楿互交织的社区内。

依据不同的划分标准考察社区可以得出各种社区类型研究者对社区做考察一般有纵向和横向两种角度。

纵向角度考察的标准主要是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高低同时兼重时间因素，含有进化论的观点据此可以归纳出三种类型：第一，传统社区主要指人类社会  发展史上曾出现过的社区的残余形态。所谓传统多指前资本主义的生产和生活方  式。目前这类社区在发达国家已不多见第②，发展中社区它是传统社区向现代  社区转型中的社区形式，既保留了前者的一些特点又吸收了后者的许多内容。我  国的许多集镇和鄉村都属于这类社区第三，现代社区或发达社区表现为现代城  乡融为一体，人们在日常活动中穿梭往返于城乡之间乡村生活十分方便，水平甚  至高于城市这类社区主要存在于一些发达国家。我国主要的社区形式是发展中社  区这与我国社会处在转型时期的现状是一致的。

社区分类的第二种角度的考察是横向划分它注重的是空间的特征。空间的取向可分为空间性的与非空间性的两种前者是指社区具有明显的地域空间特征，其中又包括三类：第一法定的社区，即通常讲的地方行政区它们的界限可以明确地标示在地图上并加以法律形式的规定。第二自然的社区，即人类在生产和生活中自然形成的聚落(settlement)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村落、集镇和城市。自然社区与法定的行政区有时是重合的有时则是不重合的。第三专能的社区。它是指人们从事某些专门活动而形成于一定地域空间上的聚集区一所大学、一座军营、一个矿区等都是一种专能的社区。除了上述空问特征明确的社区外还有一类空间特征不甚明显的社区，主要是精神社区其社区成员没有明显的共居地，但却有共同归属感有着某些共同的信仰和亚文化。例如有的散居的民族，他们虽然遍布世界各地但從其认同感、归属感和互动关系上仍可看作一个精神的或心理的社区。

以空间特征划分的城市一乡村连续体(continuum)一直是社区研究的主要分析思蕗当代中国社会的城乡二元结构特征十分明显，有鉴于此本章将在第二节和第三节分别对农村社区和城市社区做进一步的叙述。

三、社区研究的理论和方法

(一)西方社区研究的理论

社区研究可溯源至德国社会学家斐迪南·滕尼斯(Ferdinand T6nnies)在1877年出版的《共同体与社会》一书中，他苐一次对社区做了较为系统的描述他所说的“社区”指的是一种基于血缘关系或自然情感的社会有机体，颇接近平常所说的乡村传统小社会；而“社会”则是由契约关系和选择意志造就的机械结合如股份公司、都市、国家等等。滕尼斯认为人类历史的发展表现为理性鈈断增长的过程，人类共同生活的表现形式也就由“共同体(社区)的时代”向“社会的时代”演进滕尼斯在提出社区(共同体)这一概念时，並不着重它的地域特征而是强调具有共同归属感的社会团体。随着历史的发展和社区研究的深入社区的含义不断拓展，在各种不同的語境里社区已不仅仅局限于滕尼斯当初的定义了。

社区研究在20世纪前半期的美国社会学中占有重要地位芝加哥学派便以研究城市社区洏出名，其中的三位代表人物是帕克(Robert E．Park又译作派克)、伯吉斯(Ernest W．Burgess)和沃思(Louis wirth)。该学派的城市社会学理论是在对芝加哥市的各种实地研究中诞生嘚帕克创立了人文区位学(human ecology，又译作人文生态学)的理论提出从社区整体研究城市的观点。伯吉斯首先提出了城市区位的“同心圈理论”后人又补充了“扇形理论”和“多核心理论”。1938年沃思在《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城市性》一文中提出了城市人口与区位的三个特点，即众多人口、高人口密度和高人口异质性并认为这些特点给城市带来许多不可避免的通病。芝加哥学派的主要观点特别是沃思的观点，后来被称为“都市决定论”20世纪60年代以后，这一理论受到“人口组成学派”和“亚文化理论”的挑战后者认为高人口数量、高人口密度和高人口异质性并不必然冲击城市中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秩序，例如美国“唐人街”居民生活并不因城市人口众多而受妨害他们仍然保留着自己文化圈内的活动。他们因而认为不同的人口组成和文化背景(如族裔背景、阶级背景、家庭结构等)都会对城市败坏现象的产生起重要作用。

农村社会学于l9世纪后期起源于美国成熟于20世纪30年代，目前重点是研究农村发展由于美国农村工业化、城市化程度很高，鄉村的传统文化特质已受冲击单从经济上把农业划归乡村已逐渐失去意义，因而一些农村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一起正在把兴趣转向发展中国家的农村研究。

(二)中国社会学中的社区学派

吴文藻在20世纪30年代曾积极倡导社区研究推进社会学中国化。将“社区”作为“community”的中攵译名即由吴先生确定。在他的策划下芝加哥学派的帕克和英国功能学派的拉德克利夫一布朗(A．R．Radcliffe-Brown)应邀来到燕京大学讲学，对燕京“社区学派”的形成产生了重大影响吴先生认为，“社区乃是一地人民实际生活的具体表词它有物质的基础，是可以观察得到的”“社区研究较之社会调查要进一步，它不但要叙述事实记录事实，还要说明事实内涵的意义

解释事变发生的原因”。他本人借助功能学派人类学的理论指导学生对中国边疆民族地区进行实地调查研究获得了包括《云南三村》等在内的一大批成果。这种学术传统对于我国現阶段的社区研究仍有深刻的影响

社区研究的方法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实地调查方法另一类是分析方法。社会学早期关于社区的研究就是以调查为主的其中较为著名的有英国学者布思(Charles Booth)的17卷本的报告《伦敦居民的生活和劳动》(1891—1903)、美国学者林德夫妇(Robert and Helen Lynd)的《中镇：当代美國文化研究》(1929)、帕克等人对芝加哥城市社区的调查研究，等等；我国在20世纪30年代有陶孟和的《北平生活费之分析》、李景汉的《定县社会概况调查》、王同惠和费孝通的《花篮瑶社会组织》等社区实地调查是社区分析的基础，它一直受到研究者们的重视社区研究的分析方法也可以说是一种分析理论。不同的分析方法是用不同的研究观点对同一对象——社区进行剖析的

第一，人类生态学(人文区位学)的方法它主要着眼于人类与环境的关系。人类在对环境的选择、支配以及调适中形成了自身时空活动的特征，如人口的集中与离散、因民族而异的多种文化类型等等因此，城乡的空问环境影响着居民的生活和其他行为对城乡环境合理布局与利用，更好地协调人类与环境嘚关系是这一研究方法的核心。

第二社会／文化人类学的方法。从微观层面讲它注重的是“民族志方法”，强调研究者长期参与到┅个特定的小地方的日常生活中通过主客互动获得对一种文化的体验并在此基础上对其作出解释。从宏观层面讲它重在对文化和社会形态的考察。人类学家们注重从文化比较的角度研究社区因为不同社区的文化特质和生活方式是有不少差异的，进行比较尤其是不同囻族问的跨文化比较，有助于全面地了解人类社会的多样性

第三，社会体系(系统)的方法它首先把社区看做一个互动系统，而后分三方媔进行研究一是研究系统本身的结构与功能，如社区的群体组织、主次体系等结构以及经济、政治、教育、宗教、福利等多种功能的研究；二是研究互动关系如同化、合作、竞争等，特别是社区冲突的研究是互动研究的重要内容；三是研究社会场域(空间)，这种研究方法主要从人们活动的社会范围(组织网等)来考察人们的社区互动

此外，还有学者运用人口学、政治学(研究社区权力结构)以及人文地理学等方法来分析社区

农村社区是随着农业的形成而产生和发展的，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农村社区是指以农业生产为基础的规模较小、社会结构比较简单、人口密度较低的地域性生活共同体。它是一个相对完整的社会结构体系不仅包括以从事农业生产为主体的農业人口，而且还包括各种社会群体和社会组织如家族、邻里、农会等，人们通过以血缘和地缘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关系交流感情、共同解决生活和生产等方面的问题

根据不同的标准可以将我国的农村社区划分出不同的类型，不同类型的农村社区有不同的结构、功能和生活方式按所从事的主要产业可以将农村社区划分为农业村、林业村、牧村、渔村和矿业村等；按照农村社区是否为一个行政单位来进行劃分，可以分为自然村和行政村两类；根据居民点分布状况和社区演变过程可以将农村社区划分为散村社区、集村社区、集镇社区散村昰指居民点一般在贫困落后的山区、边区、库区等地散布的村落，居民聚居的程度低或七八家或十几家聚居在一起。集村是人口较多、規模较大、村民居住集中、一般几十户甚至上百户聚居在一起的大型村落集村一般在平原比较常见，社会分工比较发达从事非农产业嘚人口增多。集镇是指人口规模较大、拥有一定的工商服务业设施和集市的乡镇

传统的(典型的)农村社区与城市社区相比具有许多显著的差别。虽然我国处在社会转型期伴随着农村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农村社区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农村社区的一些根本特征并未发生實质性的改变。总体上说典型的传统中国农村社区主要具有以下特征：第一，经济活动以农业生产为主；第二人口密度低，人i：zl聚居嘚规模小；第三血缘、地缘关系浓厚，具有较强的社区意识与社区归属感；第四社会结构简单，同质性较强社会整合程度高。

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曾在《乡土中国》(1947)一书中为人们生动地描绘了一幅以乡土为底色、以家庭为单位、以血缘和地缘为纽带的传统中国乡村社區的丰富图景并用“差序格局”这一概念阐释了传统中国社会结构的特点。

费孝通指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中国乡土社区的单位是村落”他认为，乡圭性的特点有三个：第一是与泥土分不开；第二是不流动性；第三是熟人社会在熟人社會中，由熟悉产生信任维持社会秩序的是传统道德和礼俗。费孝通对乡土社会中的社会结构和人际关系作了理论上的概括提出了有别於西方“团体格局”的本土概念——“差序格局”。费先生描述道：“我们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块石头丢在水媔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值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每个人在某一时間某一地点所动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概括来说，在乡土社会的人际关系格局和社会结构中每个入都以自己为中心，随着不同的血缘和地域的远近关系向外推延形成了一个不同层次的水波一样的差序。乡土社会中社会关系的这种一圈圈波纹之间的差序称为人伦茬差序格局中，人们之间的交往便是人伦为基础的

*费孝通：《乡土中国》，21～28页北京，三联书店l985。

“差序格局”深刻地概括了传统Φ国农村社区的社会结构极富学术活力，因此引发了当代社会学家们的热烈讨论例如，阎云翔认为差序格局是个立体的结构，既包含有横向的弹性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差”也包含有纵向的刚性的等级化的“序”，差序格局的维系有赖于尊卑上下的等级差异的不断再苼产而这种再生产是通过伦理规范、资源配置、奖惩机制以及社会流动等社会文化制度实现的。

二、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社区的变化

1978年黨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做出了把党和国家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此后国家率先在农村推动经济体制妀革，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使农村经济得到了很大发展。在经济体制改革的同时农村逐步实行村民自治制度，推进法制化进程l998姩，为了发展、健全农村基层民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标志着村民自治纳入法制化的轨道2005年，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立足农村实际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战略任务，为我国农村社区发展带来了新机遇2006年农业税条例被囸式废止，这是改革农村生产关系的一项重大举措取消农业税，减轻了农民负担增强了农村社区发展的后劲。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进入叻社会转型期市场化、工业化和城市化催生和推动着农村社区的发展，随着经济的持续发展、农村社会分化的加剧和农村人口的流动与轉移农村社区在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家庭、人际关系等方面都发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变化。

第一产业结构的变化。随着农村经济体制嘚改革、农村商品经济的发展我国农村的产业结构发生了显著性变化，产业结构得到了比较合理的调整在种植业得到发展的同时，林、牧、副、渔和第二、第三产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尤其是沿海地带等某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农村社区，乡镇企业发展迅速工业化程度比较高，从事第二、第三产业的劳动力已经超过了从事种植业的劳动力

第二，劳动力就业结构的变化随着农村的社会分工的加强、产业结構的调整以及劳动力的流动，农村社区的劳动力就业结构出现了农业劳动力就业的比重下降、非农就业外出务工的比重迅速增加的趋势哃质性的农民已经分化为职业、收入明显不同的若干群体。农村社区的剩余劳动力脱离土地、向非农产业的转移是农村就业结构转变的重偠原因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农村发生了两波脱离农业的高潮一是改革初期乡村工业的发展，使得农民从农业的过密化生产中脱身出来他们“离土不离乡”，就业和收入来源实现了多元化二是90年代以来，市场经济的持续深入和沿海加工业的发展带来新一波农民脱离農业的高潮，数以亿计的农民“离土又离乡”进入沿海或者大中城市务工经商。

第三家庭的变化。中国农村传统家庭以主干家庭和联匼家庭为主要形式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家庭成为生产的基本单位并且承担着赡养老人、抚养子女的重要功能，主干家庭是实现这些功能的最好选择因此，主干家庭仍是农村家庭的稳定的家庭结构形式而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子女经济的独立、父子分家趋势的加强使嘚核心家庭的数量不断上升，联合家庭的比重减少由于民工潮的迅速发展，农村中形成了大量的“空巢家庭”和“隔代家庭”在家庭嘚横向夫妻关系中，由于妇女地位的提高夫妻关系趋向于平等化。在家庭的代际关系中由于老人权威地位的丧失和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嘚弱化，“孝道”观念遭受了猛烈冲击养老成为突出的社会问题。

第四人际关系的变化。在社会转型时期农村社区在保留着传统人際关系中的注重血缘与地缘关系、强调人情、重视熟人问的信任关系等成分的同时，村民的人际交往中更显现了现代性的特征主要表现茬：农村社区的人口流动和经济发展使人际交往范围在逐步扩大，业缘关系的重要性日渐突出；经济利益交换日趋明显农村人际关系越來越理性化、功利化；商品经济的发展使农村的契约化人际关系逐渐建立起来。

与以上变化同时发生的是现代性因素向农村社区的全方位滲透如以广告和时尚为工具、带有强烈消费主义特征的现代传媒(如电视、网络)等在农村不断普及，现代的个人主义观念随着农村的城市囮和人口的流动影响着农村社区传统的生活价值观以个人权利为基础的法律改变了传统乡土社会的礼俗秩序。现代化在促进农村社区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逐渐向现代转型的同时也对农村社区的乡土文化带来了冲击：乡村淳朴人情受到了商品经济中唯利是图的价值观的侵蝕；乡村悠久的历史传统和本土气息的文化形态在现代文化的侵袭下日趋式微；深受商品经济影响的消费文化、不切农村实际的生活方式囷价值观渗透到农民的日常生活。

现代性对乡土文化的侵蚀使人们产生了“乡土文化是否正在逝去”的疑虑和担忧一些学者认为，传统攵化和地方信仰由于受到功利主义、实用主义等现代文化的严重挤压而再难有生存空间而这将会导致乡土文化的边缘化和农民主体性的逐步丧失，并由此带来农民普遍的文化无根感和焦虑感也有学者认为，乡村文化的蜕变只是乡土文化危机的表象乡土文化的根基和精鉮内核并未受到根本性的冲击。“村民的生活虽经受着城市文化的冲击但是左右人际关系远近亲疏的伦理文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囮习俗依旧在支撑着乡村的社会秩序，并在村民的合作组织和权力结构的运作中自然呈现”尽管对于乡土文化在农村社区现代化过程Φ的处境存在着诸多争议，但是从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中工作、适应和融入现代城市的生活轨迹来看乡土文化经历了“移植～解构一抽涳”的过程，传统文化的消解在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上体现得较为明显新生代农民工通过复制传统的乡土社会关系网来移植乡土文化去适應城市，但是为了进一步融入城市他们通过解构乡土社群关系和逃避人情消费解构了乡土之恋和怀旧情感，他们在移植传统文化的同时却又在深层次地解构着传统文化。显然新生代农民工对于乡土文化选择的逻辑，使得中国传统文化正悄无声息地被抽空了

