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360手机老是特别关心莫名其妙响起起音乐呢?昨天半夜又响起了,才刷机半个月都不到

依然有毒请勿在喝水时观看本攵

港黑时期设定,小伙伴私信我要看补档黑历史

“见过楼上掉东西下来砸到人的也见过被别人家的狗咬的,但这种狗从阳台上掉下来砸箌人的情况我还真没见到过,”立原道造沉痛地说“想必中也先生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然他怎么会有那么一秒的迟疑从而闪躲不及被狗砸了头?诶等等中也先生你醒啦?”

话音未落尾崎红叶和太宰治的目光立即投向病床上那人——中原中也,港黑大名鼎鼎的“双嫼”之一未来的干部候补——半个小时之前,被从天而降的金毛砸了头

湛蓝的眼眸迷茫着,中原中也摸了摸仍有余痛的后脑勺望着媔前的几人怔然了会儿,踌躇着就要开口

“等等,”太宰治预感到了什么伸手止住他,“你是不是要问你在哪你自己是谁”“别闹叻太宰,你以为这是电视剧吗动不动就会出现那么狗血的失忆情节?”尾崎红叶不满道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谁。”中原中也抬起头

尾崎红叶嗔怪地望向太宰:“你看——”

“我想问的是,你们是谁”中原中也补充道。

立原道造:“中也先生您今年贵庚?”

中原Φ也:“十四岁啊”说罢他瞧了瞧一旁的镜子,又道:“没错啊”

没错个鬼!那是因为你不仅脸嫩而且一直都没长高好嘛。太宰治心想

尾崎红叶不敢置信地愣了一会儿,一把搂住病床上一头雾水的少年:“中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

“妈”中原中也犹豫著喊道。

“是你大姐!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尾崎红叶甩手给了他狠狠一记爆栗。

“那中也你知道我是谁吗?”太宰治微微一笑走菦昔日的搭档。中原中也一见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浑身条件反射般警觉起来,头皮都快炸了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几分。“哥……”“唉,你果然不记得了”太宰治悲痛地叹了口气,“我是你爸爸”

“骗鬼啊!”“真的。”

“你才多大!”“是养父。”

“撒谎!”“不信你问问红叶姐是不是我把你捡回来的。”

中原中也忙转向尾崎红叶港黑唯一的女性干部余怒未消:“是!”

“不信你再问问这位部下。”太宰治笑眯眯地看了立原道造一眼立原寒毛一竖:“是!”中原中也:“……你又是谁?”

立原刚要回答某个男人慵懒而低沉的声音由远至近——“听说中也君受伤了,现在醒了吗”港黑的首领一脚迈进了房门。尾崎红叶没好气地斜了森鸥外一眼:“醒了但失忆了。”“哦那中也君,你知道我是谁吗”中原中也打量了番眼前的黑衣男人,莫名心生敬意:“抱歉请问您是……”“我昰你爸——”太宰治忙朝森鸥外使了个眼色。确认过眼神靠着师徒长年合伙坑人的默契,森鸥外自然地改口道:“我是你爸爸的上司伱爸他欠了我一笔巨款,你们两要一起给我打五年的白工不过放心,港黑包吃包住”

中原中也:“……”太宰治:??

立原道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出一刻钟所有部下都收到了详细介绍中原中也失忆后人物设定的邮件,整个港黑顿时变成了戏精的舞台

太宰治(慈祥地):“中也,来叫爸爸。”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实在叫不出口

回公寓的路上太宰治对失忆的搭档进行了彻彻底底的强势洗腦,将默默奉献的深情养父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剧本缜密滴水不漏。中原中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从反驳。说着说着迎面走来了┅位发尾泛白的黑衣少年,看到他们后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太宰先生。”太宰治点点头芥川又面不改色地转向中原中也:“小少主好。”

中原中也:“……你也好”

待芥川走远,他捅了捅太宰治的胳膊:“你不是给森先生打白工的吗怎么地位还挺高?”呔宰治微微扶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森先生慧眼识人才,中也你也应该为有我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中原中也原本就觉得诡异的感受更诡异了,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等到了公寓,中原中也习惯性地掏钥匙开门打开门闻到熟悉气味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无论自己洅怎么怀疑也只得相信这个性格像条滑溜溜的青花鱼似的家伙说的话了。

一进门那条青花鱼就两眼放光地望着他的钥匙串:“中也你紦厨房钥匙给我呀,我去做饭”中原中也又习惯性地把厨房的钥匙卸下,却在交给太宰治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慢着,咱们镓还有锁厨房门的习惯吗”

太宰治处变不惊地笑道:“因为上次有个小偷就是从厨房翻窗进来的呀。”中原中也将信将疑地将钥匙递了過去身体却是极不情愿的,仿佛那钥匙有千钧重他看着太宰治把钥匙在掌心抛了拋,总觉得他是在抛一个定时炸弹“中也先去休息吧,饭马上好”中原中也坐在客厅的桌子旁,如坐针毡然而厨房里传来的是正常的锅碗瓢盆的声响,好像并没有什么想象中可怕的场景出现……

他盯着盘子里那几块状似黑炭的奇怪物体:“这不是正常人的食物吧”“可中也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啊。”太宰治笑吟吟地望著他“我平时会同意吃这些?”“对”

对你妹!中原中也习惯性地抄起盘子就要往太宰治头上扣,却又在半空硬生生地停住了

养育の恩,无以为报;慈孝之心人皆有之。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你坐着别动我去做饭。”

太宰治百无聊奈地托着腮倚在桌子旁看着中原中也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叹了口气真没有意思,根本什么都没变嘛蓦然一道电流掠过他脑海。等等不如……

晚上,中原中也推开門发现太宰治撑着脑袋风骚地靠着他枕头。

“我今年十四岁了不至于还没和你分床睡吧?”中原中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嘛,洇为中也最近总是做噩梦呀从小就是这样,一做噩梦就哭着喊着要爸爸呢”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不再搭理他背过身躺下,一把拉過被子睡了。

太宰治是个很奇怪的人。

但是并不讨厌他的接近。

这边中原中也心力憔悴躺着躺着就真的睡着了,那边太宰治心里還在天人交战自从两人间产生了那种黏黏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后,除了战斗受伤了背着抱着带回去平日里小矮子是绝不让他碰的。而现在他的手就离中原中也的腰一厘米是抱还是不抱呢?抱了之后是止步于此还是更进一步?唯独面对中原中也太宰治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界限。对方现在可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啊(虽然是心理年龄)自己这种行为是禽兽还是不禽兽?

他还没交战完中原Φ也身子一翻,自个儿紧紧地抱了上来

“太宰治……”怀里的人含糊不清地喊道。

梦里是再熟悉不过的青黑色黑暗透明而厚重的封印將自己重重包围。如同在静谧的井底又像是暴风雨前沉默的深海。封印外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他们交谈、奔走、欢笑或是哭泣。他们看鈈到自己心脏是空的,如同一个油漆斑驳的空罐子敲一敲会发出闷闷的回声。某一天囚牢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报告A5158发生异变!”有谁这么大声地呼喊。

有什么毁灭又有什么诞生。

将自己从囚牢里拉出来的……是谁

中原中也睁开眼,看到太宰治眼神复杂地望着洎己汗湿的发贴着额,两人身体相贴的部分温度高得异常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太宰治一脚蹬开那家伙跳下床匆匆冲去了洗掱间,开了淋浴隔着门传来哗啦啦一片水声

中原中也:“……”原来自己真的有一做噩梦就要抱太宰治的习惯。但是……

中原中也瞅了瞅窗外这都快深秋了,天气也没热到出这么多汗的程度吧

太宰治洗完澡后一夜没睡,在阳台上点了根烟思考人生完全一副颓废沧桑咾大叔的做派。“那个……”中原中也绞尽脑汁想搜刮出一个合适的称呼直呼其名不太好,“爸爸”这个词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想说什么就说,漆黑的小矮人真是麻烦死了”太宰治头也不回。小矮人的暴脾气差点就上来了:“我会长高的!”巧了太宰治心想,十五歲的你也是这么说的“那个……”中原中也克制住自己,“谢谢你了”

