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那篇小说的名字了,我只记得剧情不记得番号,第一章的名字好像是手机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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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鲁孟陶散文选《我迷失在回家的道路上》目录    1. 俺家后面曾经是个坑  2. 俺家的两棵黑槐树  3. 俺家堂屋前的石榴树  4. 俺家的庭院  5. 我迷失在回家的道路上  6. 回乡日记(一)  7. 回乡日记(二)  8. 还乡记  9. 家,太远了  10. 那条河  11. 戏台子  12. 叽叽葵  13. 梦中喝酒  14. 回家  15. 从宝鸡到淄博  16. 从淄博到济南  17. 北行杂记  18. 我要去北京  19. 清河边的思索  20. 九月初十夜  21. 情人节的夜  22. 最后一支烟  23. 寒露前的某个晚上  24. 我想要个女人  25. 我能否坚守下去  26. 我能否相信自己  27. 看女人  28. 那年冬天  29. 湘西有个吴国恩  30. 想起牧羊村  31. 情寄浆水泉  32. 潘家园是个好地方  33. 移居琐记  34. 窝在西平庄一周年  35. 纪念在京的第十个住所  36. :我的二十七周年祭  37. 我与北大  38. 岁末的嗟叹  39. 我的名字鲁孟陶  40. 情书一束  41. 给胖子、张璐的一封信  42. 给二毛的一封信  43. 给家明的一封信  44. 给弟弟的一封信  45. 给一位大学毕业生的公开状  46. 手足情深(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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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俺家后面曾经是个坑      俺的庄名叫孟海,俺庄上的人家十有八九都姓孟,那十分之一二的外姓,听说以前是俺孟家的仆人。只是,我不知道俺这庄俺这孟和那个两千多年前的孟子是啥关系,能不能扯到一块去,或者曾经受过他老人家的教诲也好。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想沾孟子的光,把自己和圣人扯上那么一点点关系,来表现点什么,但怎么扯都觉牵强。    后来,我读过一点历史,知道了俺这庄和那孟子的关系是沾不上边的,只不过每隔几年俺庄上派两个懂事理有文化的人到邹城(以前叫邹县)孟府续家谱而已。其实俺庄上也有俺自己的家庙,也有石碑,还有什么名册,上面记着俺庄上的历史及每个支系,当然,都是男子的姓名,还有我的呢。可是为什么要到邹城孟府续家谱呢,我真的不知道,或许孟子真的名气太大了吧,或许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于史无考的关系也未可知。    我想和文的扯上点关系多少有点牵强附会,可是和武的扯关系却是有史可考。隋末农民起义的十八路反王之一的孟海公,最初安营扎寨拉杆子的地方就是俺现在的村庄,俺的庄名就是以他的名字——孟海公——命名的,后经多次演变,到如今定为“孟海”。说起这些我真有点自豪感,俺老祖宗也是那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英雄豪杰。