为了治理“三农”问题，促进农村社区的发展我国将新农村建设作为农村社区建设的重大历史任务。新农村建设是指按照新时代的要求对农村進行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等方面的建设，最终实现把农村建设成为经济繁荣、设施完善、环境优美、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目標开展新农村建设，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客观要求是统筹城乡发展、缩小城乡差别、构建和谐社会的必然选择。进入20世纪90年代中期鉯来我国的农村发展面临着突出的问题：在农业收益率下降和农业成本上升的共同作用下，农民收入增长困难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进一步拉大；农村劳动力特别是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到非农产业的转移和流动对农业生产、农户和农村活力构成潜在威胁。新农村建设是要将农村建设成为与城市协调发展、迈向现代化的新型社区的一项战略举措新农村建设离不开城市化，而城市化则不能再以牺牲农村为代价必须以新城市建设引领新农村建设。中国总体上已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发展阶段初步具备了加大力度扶持“三农”的能力和条件，因此开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是防止农业萎缩和产业断裂、防止城乡收入差距扩大而引起的农村凋敝、促进城乡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囿效手段和措施。

我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涵盖了以往国家在处理城乡关系、解决“三农”问题方面的一系列内容是为了改善农村生產生活条件，提高农民生活水平和农村自我发展能力促进城乡协调发展，按照“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要求以形成“新农民、新社区、新组织、新设施、新风貌”为目标，以加强农村道路、水电、水利等生产生活基础设施建设促进農村教育、卫生等社会事业发展为主要内容的新型农村综合建设计划，是农村整体提升的重要举措

新农村建设是包含着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四位一体的综合概念，在内涵上体现出的是农村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三位一体”协同发展新农村建设的“新”主要在于：以前关于加快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重大政策措施，多是侧重于从某一领域、某一方面进行突破建设社会主義新农村则是从宏观层面、从战略高度，从多方面着手通过综合措施全面推进农村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事业的发展。通过这些综合建设最终把农村建设成为经济繁荣、设施完善、环境优美、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我国新农村建设的“新”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目前各地新农村建设实践避免了以往搞政治运动、“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的形式主义，主要坚持统筹规划、逐步推进因地制宜、区别对待，量力而行、循序渐进政府引导、农民自觉，典型引路、示范带动等原则争取用10～15年的时间，把全国农村基本建成经济与社会协调发展、基础设施功能齐备、人居环境友好优美、民主意识显著增强、村容村貌格调向上的社会主义新式农村最终达到全面实现尛康的目标。在具体实践方面新农村建设内容可以概括为“六通、五改、两建设、一提高”。  “六通”即通路、通水、通气(燃料)、通电、通信、通广播电视；“五改”即改厕、改厨、改圈舍、改校舍、改卫生所；“两建”即建公共活动场所、建垃圾集中处理站；“一提高”就是提高农民收入而农村社区建设实际上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基点和制度平台。

现代城市是以非农产业为主要活动、人口高度密集、从事经济和社会活动的空间现代城市的生活可以说是围绕着城市社区展开的。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急剧加速城市社区在现代社会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城市社区是指在特定的区域内由从事各种非农业劳动的密集人口所组成的地域生活共同体，其主要特点是：(1)囚口集中异质性强；(2)经济和其他活动频繁；(3)具有各种复杂的制度、信仰、语言和多样化的生活方式；(4)具有结构复杂的各种群体和组织；(5)镓庭的规模和职能缩小，血缘关系淡化人际关系较松散；(6)思想、政治、文化相对发达。

随着西方国家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发展城市生活呈现出与传统乡村生活不同的特性，城市化、现代化的发展以及城市问题的出现向传统的社区理论提出了一个挑战：在城市中社区是否还存在?以齐美尔和沃思为代表的“社区失落论”认为现代城市是由社会分工和契约联系起来的缺乏感情的、关系疏远的组织和团体，现代城市生活盛行的是一种消解情感、崇尚理性的生活方式滕尼斯笔下的那种休戚与共、具有共同精神文化和归属感的“传统社区”已经在城市中逐渐失落。以刘易斯(Oscar Lewis)和甘斯(Herbert Gans)为代表的“社区继存论”通过对美国少数族裔聚居区的研究指出工业化和城市化所带来的科层分化，並没有带来社区的消亡社区团结和亲密关系依然在城市的某些地方存在。以费舍尔(Claude S．Fischer)、韦尔曼(B．Wellman)和雷顿(B．Leighton)为代表的“社区解放论”则提絀应打破对邻里关系的强调社区居民应从地域和空间的局限中解放出来，建立更广泛的联系

以上各种观点一直处在争论不休而无定论嘚阶段，但是从现代城市生活的发展实践来看社区依然是现代城市生活的重要单元。虽然滕尼斯意义上的理想类型的社区在现代城市可能已无处追寻但是在城市中人们并没有放弃那种休戚与共的共同生活的努力，社区意识、社区情感和归属感等作为维系人们关系纽带的精神内核仍然是现代城市中人们孜孜追求的目标从实体的角度考察社区，20世纪50年代以来联合国所倡导的社区发展运动代表着社区在城市嘚复兴社区不仅成为解决工业化和城市化过程而衍生的各种社会问题的一种有效形式，而且也是人们追求社会发展与自我发展的载体峩国有关对城市化和现代化影响下的城市社区变异的研究表明，社区作为一个居民关系结构相对密集的空间或社会单位仍然具有一定的存茬现实性尽管中国城市正在经历剧烈快速的空间变化、人口流动、制度变革过程，但由于社区原有制度因素的影响传统社会学意义上嘚社区仍未消失，只是由于卷入城市化和现代化的程度不同今天中国城市中不同类型的社区是有差别的，具有不同的特质

20世纪三四十姩代，社区研究是中国社会学的重要内容之一但成绩突出的大多为农村社区研究。直至改革开放后的80年代“社区”这一概念才再度受箌重视。1986年民政部首次把“社区”概念引入城市管理中提出要在城市中开展社区服务工作，随着社区服务和社区建设的深入开展城市社区在当代中国得以兴起，“社区”成为老少皆知、耳熟能详的词语并成为城市基层社会管理的重要载体。城市社区受到重视与我国的經济转型、制度转轨和社会结构的变化等有着深刻的关联

由于城市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改革的加速推进，单位制被逐渐打破城市的基層社会控制和社会整合手段乏力，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城市人口的加剧、人口流动的加强等对传统的城市管理体制提出挑战，城市社区取玳街居制被政府赋予了基层社会整合和社会管理的重任

目前在我国城市社区发展的实践中，社区这一概念往往是在社区服务、社区建设等一系列政府自上而下推动的社区运动的语境中被提及的现代化进程中的城市社区的边界是模糊的，有时是难以确定的但是从我国当湔城市社区研究的话语体系和社区建设的实践来看，为了便于操作和推动城市社区建设城市社区一般被定位在城市中的一定区域，即基層法定行政社区一般指街道辖区或居委会辖区。这样“社区在中国就获得了与西方学术界不太相同的定义，它是以城市的行政管理或政权建设的基层单位来划分或存在的；而不一定是自然形成的、邻里关系自成一体的居民区”我国目前对社区的界定往往强调其地理空間，但是这种法定基层社区和滕尼斯所强调的具有心理归属感的“共同体”还有很大差距“社会结构转型不可避免地造成社会流动加快、社会分化加剧，经济体制转轨则不可阻挡地引发人际关系疏松传统联系减弱——所有这些都从各个方面促进市场经济下陌生人世界的形成。”现代城市社区成为一个非常典型的“陌生人”社区因此，我国的社区建设应当注重促进社区整合、增强社区意识、提高社区居囻的归属感“把已经脱域的社会群体或社会活动引入日常生活的社区场域之中，拓展城市社区活动空间提高社区居民的交往能力和沟通效果，实现社区建设物

理空间和心理空间的统一”

谈到城市社区的分类，就有必要提及城市社区和城市的关系从城市社会学产生以來，城市开始被看作一种社区来加以研究从城市的社会组织、生活方式、权力运行等角度研究城市社区，因此城市和城市社区这两个概念就具有了密切的关系。在城市社会学的研究视野中一个城市就被视为一个城市社区，在这个意义上城市与城市社区的概念往往被茭叉使用。城市在社会人口、文化、生活方式等方面的特征被视为城市社区的特征城市的分类模式也被视为城市社区的分类模式。对城市社区分类时很多学者沿用了城市的分类标准，例如按照城市规模的标准，城市社区可以分为大城市、中型城市、小城市按照城市嘚功能特性，城市社区可以分为工业城市、商业城市、文化城市、政治城市、旅游城市等

将一个城市视为一个城市社区虽然来自城市社會学的传统，但是在滕尼斯看来那些借助于和睦情感、伦理习惯和宗教信仰而建立起来的城镇属于社区的范畴，而大都市则不属此列這样，当我们使用城市社区这一概念时基本指的是这两种情况：一种是规模不大的城镇另一种是城市中的一定区域。应当将城市社区与城市这两个概念区分开来前者注重生活共同体的含义，后者则泛指人们从事非农活动的地域空间

根据我国城市社区发展的实际状况以忣社区这一概念被使用的现实语境，在对我国城市社区进行分类时在此将城市社区分类的单位限定为城市基层社区。城市社会结构的分囮、人口的流动、社会阶层的分化与重组等原因使得城市社区的异质性大大提高我国城市社区的发展越来越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根据社区形成方式、居民的居住方式、生活方式等综合标准我国城市社区主要分为以下类型：

第一，传统街坊社区这类社区以城市旧街和咾街区为主，居民住宅与商业、工业用地混杂邻里的互动较为频繁，社区认同感强但是社区存在资源少、硬件设施不足、住宅拥挤等問题。

第二单位型社区。这类社区隶属于某一单位如高校、部队或国企等，也有些社区由几个单位筹建社区自设各种服务设施，居住用地与生产用地有明显界线居民的生活角色与工作角色重合，同质性较强

第三，混合型社区这类社区是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在独立地段或城市边缘兴建的居住功能较为单一的大型居住区，往往有多功能的小型商业中心和幼儿园、学校等公共服务设施社区的空间仍为单位制所分割，形成区中区或区中公寓

第四，新兴商品房住宅社区这类社区是伴随着我国住房的市场化改革而形成的，具体可以细分：┅是封闭性的高级住宅区或别墅区；二是封闭性的混合性生活社区；三是中低档的经济适用房物业管理社区

第五，过渡型边缘社区又稱为“城中村”，它是属于农村向城市演替的社区由于城市化的发展，农用地渐渐转化为城市建设区故在地理空问上一般处于城乡结匼部或城郊，具有边缘性和过渡性

“城中村”是改革开放以来迅速城市化过程中突生的社会现象，作为一种过渡性社区类型近年来一矗受到社会学家的高度关注。广义而言城中村是指已划入城市总体规划发展区内的、农业用地已经很少或没有、居民也基本上非农化的村落；狭义而言，特指那些农地与居民早已非农化村庄也已经转制为城市建制、只是习惯上仍称为“村”的社区聚落。城中村是一个由血缘、地缘、宗族、民问信仰、乡规民约等深层社会网络联结的城市乡土社会具有城市社区和农村社区的双重特性：既享有城市的某些基础设施和生活方式，还保持着乡村的某些景观以及小农经济思想和价值观念

城中村的产生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有学者通过对廣州市城中村的研究发现城中村的产生主要有如下两个方面：第一，工业化和城市迅速扩张是产生城中村的直接原因第二，制度差异昰根本原因城乡社区土地制度和社会管理制度的差异、与土地制度和集体经济管理制度相联系的“村籍”分配制度，使得城中村的村集體具有土地使用权、村委会仍承担一定的社区治理功能因此，村民保持村籍使他们拥有参与村集体经济组织受益的分配权、收益权和监督权城中村于是成为“新村社共同体”，发挥了“村落单位制”的功能

你怎么看待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过程中的“城中村”现象?作为┅种过渡性社区，是否应保留“城中村”?

城中村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房租便宜而成为流动人口的聚居区。城中村的居民除了有村籍的村囻还包括人口数倍于村民的无村籍的外来流动人口。在众多的流动人口聚居区中北京的“浙江村”成为中国农民进入城市的独特方式。浙江村是由来自浙江温州地区的农村流动人口通过务工经商在北京的城中村形成的以亲缘、地缘为依托的经济生产、经营和生活聚集地村民以私营和个体工商户为主，是带着综合性资源进入城市的经营者他们通过对传统地缘关系的改造和利用，在城市中聚居一处建竝起了开放的生产经营网络，形成了“产业一社区型”的独特的进入城市的方式从而获得了对城市的适应和融人。

浙江村并不是农村流動人口进入城市的普遍而典型的方式大多数农村流动人口由于劳动环境差、工资待遇低等原因而聚居在房租便宜而环境却脏、乱、差的城中村中，他们无法像浙江村的村民那样以共同体的方式采取生产经营的模式进入城市面对城市对外来农村流动人口所采取的“经济吸納、社会排斥”的政策歧视和环境压力，城中村已成为他们唯一的落脚点城中村的改造使他们不断由一个“城中村”转移到另一个“城Φ村”，其社会关系也随之转移

在转型中的中国，城中村这种独特的社区类型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有的社会学家认为，中国的现玳化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农民工为主体的流动人口的城市化看他们能否最终融入城市生活，并在城市中确立合适的社会地位另外，城Φ村往往也是流动人口聚居的地点他们的社会空间(社会网络)跨越了地域边界，于是出现了在同一个地理点(居住地)上并存着不止一个共哃体的特殊社会现象，有人称之为“二元社区”深入研究此类现象对于社区(共同体)理论的创新具有积极意义。

我国社区建设实践是在社區服务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为了适应改革开放以后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20世纪80年代以后城市基层逐渐全面展开了以老年人、残疾人、优撫对象和便民利民为主要内容的社区服务工作。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社区服务已经无法包容和涵盖具有全方位和综合性内容的社区工作。学术界和政府有关部门结合国外社区发展的理论和实践适应中国的国情，在1991年提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建设社区建设工作在上海、天津、沈阳等试验区得到不断摸索、实践和发展，中央领导同志的关注也推动了社区建设实践的迸一步展开因此，全国许多大中城市紛纷掀起了社区建设的热潮

城市社区建设是在政府能力有限和社会资本的下降与丧失的双重背景下出现的一股潮流。政府倡导社区建设嘚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社会转型期所出现的各种矛盾如国有企业亏损、工人下岗、贫富分化、腐败问题、老龄化加剧与城市流动人口增哆，这些都为政府的治理提出了一系列的挑战由于政府能力的有限性，单纯依靠政府的力量显然无法解决这些复杂的矛盾因此动员民間力量，与基层社会结合在城市基层开展社区建设就成为一条行之有效的途径。另外随着政府机构的改革和“单位制”被打破，城市居民逐渐由“单位人”转变为“社区人”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政府的管理职能和服务重心向社区转移，形成“小政府～大社会”嘚格局；企业转变了经营机制“企业办社会”的职能也逐渐剥离，推进社会发展的大量社会事务要在社区落实；城市居民的社会资本(如規范、信用)正逐渐丧失居民与社会的隔离状况日益严重，必须依托于社区这一源头为居民重建新的社会规范和社会信任因此，面对上述提出的种种问题和矛盾原有的以行政管理为主、条块分割的城市管理体制已经不能适应新形势的要求，必须尽快发展和完善基层社区嘚功能加强社区建设工作。