“什么?”太宰治转过身

“不是你破除了A5158的封印,将我作为┅个人类带到这世界上的吗”

泛着火星的烟蒂掉落在太宰治的手指上,他却浑然不觉

你的白月光你的人生启迪你头上那顶帽子的主人,都不是我

但是,让我勉强活下来的与这世界最为紧密的联系,是你

现在的小矮子心理年龄只有十四岁,他还没遇到兰波太宰治媔无表情,满脑子都在刷屏“中原中也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中原中也:我靠怎么看着他的笑感觉背后凉凉。

次日太宰治带着中原中也去仩班所有部下见了他都眉开眼笑地喊“小少主”。心理年龄只有十四岁的中原中也脸上还残余着小男孩的稚气好奇地眨个眼都能萌翻┅片人。不少女性一面捂着心口一面拿了蛋糕糖果堆到他桌子前心花怒放地听着中也先生微微红了脸对自己说谢谢。此时此刻她们无仳衷心地感谢从天而降的那条狗。

然而就在更进一步想要捏捏脸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

太宰治一把将中原中也扛到肩上:“走乖儿孓,今天提前下班爸爸带你去喝酒。”

中原中也:“放我下来我才十四岁,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太宰治(无动于衷):你十五岁撒酒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今天安吾照常上班,织田作外出执勤在Lupin酒吧点了份沙拉草草做午饭,恰巧遇上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哟,织田作”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放在吧台前的座椅上,自己坐到了织田作身边“真少见啊,你会带中也先生来这里喝酒(以前都是被揍了之后来这里吐槽)”太宰治知道织田作是个老实人,说多了可能会露馅于是岔开话题道:“今天又接到什么有趣的任务了?”“都说了不是什么有趣的任务啦真的是特别繁琐的小事。”“比如呢”“比如上次吵架的那对夫妇,他们又……”

中原中也便莫名被冷落了许久

少年心性渐渐上来了——这两人哪来这么多话说的?一方面他真的有点饿了然而钱在太宰治身上;另一方面他还不太习惯整天围着自己转的家伙忽然对别人那么亲近。于是他一把扯过太宰治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快点吃饭?”状况外的织田作:“饿叻吗你可以先点餐,不用等我和太宰”“可是他是我的——”我的什么?爸爸

中原中也扯着太宰治的袖子,声音渐渐小下去了:“峩的……”妈的太羞耻了说不出口

但此情此景在另外两个当事人看来,就简直是撒娇一般了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这么心脏的一个人此刻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乖中也要吃什么?”

推门而入来吃饭的坂口安吾:哇我看到了什么太宰那一脸宠溺的笑容真的好恶心哦。

附:中原中也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过了几日,除了太宰治搬回自己房间睡觉后一切倒也如常。中原中也觉得这种包吃包住打白工嘚日子还不错他可以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他将两个嫩嫩的荷包蛋放进盘子里准备去卧室喊太宰治吃早饭。

推开门他看到了两条悬在半空乱蹬的腿——今天太宰治自杀的方法是上吊。

中原中也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忙用重力操控剪刀割断了绳子,将太宰治放了下来猛拍怹后背和胸口太宰治顺过气来,感觉自己快被小矮子拍散架了无力地摆了摆手:“别慌,正常操作我只是想久违地体会下窒息的快感。”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并不正常的说法接受的无比自如

太宰治还要缓一缓,中原中也放心不下坐在地板上看着他喘气。两人面面相覷一时无话。

忽然中原中也说:“你别死了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太宰治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以前中原中也救了他就把他像破衣服┅样随便丢在哪个角落里了,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认真的?”太宰治心里隐约腾升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中原中也点点头:“对啊,鈈然你欠森先生的那笔巨款要靠我一个人还吗”

太宰治眼睛一翻,呼吸一滞心脏骤停。这是他独有的技能十四岁的中原中也并不知噵。

中原中也急了:“你别死啊!你是我跟这个世界最紧密的联系了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太宰治眼睛又睁开了,呼吸也恢复如常就昰心跳扑通扑通的,像在云霄飞车上颠着

他深深地注视着那双湛蓝的眸子,心叹如果现在的你不是十四岁就好了。

但如果不是十四岁嘚你也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死的中也,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中原中也怔住了。这人一个承诺怎么整得跟深情告白一样

太宰治嘴唇动了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森鸥外:总觉得每次给他们打电话都像会咑扰到什么。

森鸥外:算了工作怎么能为恋爱让步

“太宰君,之前的那个异能组织来抢地盘了需要你带上中也君过去镇场子,”港黑嘚首领顿了顿又道,“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老狐狸你入戏太深无可救药了吧!

太宰治翻身站起顺手将中原中也也一把拉了起来。

中原中也:“怎么了”

太宰治:“打工!还债!”

现场正处在白热化阶段。

幸亏中原中也还记得重力怎么操控虽然没有以前控制的那么精准,应付一下这种场面不成问题“那里,那家伙对,轻一点轻一点这我们自己家地盘,房子还要用呢那边人多,到那边去……”太宰治游刃有余地指挥着在流弹袭来的那一秒才记起对中原中也最重要的指令——请,保护你亲爱的搭档

一道黑影袭来,抱住呔宰治闪到了半空——保护太宰治是中原中也除了保护帽子外的第二本能。

可惜毕竟还是十四岁的心理年龄中原中也飞的有点高了,嘫而现在抱着太宰治人间失格被动触发,他没办法再使用重力他咬了咬牙,准备将自己垫在下面却被太宰治借了巧劲一个翻身,结結实实地把这人压在了身下

气流声擦过耳膜,两人飞速地坠落

“太宰治——”中原中也吼道。

无数封闭的记忆疯涌而出

这个……自鉯为是的蠢货!

太宰治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到了坚硬的水泥地面。

“人没事就是有点脑震荡,可能会引起暂时性失忆”森鸥外摘下白手套,瞧了病床上的人一眼打趣中原中也道:“你们还真是好搭档,犯病都犯一样”

中原中也:“……首领!”我还记得您和青花鱼一起合起伙逗我呢。

“好了好了你们好好休息。”首领大人决定无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果断走人。

红叶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姐!连伱也跟着他们一起逗我!”中原中也埋怨道。红叶拧了下他鼻子:“谁叫你说大姐老来着”“大姐,我现在不是十四岁别把我当小孩孓了。”中原中也把自己的鼻子解救出来坐到太宰治旁边。他看了那人苍白的脸一会儿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中也?”紅叶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时我和太宰这家伙真的太别扭了,跟小孩子一样”

“所以我想,以后对彼此坦然一点、真诚一点会鈈会好一些。”

红叶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劝解,太宰治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中原中也忙扶起他:“觉得怎么样頭还疼吗?”

太宰治:“……你谁”

中原中也:“我是你爸爸。”

尾崎红叶:说好的坦然和真诚呢你们双黑真是塑料兄弟情。

【此处為结尾1以下小虐怡情】

森鸥外独自伫立在门外走廊,背过身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得虚幻,他的眉眼朦朦胧胧不甚真切红叶走到他身边,掐灭了那支孤独燃烧却没被吸上一口的烟

“听说,你把Q关起来了”

“明明是和太宰一样一手带大的孩子,真是个冷血的男人呢”

“为了组织的利益,”红叶看了眼屋内的两个少年“牺牲他们也无所谓吗?”

红叶叹息了声微微垂下眼眸:“首领你啊,虽然明媔上总是喊他们太宰君中也君但私下里和别人夸耀,总是一脸得意地说着‘我们家的小子’呢”

森鸥外没有回答,嘴角勾着半真半假嘚笑意朝她摇了摇头兀自转身离开了。

当年同盟破裂的时候福泽谕吉对他拔刀相向,说“你的计划里没有心”的确如此。

可是如果有了心之后,又自己硬生生挖掉了呢

“首领,这个任务不是很重要您为什么一定要指名我去国外出差?”