遗憾的是,年代太久远,留下的一些遗迹早已无影踪,所以俺这个庄到现在也没沾上孟海公的光,仍旧寂寞的也是宁静的躺在鲁西南大地的一个角落里。    俺庄的人说故事起来,也很少有人提孟海公。我给外人说起来虽自豪,可俺庄上的人对这自豪的事并不是多么自豪。那么,有没有让俺庄上的人感到自豪的事呢,或者与外镇外县的人说起来有侃头的呢?有,当然有。俺庄上的人自豪的是俺庄的这个名字——孟海。为啥呢,因为俺庄上是黄河的姥娘家。黄河再大也只是一条河,俺庄上可是海呀,所以他得叫俺庄姥娘。有这么一个说法,人再狂,也不能欺负姥娘庄上的人。水也是同样道理,黄河不能欺负俺庄上,黄河开了口子发大水不能流到俺庄上来。我可不是胡说,这是真的,远的咱不提它,咱就说说这近的吧。解放前的时候,有一回黄河开口子,淹了俺庄上北边的郓城、巨野等几个县的村庄,可那黄河水就流到俺庄北边的沙土集就不流了。那些受灾的村民就逃荒来到了俺庄上,俺庄上的一些光棍汉也趁此机会娶上了老婆——那些逃荒的女子,现在,俺庄上有好多人家与北边几个乡镇有着亲戚关系。    既然俺庄上是黄河的老娘家,又叫孟海,那肯定有人问我俺庄上是不是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可以存水的地方。是的,是有一些。即便在我二十余年的记忆里,我都可以说得出好几个大坑。俺庄南边曾经就是个大坑,叫南坑,听说天上下雨时下了许多鱼落在南坑里面呢,是真是假,我可不敢瞎说,因为我没有亲见。我在那坑里亲见的是那许许多多的死人骨头。那时候我还小,坑里没有水的时候,我和小伙伴喜欢到坑里挖泥玩,挖着挖着就挖出死人骨头了,那时候也不知道害怕,可能是因为见多了吧。听老人说,那坑里以前埋过死人也埋过活人,是打日本鬼子的时候的事。其实,不只是这个坑,还有一个小伙伴家的院子以前就是个大坑,听说叫万人坑,就是埋死人和活人的地方。现在再到俺庄上去,就看不到这南坑了,早已被填平,盖了一些楼房,住了人家,或开了门市,还有些小小的繁华呢,听说要在那儿买宅基地,得花好几万块钱。    俺庄北边也有大坑,现在也有,只是比以前小多了,也成了死坑,不与外边的河流相连。据说以前可不是这样,不但东南西北四个坑相连(是在地下有管道相通,小时候还听说有人爬过呢),而且还与庄北边的河渠相连,水也是活的。以前是活水的时候,我常在北坑里游泳,因为水性不好,还差一点不把小命丢在里面,不过脏水还是喝了几口,挣扎着出来了。庄东头和庄西头的坑都比较大,这是相对南北二坑说的。庄东头的坑以前能划船,现在怕是连膝盖都漫不过去了,还种了树,还有人想填平盖房子,因为这些年俺庄上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唯有庄西头的坑还和以前差不多,只是水是死的,还经常干涸,只有下大雨整个村庄上的水都流进来才会像个坑样,现在他也变得比以前深多了,因为东南北三个坑里填的土有一多半是从这西坑里挖的,还有平常谁家用土,也到这西坑里来挖,反正是坑,没谁管,俺家后边的坑就是用这西坑里的土填平的。    说了这么多,总算说到正题上了,再不提俺家后的坑,这篇文章怕有些喧宾夺主了。    俺家后面也曾经是个坑,是个小坑,面积和一出院子的大小差不多,用现在城市人说房子的面积来说,也就是四五百平米,现在填平了,也就是一家院子。这个坑说它深是真深,有水——死水——的时候,三四个人竖着摞起来也够不到底。    坑东是一家院子,在院子和坑之间是几棵高大的杨树,好像是为了固土才栽的。坑西是一条小路,有一米多宽,路西也是一家院子。坑北是我二叔家。我二叔家南墙外靠坑沿的地方栽了不少的柳树,也是为了固土。柳树斜着身子生长,一些枝条都耷拉到水里,景色也可以说是不错。