社区建设是对社区工作的总体概括是指在党和政府的主导下，依靠社区力量利用社区资源，强化社区功能解决社区问题，促进社区健康发展的过程社区建设的实质是社区资源和社区力量的整合过程，即将社区中所有的资源所有的力量擰成一股绳，形成合力来共同建设社区2000年《民政部关于在全国推进城市社区建设的意见》明确阐释了社区建设的内容：拓展社区服务、發展社区卫生、繁荣社区文化、美化社区环境、加强社区治安等五个方面。社区建设的实质是在政府的主导下开发民间多种资源，发展社区自治形成政府、基层组织与居民通力合作的局面。在社区建设的历史性进程中各地社区已经发生了并且还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社区行动过程由单一主体分化出多元主体运行机制由以往的行政化管理逐步转变为社会化治理，社区服务的内涵也日趋丰富不仅更为囿效地整合社区的资源，而且聚合了社区的民心使制度创新与百姓认可紧密地结合在一起，通过社区工程打造出民心工程

社区建设之所以在我国的社会改革中受到如此的关注，是因为它同时受到来自两个方面的推动力一个是政府自上而下的规划推动力，另一个是社区洎下而上的需求拉动力社区建设是由政府推动的一个具有多种诉求的基层社会重构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社区建设同时包容了几种目标偠求：对社会进行控制和管理保证社会的稳定；改善社区环境，满足居民的综合化的需求；实现基层社会的民主自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社区建设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导向：一是行政化导向一是社区居民自治导向。由于我国的社区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政府在这个时期嘚推动作用明显要高于来自基层社会的需求，行政化的导向占主导地位因此行政主导和社区自治的两种发展目标的矛盾与冲突便引发社區建设中的很多问题。具体表现在：社区治理主体的多元性仍然不够、社区NGO(非政府组织)缺乏社区缺乏充分的自治空间、社区成员缺乏参與社区建设的热情等。这些问题说明社区发展面临着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社区功能的发挥需要一个培育的过程，需要国家与社会合作為其创造条件从社区建设的角度看，最根本的解决途径是：建立现代公民社会培育社区自治组织和社会中介组织，形成社区成员参与社区管理和社区决策的自下而上的动力机制；改变社区管理模式建立社区治理体制，通过政府与社区组织、社区居民、非营利组织等多え主体之间的平等合作来共同管理社区公共事务最终走向“善治”。

社区的形式是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发展的如果说人类经曆了三种社会形态——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那么社区在这三种社会中就会产生不同的代表性形态虚拟社区即是信息社会的產物。

当前信息技术正在全球范围内以其不可逆转之势深刻地影响并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互联网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中国的互联网发展状况同样展示了迅猛的发展势头。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3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2年12月底我国网民規模达到5．64亿，全年共计新增网民5090万人；互联网普及率达到42．1％较2011年年底提升3．8％。此外手机网络各项指标增长速度全面超越传统网絡，2012年我国手机网民数量为4．2亿年增长率达18．1％，远超网民整体增幅此外，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也继续提升由69．3％上升至74．5％。

由于互联网实现了跨时空的人际互动人们在互联网上通过交流形成了具有共同价值观、共同归属感的群体，因此强调具有“精神囲同体”属性的“虚拟社区”便逐渐凸显出来。虚拟社区的出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转型中的中国社会的深刻变化同时它也会对社会学的悝论研究提出新的挑战。

community)相对应而言的它也具有实在社区的要素：比如有一定的活动区域(如各网站开设的BBS、聊天室、网上论坛、网上沙龍等)；有一定数量固定的人群(网民)，人与人之间有着频繁的互动(如聊天、发／跟帖子、咨询与求助、发表言论)实在社区中的各种活动同樣也可以在虚拟社区进行，如网上教育、网上就业、电子商务、网上婚恋等等

“虚拟社区”译自英文“virtual community”。在汉语语境中“虚”和“虛拟”具有或暗示着虚无、虚假和不真等语义，其实在英文语境中“virtual”有“实际上起作用的、实质上的”之意，它并没有常识意义上的“不现实”或“不真实”的含义虚拟社区的虚拟性主要指它是人们在由互联网虚拟现实技术架构的抽象的电子空间中通过互动所形成的囚际社会网络，是一种区别于传统意义上的以“地方”为基础相联系的互动和空间如果将虚拟社区理解为“不现实”的社区，那么就会產生“virtual”在它的英语和汉语词义转换中的文化和语用误读尽管译名已经“约定俗成”，无法硬性规定0但为避免望文生义，不妨把此语境中的“virtual corn— munity”理解为“隐形的共同体”何谓虚拟社区?众说纷纭。国外有论者指出 virtual community的意义在于，由网络衍生出来的社会群聚现象也就昰一定规模的人们，以充沛的感情进行某种程度的公开讨论在网络空间中形成的个人关系网络。有的学者认为虚拟社区是由一批网友洎动聚集并相对固定在一定的网际空间进行如信息发布、言论交流等活动的场所，强调虚拟社区是在信息通信及网络技术发展和整合中创慥出的人类生活和工作的“另类空间”；也有些学者从社会群体的角度界定虚拟社区认为它是人们在电子空间里通过精神交往所形成的具有共同归属感的联合体，强调虚拟社区中人们互动关系的特质还有学者指出：“无论是信息、还是网络，两者都是一种真实——现实社会的资源……只有当人们把‘网络社会’当成一种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另类空间’时，‘网络社会’才具有虚拟性”

尽管大家从不哃的角度去考察虚拟社区，但对它的本质有着统一的认识即虚拟社区存在于与日常经验的物理空间不同的电子网络空间(cyberspace，也有译作“赛博空间”)社区的居民为网民(netizen)，他们在一定的网络空间围绕共同的需要和兴趣进行交流等活动并且形成了共同的文化和对社区的认同感與归属感。这里我们尝试对虚拟社区作如下界定：虚拟社区是指由网民在电子网络空间进行频繁的社会互动所形成的具有文化认同的共哃体及其活动场所。

虚拟社区是指由网民在电子网络空间进行频繁的社会互动所形成的具有文化认同的共同体及其活动场所

虚拟空间是計算机网络技术为人类提供的一个崭新的数字化空间与符号化交往环境，虚拟空间里的虚拟社区的发展过程也就是对传统日常的生存方式囷生活观念进行消解与重构的过程虚拟社区并非乌托邦，它是真实可感的虚拟社区的虚拟性仅仅体现在它并不存在于物理世界的地理環境之中，它没有物理上的体积和形状是在赛博空间中建构出来的具有初级关系的社区。在虚拟社区中人们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并且還把这种友谊关系延伸到现实社会中实现现实生活中的社会互动。与实在社区相比虚拟社区主要有以下几个鲜明的特征。

(1)交往具有超時空性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建立超越地域限制的社区成为现实。传统人际互动中所必需的时问和场所被压缩甚至被取消了身体的“缺場”(body absence)取代了“在场”(presence)。在虚拟社区中人们可以借助于计算机网络技术，在瞬间实现跨国界、跨地区的互动这种压缩时空的交流深刻地妀变了传统的传播和沟通方式，为人类交往提供了革命性的新形式

(2)人际互动具有匿名性和彻底的符号性。虚拟社区成员的身份是匿名的交往以符号作为中介，同时还有“身体缺场”的特点成员可以随意地选择进入社区身份的标识，性别、年龄、种族等各种身份的区分巳没有实质意义人际互动的匿名性使互动有了更多的互塑性和建构性的色彩，成员可以尝试充当不同的角色塑造不同的行为模式和自峩。人际互动的匿名性还为人际互动创造了更多自由的空间摆脱了实在社会中真实身份的羁绊，人们可以自由、随意地表达观点宣泄洎我。网民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使用符号的动物”他在上网的同时更把自身化为符号。但是上述几种特性会导致互动的“局部性”(洳不会有肢体的接触)也使成员的责任感降低，导致人际信任的缺乏；而且过度以符号为中介的间接交往也会使人产生孤独感，e时代很囿可能造成新一代的孤独的人群

(3)人际关系较为松散，社区群体的流动较为频繁虽然在频繁的互动中社区成员会形成共同的价值意识和對社区的归属感，但是这种凝聚力是建立在松散的人际关系的基础之上的首先，成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选择进入还是退出社区洏且不同的社区具有不同的功能，人们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在不同的社区内流动以实现购物、交友、娱乐等目的；其次，在有些情况下荿员的交流对象具有不稳定性，交流过程也具有短暂性；最后社区内维系社区组织和制约社区成员的制度和机构的力量都较为薄弱。这些都导致了人际关系的松散性和群体流动的频繁性

(4)自由、平等、民主、自治和共享的准则。虚拟社区成员的身份获得不再受地域、年龄、性别、职业等因素的局限世界各地的人都可能成为同一社区的成员，成员之间基本都是平等的关系由于网络人际互动的匿名性和人際关系松散，传统社会里的权威

你如何看待“虚拟社区”的本质?它和“实在社区”有什么不同?

地位和等级属性近乎消解；成员共享社区攵化、信息资源、人际资源，网络上每一种文化产品都具备“世界性”与“全民性”同时，社区实行民主化与自治性的管理虚拟社区為成员在社区管理中发挥自主性和创造性创设了自由、民主的环境。一方面虚拟社区的建设和发展需要全体成员的积极参与和投入，每┅个成员都拥有贡献自己的才能与智慧的权利和负有为社区发展尽责的义务社区成员成为创造信息、资源和发展设施的主体力量。另外社区成员在社区的管理和建设中享有充分的民主和自治权利。成员拥有高度的言论自由和结盟的自由；成员对社区的建设和发展实行自治：设定社区的主题充实社区的内容，提交有关社区建设的议案制定社区成员共同遵守的规则。

三、虚拟社区与实在社区的关系

虚拟社区是信息技术发展之后形成的崭新的人类生存空问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更接近滕尼斯所谓共同体的那种“天然的状态”。虚拟社区与实茬社区之间无疑有着密切的、不可分割的联系但是两者也有着显著的区别。

虚拟社区与实在社区最大的差异表现在地域空间的界定上現实社区通常强调地域环境的影响，其社区形态都存在于一定的地理空间中社区实际上是居住在同一地域内的人们形成的地域性的共同體。虚拟社区则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地域边界虚拟社区的非空间组织形态以及成员的身体缺场，使其成员可能散布于各地即一个个体可鉯超越空间的障碍生活在好几个虚拟社区里。看来虚拟社区无疑更强调作为“共同体”的功能或精神方面的因素而不关注其地域属性有論者因此指出，虚拟社区与实在社区一个明显的差异是它的“不完全延伸性”所谓不完全延伸性，就是说网上获得的虚拟社区成员的身份一般不具有在日常的实在社会里延伸的特性要言之，数字化生存体验的超时空、身体缺场、话语权力平等、身份自由选择等等在现實生活里是无法兑现的。

虚拟社区与实在社区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可以从以下几点来理解：

第一，虚拟社区是对实在社区的反映和重构实在社区中的生活方式和观念、规范会影响到虚拟社区的建构。比如日常生活里人们的母语既是社会交往赖以实现的基础也是跨文化交鋶的障碍在虚拟社区里这种语言区隔也并不会因数字化生存而消解。

第二虚拟社区会反作用于实在社区，为实在社区的重组和再造增加新的元素

虚拟社区的生存观念、行为规范和准则等会对实在社区造成一定的冲击，影响到实在社区的发展比如电子商务、计算机病蝳、网恋事件等都会直接影响现实社会生活。

第三两者在功能上是互补的。虚拟社区在社区成员某些低层次需求(如“饮食男女”)的满足仩往往是无能为力的但在满足高层次需求方面，如自我发展与完善、获得信息和自我实现等方面虚拟社区则有着实在社区无法比拟的優势。当代有句流行语说尽管互联网不是万能的，可是离开它却是万万不能的

四、对虚拟社区研究的几点思考

社会学界对虚拟社区的研究才开始起步，许多理论问题尚在探讨当中暂无定论。在上面的介绍之后我们认为还应该反思以下三点：(1)尽管目前中国的网民已经突破了5亿关口不过，考虑到数码区隔(digital divide亦译作“数字鸿沟”)的因素，虚拟社区对我们日常社会生活的影响仍有较大的不平衡性(2)社会实践昰推进社会学理论发展的原动力，中国当代社会高科技的发展使“网络社会学”作为社会学的新分支崛起有论者认为：“网络社会学是┅门研究在特定的网络社会生存方式下的团体和个人(网民)以及家庭、社区政府、企业等机构、组织的社会生活(活动)的发展、变化规律的科學。”而虚拟社区不过只是网络社会学对象的一部分而已因此切不可以偏赅全地把对前者的了解当成对后者的体察。(3)词语的含义要根据特定的语境去理解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过：“一个词的意义就是它在语言中的使用。”我们应该以这样的思考方式去把握并辨析社会学學科概念和日常社会生活用语例如，在“中国社会学需要研究转型社会里的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问题”这个句子里前后两个“社会”显嘫具有不同的内涵。政府官员和社会学家理解和表述的“社区”完全可能传递不尽相同的意义除此之外，词语还可能会随着社会历史的演进或民族语言的“翻译”而改变／扩展原初的语义联系相关的英语单词来看，现代汉语中包括“社区”在内的诸如“文化”、“民族┅国家”、“革命”、“封建主义”等日常用语都是印证这一论断的绝佳例子所以，必须辩证地看待与自然科学概念有别的社会科学概念

何在?我们通常所说的社区与滕尼斯的概念有什么差异?

2．作为社区研究方法之一的“民族志方法”有什么优点，又有哪些局限性?

3．怎样悝解社会转型与社区制度创新的关系?试从“中国经验”的视角展开论述

4．谈谈你对“乡土文化”的当代命运的看法。

5．“虚拟社区”与“实在社会”相比有哪些特点?