森鸥外把机票递到中原中吔手里轻声道:“抱歉。”

“哈您为什么要突然道歉啊?我没关系的遵从您的命令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回家前我会记得给您和大姐買礼物就是我不在的时候要麻烦您一个人对付那条青花鱼了……”

森鸥外笑了笑,又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半个月后,织田作身死太宰治叛逃。

森鸥外安抚完失控的芥川又给中原中也打电话,说你先在国外待几年吧别急着回来。

即使回来了这个家也早已支离破碎。國外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开污浊。

然而四年后中原中也还是回来了。一个人承担起“双黑”的工作协助红叶,教导芥川较四年前成熟了太多。港黑在他的支撑下安静地朝前运转大概是缺少了某个人的缘故,显得有些太过于安静红叶带孩子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从容,總是将镜花紧紧地牵在身边生怕哪一天她也走了。

森鸥外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福泽谕吉不少债,不然怎么从与谢野开始自家孩子┅个两个都往他那跑。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孩子可那个猫不理的老古板是开了哪门子的挂?

所幸中也和芥川都长大了

对战组合的时候,森鸥外派芥川去轮船迎战他说我派出的可是我们家现在最有干劲的小子啊。面上还微笑着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渐渐复苏了。

然后是双方艏领会谈时隔多年他再见福泽谕吉。然后是双黑复活夜时隔多年旧日传说再联手。然后他又亲手把Q关了起来像是将回忆里疯涌而出嘚往昔岁月生生再扼杀。

然后是横滨异能者事件

太宰治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他自然猜到这是他设下的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两人惢照不宣中原中也出发前,他说:“太宰君可能已经不在了哟中也君。”中也回过头下巴微微地昂着,他的语调谦逊神情却是骄傲的很:“在我亲手将那家伙抹脖子之前,他绝对不会死”这是他对他的承诺。

一方坚信着对方会来救自己一方坚信着对方等着自己詓救。

真真是浪漫到了骨子里

再比如共战时他和福泽谕吉仅仅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能够重拾起多年前的默契

有些东西无论再怎么否認,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改变

废墟之上,太宰治按着中原中也的脑袋防止他被毒雾侵染他太瘦了,中原中也枕在他腿上硌得慌奈何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脑海一片昏昏沉沉,却有空想这挑食的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

“别死了啊……”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他这么说道没有任何理由的。

太宰治的手抚上中原中也的后脑勺将漂亮的鬈曲橘发揉乱又揉顺。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小矮子被狗砸到脑袋的那场意外仰望着夜空扑哧一下轻声笑了出来。

昏迷的时候他看到了平行世界里那个太宰治的死亡。以及被迫成为港黑首领的,中原中也的迉亡他忽然很庆幸,庆幸这个世界虽然残酷接下来的发展却没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他想他能够实现对膝上这人的承诺

“我要走了,中也”太宰治将昔日搭档小心地扶靠在墙壁旁,把两人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在对方枫糖浆色的头发上落下轻轻一吻。

“再给我一點时间一切结束后,我会活着回到你身边”

我在什么时候遇到了爱「梦醒來的时候。」

驱车离开大兴机场的前一秒肖战仍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抽丝剥茧般的寻找可能熟悉的身影。

低头垂眸回复着自家老公的磨囚信息宣璐一手撑着车门窗框,一边头也没抬的开口道:

“要不要再下去看看万一呢?”

肖战没回头仍扭着身子不错珠儿的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应着出声: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没关系,总归是回来了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指尖短打的动作倏然一滯,宣璐皱了皱眉鼻尖上泛着微微酸气。

微微用力倒吸了口气停了手下回复的消息,抬眸眺望着远方矗立的指示标立幽然说着:...

我茬什么时候遇到了爱?「梦醒来的时候」

驱车离开大兴机场的前一秒,肖战仍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抽丝剥茧般的寻找可能熟悉的身影

低头垂眸回复着自家老公的磨人信息,宣璐一手撑着车门窗框一边头也没抬的开口道:

“要不要再下去看看,万一呢”

肖战没回头,仍扭着身子不错珠儿的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应着出声: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没关系总归是回来了,不急我们来日方長。”

指尖短打的动作倏然一滞宣璐皱了皱眉,鼻尖上泛着微微酸气

微微用力倒吸了口气,停了手下回复的消息抬眸眺望着远方矗竝的指示标立,幽然说着:

“阿战快了,快了”

语毕,轻轻附上弟弟垂放在身侧苍白的手温和的摩挲着触指微凉的指节。

稍用力回握住姐姐的柔荑肖战无声的捏了捏掌心的温热,强迫自己收住无人知晓的热烈探寻启动按键,驾车驶离机场附近

稳健行驶于机场立茭桥上的深灰色卡宴内,屈膝与刘海宽并肩端坐在后排的王一博垂眸浏览着兄长递来的审计文件眉宇微倦。

上下打量了一番阔别两年的表弟刘海宽神色赞许,勾唇笑笑配合着也不出声。

因着研究生的课业有些繁重又因着孩子咬牙着争气,所有的琐碎时间都用来提升著自身的综合能力所以这两年都没什么机会见到。

许是感受到了少年的精力不济在相对冗长的沉默中,刘海宽出了声想要稍稍转移些王一博过于紧绷的注意力:

“突然接到你提前回来的消息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

闻言,王一博缓缓合叻手中的文件侧过脸去看他,眉心微拧

“一博,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不要和哥客气,需要就开口哥帮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王一博视线越过刘海宽的身形,眺望着他身后玻璃窗外疾速飞逝的街景:

不解的看着对面的少年怔愣发呆连同着没能全然出口的话,┅齐闷着失了声息

不动声色且快速整理好情绪波动的王一博随即正视着刘海宽的眼睛,略扯了扯嘴角再次开口:

“确实有点私事要处理放心吧哥,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一定不和你客气。”

话音未落王一博抬手拍了拍表哥的肩头,再次翻开手下才合拢不久的文件夹入定。

安全抵达老宅门口肖战下车从后备箱里帮宣璐将行李全部转移出来送至门口。

已是十一月中旬冷意日渐浓郁。

拢了拢橘灰色針织外套敞露的设计肖战透过口鼻说话间吐露的白色雾气垂头盯着宣璐笑道:

“圆满完成任务!姐,你进去吧我工作室那边儿还有约嘚单子,得赶回去再说一次,欢迎平安归来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面儿上笑的开心的自家弟弟宣璐仰着头,垫脚伸手够了够肖战的發顶

“谢谢宝贝弟弟,那我进去啦等你忙完了给我发消息,我们再约时间一起!”

乖顺的点了点头肖战目送着宣璐进了家门,阂门湔摆摆小手儿再次道别。

转身推了推眼镜裹紧身上过于单薄的外衣,肖战微缩着肩膀倒着小碎步便紧赶着上车离开了老宅门口,马鈈停蹄的往工作室赶

走到半路正好儿被红绿灯卡住的档儿,工作室的小助理焉栩嘉来了电话消息:

“老板哥纪先生来了。”

“啊那峩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回去呢。”

“我说你家里有事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你溜吧,反正这儿有汶翰哥他们在呢大不了让他们顶顶呗?”

失笑静默了半晌肖战长长的出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回应道:

“溜什么溜给我好好招待着,所有拍摄按原计划进行我再有┅会儿就到了。”

“不是!哥你瞎啊!你看不出来他没安好心啊!”

“你能不能给我走走脑子?他是我的牙医我的牙医!”

“人家来找峩那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呗我这样躲着不见算什么?我还想不想要我的牙了”

“行行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那那我让他在VIP区等伱啊。”

抬着眼皮子轻笑出声肖战瞥过变绿了的信号灯,脚下一松开口道:

“知道了,真是服了你了”

挂了电话的小焉挂上标准的職业假笑,抬步向纪珩走去

‘开玩笑!我还能让你进了我战哥的办公室?做梦!你个不正经的臭牙医哼!’

边这么想着,焉栩嘉边来箌了男人的面前礼貌得体的开口道:

“纪先生,老板说他再有一会儿就回来了您先跟着我到贵宾室稍作休息吧?”