现在该说说坑南了,坑南是一条街道,我家和坑就隔着这一条街道,所以我说俺家后面是个坑。    坑里的水的有无是分季节的,因为它是死坑,与雨水的多少有关。春季和冬季雨水少,坑里的水也少,或者没有,也就是干坑。夏季和秋季就不同了,夏秋季雨水多,南面好几个胡同的水都流到这个坑里来,别看坑深,也经不起这么多人家的水流进来,一下大雨就爆满,人们一形容雨水大,就说“后面的坑都下满了”。下满之后再流进来的水都往北坑和西坑里流。    在我还穿漏裆库的时候,有一次坑干了,我和几个小伙伴就在坑沿往坑底玩滑坡,就和现在游乐场里的滑梯一样的玩法。滑着滑着发现我的小鸡鸡红了,我吓哭了,小的时候对流血还是害怕一些的。在一旁和邻居聊天的父亲看我哭了,问我咋了,哭啥。我一指下面的裤裆,父亲一看,哎呀,小鸡巴红了,在流血呢,那还了得,撒尿,还有以后最重要的传种接代都靠他了,他怎么能出事呢。于是父亲就抱着我往医院跑,去包扎。    原来是我在滑坡的时候,滑一次,泥土就褪掉一层,不知不觉被滑的那一溜有了很明显的低洼痕迹,不知何时埋在里面的玻璃碎片露出了锋角,钻了我的开裆裤,就把我的小鸡巴划破了。也真是我倒霉,小伙伴们都穿开裆裤,一个一个的轮着滑,人家划过去都没事,偏偏在我滑的时候,钻我的裤裆,难道它是想留下我“血的记忆”,让我记它记得更深刻么?    自从那次被玻璃钻了裤裆,以后我再也没有去坑沿滑着玩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点不假呀。不敢去滑坡并不代表我不到坑里玩,就在伤没好的时候我就去玩了,挖土,掏洞,和泥,等等,玩法多着呢。    在坑里还有过一次很大的笑话呢。我有好几个堂哥,他们都比我大好几岁,很少带着我玩,可能嫌我太小吧,穿开裆裤你说年龄能有多大?他们有时牵着狗去地里追野兔。春天野兔很猖狂,它们敢大着胆子吃地里青青的麦苗。它们把麦苗吃完了我们的小麦怎么结麦穗,没有麦穗怎么打粮食,没有粮食我们吃啥。所以春天的时候很多人拿着猎枪(那时候还允许人们有自制得装黑药的火药枪),牵着狗,去地里追野兔。既能保护庄稼,又能吃到野兔肉,多好呀。我的几位堂哥就常到地里追野兔,他们没有枪,只有狗,这样的场面就像警察抓小偷一样,很威风的。有一次他们捉了一窝兔子,就把小的拿到家里养起来,谁知野兔在地里野惯了,关到笼子里没有土洞可打没有原野可跑就不舒服,于是没多久一个个都死了。他们很伤心,毕竟喂了好几天呀,小孩子们也喜欢小动物,吃了他们的肉吧,舍不得,那么就埋掉吧。追野兔的时候我没有跟着,埋野兔的时候我可在场,就在俺家后面的坑里。我们先是用割草的小铲挖了一个小深坑,这是我堂哥做的,我只在一旁看着。坑挖好了,很小心的把死兔子的四条腿协调好,然后放进坑里,再埋上土,堆个小坟头,这时我们开始伤心地哭了。正巧,这时父亲从北边菜地里赶来,走的是坑西的小路,哼着大平调,背着手,无意中往坑里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几个侄子和儿子在丢人吗。于是大骂:“你看看一个庄上还有你们几个贫(傻的意思,鲁西南地区的方言)的吗,还不快给我滚回家!”其实我父亲不说让俺几个滚,俺几个也吓跑了。我那几个堂哥最怕的就是我的父亲,比怕他们自己的亲爹都要怕,一看我父亲来了,早就拔腿溜跑了。这次野兔事件,事隔二十多年后,俺堂兄弟几人还多次忆起呢,一说起就是当年在后面坑里怎样怎样,一说起兔子俺堂哥华哥就说:“当时俺大爷一看见,看俺几个谁跑得快。”唉,其实,俺几个这样说的时候,这个坑都被填平好几年了。    这些都是坑里没有水的时候的故事,坑里有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了,拾片碎瓦片打个水瓢算不得什么,每天赶鸭子回家的场面才真叫好玩。