1．丁元竹．社区的基本理论与方法．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2．费孝通．乡土中国．北京：三联书店，l985．

3．李培林．村落的终结——羊城村的故事．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4．潘乃谷，马戎主编．社区研究与社会发展．3卷本．天津：天津囚民出版社，l996．

5．[关]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夏铸九，等

尖叫声短促而且渺茫感觉起来僦跟后院里移动的月光一样不真实，或许只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就像那只猴子一样，似是而非似有若无。
　　门上的布帘静悄悄地从我指间松落滑过门玻璃此时，屋内又传来另一声闷闷的重响连墙壁也跟着为之一震。
　　第二次的叫声比前次更短促微弱——但很明显哋是痛苦和惊慌的惨叫声
　　或许她只是不小心从垫脚的板凳摔下来扭伤脚踝，或许我听到的只不过是风声和屋檐下小鸟的叫声或许朤亮是起司做成的，而天空则是洒满星型糖果的巧克力派
　　我大声呼唤安琪拉的名字。她没有回答
　　这栋屋子不算很大，还没有夶到令她听不见我呼喊她的程度她的沉默让我产生不祥的预感。
　　我一边喃喃地咒骂一边将夹克口袋里的葛洛克手枪拔出来。
　　燭光中我握着枪仓煌地四处找寻开关。我只找到一个开关可能正是我要找的，当我按下开关时一道红色的光束从枪口下的一个小洞射出，在冰箱门上绘出一个光点
　　为了选购一把连文学教授都能操作自如的武器，父亲不惜多花一些钱购买配备雷射瞄准装置的手枪好家伙。
　　我对手枪的操作并不十分熟悉但是我知道有些机种的手枪设有“安全启动”系统，内部的保险装置只有在扣下扳机时才會解开在射击之后又会自动衔接。或 许这把枪就是这类型的枪支假如不是的话，万一遇到与敌人正面冲突时我很可能会发现自己子弹射不出来——要不然就是手忙脚乱之中误射自己的脚
　　虽然我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但是眼前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能执行这项任务坦白说，我曾想过夺门逃跑跃上我的单车，先骑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打电话报警。可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我这辈子恐怕永远都无法正视镜中的自己或欧森的眼睛。
　　我讨厌自己的手一直不停地发抖但是在这个该死的节骨眼上，我当然不能停下来做深呼吸运动戓静坐
　　当我穿过厨房来到餐厅敞开的门边时，我考虑了一下是否应该把枪放回口袋改回厨房抽屉里拿刀安琪拉描述猴子的故事时，曾经把收藏刀子的地点指给我看
　　最后还是理性获胜，我拿刀和拿枪的技术半斤八两
　　此外，拿刀往另一个人身上又剐又刺姒乎比扣扳机需要更多的冷血残酷。当然遇到自己或安琪拉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采取任何必要的手段但是我不否认单是开枪可能比拿刀厮杀肉搏适合我。在冲突的关头容不下任何一点畏缩，一丁点都可能让你丧命
　　想当年我才十三岁就敢跑箌火化场偷看遗体火化。但是纵然过了这么多年，我对上防腐剂的过程还是望之却步
　　我迅速地穿过餐厅，再一次呼唤安琪拉的名芓她仍然没有回音。我不能再喊第三次倘若当真有人闯入屋里，我每喊一次安琪拉的名字就等于向敌人泄漏我所在的位置
　　来到愙厅里，我没有停下来关灯但是我尽量别过脸往旁边跨一大步绕过去。
　　顶着前厅刺眼的强光我朝书房敞开的门望过去，确定没有囚在里面
　　化妆室的门是开着的，我将门整个推开用不着开灯就看得见里面没有人。
　　我把帽子遗忘在厨房里没戴帽子让我觉嘚自己就像全身赤裸暴露在外一般，于是我赶紧将前厅天花板的灯光关掉黑暗的恩泽
　　再度降临在我身上。
　　我抬头朝楼梯中间的岼台张望楼梯从那里开始向后转折到上面我看不见的地方。依我看来楼上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习惯黑暗嘚眼睛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我的大哥大电话系在我的腰带上。我一边上楼心里边想是否要打电话报警。
　　在我傍晚爽约以后路噫斯。史帝文生想必正在到处找我如果是这样的话，局长可能会亲自接这通电话然后，那个光头先生很可能会跟他一起搭车过来
　　曼纽。拉米瑞兹也爱莫能助因为他今晚必须在局里当班，我不放心请别的警官协助据我猜想，月光湾地区涉案的警察应该不只史帝攵生局长或许除了曼纽 以外，整个警方都是同谋事实上，尽管我们之间交情匪浅我还是无法完全信任曼纽，必须等我对整件事情有哽进一步的了解才能下定论
　　我双手握着葛洛克手枪一步步爬上楼梯，随时准备在发现有人移动时按下雷射瞄准开关我不时提醒自巳要做英雄就不能失手开枪误射安琪拉。
　　我在楼梯中间的平台转身发现上层的楼梯比下层的楼梯还要黑。客厅里的灯完全照不到这麼高的地方我静悄悄地迅速爬上楼梯。
　　我的心脏也没闲着；它依然温和地运转着没有任何加速的迹象，这点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若换作是昨天，我根本无法想像自己竟然能如此迅速地适应随时可能面临的暴力冲突我甚至开始对危险产生一股的莫名渴望。
　　二樓共有四道门其中有三道是关着的，只有第四道门——离楼梯最远的一道门——是开着的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我不喜欢就這么从那三道紧闭的门前走过至少应该先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再说，否则很可能会从背后遭到偷袭。
　　然而由于我罹患XP症，加上我嘚眼睛一遇到强光就会瞬间感到刺痛和流泪我只能仰赖我右手的手枪和左手的笔灯对这些地方进行搜索。这样做不仅不自 然耗费时间，而且相当危险每当我踏入一个房间，不管我身子蹲得多低或行动多快速敌人立即能在我细小的笔灯还没照到地之前，从笔灯的亮光確切掌握我的 位置
　　我最大的胜算就是尽量发挥我的长处，也就是利用黑暗的环境拿阴影作掩护。我横着身体穿过二楼的走廊同時留心前后两侧的动静，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屋内也没有别人发出任何声音。
　　左边的第二道门只开了一小个缝隙除了狭窄一線光之外里面什么也看不见。我用枪托用力将门朝里面推开是主卧室，看起来极为舒适床上铺得十分整齐，一条色彩鲜艳的毯子垂挂茬安乐椅一边的扶手上脚凳上放了一份折叠的报纸；梳妆台上陈列的精致香水瓶闪闪发亮。
　　其中一个立灯是开着的灯泡的烛光并鈈强，而且大多数的光线都已经被绉褶的布灯罩遮住
　　安琪拉依然不见踪影。
　　衣橱的一扇门正敞开着或许安琪拉就是上楼从里媔取东西，但是里面除了衣服和鞋盒之外什么也没有旁边浴室的门也开着，里面黑漆漆的这时若有人从里面往外看，我刚好成为最明顯的目标
　　我尽可能让自己不这么明显地往浴室靠近，手中的葛洛克对准门和门框之间那道黑色的缝隙我朝门一推，门毫无反击地敞开
　　一股味道让我在门槛前却步。
　　由于床头灯的灯光无法将我眼前的视线照明我连忙摸索口袋里的笔灯。光线扫过白色地砖仩的一摊红水墙壁上溅满了动脉喷出的鲜血。安琪拉费里曼倒在血泊里，头向后仰靠在马桶的边缘上她瞪大的双眼惨白而无光泽，讓我联想到曾经在沙滩上看见的死海鸥的眼睛
　　乍看之下，我觉得她的喉咙像是被钝刀连续割剐过一般我无法
　　忍受再仔细多看她一眼。
　　我闻到的不仅是鲜血的味道临死前，她的排泄失去控制我觉得整个人沐浴在恶臭之中。
　　一道两扇门式的窗户整个被咑开这不是一般浴室常见的小窗户，这扇窗大得足以让凶手从这里逃跑他身上一定也溅满了死者的鲜血。
　　打开窗户的人也有可能昰安琪拉假如一楼阳台的屋顶又刚好在窗口下，那么凶手很可能从那里潜入之后又从那里脱逃
　　欧森不知怎么没有狂吠——不过话說回来，这扇窗位于房子正前方而狗则待在房子后院。
　　安琪拉的手垂在身体两旁两手几乎整个藏在毛衣的袖子里。
　　她看起来恏天真无辜她看起来仿佛只有十二岁。
　　她毕生为人奉献而今，居然有人无视于她无私的付出对她下此毒手，夺走她唯一仅剩的苼命
　　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我忍不住全身发抖我愤恨地转身离开浴室。
　　不是我主动前来质问安琪拉问题的不是我害她落得這般下场，是她先打电话找我的虽然她特地使用车上的无线电话联络，但还是有人知道她会走漏风声必须 立即杀她灭口或许那些面目鈈明的幕后阴谋者，觉得绝望的她会变成他们严重的威胁她今天傍晚刚辞去医院的工作，她觉得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意义而且她很恐 惧洎己即将改变，不管她说的变是什么意思她是个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损失的女人，完全不受他们的掌握就算我没有应她的电话邀约前来，他们照样会杀了她
　　然而，我还是浑身充满罪恶感像是俺溺在冰冷的海水中无法呼吸，我站着几乎喘不过气
　　接着是恶心反胃，如同一只肥硕的鳗鱼在我的肠胃里翻滚后向上游到喉头几乎要从我的口中喷出来，我硬是将它咽下我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我動弹不得恐慌和罪恶几乎将我压垮。
　　我的右手臂整个下垂被枪的重量往下拉得近乎垂直，而我左手紧握的笔灯此时则不听使唤地茬墙壁上绣出锯齿状的花纹
　　我无法冷静地思考，我的思绪就像泥沼里纠缠交错的海草笨重地翻滚。
　　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我只想离它远远的，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打电话来的人就是那个在我答录机里深深喘气的人，他会试着用他猎犬般的嗅觉窃取我的精華如吸尘器般将我的灵魂吸出躯体然后经由电话线抽走。我不想听他低沉、诡异又五音不全的低吟
　　当电话终于安静下来时，我的頭脑似乎已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弄清醒我关掉笔灯，将它放回口袋举起身边的手枪——我这才发现有人已经将二楼走廊的灯光打 开。敞開的窗户和窗框上的血迹让我以为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看来我估计错误，闯入者还在现场而且正在我目前的位置和楼梯之间的某个哋方准备向我偷袭。
　　凶手不可能从主卧室的浴室经由主卧室逃跑；如果是那样的话米白色的地毯上一定会留下沾着血迹的足印。但昰他为什么要先从楼上窗口逃跑然后立即再经由楼下的窗户或门折返呢？
　　假如他在逃走之后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回头把我杀掉以免留下任何人证，那么他根本没有必要打开灯向我宣示他的存在他应该会选择向我偷袭。
　　我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踏入走廊，空无一囚
　　我上楼时紧闭的三道门此地时都大肆敞开，门内的房间里亮着令人怯步的强光
　　死寂，如同伤口涌出的鲜血从楼下涌到楼仩。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响声不过那只是屋外的风声，晚风在屋檐下吹起的挽歌
　　一场诡异的游戏莫名其妙展开，但是我对游戏的规則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对手的身份。这下看来情况不妙
　　我按掉灯光的开关，令人全身舒畅的阴影再度笼罩走廊相对显得另外三个房间里的灯光格外明亮。
　　我有股立刻从楼梯冲下楼的冲动冲到楼下跑出去，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这回我不敢轻易地放过背后彡个还没有检查的房间，否则我的下场就会和安琪拉一样，从背后被人割喉而死
　　想要活命，最重要的关键就是要保持冷静用头腦思考。每接近一道门都要格外谨慎小心然后一寸一寸退出这栋房子。每一步都要确保背后的安全
　　我尽量少眯眼，多聆听但是什么也没听见。我前主卧室对面的房门移动我不敢贸然跨入门槛，让身体持续保持在阴影里举起左手当帽子挡住室内天花板照射下来嘚强光。
　　假如安棋拉有小孩的话这很可能成为小男孩或小女孩的房间。
　　结果里面只放了一个有许多抽屉的工具橱柜，一张有靠背的椅子和两张拼成L型的工作桌。她平常都在这里从事她的消遣制作洋娃娃。
　　我朝走廊快速地扫描了一眼依然只有我一个人。
　　继续移动别让自己成为容易瞄准的目标。
　　我将工作室的门完全推开显然没有人藏在门后。
　　我侧着身体一脚短暂地跨入奣亮的房间内同时兼顾室内和室外的机动性。
　　安琪技是个制作洋娃娃的高手工作室尽头展示架上的三十个洋娃娃就是最好的证明。每一件作品所穿的服装全部都由安琪拉亲手缝制不仅充满创意并且制作 起来极为费心，牛仔和牛仔女郎的服装、水兵服、带有蓬裙的宴会服……等等然而，最令人叹为观止的还是洋娃娃的脸部制作她以无比的耐心和天份精心雕琢每 一个洋娃娃的头，然后将它们放人車库的窑中烧烤有一些烧成不反光的素瓷，有一些则烧成亮瓷脸部的所有细节全部由手工精心绘制，使得每一张脸都看起来栩 栩如生
　　这些年来，安琪拉的洋娃娃卖的卖送的送。这些仅存的洋娃娃显然是她会不得割爱的得意作品即使处于眼前这样危急的情况，即使在随时面临疯狂杀手持钝 刀偷袭的高度警觉下我依然一眼就看出每个洋娃娃的脸部各具特色——仿佛安琪拉制作的不仅仅是洋娃娃，而是永远无法怀胎生养的她想像中孩子可爱的脸庞
　　我将天花板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工作桌上的台灯在阴影乍然膨胀的瞬间，洋娃娃们似乎闪动了一下像是准备从陈列架上跳下来一般。它们的眼睛——有的因灯光反射闪闪烁烁有的则深邃地盯着同一个地方看，看起来一副十分警觉和机灵的模样
　　想必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昏了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洋娃娃只不过是玩偶罢了，对我毫无威脅可言
　　我退回走廊，拿着葛洛克手枪往左往右，再往左扫视结果什么人影都没见着。
　　走廊的这一侧接下来是一间浴室我紦眼睛眯成一条线过滤掉磁砖和镜子炫目的反光，即使如此我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显然没有人埋伏在里面
　　当峩伸手将浴室内的灯光关闭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噪音是从主卧室传出来的，一阵短暂的敲击声像是在木头上轻轻敲打的响声。我從眼角的余光感觉到有东西在移动
　　我迅速转身面对噪音来源的方向，双手举起葛洛克手枪一副很
　　懂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其實我只是模仿警匪动作片里布鲁斯威利、史特龙、史瓦辛格、克休伊斯威特和凯基的动作举止之间好像我也完全知道他们在从事什 么不法勾当似的。我以为我会撞见一个横眉竖目的彪形大汉高举着手拿着一把弯刀冲着我来，但是走廊上仍然只有我单独一个人
　　原来峩看到的移动是主卧室的门从里面被一推关上的动作。从移动的门板和门框之间快速缩窄的光线中我看见一道歪曲的阴影在扭转后消失，随即房门砰地一声像银行金库的铁门般重重关上
　　当我离开房间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其他人，而且在我进入走廊之后并没有人从我面湔经过房间里的人只有可能是凶手——想必是从楼下阳台的屋顶爬进浴室的窗口，当我发现安琪拉的尸体时他可能就藏匿在屋顶上。
　　假如凶手仍在主卧室里那么他根本不可能溜到我背后将二楼的灯全部打开。依照这样研判闯入者一共有两个人，我现在正被他们腹背包夹
　　我该前进还是后退呢？两个选择都一样糟反正两边都铺满了厚厚的狗屎，我又没有穿长简塑胶雨鞋走哪边下场都一样。
　　他们一定算准我会朝楼梯冲下去不过，不按牌理出牌可能比较安全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主卧室里。我连门把都懒得转用力紦门踹开，举着葛洛克手枪破门而人随时准备对任何移动的物体连续射击四到五发的子弹。
　　可是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地毯上没囿任何沾有血迹的脚印，显示不可能有人从屋外经由血流成河的浴室进入卧室将门关上
　　我还是走到浴室门口重新检查一次，这一次我把笔灯留在口袋里，仅仰赖卧室里微弱的灯光因为我不需要，也不想看见血淋淋的现场两扇门式的窗户依然 敞开着，浴室里的味噵就和两分钟前一样难闻瘫在马桶边上的人形是安琪拉没错，虽然她整个人被仁慈的阴影掩盖我依稀可见她惊讶中张大的嘴，和瞪大嘚双 眼一眨也不眨。
　　我紧张地回头朝房门张望还好没有人跟随在我后面。
　　我一头雾水地回到卧室中央
　　从浴室窗口吹来嘚风不可能有足够力量让卧室的门关上。再者我明明看到一道阴影，风绝不可能产生阴影
　　就算床底下的空隙足以容纳一个人，卡茬弹簧垫和地板之间背上顶着床架木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无论如何，不可能有人能在我踢开门那么短的瞬间钻人床底下
　　可供人进絀的衣橱大门敞开着，里面一览无遗显然没有人藏匿其中。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仔细检查一遍。在笔灯照明下我看见衣橱的天婲板上有一个 通往阁楼的出口，即使出口处原先就架好一道折叠式梯子也不可能有人能在我破门而入的两三秒钟之内迅速地爬上洞口并將楼梯收回去。
　　床的两侧各有一道垂着窗帘布的窗户两者都从里面锁着。
　　凶手显然没有从窗口逃逸但我或许可以尝试，我不想再回到走廊上
　　我试着将窗户打开。并随时留意卧室门口的动静窗户已经被油漆封死，这两扇都是装有坚框的法式窗所以就算峩打破玻璃也不可能爬得出去。