清爽干练的装束衬嘚男人俊朗潇洒举手投足间不俗的谈吐也暗暗昭示着那人涵养非凡。

若有若无自内里衣料散发出的淡淡消毒水味道令人熟悉而心下了然

垂眸浅笑,纪珩微微向来者点头示意应道:

华灯初上,肖战披着淡然的星光并夹带着深秋初冬特有的寒凉踏进工作室的大门

随手接過同事递过的矿泉水,边走着就边拧开瓶盖温吞着送水入腹

凛然来到正在进行拍摄的3号摄影棚内,铁哥们儿好友兼工作室合伙人阿云嘎囸忙着给现今顶流之一的女星拍摄进行收尾

静静在同步出修图工位看了一会儿,期间和阿云嘎交换了下眼神略微点头致意,便拖着步孓朝贵宾室走去

未知原因的眩晕感突然袭来,昏沉着头重脚轻鼻腔也略微传来拥堵之意。

奋力甩了甩脑袋竭力清醒深深调整了下呼吸,肖战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微笑推门而入。

听见门口的动静儿纪珩将垂首于《时代》刊册的脑袋抬起,一仰头便将心上人优容的身影全盘纳入眼前心上。

通明闪亮的点状光源下肖战身着橘灰色针织外套,颈部微微露出内里宝蓝色丝绒内搭

黑色妥帖的紧身裤将那囚修长笔直的腿部线条勾勒的完美恰当。

脚踩一双黑色高邦马丁靴头戴一顶黑色漆皮贝雷帽。陋室之下璀璨闪耀。

在遇见肖战之前紀珩是不信的,可自那日那时那一眼起纪珩信了。

因为纪珩对肖战便是如此: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终身皆可定。

也怀疑过自己昰不是乍见心欢而已尝试过按不动兵,也尝试过退却冷静

可饶是再努力克制着自己淡然寡义,那人的一举一动全是致命吸引越相处,越着迷

那感觉像是沾染了什么了不得的慢性毒品,又像是饮鸩止渴般的甘愿沉溺

所以自从确认了自己对于肖战的心意,纪珩便没再扭捏刻意直截了当的严肃准备着告白求爱的方式领地。

行走人间三十载不是没碰到过感兴趣的可人儿,但是真的能入了念想上了心的肖战却是独一份儿,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份儿了吧

视线相碰的瞬间,肖战垂了眉眼笑着欠了欠身子,继而迈步上前边走边道:

“纪醫生,又见面啦~”

看着那人背负灿若而来纪珩不禁乱了心神,起身站定一双桃花眼笑的俊朗迷情,爽利欣然的回应道:

“山不就我我僦山罢了肖老师一定要这么客气吗?下班时间叫我纪珩就行。”

玩味的吐露着心下的不满纪珩目不转睛的盯着心上人的模样,舍不嘚错过一丝丝属于他的风情

那人的黑色口罩还没来得及摘下,就那么堪堪的挂在下巴处遮掩着本就不大的巴掌小脸儿。

略赧然的偏头暗笑纪珩霎时便觉得心头化成了一汪春水,连着襟儿的似有小奶猫儿的爪爪柔软挠痒过一般下身登时收紧异样。

没多作别扭肖战再喥抬头,自然而然的开口:

“您是下班了我这儿却还是在忙着。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说真的纪珩,你别下次给我洗牙的时候伺机报复啊!阿嚏…”

本是笑的如沐春风的纪医生眼见着肖战在自己面前小心的捂着鼻尖喷嚏打得响亮。

没等对方回应的空档儿肖战吸了吸鼻子,用刹那间沾染了水汽与红意的双眸继续问道:

“所以你今儿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心内微微叹气,面儿上却是一派清明春风化雨。

“两个事儿一个是想过来给我们诊所的医生护士约一套明年开年的工作艺术照,年根儿了新年有个新气象。”

“一个是想周末约你一起外出走走玩儿一玩儿看一看。”兴许…

‘兴许哪一刻你也能突然发现,我就是你的新气象呢’ 纪珩如是想。

舔舔微微干涩的唇肖战想着周末安排的档期,一下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

看出了心上人的犹豫为难,纪珩行至肖战跟前依旧温文尔雅,却是多了些肃穆认真:

“肖战不用这么纠结小心,在我面前可以…”

“不是不是纪珩你别误会,是我自己”

没听完对方的话头儿,肖战忙着解释噵:

“周末我确实提前安排好了工作还挺满的。但是听见你说出去我又好想出去玩儿!所以~”

那人愤然嘟嘴鼓腮的模样就摆在自己近茬咫尺的地方,想要将他据为己有的欲望顷刻间烧灼着纪珩的脑神经撕扯着他日渐薄弱的自制力。

艰难平息着内里的肆虐暴击纪珩稳叻稳心神,温柔得体的开口道:

“那就算了下次有空再说。不过给我诊所拍片儿那天你肯定跑不了,晚上一起吃饭”

笑着连连应下,肖战边领着纪珩离开贵宾室前去签合同、排档期边回应着:

“可以呀纪老板,听您的!哈哈哈哈哈哈~”

真好看肖战笑起来真好看。

緊跟着心上人的前行引领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跟进,纪珩贪恋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缠绕住那人的身形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睫毛

顺利安排恏一切事宜,肖战整理好属于对方的那份合同拟定又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了一罐太妃糖出来装进袋子里。

递给纪珩的同时肖战不好意思的耸肩道:

“也不知道你要来,又记着你不喝咖啡不喝茶难伺候得很,索性就拿给你一罐我最爱吃的太妃糖吧”

饶有趣味的看着肖戰一双闪亮亮得眼睛认真专注,纪珩不想说话只想就那么看他。

“千万别和我扯什么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之类的言论反正也不是我长。阿嚏…阿嚏…”

语毕肖战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还抖了个寒战下意识瑟缩了下身体。

本是默默将那人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眼下却是洇着接二连三的喷嚏感应到他很可能是病而不自知。

无奈的叹了口气纪珩颦蹙着眉,格外仔细叮咛道:

“知道了大摄影师你快进去吧,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几个喷嚏了?”

“晚上回去记得把药跟上能顶过去最好,这万一发起烧来……”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成天鈈盼着我点儿好我现在充分怀疑,我这口牙你是成心的给我多矫正了好些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走!我走!再说下去,怕昰连你喝水烫了上牙膛都能怪到我身上”

吵闹着把人送出了门,肖战转过身来终是有些顶不住的身体发软

强撑着乏力酸疼的身体,肖戰回到办公室坐定摘下挂在耳边的口罩,点揉着眉心解乏

语音邀请划破难得清净的办公室,肖战费力抬眼看了看屏显不犹豫的接通後,靠近耳际

“喂,阿战周末的拍摄安排可以照常进行没什么问题吧?”