坑附近几家都喂有鸭子,每天早晨把大门一开,鸭子就呱呱的叫着往坑里扑腾去了。傍晚了,甚至天黑了,鸭子们都舍不得回家,毕竟水里才是鸭子们的天堂,想让鸭子回家,只能拿着竹竿去坑边赶。怎么赶自己的鸭子呢,白鸭子与灰鸭子好认,大鸭子与小鸭子也好认,可都是灰不溜秋的鸭子就不好认了,不用怕,大家都往外赶的时候,鸭子惊叫着呱呱的都往自己家里跑,很少跑错的。坑里有鸭子,鸭子又会下鸭蛋,那坑里会不会有鸭蛋呢?会的,有,还不少呢。夏秋季节的时候,鸭蛋特别多,若用个搂柴火的耙子往坑里一搂,就可搂出鸭蛋来,搂出的多少,要看技术和运气,我也搂出过,不过不是很多。这些鸭蛋谁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鸭子下的,所以谁搂到谁就要呗。    鸭子下水,因为它喜欢水,水里是鸭子的天堂。鸡不喜欢水,可有时也下水,是人把它扔下去的。为什么扔鸡下水呢?因为有些鸡不下蛋,却喜欢落(lao)窝,我们就叫它“落窝鸡”。这些鸡在鸡窝里也像下蛋似的,待上一会,有时比下蛋的鸡待的时间还要长,下来的时候也是咯嗒咯嗒地叫着,还以为它下了蛋呢,可往鸡窝里一摸,没有,于是骂一句:奶的个X,落窝鸡。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一多,人们就烦了,一烦就要教训它,抓住它,往坑里一扔,它就扑打着翅膀往坑沿“游”,刚到坑沿,再抓住它,再扔到坑中央,这次它可能吸取教训扑打到另一边去,不管去哪边,都要三番五次的教训它,这样它就不敢滥竽充数,再落窝了。    这样说来,坑还算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呢。可是它有时也给我们带来过不少的麻烦。    每次下大雨之后,坑里的水就下满了,与路平,甚至漫过路。这样坑北边的人家就没法回家了,那被水蒙了的小路多危险呀。我堂哥可不怕这,他会游泳,游得还不错,一有这样的时候,他就把鞋一脱,游过去了。一般都是鸭子扑,可不敢扎猛子,那从厕所里流出来的水也不少,脏得很呢。一有这种情况,我就不敢到我二叔家去玩了,我怕滑到坑里。滑到坑里小命就难保。    有一次下大雨后,也是水与路平,之后的一个晚上,有东边张庄的两个小青年到俺庄西边的马楼看露天电影,看完后回家的时候,就是从俺家后边的街上过的,可能他们不熟悉这条路,又是晚上,看着那里平平的水面,还以为是陆地呢,就放心得走,那街道也很宽,可不知他们中的一个怎么掉到了坑里。那还了得,四五米深呢。于是没掉进去的那个就大喊“救命”,附近的几家人家的男劳力一听“救命”声,都顾不得穿好衣服就往坑沿赶,俺大大,俺二叔,还有好几个人都下水了,把那小青年救了出来,幸亏及时,不然那小命早就见阎王爷去了。被救的小青年当然感激不尽,第二天就由父母带着,拿着礼品来感谢救命之恩。这样的事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次,当然越少越好了,生命可不能开玩笑。    后来俺二叔家搬到南边新房子里去住了,就把那个院子给了俺家,那时候我也有了弟弟,正好俺兄弟俩一人一处院子,留着盖新房娶媳妇用,这是当时父母说的。中间隔了这么一个坑怎么办好呢?那时我看电视上有很多有水的“坑”都美化得很好,修上小桥,种上荷花,养上鱼,栽上树木。于是我得到启发,心想:坑边的柳树已经有了,再种上藕,修个桥就行了,于是对父亲说:“大大,咱买下这个坑行不,咱种上荷花,修上小桥,再养上鱼,还可以用钢筋水泥柱子打地基,在水上建房子,咱可以卖藕,卖莲蓬,卖鱼,行不,大大?”父亲笑笑说:“你说嘞轻巧,得花多少钱你知道不?……”父亲不同意,我也没放弃想法,我想我长大了有了钱当了家我和弟弟一块儿来修这个坑。    