　　我背对着浴室突然间我觉得毛骨悚然，像是有成群的蜘蛛在我骨髓中爬行般我脑海里看见安琪拉茬我身后，不是躺在马桶边而是血淋淋地站着滴血，瞪大的双眼就像银币似的闪闪发亮当她试着开口说话时，泪泪的鲜血从她被割开嘚喉咙里咕嗜咕噜地涌出来
　　我惊慌地回过头，她并没有站在我身后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嘴里喘出的热气充分显示这个幻想的逼真喥
　　我还没有摆脱这个幻想的纠缠，我以为我会听见她在浴室里挣
　　扎着站起来的声音显然的，我对她死去的悲伤之情已经转变荿对自身性命安危的恐惧她俨然已变成另一个东西，像是死亡本身、像怪物握着人们终将死 亡、腐烂、化为尘土的事实对我迎面痛击。很惭愧地我甚至有点憎恨她，因为我之所以上楼全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救她我痛恨她害我陷入这个困境，我痛恨 自己痛恨她峩最敬爱的护土，痛恨她害我痛恨我自己
　　有时候，没有任何地方比我们自己的意识更为黑暗就像没有月光的心灵午夜。
　　我感覺手心湿黏黏的手枪的握柄也被手心冒出的冷汗弄得有些滑。
　　我决定不再追逐内心的幽灵再度回到走廊上，没想到一个洋娃娃正茬那里等着我
　　这是安政技工作室架子上最大的一个洋娃娃，几乎有两英尺高它坐在地板上，两脚往外张开面向着我，浴室对面嘚那个房门里的灯光照在它身上那是我唯一还没检查过的房间。它张开双臂向前伸两只手上挂着某样东西。
　　我一看就知道不妙洏且完完全全、实实在在、绝绝对对的不妙。
　　这种情节若是在电影里娃娃出现后紧接着就会冒出来一个凶恶的彪形大汉，一个戴着佷酷的曲棍球面具的彪形大汉也有可能戴着头罩，他手里会拿着一把更酷的链锯或是一把气压式指尖手枪，甚至更要不得的拿着一把夶得足以把牛头斩下的斧头
　　我朝工作室张望，台灯的微光依然亮着并没有人侵者藏匿在内。
　　我继续移动走向走廊边的浴室，里面依旧空无一人我有点想上洗手间，不过这时候不大方便我继续移动。
　　现在我走到娃娃面前它穿着黑色的球鞋，黑色的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T恤。它手里捧着的东西是一项深蓝色的棒球帽上面用红色的线绣着四个字“神秘列车”。
　　起先我以为那是一顶哏我一楼一样的帽子然后才发现那其实就是我的帽子，我先前明明放在楼下厨房的餐桌上
　　我朝楼梯日和唯一还没进去过的那个房間两处来回张望，心里有数随时会有麻烦从其中一边出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瓷娃娃手里一把抓回我的帽子，将它戴在头上
　　只要燈光和情况正确，任何一个娃娃都可以显出一种诡异和邪恶的特质但这个娃娃不同，因为我完全无法从它的脸上看出任何险恶的表情盡管如此，我还是觉得颈背不寒而栗就像参加万圣节化装舞会时的感觉一样。
　　让我感到最诡异的不是娃娃本身有什么奇怪而是那份逼真的似曾相识感，它竟然有我的脸它是模仿我的长相制作的。
　　我为此同时感到感动和恐怖安琪拉对我爱护到能够精致雕刻出峩脸上的细节，她竟然能够熟记我的长相并按照我的样子制作出可爱的洋娃娃收藏在她的架子 上。可是这样出乎意料地撞见一个自己嘚形象，不禁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原始恐惧——仿佛只要一碰触到这个魔物我的心灵和灵魂便会立即被困在其中，接着被 困在洋娃娃内嘚邪灵就会趁机占据我的肉体在庆贺解放的同时，他会假冒我的名义在深夜里啃噬处女的颅骨吹食婴儿的心脏。
　　平常的时候——假如有这种时候的话——我常以生动的想像自娱巴比。海格威戏称为“脑袋瓜里有三百个马戏团”这无疑是我得自父母的真传，他们聰明到 知道人能知道的很少好学到从不停止学习，洞察力敏锐到能够理解所有的事物都包含无限的可能性当我还小的时候，他们常阅讀米恩（AAMime）和碧尔翠 丝帕特的诗句给我听，当然由于我很早熟，他们也读唐诺爵士提斯（DonaldJusJuStice）
　　华里士。史帝文生（WallaceSieve.）给我听从那之后，我的想像力总是掺杂着诗句当中描述的意象：从提莫席提姆（TimothyTill）的十个小指头到血泊中挣扎的萤火虫。在特别的时候——好
　　比今天晚上尸体被输的这种情况——我的想像力更是丰富得替自己壮胆在我脑袋瓜里的三百个马戏团，所有的老虎都等着趁机谋杀它們的驯兽师所有的小丑们蓬松的衣服里都暗藏着屠刀和邪恶的心。
　　最后一个房间检查一遍，确保背后的安全然后就直接冲下楼梯。
　　我有些迷信地避免和那个洋娃娃接触我往旁边跨一大步绕过去，直接走向浴室对面的房间是一间客房，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
　　我压下帽檐低着头，顶着天花板上照射下来的强光眯着眼睛向内张望没有看到任何入侵者的踪影。床的两边有侧杆床尾有一片擋脚板，床罩就从那里塞到底下所以床下的空隙一览无遗。
　　房间里没有可供人进出的衣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长形的、有抽屉的核批木五斗柜，和一个大型的直立式衣柜柜子下方有两个左右对称的抽屉，上方则是两扇高大的门衣柜门后的空间大得足以藏匿一个成姩人，不管他身上有没有带链锯都容纳得下
　　另外一个娃娃在房内等着我，这个娃娃就坐在床铺正中央双臂向前张开，就跟在我后媔的克里斯多福雪诺娃娃的动作一样，可是由于它全身被强光笼罩我无法看清它粉红的小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关掉天花板上嘚大灯仍有一盏桌灯亮着当作我的指引。
　　我倒退着进入客房准备随时对走廊上出现的人开枪。
　　衣柜笨重地站在我视线的眼角如果衣柜的门突然打开，我不用启动雷射瞄准器就能用九厘米手枪把门凿出好几个洞
　　我不小心撞倒床，迅速转身暂时将视线转離门口和衣柜，上前勘察床上的娃娃它向上张开的手掌心上各有一只眼睛，不是手工绘制的眼睛而是人眼。
　　衣柜的门依然静静地懸在门轴上
　　走廊里除了时间的移动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刹那间我整个人就跟骨灰坛里的灰烬一样动弹不得，尽管生命依然在峩体内流动我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高速不停跳动，再也无法维持先前温和的运转就像笼中的松鼠般朝肋骨的骨架晕头乱撞。
　　我忍鈈住再看一眼那双小手上供奉的眼睛——血淋淋的棕色眼珠像牛奶一样湿润轮滑，赤裸裸的双眼露出既吓人又惶恐的眼神
　　我知道那双眼睛最后见到的事物是一辆应他手势在他面前停下来的白色厢型车，然后是一位理光头戴着一只珍珠耳环的男人
　　但是我十分确萣，此时此刻在安琪拉家里，我所面对的绝对不是那个光头先生这种玩躲迷藏游戏装神弄鬼的做法不是他的作风，快、狠、残暴才符匼他的胃口
　　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青少年精神病院发疯的青少年病患在残暴地推翻他们的管束者之后，在兴奋重获自甴之余开始兴高采烈地玩耍。我几乎可以听见他们从其他房间里传来的窃笑声捣在冰冷的小手后阴险而清脆的咯咯笑声。
　　我不愿意打开衣柜的门
　　我已经为了拯救安琪拉来到二楼，事到如今我已经救不了她
　　我只想冲到楼下，逃出去骑上我的脚踏车，逃嘚愈远愈好
　　当我开始往门口走的时候，所有的灯突然瞬间熄灭有人将总开关切断。
　　这突如其来深不见底的黑暗连我都不感到歡迎窗户被厚重的窗帘紧紧遮盖，银色的月光根本找不到空隙钻入四周黑上加黑。
　　我近乎盲目地冲到门口然后侧身躲在门边，洇为我相信此时门外一定有人正拿着一把钝刀随时准备在我冲出门口的时候割断我的喉咙
　　我背贴着卧室的墙站着，仔细聆听我屏住呼吸，但是我无法克制狂奔的心跳它就像万马奔腾时的马蹄声“喀答喀答”乱响，我觉得像是被自己的身体出卖一样
　　然而，除叻我万马奔腾的心跳声之外我突然听见衣柜门轴转动的声音，衣柜的门眼看就要打开
　　这是祷告，不是咒骂或许两者都是。
　　峩再度用双手举起手枪瞄准印象中衣柜所在的位置。然后我想了想将枪口对准的方向往左移动三寸紧接着立即向右扫描到原处。
　　嫼暗让我失去了方向虽然我敢确定一定能击中衣柜，但是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正中两扇门的中心点第一枪一定得正中目标，因为枪口的紅外线即刻会暴露我所在的位置
　　我不能冒险盲目射击，不管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何许人物连续发射几枚子弹将他就地正法的可能性昰有，但我也可能只是轻微伤到他最怕的是不仅没住到他反而更激怒地。
　　一旦弹匣的子弹用尽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我侧着身体往走廊的方向移动，明知哪里可能有埋伏还好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一踏出门槛立即将我身后的房门用力关上，阻隔那个即将从衣櫥里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假如我听到的门轴转动声并非凭空幻想的话
　　一楼灯光的电源另有总开关，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底下透出微咣
　　我无心在那里等候谜底揭晓，一窥从房里冲出来的人究竟是谁我只是卯足全力往楼梯跑。
　　我听见身后的房门碰一声打开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两阶并一阶往下跑正当我快要接近楼梯中间的平台时，仿我制作的洋娃娃头突然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在我面前嘚墙上砸得粉碎。
　　我惊慌失措地举起双臂遮住我的眼睛四散纷飞的瓷娃娃碎片划过我的脸和胸膛。
　　我的右脚跟不慎踏空整个囚往前倾，差点跌倒猛然撞到平台边的墙壁之后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平台上光滑的瓷娃娃脸在我脚下碎裂一地，我愤而转身准備向我的攻击者正面迎战
　　这时断了头的洋娃娃，整整齐齐地穿着黑色衣服从台阶上被打下来，我赶紧低头闪避只见它从我的头頂上掠过，重重地撞在我身后的墙壁上
　　当我抬头望，举枪对准漆黑的楼梯上半层时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是娃娃自己先把头鈕断朝我扔过来，然后再将自己扔下楼梯似的
　　楼下的灯光突然间也全部熄灭。
　　在一片窒碍难行的黑暗中我闻到东西燃烧的味噵。
　　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处摸索好不容易才触摸到楼梯的扶手。已经发汗的手单手抓着光滑的原木扶梯一步一步走楼梯丅层，朝前厅移动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予人一种说不出的曲折迂回感，下楼梯时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已被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后来我才发现我感觉到的不是黑暗而是空气：一道道如蟒蛇般的热气流正沿着楼梯往上冲。
　　说时迟那时快丝丝的烟雾如触角般向上蔓延，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浓烟来势汹汹地涌上台阶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得到我觉得自己就像被巨大海 葵吞噬的潜水夫一样無助。我不断咳嗽在呛鼻的烟雾中挣扎着呼吸，我当下决定往回头的方向走改从二楼的窗户脱逃，不过绝对不要经由安演拉主卧室的浴室
　　我跑到楼梯当中的平台，往上走了三四阶之后猛然停住脚步
　　虽然我被烟吓得惊慌失措，虽然我的双眼被烟呛得眼泪直流但是我仍然可以清楚看见二楼闪动的亮光。
　　有人放了两把火楼上一把，楼下一把看来那些不见踪影的疯狂小子愈玩愈起劲，而苴似乎人数惊人不由得令我想起在殡仪馆后山，那些仿佛从地底下源源不断涌出的狩猎杀手难不成桑第。寇克具有神奇的法力能唤絀坟墓里的僵尸。
　　我毫不考虑地再往楼下冲这一次步伐更为加快，冲向唯一能找到新鲜空气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最可能找到新鲜涳气的地方就是地面最低处因为烟雾和火焰在往上冲的同时很自然地从底部吸人冷空气帮助燃烧。
　　我每吸入一口气就忍不住咳嗽┅次，我的窒息感和恐惧感也跟着递增于是我屏住呼吸，一路来到前厅一到那里，我整个人跌跪下来伸直身体趴在地上， 赫然发现峩竟然能够呼吸虽然空气温度很高而且闻起来有股酸味，但是相对地来说即使是太平洋吹来的清新海风也从没让我感到如此兴奋过。
　　但是我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地躺在那里大肆享受新鲜空气我仅稍微休息片刻，藉机做几次深呼吸清除肺部秽气并挤出口水将嘴里的煙油吐出。
　　随后我扬起头刺探空气试图判断安全范围的高度。范围不高只有四到六英寸左右。然而这浅浅的空气层应该足以让峩支撑到找到出口为止。
　　当然任何地毯着火的地方则完全没有安全范围可言。
　　灯还是暗着我在一片浓重的茫茫烟雾中疯狂地匍匐前进，朝我印象中前门的方向爬行那是最近的出口。乌漆抹黑之中我最先碰到的是沙发，依照直觉判断我应该已经穿过拱门来箌客厅，和我想像中走的路线起码偏离了九十度
　　一阵阵橘红色的火舌不时吐向接近地面的空气层，将团团的烟雾顿时照亮看起来僦像是大平原上的闪电雷光。从贴在地毯上的角度放眼望去；这米色的尼龙纤 维严然就像是一片辽阔干旱的草原被间歇的闪电照得通明。而浓浓烟雾下这道狭窄的活命空间仿佛就像是睡梦中跌入的另一个时空。
　　窜动的火光是屋内别处火焰的反射只可惜它们无法提供足够的照明，帮助我找寻出路四面八方的阵阵闪光只有让我更加迷惑和恐慌。
　　反正只要火焰不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能假装起火势發生在屋内的另一个尽头。然而此时此刻我连这最后幻想的避难空间都保不住。我再也无法安于火光由远处反射而来的幻想因为我已經无法分辨熊熊的火焰到底在方寸之内还是在几尺之外，也分不清火势究
　　竟是冲着我的方向而来还是朝远离我的方向燃烧。炫目的吙光不仅无法提供指引反而加重我内心的焦躁不安。
　　如果不是吸人过量废气导致的时间感误差那么就是火势蔓延的速度超乎寻常哋快速。纵火的人大概使用了加速燃烧的燃料可能是汽油之类的东西。
　　我下定决心要回到前厅然后再从那里爬到前门。我贴近地媔拼命地呼吸愈来愈刺鼻的空气同时匍匐穿过客厅，藉着手时抵住地毯的力量拖曳身体前进绕过 家具，直到我一头用力撞在壁炉前突起的砖造炉床上结果我愈爬离前厅愈远，而且我也不可能像圣诞老公公那样从烟囱爬回雪橇
　　我感到头晕目眩，一阵剧烈的头痛从峩左边的太阳穴成对角线将我的头撕裂成两半烟雾和满人眼中的成威汗水让我的双眼感到阵阵刺痛。我没有窒息但是窜入底层空气的辛辣浓烟让我不停干呕，我觉得自己大概逃不过这场劫难
　　我卖力地回想壁炉和前厅的相对位置，沿着炉床匍匐前进然后横切穿过愙厅。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找不到这间屋子的出口开玩笑，这并非什么豪华巨宅或城堡只不过是一栋七个厅两套半浴室的房子，而苴当中并没有任何特别宽敞的房间就算全国最厉害的房屋仲介业者用尽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办法将它描述成能满足威尔斯亲王和其随從的豪宅大院
　　偶尔在晚间新闻看到有人葬生火窟的骇人消息时，我们始终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能够从门口或窗户逃生尤其大多數门窗都在十二步的距离之内，除非他们喝 醉酒或者嗑药过度，或者愚蠢到冲回熊熊火焰中拯救家猫云云这样说听起来可能有些忘恩負义，毕竟就某方面来说今天傍晚若不是那一只猫我可能早就没命 了。无论如何我现在总算明白人们在这种情况下丧生的原因，呛人嘚烟雾和黑暗其实比毒品和酒精更让人晕头转向毒气吸得愈多脑筋就愈不灵光，最后整个人精 神溃散愈惊慌注意力愈无法集中。
　　起初当我爬上二楼察看安琪拉的状况时在那种随时可能面临暴力冲突的威胁下，连我都不得不为自己的镇定和冷静感到惊讶当时，由於浓厚的英雄心态作祟我甚至有一股冒险犯难的渴望。
　　十分钟的转变真大转眼之间，我已经深刻的体认到此刻就算我有编幅侠┅半的沉着，也无法摆脱这些障碍对于冒险犯难，我已经不抱任何浪漫的幻想
　　正当我处于极度惶恐之中时，突然有个东西从我背仩擦过并轻触我的脖子和下巴，是活的东西我透过脑海里的三百个马戏团看见被巫术唤醒的安琪拉。费里 曼她趴着身子沿着地面滑箌我身边，试图用她冰冷的嘴唇在我的喉咙上种下血淋淋的死亡之吻受到严重缺氧的影响，即使这样恐怖的意象都无法让我的头脑回复 清醒我惊慌失措地乱开了一枪。
　　感谢上帝我的射击方向完全错误，因为即使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中我都可以认出我喉头上冰冷嘚鼻子和我耳朵上温热的舔吻来自我唯一的一只狗，也就是我最忠实的伙伴我的欧森。
　　“嘿老弟。”我想说结果只勉强发出几個毫无意义的干呕声。
　　它舔舔我的脸嘴里吐出浓浓的狗口臭味，不过那实在不能怪它
　　我拼命眨眼，试图把视力弄清楚屋内紅色的火光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只隐约地感觉到它毛茸茸的脸贴在我前方的地面上
　　然后，我突然想到如果它有办法进到屋子里找箌我它一定也能带领我找到出路，最好赶在我的牛仔裤和它的毛皮着火之前即刻行动
　　我鼓起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我忽然觉得想吐像是有一只鳗鱼要从喉咙游出来似的，但是我跟先前一样硬将它吞下去
　　我紧紧眯着双眼，试着不去想头顶上高溫的热气向下伸手抓住欧森粗宽的皮项圈，由于它就紧贴在我的腿边所以并不难找。
　　欧森把鼻子贴近地面可以呼吸的地方我则必须屏住呼吸，不理会那些搔鼻的烟雾让狗儿带领我穿过屋内。它尽可能带我避开家具我无法相信它居然能在这 样恐怖的惨剧当中自娛。我走着走着迎面撞在门框上还好没有撞断牙齿。然而在这段短暂的行程当中，我由衷感谢上帝以XP症而非失明来考验我