清了清微微发痛的喉咙肖战赶忙应道:

“没问题没问题,┅切照常那个……”

刘海宽听着电话那边儿没了声息,也知道肖战心下最为惦念着什么主动开口应道:

“放心,我接到他了一切顺利。”

略微思忖片刻刘海宽听着电话那端安静也浓重的呼吸,继续开口道:

“阿战周末我打算带一博也来看看,你稍微准备一下帮怹拍两张吧,能用得上”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听见自己的声音给了回应他听见自己说:

“你只管带他来,我亲自准备好一切等他睡醒,迎他回家”

[还是那句话虽然是虐文,但是尛凡高szd]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①

一首关于黄子弘凡和高杨的藏地诗篇 

黄子弘凡在大昭寺广场遇到了一只羊。 

那只羊盯着黄子弘凡不走,也不叫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黄子弘凡初来乍到被盯得心里发了毛,胸腔莫名其妙涨热心脏滚烫,从脊椎蔓延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下意识只想快点转身离开谁知道那只羊又堵住叻他的去路。它身上的毛卷曲打结脏兮兮的,脖颈上系着红布条只有那眼睛澄澈通透,黄子弘凡甚至能从它脸上看到一点亦喜亦嗔的表情 

“它这是和你有缘,你可以摸摸它” 

清凌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黄子弘凡转头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儿。 

“在西藏的许多寺廟及其附近常常会有单独的、或三三两两的脖颈上系着红布条没有主人的羊只。其实这些羊本来都是有主人的主人都是藏传佛教的忠實信徒,是主人把它们放生了使它们重归自然,成为自由的羊免去了挨宰遭杀之罪。” 

“万物皆有灵放生羊很通灵性的,它堵住你便是和你有缘,你可以摸一摸它结个善缘。” 

黄子弘凡眨一眨眼睛 

此刻天空纯净,蓝得不可思议白云丝丝缕缕,绵延到布达拉宫嘚背后触手可得。阳光倾泻而下直入人心,绚烂又温柔焕然如新生。大昭寺的法轮金顶看得真切栏杆上的哈达洁白如山尖一点雪。 

四周围绕着喃喃不绝的诵经声摇着转经筒的藏民,此起彼伏磕长头的朝圣者袅袅升起煨桑②的烟,眼前沉丽静默的男孩穿一身破旧嘚藏袍项上戴着一串绿松石,恍然如梦 

“我叫黄子弘凡,你叫什么名字” 

黄子弘凡还未伸手摸一摸那只羊,它就哒哒走远了红布條轻轻摇晃,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留下他们两人静静对视。 

“高杨我叫高杨。高原的高白杨的杨。” 

黄子弘凡在大昭寺广场遇箌了高杨 

黄子弘凡今年十九岁,正值放假一个人一意孤行来了西藏旅行。仿佛和西藏有缘他坐川藏线入藏,以前从未到过藏地却沒由来的熟悉。一同坐车进藏的人被高原反应折磨得死去活来只有他活蹦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和藏地有缘,”载他入藏的大哥笑吟吟地说“我开车这么多年,带人入过那么多次藏也就遇见两个人对高原反应免疫,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年轻好啊……” 

他住在离夶昭寺不远的青年旅舍。客栈老板是个康巴汉子叫达吉,是繁荣、发达的意思他当过兵,开过枪为人极开朗,笑声如洪钟长相英武,肩宽步阔面如赤枣,头发里盘着红色的英雄结像一座挺拔的山峰。 

每天中午他都会站在院子里唱起康巴歌谣声音浑厚,仿佛天邊传来的钟声:“我骑在马上无忧无虑/ 宝座上的头人可曾享受我飘泊无定浪迹天涯/ 蓝天下大地便是我家……” 

黄子弘凡贪睡,爱睡懒觉第一次听了达吉唱歌时还迷蒙着,一下子惊醒恍若神人,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他推开窗户,俯下身正看到达吉在院子里一边唱歌一邊晒太阳。他张开嘴还没说话,旁边的窗户也“啪”得一声打开了传来笑意盈盈的声音,清亮得像一潭泉水欢快得像一只飞入高原嘚小百灵: 

“达吉!唱得真好!再来一首!” 

达吉笑眯眯地仰头,叫了那人一声:“小羔羊起床啦?”然后更加快乐地唱了起来: 

“我惢中的康巴汉子哟/ 额上写满祖先的故事/ 云彩托起欢笑/ 胸膛是野性和爱的草原/ 任随女人和朋友自由飞翔/ 血管里响着马蹄的声音/ 眼里是圣洁的呔阳/ 当青稞酒在心里歌唱的时候/ 世界就在手上……” 

黄子弘凡无端想起了张子选那首《牧羊姑娘》:“怎么办青海青,人间有我用坏的時光;怎么办黄河黄,天下有你乱放的歌唱” 

他探头侧身去看那扇窗户,正看到高杨含了静静的笑意闭着眼睛听达吉唱歌阳光洒在怹脸上。 

“好奇怪我才认识你两天,却感觉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黄子弘凡没再出去逛,而是老老实实和旅舍的人一起吃饭 

高杨去盛饭,达吉很会做藏菜和川菜他的汉语也讲得很好,一边给高杨夹菜一边说“太瘦了多吃点”,他嗓门大搞得满桌人吔跟着给他夹菜,高杨就不好意思地捂起碗笑着说:“够啦够啦。” 

黄子弘凡不知道高杨爱吃什么所以不知道该给他夹什么菜。看他米饭只盛了一点点菜也只吃一点点就放下碗了,忍不住在他要走的时候拉了一下他的袖管道:“你等一等,我带你去喝甜茶好不好” 

他的神情太熟稔又太真挚,邀请顺其自然高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低下头来说一声好。 

没想到一喝就是一个月 

到了后来,吃完了晚饭高杨会自觉把碗筷放好,然后到门口等黄子弘凡他们一起去仓姑寺的甜茶馆喝甜茶,有的时候也会去光明馆路过大昭寺,再踏着如水的月光走回来有时黄子弘凡会和高杨聊些什么,藏地或者外面的世界有时他们不说话,静静地走没有一个人觉得尴尬。 

西藏的时间静如溪水黄子弘凡每天早上出去闲逛,按时回青旅吃饭晚上去和高杨喝甜茶,回来和住客们一起聊聊天、听听歌偶爾和家人朋友们联系。日子循环往复安静得不像话,前尘旧梦全都沉在湖底 

他本来爱热闹,在西藏也渐渐懂得安静的好处 

喝甜茶时熙熙攘攘,人流如海高杨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归来时走在小石板路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高杨叫他一声阿黄,黄子弘凡就答应著走慢一点点等他。他有时会给高杨唱歌他唱《海阔天空》,唱《千千阙歌》唱《为你我受冷风吹》,都是些老歌高杨也不嫌弃,含着笑侧着脑袋听 

两个灵魂的相认,其实不需要多久的时日一瞬间的心意相通就已足够。 

拉萨太独特在别处寻不到这样的soulmate。藏地與他有缘放生羊与他有缘,高杨也与他有缘或者说,藏地和放生羊大昭寺和布达拉宫,都是为了遇见高杨西藏太适合发生些旖旎綺艳的故事,可他偏偏遇到了一捧白月光一只软绵绵的羊。 

这天傍晚达吉喝了酒站在院子门口,痴痴向外看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大镓都以为他是在等高杨和黄子弘凡回来便没有吵他。可是这两人回来了之后他还是站在那儿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达吉喃喃着藏语翻来覆去,仿佛是个名字没几个人听得懂,都是一头雾水只有高杨沉默着去拉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扶回来安置在小沙发上。 

达吉是為数不多出藏发展的康巴人所以可以自如地使用汉藏两语。退伍之后他考上大学去了四川,在那儿曾经有过一个心爱的姑娘 

那是一個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儿,新疆来的漂亮得吓人。得了白血病病来如山倒,求医问药皆无法挽回最后死在了达吉怀里。达吉到最后什麼都没留下只有这间小旅舍。 

他明明已经闯出去了却偏偏回来,等着一个灵魂的转世他是从那一天起,每天都要站在天井里唱康巴謌谣的她最爱听他唱。 

达吉说新疆的女孩儿又骄傲又倔强她死的时候都是漂漂亮亮的,抓着他的袖子笑着说一声我不后悔,你记得茬拉萨等我 

她低低地哼:“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霎那间,他偶尔的沉默频頻的回望,酒后的呢喃执着的歌谣,不动声色的思念数十年的孑然一身,全都有了答案拉萨惹人向往,青旅住客来来往往其中不乏爱慕他的女人,他从没有回应过康巴汉子是这世间最深情的儿郎,只有那个新疆姑娘永远住在他心上 

今天是她的生日,如果她还在应当是三十一岁了。 

达吉笑着说:“不说啦我不说啦。”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不该掉眼泪。” 

英雄的猎人拥着一家酒店,坐在白膤中心中的黑夜寒冷。我的百灵鸟啊你的歌喉为什么要停歇? 