只是遗憾得很,前几年,坑西的祥乾家,利用坑就在附近的便利,屠宰牲口,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到坑里,还有一些没用的肉汤倒进坑里,惹得附近腥味很大,左邻右舍又不好意思说啥,因为我们受其灾的时候也吃到了一些新鲜的驴肉牛肉。他家屠宰了几年牲口,鼓了腰包发了财,就把坑买下了,从俺庄西边的坑里拉了不少的土,填平了坑,打算在那儿建房子,因为他也有两个儿子,也要一个儿子一处院子,留着娶媳妇用。填平后过了一两年,就建起了明三暗五的瓦房,还有红砖院墙,再也看不到以前的一丝一毫的痕迹了。我的栽藕养鱼建桥修亭台楼榭的梦也夭折了,我的建水上乐园的“宏伟蓝图”只在脑子里过了一把瘾,就化为了泡影。现在想一想,能说不遗憾吗?    还有,没有了坑,也给我带了一些不便。以前我给我的同学说俺家的位置,就说俺家在后街,坑前面那一家就是。这样我的外庄上的那些同学都能很快捷的找到俺家,他们也把这个坑作为俺家的标志。现在不行了,前年,有个多年没来俺家的同学找我,在后街徘徊好久,就是找不到俺家,一打听,才找到俺家见到了我,他问我:“祥品,我记着你家后面有个坑,这一回再找找不着了。没了是不?”我就说早填平了,以后找就麻烦了吧,你就从西往东数胡同吧,俺家在第三个胡同的最后一家。    对现在已没有丝毫痕迹的俺家后面的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常常想起,想我儿时滑坡玩的坑沿,想年少时赶鸭子的欢乐场面与用耙子搂鸭蛋的乐趣,想那落窝鸡在坑里的狼狈样,有一次我还梦到自己掉进坑里了呢?我挣扎着大喊“救命!救命”,结果挣扎的腿蹬掉被子,手打在了桌沿上,墨水瓶都打掉了,眼里噙着泪花,是手疼,心也疼……    醒来我就想,啥时候得回家一趟看看。    (全文完)  日26日晚  于北京海淀清河南岸    
  问好孟陶,先收藏,跟着你慢慢看。
  作者:山东黔首 回复日期: 14:03:00   
    问好孟陶,先收藏,跟着你慢慢看。  ------------------------------------  问好黔首兄!  还请多批评指点,我大都是以前写的,发在这里,也算是个存档吧,省的那天电脑坏了,再丢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呵呵。  敝帚自珍呀。
  慢慢叙来,宛如家常。
  2.俺家的两棵黑槐树  这些天来,脑海中跳动的总是想回家的念头,可因为工作之故和路途遥远,使我的这一念头多少有些奢侈,以至无法实现。实现不了,我就想法为自己解脱,自己给自己慰藉:堂堂男儿,怎能儿女情长,还是安心工作吧。  是啊,堂堂男儿为何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呢?  我想大约是因为我离家久远的缘故吧,孤身一人寄居他乡,每当夜深人静,窗外的月光——这几夜偏偏月光很好,每次午夜去厕所小解,都能看到一轮圆月挂在清冷的夜空,我想,难道它是来引起我的乡愁的?——照到俯在小桌前的我身上的时候,我都会默诵那首俗的老掉牙的可确实很经典的古诗:“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然后是看书没有了心思,看不下去;写字没有灵感,写不下去。于是就躺在床上,想像种种回家的情况,于是在心中就有一个游子摇起小舟上的橹桨,划向那漂泊者的归途——故乡。  中秋佳节,我没能回家,父母在家感叹月圆人不全,一点都不像是过十五的,很是埋怨也很是无奈。九九重阳,我也没能回家,我想那年老的父母肯定会爬到我家那不高的二层小楼顶,一个向南一个向北眺望吧。