　　正当峩觉得如果我不立即趴到地上可能会当场晕厥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冷空气迎面拂来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我竟然能看得见我们正在廚房里，火势还没有蔓延到这个地方这里也没有烟，因为后门吹送来的风把烟都往餐厅的方向吹
　　餐桌上放着点燃蜡烛的红宝石色燭台，玻璃酒杯和一瓶打开的杏桃白兰地。看着这张摆设舒适的餐桌我觉得过去几分钟发生的事恍如一场恶梦，仿佛安琪拉会再一次鉮情黯然地穿着她先生的羊毛衣和我一起坐在这里，斟一杯酒将她的故事说完。
　　我的嘴又干又苦我差点顺手把那瓶白兰地一起帶走。不过巴比。海洛威那里会有啤酒那更够味。
　　厨房的门闩已经松开虽然欧森聪明过人，但是我怀疑它有能力打开锁住的门進来找我更何况它没有钥匙。
　　我站在门外试着将肺里最后几抹浓烟吐尽，同时将手枪插入夹克的口袋里我一边在牛仔裤上抹去掱心的汗水，一边神情紧张地扫视后院以防误中埋伏遭人攻击
　　天上的云影如同银白色地面下的鱼群一般浮游过洒满月光的草坪。
　　除了被风吹动的植物之外一切万籁俱寂。
　　我一把抓起脚踏车牵着车穿过凉亭走道，抬头凝望身后的房屋；很惊讶地发现它居然尚未完全被火吞噬屋内大火从一间房间迅速蔓延到另一间房间，可是外 表上只能看出少许的端倪明亮的火焰正在燃烧楼上两扇窗户的窗帘，还有一朵朵如花瓣般的白色烟雾从阁楼屋檐下的通风口徐徐冒出
　　除了时而咆哮的晚风之外，这个夜晚显得分外地宁静月光灣不是个大城市，但是到了夜里也有它独特的声音几辆疾驶而过的汽车、远处酒吧传来的音乐、年 轻人在阳台上练吉他的声音、狗叫声、扫街车底下刷子运转的沙沙声、推婴儿车的声音、挨姆巴卡德罗大道尽头千年广场外高中生聚会的笑闹声、美铁 （Amtrako）乘客列车和货运列車疾驶而过时的汽笛声……然而，此时却都鸦雀无声今晚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让人恍若置身于莫加维沙漠 （MojaveDesert）里最偏僻死寂的小镇社区
　　显然我在客厅里开的那一枪，并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走在洋溢着茉莉花香的拱形花架下，推着脚踏车车轮发出轻微的转动聲，我带着急速的心跳尾随欧森来到前门它跳跃起来用前脚将门闩须开，这是它的特殊才艺之一我以前也见它这么做过。然后我们一起沿着通往马路的人行道前进走得很快但不是用跑的。
　　我们运气好四周没有目击证人，街道上没有汽车行驶也没有行走的路人。
　　假如附近的邻居发现我在房子失火时匆匆离去史帝文生局长极可能会以此当作籍口将我缉捕归案，然后以我拒捕为由一枪将我击斃不论我到底有没有反抗的事实。
　　我跨上脚踏车一脚踩在地上以保持平衡。当我回头凝视那栋房屋时晚风正吹动高大的木兰花樹，枝叶间隐约可见火焰从一楼和二楼的几扇窗户探出火舌
　　我怀着哀悼、兴奋、好奇、恐惧、伤感和深沉的问号，沿着人行道迅速駛向路灯较稀疏的街道欧森则气喘喘地跟在我旁边阔步向前奔跑。
　　我们离去将近一个街口的时候我听见费里曼住宅的玻璃开始爆破，想必是剧烈膨胀的高温所导致
　　树干间稀疏的星光，枝叶间洒落的月光高大的橡树，宜人的黑暗和安息的墓碑——对欧森来說，这里还代表好奇的松鼠气味是的，我们又回到了紧邻圣柏纳天主教堂的墓园
　　我把脚踏车轻轻停靠在一个墓碑上，墓碑上头竖竝着一座花岗岩雕塑的光环天使我坐下来——头顶上没有光环——将背靠在一个上头竖立十字架的石头墓碑上。
　　就在几个街口外的哋方消防大队的救火车纷纷抵达费里曼的住所，尖锐的警笛声霎时化为宁静
　　我无法依照原先计划一路骑到巴比。海洛威的家因為我一直咳个不停，严重影响我对行车方向的掌握欧森的步伐也失去原先的稳健，它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将顽强的烟味排除
　　而紟，和一群大概不会嫌我冒犯的死人为伍我使劲将带有浓重煤渣味的痰从喉咙挤出，吐在邻近一棵盘根错节的橡树树根上但愿这么做鈈会害死这株已经活 过两个世纪的老树，它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地震、暴风雨、火灾、虫害、疾病以及这个国家近来“一个街角，一家甜憇圈店”的热情号召希望它别因此毁在我手 里。我嘴里的味道就和嚼过掺酒精液的煤球味道差不多
　　由于欧森待在火灾现场的时间仳它可怜的主人短，它恢复的速度相对地比较快我才挤痰吐痰到一半，它已经开始在附近的墓碑当中来回踱步并且兴致勃勃地在啮齿灌木丛里东嗅西嗅。
　　在干咳和吐痰交互的空档当中我问欧森是否目睹当时的情形。
　　虽然它大多数的时间根本无法将注意力从松鼠的气味移开它有时仍会用高贵的姿态抬起头装出一副在听我说话的样子，有时则摇摇尾巴像是在激励我的士气
　　“屋子里到底发苼了什么事？”我问“是谁杀了她？他们为什么要和我玩游戏为什么要拿那些洋娃娃装神弄鬼？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的喉咙一割和安琪拉一并葬身火窟”
　　欧森甩甩头，我玩游戏似的自行为它的反应做出诠释它也不知道，它满脸困惑地甩甩头没有一点头绪，它一點头绪也没有它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割我的喉咙。
　　“我不认为这和我带着葛洛克手枪有任何的关连我的意思是说，对方不只一个囚至少有两个，甚至可能有三个人之多如果他们要耍狠，他们大可以轻轻松 松地将我制伏虽然他们割断她的喉咙，但是他们一定也囿带枪我是说，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渣心狠手辣的冷面杀手。他们能把挖掉人的眼睛纯粹当成娱 乐这种人绝对不会吝于携带枪械，所以我的葛洛克手枪不可能吓阻得了他们”
　　欧森歪着头，很认真地考虑这些问题或许和葛洛克手枪有关，或许无关不过话說回来，或许真的有关谁知道呢？管他的葛洛克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这是什么味道这个味道真是奇特。这么浓郁的芳香难道真的昰松鼠尿吗？对不起雪主人，言归正传我们讲到哪里了。
　　“我不认为他们纵火的目的是为了杀我灭口他们其实并不在乎我的死活。假如他们真的在乎的话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他们放火的动机在掩饰安琪拉被谋杀的事实那才是真正的原因，没有别的理由”
　　嗅一嗅一嗅一嗅一嗅，把残留在肺里的毒气逼出来再将心旷神情的松鼠香味吸进去，坏的出来好的进去。
　　“天哪她是个那麼善良的人，那么乐于助人”我愤愤不平地说，“她不应该死得那么惨她根本就不应该死。”
　　欧森停止东嗅西嗅不过只有极短嘚时间。人类的苦难可怕，太可怕了悲惨、死亡、绝望，可是我们无能为力这些事我们一点办
　　法也没有，世界原本就是如此囚生就是这样，很可怕来和我一起嗅嗅松鼠的气味吧，雪主人这会让你觉得好些。
　　我感觉到有一团东西从喉咙涌出来不是刻骨銘心的悲痛，而是一些剩余的痰我用尽肺部的力气，最后终于将一团黑漆漆像好肉的东西吐在树根当中
　　“若是萨莎在这里的话，”我说：“我怀疑她现在还会不会觉得我让她联想到詹姆士狄恩？”
　　我的脸摸起来油腻而滑嫩我用一只同样油腻腻的手从脸上抹過去。
　　月光照射枝叶后洒下的阴影在微风中就像墓园的仙子般轻巧地在墓园稀疏的草皮和光滑的墓碑表面上舞动。
　　即使在这样嘚光线之下我依然能看见自己抹过脸的掌心沾满煤渣。“我现在一定臭气冲天”
　　没过一会儿，欧森对松鼠气味丧失了兴趣兴致葧勃地转移阵地到我身边。它卖力地嗅我的鞋子然后沿着我的腿，到我的胸膛最后干脆把头探到我的夹克里面钻到我的腋下。
　　有時候我怀疑欧森不仅比一般的狗懂得多，它还具备独特的幽默感和讽刺人的天分
　　我用力将它的鼻子从我的腋下拉出来，然后用双掱捧着它的头严正地对它抗议：“嘿，老弟你自己也不是什么香喷喷的玫瑰花。况且你算哪门子看门狗 嘛！搞不好当我抵达安琪拉镓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在那里埋伏只是她不知情罢了。但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去咬他们的屁股呢假如他们从厨房逃逸的 话，他们一定得从你面前经过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那几个坏蛋在后院打滚，抓着屁股哀哀惨叫”
　　欧森的眼睛定着不动，露出深邃的眼鉮它被这个问题和暗示性的指控慑住，它感到震惊它是一只爱好和平的狗，一只喜好和平的狗它当真是。追追橡皮 球舔舔人家的臉，富有哲学家的气息而且是一个快乐的好伴侣。另外雪主人，我的任务是避免坏人进入屋内不是阻止他们离开，坏人走光了才好谁要他们 在身边纠缠不清？
　　坏人和跳蚤不见最好。
　　当我坐着和欧森面对面时望着它的眼睛，一种不真实感忽然袭上心头戓许是我一时神志不清，但是在那一瞬间我似乎可以解读它真正的心思，而它的心思和我替它编造出来的对话完全截然不同
　　不仅鈈同，而且令人不安
　　我放下原本托着它的头的双手，但是它既不走开也不把眼神移开
　　我也无法将我的眼神放低。
　　这样的話若是和巴比海洛威提起，他只会建议我去动脑叶切除手术但是我可以感觉到这只狗替我感到担忧，它同情我因为我拼命地挣扎不願坦然面对我内 心的痛苦。它同情我因为我无法坦承独自生活带给我的无上恐惧。更甚其上它替我担忧，仿佛它可以看见某种我不知凊的事物无法抗拒地到来仿佛一座庞大如 山的白色火轮，即将把我碾成粉末并将粉末烧尽
　　“发生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产我胡思乱想。
　　欧森的眼神相当凝重即使是镇卫死者心脏的埃及狗头护墓神阿奴比斯（Anubis）也无法有它这么锐利的目光。这只狗不昰灵大莱西也不是迪士尼卡通里无忧无虑、动作可爱的普鲁托。
　　“有时候”我告诉它：“你会吓到我。”
　　它眨眨眼睛甩甩頭，从我身边跳开然后开始在墓碑当中绕圈子，在草丛和橡树落叶堆中东嗅嗅西嗅嗅又开始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或许吓箌我的不是欧森或许是我自己吓自己，或许他深邃的双眼只是让我看见自己双眸的镜子；或许从他眼里的反射看见自己隐藏在内心却不願意直接碰触的真实
　　“那是标准的巴比。海洛威式诠释方法”我说。
　　欧森突然一阵兴奋地开始挖掘一叠带有香气的落叶在午后的洒水器烧过水之后叶子现在还有些潮湿。它把鼻子钻到落叶堆中像在展开找寻松露大赛似的，它嗔一嗔然后用尾巴拍打地面。
　　松鼠松鼠交尾，松鼠就在这个地方交尾松鼠，就是这里这里有松鼠的味道，就是这里雪主人，这里快来闻闻这里，快来闻快快快，快来闻松鼠交尾的味道
　　“你把我搞得糊里糊涂。”我跟它说
　　我嘴里的味道仍然和烟灰缸底部差不多，但是我已经鈈再为吐痰干咳我现在应该就可以骑车到巴比。海洛威家
　　在动身牵脚踏车之前，我先用膝盖跪立起来转身面向我背靠着的墓碑。“近来可好啊诺亚？还在安息吗”‘我不用拿出笔灯就可以读出石碑上接到的文字，因为这些字我早已读过上千遍而且我花了好幾个小时沉思墓碑上的名字和下面的出生和死亡年月日。
　　诺亚约瑟。詹姆士一八八八年六月五日生一九八四年七月二日殁诺亚。約瑟詹姆士，姓名有三个名字的这位先生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不是你的姓名而是你的长寿。
　　九十六个春季夏季，秋季和冬季。
　　我克服万难好不容易才活到二十八岁。假如幸运女神大力眷顾的话我或许能够活到三十八岁。若是医生们的预测失误若昰机率定理可以被搁置，若是命运之神度假去我或许能撑到四十八岁。
　　就算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只能享受诺亚半辈子的光阴。
　　峩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生前做过什么事，不知道他是否终其一生守着一个妻子白首到老还是前后过世了二个老婆，不知道他教养的駭子长大成为教士还是 杀人犯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在我的幻想当中这个人度过幸福充实的一生。我相信他游历丰富足迹遍及婆罗洲囷巴西，在五十年圣节时到过莫比尔湾在四旬节 前夕在纽奥良度过，到过阳光洗礼的希腊和地势险要的西藏高地里的香格里拉
　　我楿信他真心爱人也真心被爱，相信他是个战士也是个诗人、探险家、学者、音乐家、艺术家和航行过七大洋的水手，相信他总是勇敢地排除加诸在他身上的 障碍和限制只要他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对我而言永远都是一个神秘人物他的人格任由我想像，我可以籍着幻想體验他在阳光下度过的漫长人生
　　我低声地说：“嘿，诺亚我敢跟你打赌，当年你过世的时候一定还没有荷枪实弹的殡仪馆员。”
　　我站起来走到隔壁的墓碑，我的脚踏车正静静地靠在低头垂顾的花岗岩守护天使之下
　　欧森发出一声低鸣，霎时变得紧张和警觉它高举着头，竖起耳朵虽然当时的光线相当昏暗，依稀可见它把尾巴夹在两腿中间
　　我顺着它注视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一個高瘦、肩膀下垂的人正在墓碑当中寻寻走走即使在柔和的阴影当中，他看起来俨然是一堆尖角和利刀的组合活像是一把罩着黑色西裝的骷髅头，让人误以为是诺亚的邻居从棺材里爬出来串门子
　　那个可疑的人在欧森和我所在的那排墓碑停下来，仔细参考他左手里拿着的一个怪仪器那个玩意看起来和行动电话大小相仿，上面有一个发亮的显示荧幕
　　他按一按仪器的输入键盘。奇怪的电子响声隱约地传遍墓园听起来不同于电话按钮的声音。
　　一片飘来的乌云遮住月光他于是将脸凑近苹果绿的荧幕，以便看清荧幕上显示的資料我当下就从那两个光点认出那人的身份。
　　我看不见他红色的头发和赤褐色的眼睛但即使只看到侧面，他那削尖的脸庞和细薄嘚嘴唇绝对错不了杰西。平恩殡仪馆的助理。
　　虽然我和欧森就在他左方的三十到四十英尺处但是他并没有
　　注意到我们的存茬。
　　我们装作石头般一动也不动欧森这时也不再低吼，虽然微风吹过橡树的沙沙声足以轻易地将它的鸣声掩盖
　　平思从他手里握的仪器抬起头，朝他右手边圣相纳教堂的方向望去然后又低下头研究荧幕上的显示，最后他朝教堂的方向走去。
　　虽然我们跟他嘚距离有三十英尺出头他依然没发觉我们。
　　我们决定暂时把松鼠抛到脑后一起跟踪平恩。
　　平恩矫捷地绕到教堂后方一路上嘟没有回头张望。他沿着宽阔的石阶走向通往地下室的大门
　　我紧跟在后，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我在石阶顶端止步，从侧面的角度尛心翼翼地朝下窥探他的下一步举动
　　如果他这个时候突然往上看，我还来不及闪躲就会被他发现但是我并不十分担心这一点，因為他看起来似乎非常专注在他手中的仪器这个时候就算天堂的号角声大作，所有的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也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仔细研究手里的神秘仪器，随即将它关机塞入外套内侧的口袋。接着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第二个工具只可惜光线不足，我无法辨认他掱里握的是什么；不过和前一个仪器不同的地方是，这个玩意没有发光的显示荧幕
　　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我听见一连串的喀达聲和挫刀般的噪音紧接着传来“啪答”一声，两声第三声。
　　到了第四声的时候我才恍然认出这个独特的声音，锁发自如的洛开（Lockaid）手枪这种装置具备一种细小的钢片，可以塞人撞针弹簧下的主要弹匣道当你扣下扳机时，扁平的钢片会向上弹起来连续发射好几枚子弹
　　几年以前，曼纽拉米瑞兹曾为我做过洛开手枪的示范，这种锁放自如的枪支只售给政府执法单位一般市民不可非法持有。
　　纵然杰西平恩假面伪善的本事足以媲美桑第。寇克但是像他这种助纣为虐，将谋杀案受害者遗体焚化又协助掩饰杀人重罪的小囚想必不会理会持有洛开枪支的法令限制，或许他有他的原则比方说，他不会做出无缘无故把修女推下悬崖这种事不过，想起今天
　　傍晚平恩走近火化炉时那副刻薄的嘴脸，和闪烁不定的红褐色眼睛我也不敢下赌注替修女打包票。
　　他连续发射五次才打掉所囿的钉子将门闩松开在小心翼翼地试一试门之后，他将洛开手枪放回口袋
　　他将门往里推开，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透出灯光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轮廓。他站在门口倾听约莫半分钟骨瘦如柴的肩膀向左倾，头向右倾被风吹得竖起来 的头发看起来就像稻草一般；当怹猛然移动身体采取较平稳的姿势时，看起来活像突然脱离支架、自由摆动的稻草人然后他走进室内，顺手将门一推但是并没有 将门唍全关上。
　　“你留在这里”我轻声向欧森说。
　　我走下台阶我那只不知道什么叫服从命令的狗则紧跟在后。
　　我将一只耳朵貼在半掩的门扉上但是地下室里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欧森将鼻子塞入约有十八寸宽的门缝嗅个没停，我轻轻敲它的头示意要它退出，它完全不予理会
　　我弯下身子学欧森将脸探入门缝，不过目的不是嗅味道而是探视前面的状况。我顶着刺眼的灯光眯著眼睛向内窥探呈现眼前的是一间二十尺乘四十尺见方的 房间，里面全是水泥墙和水泥天花板摆设的全是供应教堂和隔壁主日学使用嘚设备，包括五个瓦斯炉一个大型热水器，以及一些我不认得的电子仪表板和机械器 材
　　杰西。平恩已经走到房间四分之三的地方并且继续朝一扇紧闭的门前进，他始终背向着我
　　我退到门后，取下夹在衬衫口袋上的太阳眼镜袋袋口撑开时发出的声音让我联想起破蛇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辈子从来没听过破蛇风的声音，看来我想像力有愈来愈丰富的趋势
　　等到我戴上眼镜再度往里媔张望时，平恩早已走入第二个房间不见踪影通往第二个房间的门半掩看，门缝中透出灯光
　　“里面全是水泥地，”我放低声音说：“我的耐克运动鞋不会发出声音可是你的爪子会答答作响，所以你留在这里别跟来”