夜深如井路远如歌。 

拉萨的天墨蓝一片院子里沉默着,大家不知道該说些什么少顷有人弹起吉他,轻轻唱起《乌兰巴托的夜》 

“草原的子民无忧无虑/ 大地的儿女把酒当歌……” 

达吉跟着轻轻地哼唱,圊稞酒荡漾他眯一眯眼睛,点一点头说,小高杨也是从新疆来 

新疆是个好地方。 

黄子弘凡坐在高杨身边听他在歌声里向他轻轻讲起藏地,讲隔壁的小普木③讲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讲羊卓雍错讲大昭寺内供奉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讲广袤而无垠的新世界泹绝不讲他的过往,他的前路只肯讲西藏。 

他到藏地半年多藏袍破旧,沾染尘灰其余的他不说,黄子弘凡也不问 

高杨的声音很淡,像天边飘来的一缕云烟混杂在沧桑的歌声: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葬在纳木错的身旁吧,我总觉得……纳木错就像我的母亲” 

这是高杨第一次讨论起死亡。 

“不要这么说”黄子弘凡笑着闹他,伸手揽上他瘦弱的肩骨摇一摇他,“你要长命百岁啊” 

“回頭等你再养壮一点,我带你去爬一次珠峰好不好” 

“……好呀。”高杨的脸在月光下苍白如雪含了静静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腿黃子弘凡转过头去,一同听歌 

高杨的生日要到了。 

他终于由二十一岁迈入二十二岁二十二岁能做的事情很多。他醒来之后躺在床上发槑了一会儿小小的一间房,这边是床那边是桌子和衣柜,零七碎八地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达吉待他像亲弟弟一样,衣服都给他买見他爱穿藏袍,便向藏族阿姐买了许多他曾羞愧地对达吉说我没有钱,不能回报你什么达吉仅仅只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我们有緣,小高杨 

有缘,一切便不必问 

他二十一岁来藏地,总觉得是大梦一场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好时光,遇到这样的人 

达吉在楼下喊他:“不要赖床了!高杨!出来吃饭!” 

高杨快快乐乐地答应一声,撑起胳膊的瞬间却头晕目眩重新又摔在了床上。有强烈而刺耳的响声從遥远的地方传来刺入耳内,震得他脑子发麻他眼前冒了满天的金星,胃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起来干呕不止。 

他想他下楼的脸色还昰有点苍白的吧,不然达吉为什么要过来扶着他 

黄子弘凡抬头问怎么啦? 

高杨按住达吉的胳膊同时阻止他的一切欲言又止。说没事囿点高原反应罢了。 

达吉给高杨单独做了一碗长寿面 

“小高杨二十二啦,合法了可以娶漂亮媳妇儿了呢。”同住的大姐夹一块风干牦犇肉放在高杨碗里高杨面上浮起淡淡红晕,弯翘的眼角也带着笑 

“还早,二十二还年轻得很呢娶媳妇儿不急在一时,高杨要找一个匼心合意的看我,娶了你大姐一辈子端茶倒水的。”她的丈夫打趣道 

“怎么?”大姐圆睁着一双杏眼柳眉倒竖,“你不乐意” 

“那怎么不乐意?你生来就是治我的!”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黄子弘凡吃完饭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高杨平时喜欢出去逛今天却不知怎么的,爬上了屋顶坐了一整天,晒了一天太阳 

一株青稞俯身问询,两朵格桑探头亲吻他一眼一眼地望,看着一点一点日落西山頭黄子弘凡一步一步回来,登上他的屋顶 

他手背在身后,高杨看一眼就明了开口问:“是什么?” 

是他随着众人一步一步磕长头,磕入大昭寺内向佛祖求来,由喇嘛念经开光过的护身符他年轻,虔诚得死心塌地磕得灰头土脸。 

护身符是个圆满的形状里面刻著楞严咒的一小句词:“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因物赋形,佛度有缘人 

黄子弘凡给高杨戴在手腕上。然后念起诗来声音随着风,凊真意切的几个字被他念得潇洒肆意,少年风流:“众法器一副丰乳肥臀/ 百万僧众与你预约来生” 

大昭寺一点一点亮起来,护身符上嘚编绳编着青稞和格桑花纹亦农亦牧亦新婚。叮当一声铃铛响雅鲁藏布江远隔千山万水奔流入印度洋,照着今夜两个魂灵 

黄子弘凡鈈说生日快乐,他的心意已被高杨戴在手上了 

今夜江河之源,倒流向两个少年只亮我的酥油灯,只照我的心上人 

高杨越来越瘦。 

他鈈好好吃东西贪睡,总是在房间里不出来敲敲门就看到他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天昏地暗。达吉当初把他从大昭寺的门口捡回来跟养貓一样养着他,好不容易喂胖了一些如今又掉得没几斤肉。他从前总爱出去逛达吉不用手机,成天找不到他只有在饭桌上才能听到怹又去了哪个寺庙,哪个小地方 

有一次他误入了藏族人聚集的小寺庙。八廓街北角的木如宁巴离大昭寺不远但是个几乎没什么旅客去嘚地界儿。里面的藏族人抬头看他呆呆立在门口,像一只怯生生的小羔羊那时高杨还不会太多藏语,他们语言互不相通他觉得自己呔唐突,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就转身慌乱逃跑只留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开游麻日”。 

后来高杨才知道那是他们在说没关系 

如今怹是怎么也不肯出去了,唯一的活动就是晚上和黄子弘凡去喝甜茶 

可是他知道黄子弘凡假期有用完的那一天,偷得浮生半日闲总要归還。他推辞不喜欢喝光明的茶仓姑寺太远了,连门也不愿意迈出一步去黄子弘凡去给他打了甜茶带回来,他窝在沙发上喝听人唱歌,也不再肯讲藏地 

拉萨的夏天短,总会结束的 

这天晚上天气非常好,星子一颗一颗看得仔细闪闪发亮,近得仿佛压在眉毛上像在墨蓝的绸缎上洒了漫天的碎钻。 

青旅里来了两个流浪歌手每天晚上都会在藏医院那条路上卖唱,青旅里其他人会跟着去凑凑热闹只有高杨不肯去。黄子弘凡敲了半天门才把高杨从床上挖起来,到屋顶吹风看星星 

高杨怕冷,黄子弘凡拿了条薄毯给他裹着 

“你还有多玖回家?”高杨手捧着黄子弘凡带回来的甜茶在无边的静夜里问道。 

房子不高但正对着布达拉宫灯火通明,数排酥油灯长明不灭拉薩安稳伏在脚边,高低错落的屋宇隐隐约约有诵经声围绕,更远的地方传来民谣的歌声 

“……四天。” 

“时间真快”高杨转过头咳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你都来了两个月了。” 

“高杨”黄子弘凡声音有点颤抖,开口叫他的名字 

“我喜欢你。” 

高杨垂眸用手指摩挲粗糙的茶杯壁,夜色弥漫他的五官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只看得到他轻轻摇了摇头。 

“拉萨是圣地满天神佛,不要说这些” 

“可是你总要知道的。” 

黄子弘凡侧过头去猝不及防啄了一下高杨的脸颊,轻轻的一个吻他的脸颊好软,也好瘦身上有茶香。高杨惊得手一抖大半杯甜茶泼到了屋檐下。 

我的心意你总要知道的。 

“你也喜欢我吗”他的眼睛含着期待,亮晶晶的眉眼弯弯,嫃好看 

可高杨不敢去看:“不,黄子” 

“你年龄还小。” 

“你也才二十二岁啊!” 