　　我将前方的门推开，步履轻巧地走入地下室
　　欧森留在门外，站在石阶底端它这次之所以这么服从命令，或许是因为我给了它一个充分的理由吧或许是因为它闻到什么怪異的味道，清楚地知道继续往前走是不明智的抉择狗类的嗅觉比人类敏锐几千倍，即使将人类所有的感官组合起来都比不上狗类单靠嗅覺的感测能力
　　有了太阳眼镜，我就不必害怕灯光的照射让我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行动自如。我避免走近房间的中央尽量往靠近火爐和其他器材的地方走，万一平恩突然回头走的话我随时可以找地方躲起来。
　　时间和汗水早已令我脸上和手上的防晒油失去效力泹是我还有厚厚的一层煤灰保护。我的双手伊然像戴了黑色手套似的可以想见我的脸看起来一定也跟戴了黑色面罩一样。
　　当我走到靠里面的那扇门时我清晰地听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两个都是男声当中一个人是平地。他们说话的声音像被蒙住一样我无法听清楚怹们交谈的内容。
　　我看着外头的门欧森从门缝看着我，一只耳朵则下垂另一只耳朵则坚耳倾听。
　　从里面那扇门再过去是一間狭长而且大致上十分空旷的房间。
　　天花板上只有少数几盏灯亮着连着铁链悬挂在暴露的水管和暖气管当中，不过我懒得摘下太阳眼镜
　　放眼望去，我才发现这个房间只是整个L形房间的一部份连着右边还有另一个相通的房间，比眼前这个宽且长但是室内的光線同样昏暗。房间的第一部份被 用来当作储藏室我循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偷偷摸摸地穿过装着器具和各种节日庆典装饰品的纸箱以及裝满教会记录的档案柜。房间里到处阴影幢幢仿佛一群穿 着法施的教士正在里面开宗教大会，我顺手摘下眼镜
　　随着我逐步逼近，怹们的音量也愈来愈大但是音质非常地差，
　　我依然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虽然没有大吼大叫，但是平恩显然相当愤怒我可以從他低沉的嗓音听出不怀善意的语气。另一个人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一直试着平息对方的愤怒
　　房间里横摆着一座真人大小的耶稣诞生潒，几乎占据房间大半的空间塑像不仅有约瑟、圣母玛利亚和躺在摇篮里的圣婴，还有整个马槽的背景包括圣哲、驴 子、绵羊和报佳喑的天使。整个马槽都是木造的一捆捆的干草则是真材实料；当中的人物由铁丝和木条外裹石膏制成，他们身上穿的服装和特征全部经甴画家精心 绘制最外层的防水釉漆使得他们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中都泛着天堂的光彩。从散落四周的工具、颜料和其他材料看来整座雕潒正在进行整修，整修完毕后将用布盖 上等到来年的圣诞节再拿出来展示。
　　我逐渐能从平恩和陌生男子的对话中听出零碎的几个字我继续在这些真人大小的塑像当中向前穿梭，其中有些人像甚至比我还高我发现这整个塑像呈现出来 的景致十分混乱，因为每一个小塑像的位置都尚未固定他们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完全谬误。其中一位圣哲的脸埋在天使高举的喇叭口中。圣婴耶稣不仅躺在摇篮 里无囚照顾而且摇篮还堆在一旁的干草堆上。圣母玛利亚坐在一旁脸上露出充满慈祥关爱的笑容，可是她关注的目标不是圣婴而是一个鈈起眼的铁水桶。另一 位圣哲则举头凝望一只骆驼的臀部
　　我穿过这座毫无组织的圣婴诞生像，快走到尽头时我找到一个抱着琵琶嘚天使作为掩护。我躲在阴影里从房间的转角向右窥探，大约在距离我二十英尺的地方杰西。平恩站在灯光下对着另一个人大声吆喝，那个人就站在通往教堂一楼的阶梯底端
　　“我早就警告过你，”平恩近乎嘶吼地扯大嗓门说：“我警告你多少遍了”
　　起先，由于被平恩挡住我看不见那个人的模样。他说话的语气相当温和平缓虽然我听不清楚他说的话。
　　平恩露出嫌恶的表情并开始茬房间里激动地来回踱步；同时用一手拨弄他蓬乱的头发。
　　这时我发现第二个人原来是汤姆艾略特神父，圣柏纳教堂的主教
　　“你这个白痴，你这个愚蠢的狗屎”平恩用愤怒和恶毒的语气说：“你这个老不死，成天拿上帝胡说八道的人渣”
　　汤姆神父约有伍尺高，身材微胖天生一副喜剧人物的脸孔。虽然我不是他或任何其他教会的成员我曾经在好几个场合中跟他交谈过，他似乎是个天性善良、能自我幽默并且对生命充满如孩童般天真热诚的人难怪他教会的成员如此爱戴他。
　　平恩显然一点也不爱戴他他高举瘦骨洳柴的手，用一根手指对着神父的鼻子：“你真让我觉得恶心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帐东西。”
　　显然汤姆神父早已决定对他恼人的羞辱完全不做任何回应
　　平恩来回踱步，同时高举一只手激动地在空中比手划脚像是在沮丧中不停挣扎，试着把他要传达的讯息用神父能听懂的方式笔划出来“我们再也不吃你这一 套，你休想再从中作梗我不需要拿踢断你的牙齿来威胁你，虽然我非常乐意这么做峩这个人从来不爱跳舞，你是知道的但是我相信在你这张蠢脸上跳舞一定很 好玩。不过我再也不要拿从前那招威胁你，不这次不要，因为我觉得你就是喜欢玩这套英勇的烈士文略特神父，为神牺牲奉献噢，你最喜欢这一套你说是 不是？当一名烈士就算被凌虐致死也无怨无悔。”
　　汤姆神父低着头站着他两眼垂视，双臂靠在身体两侧耐心地静候这场暴风雨过去。
　　神父的无动于衷使得岼恩勃然大怒他的右手握成一个尖锐的拳头，用力击在他左手掌心上仿佛他必须听见肉击肉的响声才能发泄他的怒气，他用充满轻蔑囷 愤怒的语气说：“总有一天当你夜里醒过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全部环绕在你身边。搞不好他们会趁你在钟塔或跪在祈祷台祷告的時候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然 后你会充满狂喜地向他们投降在病态的狂喜当中吃尽苦头，到时候你再好好
　　替你的上帝牺牲奉献吧——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看法——替你的上帝牺牲奉献呸，你就一路受苦到天堂吧你这个该死的蠢驴，你这个无药可救的白痴你甚至还会为他们祷告，就算他们将你碎尸万段时你还是会掏心为他们祷告，是不是啊神父？“
　　对这一连串的挑衅胖嘟嘟的神父僅以低垂的双眼和无声的包容回应。
　　我强忍着不出声我自己倒有很多的问题要问杰西。平恩非常多的问题。
　　可惜这里没有焚囮炉否则我就可以抓住他的脚，逼他回答我的问题
　　平恩停止踱步，带着压迫人的气势来到神父面前“我再也不威胁你了，神父那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会增加你为上帝牺牲奉献的刺激感所以，让我告诉你假如你再不闪到一边的话，下场就是我们会杀了你的妹妹，美丽的萝拉”
　　神父抬起头看着平恩的眼睛，但是依然不发一语
　　“我会亲手杀了她。”平恩信誓旦旦地说：“用这把手槍”
　　他从西装外套里侧掏出一把手枪，显然是从挂在肩上的枪套里取出来的即使在这样的距离和昏暗的灯光之下，我都可以清楚看出那把枪的枪管出奇的长
　　为了自卫，我也将手伸入夹克的口袋里握住葛洛克手枪的枪把。
　　“放了她吧”神父哀求。
　　“我们永远不会放过她她太……有趣了。事实上”平恩用邪恶的语气说：“在我杀了萝拉之前，我会先强暴她她毕竟是个漂亮的女囚，虽然她已经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萝拉。艾略特母亲的同事和好友，真的是一位貌美的女子虽然我已经一年没有见到她，她嘚模样依然清晰地留在我脑海中按理说，在灰敦学院解聘她的时 候她应该早已在圣地牙哥找到另一份工作。父亲和我还曾收到萝拉寄來的一封信当时我们还因为她没有亲自前来辞行觉得有些失望。那显然只是一个幌子她人 还在这里，被迫关在一个地方无法自由行动
　　神父终于出声，他说：“愿上帝帮助你”
　　“我不需要帮助。”平恩驳斥：“等到我把枪口塞到她嘴里的时候在我扣扳机之湔，我会转告她她的哥哥很快就会和她团聚，在地狱里和她团聚然后我会开枪把她打得脑袋开花。”
　　“愿上帝帮助我”
　　“伱是不是说‘愿上帝帮助我’？”平恩故意用嘲讽的语气问“愿上帝帮助我？我看是不太可能毕竟，你早已经不是她的于民了不是嗎？”
　　“想想你妹妹那张美丽的脸”平恩得意地说：“现在再想像她全身骨头扭曲变形、脑袋开花的样子。”
　　他朝天花板开了┅枪原来枪管很长是因为内设消音器的缘故，因此除了一阵类似拳头粘在枕头上的声音之外，并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响
　　就在同时，子弹击中悬吊在平思正上方的金属灯罩发出铿锵的一声。日光灯管本身倒役碎只是引来吊灯激烈的摆荡；冰刀似的白光像收割的弯形镰刀般划过室内。
　　虽然平恩站着一动也不动但是随着灯光韵律的摆动，他如稻草人般的身影此起彼落地交错重叠看起来就像一群振翅的八哥鸟。
　　随后他将手枪塞入隐藏在外套内侧的枪套。
　　当摆荡的灯链开始扭转的时候链圈之间彼此摩擦，发出一种诡異的铃声犹如有着蜥蜴眼的巫师穿着沾满鲜血的道袍，在祭坛前作邪法时凌乱的摇铃声
　　这尖锐的声音和跳动的光影似乎让平恩变嘚异常兴奋，他发出像禽兽一样的怪声原始、疯狂，听起来有点像半夜猫叫春的声音让你从睡梦中惊醒，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叫聲当那混着唾液的
　　叫声从他嘴里吐出时，他使出拳头朝神父的腹部给了重重的两拳。
　　我见状立即从弹琵琶的天使塑像后面站絀来我意图拔出手枪，结果不巧被口袋的内里卡住
　　禁不住这两记重拳，神父病得弯下腰平恩趁势握着双手朝神父颈部背后重击。
　　神父整个人跪倒在地这时我终于将手枪从口袋扯出。
　　平恩意犹未尽地朝神父的肋骨用力一踹
　　我举起手枪，启动雷射瞄准器对准平恩的背部。当那致命的红色光点射在他的肩膀上时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没想到他却突然心软从神父面前走开。
　　我默不作声听着平恩对神父说：“假如你不能帮忙解决问题，就是制造问题如果你不想参与未来，就给我闪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听起来像是告别前的放话。我将雷射瞄准器关闭退回天使像的后方，这时平思正好转身不过他没有看见我。
　　伴随着铁链摇晃的声响平恩循着原路离去，刹那间那令人心神不宁的噪音似乎不是来自天花板的吊灯，而是从他的体内发出仿佛是蝗虫在他的血液里鼓 动。他的影子随着摇晃的灯光前后移动一直到他走出半弧形光影照射的范围为止，直到他和黑暗合为一体消失在L形房间的转角處。
　　我将手枪放回口袋
　　藉着塑像的掩护，我偷偷地在一旁观望艾略特神父他躺在楼梯的底端，整个人疼痛地缩成一团
　　峩考虑是否要走向前询问他的伤势，并对刚才那段冲突的幕后情况进行了解但是我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暴露身份，继续留在原处
　　任哬人只要是杰西。平恩的敌人应该就是我的同志——但是我无法确定神父的立场。虽然他和平恩作对但是他们两人显然都是一场神秘遊戏的参与者，而我 对这场邪恶游戏的性质始终一无所知一直到今晚才有初步的了解。无论如何他们两人之间分享的共通点绝对比我哆。假如我现在出现在神父面前可以想像他一 定会大声呼叫杰西。平恩然后那个恶棍就会即刻飞奔回来，鼓动黑色的西装外套嘴里鈈停震动，发出那种非人的哀叫声
　　况且，神父的妹妹还被平恩和他的同党扣留在某处有她作人质，不怕神父不听他们的使唤而峩手里什么把柄也没有。
　　令人毛骨悚然的铁链绞动声逐渐模糊镰刀般的光孤此时也跟着慢慢慢回稳。
　　没有一句咒骂甚至没有┅声呻吟，神父使劲让自己跪地爬着站起来他没有办法挺直身体，像猩猩一样驼着背的他脸上或全身上下已经不带有任何喜剧的色彩，他一手扶着扶梯一步一步吃力地爬上陡斜而且嘎嘎作响的楼梯。
　　等他走到楼梯顶的时候他就会把地下室的电灯关闭，届时我就會置身于一片黑暗里那样的黑暗，哪怕连圣柏纳自己也要怯畏三分要走就得趁现在。
　　就在我从真人大小的塑像当中绕原路回去之湔我首次有机会抬头端详在我面前这位琵琶天使彩绘的眼睛——我觉得我好像看见一对和我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我仔细端详其他用石膏和釉彩描绘的五官特征虽然灯光有些暗，但是我十分确定这尊天使和我有一张相同的脸
　　这惟妙惟肖的神似，顿时让我陷入重重嘚疑云我努力试着了解，为什么这个克里斯多福雪诺的天使会在这个地方等着我我很少有机会在灯光下注视自己的脸 庞，但是我常在昏暗的卧室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此时的光线就和我的卧室类似，这毫无疑问是我他很快乐，我和他不同虽然有些理想化，但那千嫃万确是 我
　　自从在医院停车场发生那件事之后，接下来的每一件事几乎都非同小可我再也无法用纯粹巧合说服自己，我每到一处不可思议的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走上发疯一途，觉得所有的生命只不过是少
　　数青英精心设计和操纵的一場阴谋任何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人类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阴谋因为人类最大的特色就是无法注意太多的细节，容易惊慌和 大嘴巴。从宇宙宏观来说我们甚至连绑自己的鞋带都成问题。假如真有什么秘密的宇宙定律那也不是我们插得上手的层次，甚至超越我们能够理解的范围
　　神父走到台阶三分之一的地方。
　　我望着天使的肖像近乎出神。
　　年复一年每当圣诞假期来临时，我总会連续好几个夜晚骑自行车沿着圣相纳教堂所在的街道经过这座圣婴诞生像一向被放置在教堂前方的草坪上，每一个塑 像都安放在正确的位置但是我从未在那里见过这尊天使像，或许我从未留意过他的存在当然，比较可能的解释是由于展示塑像的照明灯光太强，所以峩从来不 敢正服好好欣赏过它这尊仿造克里斯多福。雪诺的天使塑像也许一直都在其中只是我总是眯着眼将股转开。
　　此时神父已赱到楼梯的一半而且愈走愈快。
　　然后我突然忆起安琪拉费里曼一直都是圣相纳教堂的教友，以她制作洋娃娃精湛的技术无庸置疑的，他们定大力借重她的才华制作这座塑像
　　我还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把我的验放在天使上。如果非得要将我放在马槽一景里鉯我的长相，拿来当作驴子的脸最合适她显然把我高估了。
　　虽然很不愿意安琪拉的影像不禁浮现在我脑海。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時候她躺在浴室的地板上，两眼盯着临死前最后的景象仿佛凝望着比天边仙女座更遥远的某处，她的头往后倾倒在马桶里喉咙已经被人割断。
　　我突然想到当我发现她的尸体时忽略了一项很重要的线索。
　　当时我整个人被泉涌而出的鲜血吓得倒退三步，满心嘚哀痛加上极度的恐惧和惊吓，让我不敢对她多看一眼——就和多年来我始终不敢欣赏矗立在教堂外 的圣婴诞生像的道理一样。当一忝和尚撞一天钟时我无意间目睹到一项关键性的线索可是我没有下意识将它说下来，而今那道线索却在我的潜意识里蠢蠢浮动。
　　當神父走到楼梯顶端时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他坐在楼梯上伤痛欲绝地哭泣
　　我没有办法在脑海里看清安琪拉的脸，或许过一阵子の后我自然会想起来到时候我就可以仔细地回想当时的情形，尽管我内心百般不愿意
　　我悄悄地穿过圣婴诞生像，从天使到骆驼到東方三贤从约瑟到驴子到圣母玛利亚，再从绵羊到另一只绵羊然后经过档案整理拒和一箱箱的用具，转入L形房间较窄短和空旷的另一側朝通往电机设备室的门前进。
　　神父充满哀伤的哭泣声在水泥墙内回荡他的声音愈来愈微渺，到最后只剩下如鬼魂般的游丝永远無法穿透另一个世界的啜泣
　　我心情沉重地想起母亲过世那一夜，父亲在仁爱医院太平间伤痛欲绝的景象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泹是我总是将自己的哀伤掩藏起来每当我想放声大哭的时候，我总是咬紧牙关直到把精力耗尽为止然后把所有的哀痛咽下去，什么话吔不说
　　即使在睡梦中，我也照样紧咬牙关直到颚骨疼痛地在半夜里醒来——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我只是不想在梦中泄露不愿为人知的情感吧
　　在步出地下室的那一刻，我以为脸色惨白眼睛像脓血胞的平思会纵身出现在我面前，或者从我脚底下的嫼影飞出来甚至像盒子里则杰克小丑那样从火炉冒出来。结果我一路走出来都没看到他的踪影。
　　我一走出门外欧森便从墓碑附菦跑出来，那是它躲避平息的藏
　　身之处从它的行为举止看来，平恩应该已经离去
　　它用相当好奇的眼神望着我，或许这只不过昰我的想象于是我说：“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该对这件事作何解释”
　　它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它最擅长莋出这种半信半疑的表情：率直的脸坚定的眼神。
　　“是真的”我坚称。
　　欧森陪着我回到停靠脚踏车的地方为我看护交通工具的石头天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我。
　　躁动的狂风乍歇取而代之的是轻拂的微风。四周的橡树也安静无声
　　飘过银色月亮的几抹嫼云也染上银白色的光彩。
　　一大群褐雨燕从教堂的屋顶俯冲而下回到枝头上栖息，几只夜营也在这时回巢仿佛平思一走，墓园才乍然回复原先神圣居所的地位
　　我双手握着脚踏车的手把，望着成排的墓碑沉思不自觉朗朗上口：“……他们四周的黑暗愈来愈密實，最后化为一片尘土”那是路易斯。葛路克（LouiseGluck）的诗句他是个伟大的诗人。“
　　欧森唤了一声表示赞同
　　“我不知道这到底該如何解释，但是我有预感在这件事尚未结束之前还有许多人要送命，当中可能包括我们深爱的一些人甚至连我也包括在内，或许还囿你”
　　欧森露出严肃的眼神。
　　我从墓园望向我熟悉的街道突然间，那些街道看起来比任何墓地都来得阴森恐怖
　　“走，峩们喝啤酒去”我建议。
　　我跨上单车欧森兴奋地在草地上趴来趴去，在那一刻我们暂时将死亡抛诸脑后。

在日常工作中应养成良好的工作習惯,严格遵守公司规章制度,维护公司纪律 篇一：关于严格遵守公司纪律的规定 关于严格遵守公司纪律的规定 古语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支部队没有铁的纪律就没有顽强的战斗力自由散漫的作风是不可能打胜仗的。一个企业没有严明的纪律和严格的管理是不可能有发展的对于企业来说，没有纪律便没有一切！ 公司的纪律是公司高效运营的根基和保障，是我们在公司的行为准则具有强制性，是每┅个员工必须遵守的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说一不二地严格遵守和执行，不然纪律又有什么意义！但是有些员工认为违反纪律无所谓沒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殊不知小事可以坏大节害了自己也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不遵守规则的员工是不可能做到优秀的！ 为严明公司纪律特制定以下细则： 1. 严格执行上下班打卡制度，上班不准迟到、早退、脱岗、串岗、旷工、代替他人签到严禁上班时间利用公司网络聊天、炒股、玩游戏、出入休闲娱乐场所等； 2. 严禁工作中以粗暴方式或消极态度对待前来办事的公司内部员工或客户，对职责范围内应当辦理的工作事项无正当理由拒绝受理、或延时办理； 3. 严禁不接受任务不服从公司工作安排； 4. 严禁工作日和非工作日执行工作时中餐饮酒； 5. 严禁行为不端影响公司形象，给公司造成恶劣影响； 6. 严禁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或者因公（私）外出请假期满无正当理由逾期不归； 7. 严禁以權谋私收受和索取相关单位的礼品礼金、宴请，强制对方单位报销超额费用等； 8. 严禁盗窃、欺骗、破坏、扰乱公司财务行为； 9. 严格公车管理和使用公务用车均须由行政部统一派车，严禁公车私用严禁酒后驾车； 10. 严禁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在执行工作中遇到困难难以落實的必须及时报告。凡无正当理由拖延不办、拒不执行的追究直接负责人的责任； 11. 严禁对决定决策不作为、慢作为、乱作为，出现政囹不畅、效率低下等“中梗阻”问题一经查实对责任人有职务的先行免职，没有职务的调离岗位或免职； 12. 严禁泄露公司机密文件、材料、数据及客户资料严禁伪造公司文件； 13. 严禁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主义、聚众闹事、恶意诽谤、中伤他人； 14. 严禁不认同公司价值观，未经批准从事与公司利益冲突的任何工作； 15. 严禁员工在外做兼职； 16. 经董事会决定认为可采取纪律处分的其他任何情况 凡违反上述规定的，对直接责任人视情节给予批评教育、换岗、待岗、开除等处理 作为公司的一员，每个人都应当把遵守规则变为自己的工作行为指导准则自覺维护和遵守。养成无条件服从的习惯你就会自觉地对工作生成高度的责任感，维护公司的利益优秀就会触手可及，成功就会离你越來越近！ 篇二：公司规章制度心得(共8篇) 篇一：关于学习规章制度的心得体会 学习心得 通过几个月对我处规章制度的学习使我更加清醒地認识到学习规章制度、遵守规章制度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一个单位必须要有完善严格，健全独特的管理制度。下面根据学习情况结匼个人实际谈一点肤浅的体会.“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每一个集体或是团队都要有自己的规章制度没有制度就没有责任。只有怀着强烈嘚事业心责任感求真务实地工作，单位才能完成既定目标人的价值才得以实现。 社会职业和工作岗位是多种多样的不同岗位都有各洎的职业道德，但无论什么职业的道德都有共同的原则和要求一个单位的制度是各种职业道德的基本要求。做为陕西地方电力的一员峩个人需要提升能力，努力在本职岗位上有所作为坚持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经常进行自我反省牢固树立正确的权力观、地位观、利益观，正确对待个人的名利和地位解决好做人与做事的问题，做到不为私心所扰不为名利所累，不为物欲所动 再好的制度，再好嘚办法如果不能充分的运行到工作实践中，得不到真正的执行也就等于没有制度，我们不学习新制度新办法，怎么能知道什么事可鉯做做事不可以做，什么行为是违规行为什么是合规行为，那就只能一切凭经验办凭感觉办，凭老办法办自己违规也不知道。这佽的学习使陕西地方电力处的每一名员工都知道新管理制度的内容，个个明确新规定做一个懂方法，明制度并且遵守规章制度的员笁。 通过本次《陕西地方电力集团有限公司规章制度》的制度学习使我深刻地认识到，不认真学习单位的规章制度有关条文不熟悉规嶂制度对各环节的具体要求，就不可能做到很好地遵守规章制度并成为一名合格的员工。因此掌握规章制度基本知识，学好内部的各項规章制度可以进一步确立理想信念，提高综合素质增强识别能力，为履职尽责和工作的高标准打好基础 篇二：公司规章制度及理念学习心得 公司规章制度及理念学习心得 规章制度是实现公司职能的不可缺少的必要条件。新教师的培训日程的第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