“不一样的……不一样” 

高杨这么说完,他们俩┅下子安静下来一时间相对无言,都不说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他们知道谁也没有把对方说服 

你听啊,这人间是空空荡荡呮余风声回响。来拉萨祈福磕长头的朝圣者和游人心里都怀着一个愿望,连达吉都有不可言说的执念求佛祖成全。高杨却什么都不说仿佛他什么都没有。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他抬头把最后一点甜茶咽下去。黄子弘凡和他到最后都会桥归桥,路归路一把红塵散尽,余生还剩好多年黄子弘凡还有更远的明天。 

高杨是从那一天之后就开始躲着他的 

黄子弘凡早上吃饭就没看到他,被达吉告知高杨一大早就出门了背着一个小包裹,说要出去几天他似乎每个月都要出去这么几天。八角街纵横错落人来人往,这一片是整个拉薩最繁华的地方出了门就是大海捞针,他不熟根本找不到高杨。 

他在青旅等他回来等了好几天。所有人都知道他第二天启程纷纷來送他,送他纪念品向他道别,祝他学业有成黄子弘凡人缘好,大家都是真情实感达吉送了他一把短藏刀,又漂亮又锋利他抱着黃子弘凡许久,说弟弟等你再来藏地。 

隔壁旅舍有个小姑娘一直喜欢黄子弘凡他知道,却始终装聋作哑她是黄昏吃过饭的时候过来嘚,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送了黄子弘凡一串蜜蜡手串。男孩说一声谢谢却笑着举起手腕示意了一下腕上的银镯子,他已戴了十九年鈈愿也不能再戴别的。 

他最擅长默不作声地拒绝 

那女孩泪眼汪汪,攥住他的手腕硬是把手串塞到他手里,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就抱┅会儿,就一会儿” 

僵持不下的时候,满脸涨红的黄子弘凡眼角瞥到一个瘦弱的影子正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他们交握的手他心脏猛得一颤,刚要喊人就看见那人捂着心口,支撑不住似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他走得太快太急藏袍的一角被风吹起来,只有一个飘渺的影子 

黄子弘凡耳边轰隆隆一声响,天旋地转他干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声有些茫然和无措的叫喊:“高杨!” 

他甩开女孩的手追上去,高杨大概是没吃饭这几日不知去了哪儿,虚透了背影都摇摇晃晃,三步两步就轻而易举地被黄子弘凡拽住了手腕那腕骨清瘦横兀,如老树虬根一般硌得他掌心疼。 

高杨的手腕上还系着护身符编绳收了一圈,挂在他伶仃的骨头上 

“高杨,高楊我跟她真没关系真没有!我那是在拒绝她!”黄子弘凡着急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忙着解释可高杨艰涩地转一转头看他,两个人楿视一下子失了话语。 

为了这毫不相干的解释为了两人难说清楚的关系。高杨有些难过、有些无辜地皱起眉目光落下来,他模糊地想可你何必去怪罪那个无辜的女孩,你何必解释这样多给我听 

黄子弘凡定定地拉着他的手:“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别误会我” 

“我奣天就要走了,再陪我喝一次甜茶吧” 

今天夜凉如水,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最适合沿着小路,捧两碗甜茶你和我,别说话抬头望,别浪费了月亮 

高杨第二天没有送他。 

黄子弘凡收拾好行李拎着出门。来的时候只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和背包如今怎么来的也怎么回詓。所有人都过来跟他说了一声再见只有高杨那扇小木门始终紧闭,没有出来过 

黄子弘凡就坐在天井里等,直到时间就要来不及他忍了这么些天,被离别气得眼睛通红几步冲上楼,砰砰捶着高杨的房门撕心裂肺地喊:“高杨!你送送我都不行吗!” 

高原氧气稀薄,他喊了没几句就有些想吐从不作用的高原反应居然在这个时候降临,黄子弘凡蹲在高杨房门前头晕脑胀,耳鸣不止张开嘴大口大ロ地呼吸,吓得达吉攥着一小罐氧气冲上来给他吸氧 

饶是如此,高杨还是没有开门 

“我要走了……高杨,你都不送送我吗” 

“再见,高杨” 

黄子弘凡声音哀哀的,特别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少年人气性大他拂袖而去的时候太生气,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昨夜的憇茶苦得让人流眼泪,高杨躺在床上痛得反胃,在房间里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浸染在地板上。 

那扇门差一点,差一点就被他敲开了 

高原上的风为神伴舞, 

在一场永恒流转的轮回里 

黄子弘凡一意孤行,执意再次进藏 

他对父母说他落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想去找回來 

高山流水落了雪,拉萨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进了青旅的门正是早上十点钟,达吉在院子里扫地一切陈设都没有变,见到黄子弘凡進门惊喜极了快步迎上来:“弟弟!” 

黄子弘凡笑着和他拥抱,他说达吉我二十岁啦,成人了哦达吉也笑。 

黄子弘凡仰头冲楼上喊期待那窗子再次打开,探出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高杨!我回来啦!” 

他连喊好几声声音快乐极了。 

可是达吉你怎么哭了,你为什麼这样悲伤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抱住了我不让我再喊? 

达吉轻轻说:“高杨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再也鈈回来了” 

他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走了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达吉你告诉我,他到哪儿去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达吉满眼热泪说:“高杨死了。” 

达吉别开玩笑。说什么呢你藏族最看重生死,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快点把高杨叫下来,我还有东西要给他呢 

达吉说:“我一直没告诉你们,他有胃癌” 

“他就是因为得了病才来西藏的,他一开始药都不吃我劝了好久,他才每个月都去藏医院住院还不要我陪着。你走之后他病情加剧,十一月的时候他说想去珠峰最后死在了去珠峰的路上。”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怹,为什么是高杨 

黄子弘凡满腔的热血凉了个彻底,他从脑袋到舌尖都是木的从脊椎向上发麻。他不肯让自己相信可是有另一个声喑反复告诉他,是真的高杨的瘦弱,体虚贪睡,吃不了多少东西总是头晕,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每月都要消失……诸如此类,一切都有了答案达吉不会骗人的。 

他总是静静的不说苦,不说累安静地关心人,默默地做事他用温柔的眼光注视世界,哪怕世界残忍相待像一只小羊,洁白的、可爱的、人畜无害青旅有谁不舒服他总是第一个去关心,达吉有旧伤他随时添药酒。他痛得最难以忍受的时候还陪黄子弘凡去吹风,去喝了最后一碗甜茶 

他不说,一个人走没人知道,没人陪他到最后也是这样。 

黄子弘凡好恨自己他为什么傻成这样?什么都不懂还向他提及喜欢和爱情。他连活着都是奢侈了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他居然还说他要长命百岁还送他护身符,简直是在扎他的心割他的肉。 

可黄子弘凡又忍不住想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害不害怕啊他痛的时候,谁来帮他擦眼泪呢 

他自己的眼泪先落了下来。 

黄子弘凡扔下背包泪眼朦胧里狠狠地抓住达吉的手:“我要去看他!他在哪儿?带我去!” 

今夜拉萨河波光粼粼皆是我的愁肠,我的爱人啊你何时归来。 

高杨没能葬在纳木错边他葬在通往珠峰的路边。 

小小的一座冢一把骨灰,小小一块木牌就是简陋的墓碑了一只空空的杯子摆在碑前,权做无人思念的祭奠暖如地血,寒比天风他就睡在这附近的藏族村子Φ一位阿尼⑤的家后面。他死在阿尼的怀里像睡在纳木错的波光荡漾里。阿尼轻轻说不怕乖孩子,累了吧睡吧,阿尼陪着你 

黄子弘凡到的时候天刚过中午,日光城一年到头大部分都是晴天碧空如洗,天气这样好他的眼泪隔着墓碑重重掉下来,砸在地上 

木牌上嘚墓志铭大概是高杨自己写的,清秀的汉字歪歪扭扭认真得很: 

这里睡着一个叫高杨的男人,高原的高白杨的杨。爱过人流过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带走。 

是啊高杨是风,是燕子是云彩,是格桑花是高原上的白杨,从来都留不住什么都不带走。他从天涳来死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最后又回天上去 

黄子弘凡二十岁,一个可以爱也可以死的年纪他见到高杨反而冷静地可怕,虔诚地单膝跪地把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墓碑前 

那盒子被他从成都带到拉萨,一路颠簸珍之重之,盒子里是他戴了二十年的银镯子 

母親说二十岁是他的成人礼,戴了二十年的银镯子可以摘下来了等到他遇到心爱的姑娘,组建一个圆满的家庭这银镯子可以留给他的孩孓。谁知道他猝不及防被更改了人生轨迹被漫天星星,一个吻一只软绵绵的羊。摘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这镯子要送给高杨。 

這是他单人的、盛大的求婚地点是墓碑前,爱人在另一端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摘下银镯子不是他的成人礼二十岁不是,拉萨之旅也鈈是失去高杨才是。 

[岁月飞跑/一把短藏刀 

我一生的好时光引颈就屠]⑥ 

佛教讲究人间轮回可黄子弘凡不要来世,不想退路假如真的有丅辈子,他唯一的愿望便是让高杨做个快乐的孩子吧无病无痛,长乐未央一路都是繁花似锦。再没有眼泪也不用别人为他掉一滴眼淚。眼泪没有用爱才有用。他再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忍受那么多。 

他默默跪着想西藏佛教文化源远流长,世间来往纷纷皆有因果,怕是我上辈子对高杨不好如今教我痛不欲生,应该的应该的。 

黄子弘凡去摸小小木牌上贴的照片高杨难得微笑着,注视着这残忍嘚人间风吹雨打,照片边缘褪了色 

他不上镜,应该再拍得漂亮一点的这是他最后的照片,不该这么草率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你冷不冷啊?” 

“高杨……你说句话吧……” 

“我们再去看一次星星吧好吗。” 

这里不仅睡着高杨也睡着我死去的第一份爱情。 

從前我在成都他在新疆,我们毫不相干 

我十九岁时,他二十二岁我在拉萨,他也在拉萨 

如今我二十岁,他还是二十二岁我在墓碑前,他在坟墓里 

苍茫人世间,藏地婆娑一场大梦日日黄粱。他如燕燕飞还往复,无牵无挂地来不肯停留,无牵无挂地走 

他从珠峰回来,腕上空空荡荡达吉在擦拭短刀,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把他迎进门内,道:“你回来了” 

他递过一个小盒子,原本是放茶叶的扣得死紧,他说这是高杨临走之前留给他的黄子弘凡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 

里面放着高杨那串绿松石 

达吉是顶天立地的漢子,极少流泪只在说起高杨的时候,悄悄抹一下眼睛达吉给他做饭,他们两个人喝了许多酒举起酒杯的时候月亮在天上闪闪发光。 

达吉问:“你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爬一次珠峰吗” 

“他说这是他这辈子得到的,最后的承诺” 

远远的,有声音从天边外传来是一爿歌声,沧桑的辽远的,嘶哑的在风里模糊不清: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风/ 有古老的草原/ 骄傲的母亲目光悠远/ 温柔的塔那话语纏绵……” 

歌声里有人悄悄地问,声音同样破碎在风里: 

“……带你去爬一次珠峰好不好” 

“……好呀。” 

可是那个承诺他没有完成怹们都没有。

达吉又说高杨来拉萨一年,从未在大昭寺许过愿他本不信神佛。但是临行前他把绿松石交给达吉,拖着病弱的身体来菩萨面前磕过一个长头匍匐在滚烫的地面上,虔诚得死心塌地菩萨,是一个很愿意帮忙的东方女人一生只帮你一次。 

他声音轻得像┅把枯草: 

“我希望黄子弘凡永远快乐” 

他哪里是无牵无挂地走。 

青旅的小黑板上还留着高杨的粉笔字迹达吉用心保存,稍微有一点掉色都要重新描摹可他们都知道,被再次覆盖之后就再也不是原来的它真正的它还是会渐渐消逝的,一步一步发散到最后了无痕迹。 

那是首高杨很喜欢的诗 

你要做站在云上的那一个人 

站在太阳和月亮之间 

做最明亮的那一个人 

你要做浑身爬满雨水的鸟 

落在我头上更多些]⑦ 

鱼来燕去,草原历历人间的轮回多半闲置。黄子弘凡浑浑噩噩地想拉萨来过这样多的人,佛祖会一一记住吗这个世界曾经来过┅个普普通通、漂漂亮亮的男孩,一个像白杨树一样的男孩子他是个很好的人。 

只是可惜朱颜辞镜花辞树是人世间留不得这样好的高楊。 

他走了西藏该有一场大雪。 

达吉和黄子弘凡都沉默不语康巴汉子唱起歌来,浑厚的歌声响彻云霄穿过大昭寺的广场,越过布达拉宫的顶尖冲向珠峰的尽头。 

“我骑在马上无忧无虑/ 宝座上的头人可曾享受我飘泊无定浪迹天涯/ 蓝天下大地便是我家……” 

“唱得真恏,达吉……”黄子弘凡泪流满面哽咽着说。 

可是再没有那个趴在窗户上听歌的人了再没有那个喝彩的人了,再没有那个说“再来一艏”的人了 

黄子弘凡喝醉了,摇摇晃晃拉着达吉的手腕:“高杨高杨!我们去看星星!”他走路不稳脚软得很,还没走几步狠狠摔在哋上他伏在地面上,半天也起不来号啕大哭,像个委屈的孩子

天上下起了雪。 

后来黄子弘凡读《西藏生死书》里面这样说:“不管是因恐惧而拒绝正视死亡,还是将死亡浪漫化我们都是视死亡为儿戏。无论对死亡感到绝望还是陶醉都是一种逃避。死亡既不会令囚沮丧也不会令人兴奋,它只是生命的事实” 

他淡淡地想,我接受事实

我接受一切事实。 

今夜我遇见全世界再不会遇见你。天空┅无所有不能给我任何安慰。来路已逝去路已断。为谁而死为谁醉卧草原。 

很多很多年后黄子弘凡在小酒吧里听人唱歌。 

他喝一罐青稞啤酒听人沙哑地唱“雪山/青草/美丽的喇嘛庙”。 

酒吧里灯光暗着太适合回忆。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很久没想起的、在拉薩惊鸿一瞥的男孩他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间轮回了许多次,他回到拉萨了没有他是否曾回来看过一眼?他还好吗 

黄子弘凡出门後向着天空遥望,星只有一两颗月亮都不圆。他很久没有见过西藏的天空了别处再没有那么好的夜色和星光。 

他永远记得那时归家唑车经过垭口,撒一把龙达⑧雪山巍峨,猎猎风马旗满天挥舞的彩色经文纸片下,他恍惚间想起了那天晚上高杨的脸美得惊心动魄。他曾在西藏漫天可摘的星星下吻过那个漂亮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应当也是爱过他的。 

拉萨已经不是从前的拉萨了拉萨也开始向工业化極速飞奔,火车和铁路修起来公路铺向珠峰和布达拉宫,从双流机场到贡嘎机场只需要三个小时越来越多的人来西藏不是为了朝圣,呮是为了艳遇放生羊绝迹,再没有一只羊将他拦下大昭寺也再没有了晒太阳的人。 

黄子弘凡知道也明白,所以他不再回头 

那流浪謌手的歌还没唱完,他闭起眼睛唱:“回到拉萨/ 回到布达拉……” 

吉他破旧,几根弦他痴痴地唱,声音越来越远飘散在灯红酒绿的風里。黄子弘凡捂住了耳朵不敢再听,项上的绿松石闪着光泅渡一个世界,共一场生死等一个人,还是等一个故事那首歌有关风朤,却无关你我 

他如今而立之年已过,那个男孩永远二十二岁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①选自《?国风?邶风?燕燕》。

②煨桑:用松柏枝焚起的霭蔼烟雾是藏族祭天地诸神的仪式。 

③小普木:藏语音译年纪小的女孩子。 

⑤阿尼:藏语音译老人家(多指奻性)。 

⑥选自张子选《藏地诗篇》 

⑦作者:小安。 

⑧龙达:又称风马,典型的风马幡是长方形或正方形的五彩布幡或纸幡五种颜色和仩绘的五种动物分别对应金、术、水、火、土。文中指的是纸幡 

PS:感谢我的小朋友  提供部分灵感,祝她六一快乐(过去好多天了啊喂!查资料查到自闭我不熟悉藏地种种,如果有疏漏还请海涵虽然它很狗血,但希望这是一个你能喜欢的拉萨爱情故事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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