因为我在北京游荡,我的弟弟在上海谋生,我的家乡——定陶——就夹在这两地的中间。不知道眺望不到边际的父母又会有什么感受,我不敢去想。中秋、重阳过后,又迎来了深秋,天气凉多了,树叶也开始片片枯萎凋落,生性多愁善感的我,又有了羁旅愁苦的心情,不觉感伤起来。非关病酒,不是悲秋,只是浓浓乡愁和飒飒西风一起袭来,我又想家里的厚棉被了。  唉,这恼人的乡愁,这烦乱的秋风,这诱人的厚棉被,因为你们,我的心无法平静呀。  前些天,因为弟弟过生日,我很想念他,也想家,就做了几篇关于乡愁的文字。今天,手又痒痒,也想多做几篇希望有人看的文字,好攒个回家的盘缠,于是又捉起那笔尖已秃也随我漂泊甚久的钢笔,和那薄薄的稿纸摩擦亲吻起来。  写些什么呢?我又一次想起了家里的那两棵黑槐树。  在我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院子里,曾栽有许多树木,还有花草,花草留待以后再说。这些树木有洋槐树,有榆钱树,有梧桐树,有枣树,有椿树,有石榴树,这里我要说的是黑槐树。  以前我家的大门和现在的大不一样,以前大门仅仅是篱笆而已,后改建城土门楼,现又改成装饰精美的红砖瓷瓦门楼。以前篱笆门的时候,在大门南,也就是我家的东南角有一棵黑槐树,什么时候栽的我不知道,自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哪儿就有一个黑槐树。这棵黑槐树长得不是很旺盛,一直没有多么发达,家里也没太在意过它,它的位置也是在角落里,不会碍事。多少年了,它的枝干都不是很粗,枝杈也不多,长到一屋脊高就不长了,其实在我的印象里它一直是那么高。后来我家的篱笆门拆除了,换了土门楼,它还是在那儿长着,那儿留出一个塥垃,有排水的羊口,它就在塥垃里长。黑槐树结一些槐米,能够卖钱,可它一直没结过多少的槐米,前些年可以说是没有,后来有了,但少得可怜。唉,到今天我来形容它时,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说的,可以说,它是一棵没有多少值得回忆的树。像这样的一棵树,长在家里,早该刨掉了。我家曾有一棵枣树,就因为它的位置在院子的中央,风水先生也说它的位置不好,虽然它结的枣也不少,可也被刨掉了。这个黑槐树没被刨掉,也就是因为它在塥垃里,既不碍事,也上不了风水先生的慧眼,所以一直没有被刨掉,而是在那里静静的生长。每年依旧是结那么一点点槐米,我们兄弟长大了,也没有心思剪那些槐米,父母年纪大了,也剪不动槐米了,它们就在枝头继续长,结槐豆,成熟。  直到两年前,家里的大门又重建,要扩宽加大,施工的时候,它有些显得碍事,就被刨掉了,它默默的一生、平静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另一棵黑槐树,它的一生似乎不是太平静,它既上风水先生的慧眼,也给我家不少好处——找不到多合适的词,姑且让我用“好处”两个字来形容吧。  他的位置就比较显眼,不但对着我家的大门口,而且对着我家的堂屋门,从胡同里一看就能看到。栽这棵树的时候,我也是知道的,树苗是一个亲戚给的。那天父亲去集市上买菜,一个俺老娘庄上的卖树苗的亲戚看到父亲,说:“姑爷爷,拿两棵树苗回家栽去吧。”父亲不要,人家硬要给,盛情难却,父亲就收下一棵。父亲回到家是这么给母亲说的,我听到了,不知怎么到现在还记得。父亲把树苗就栽到了院子里。那时候,树苗是挨着压水井栽的,现在压水井也早换了地方。  这棵黑槐树从栽上就一直长势很旺,第二年就发粗了许多,长高许多,也发了许多杈,并结了槐米。这棵树长到两三年后就成了一棵很像样的小树了,它有点像垂槐,就像垂柳那样,很多枝丫都耷拉着生长,因为它的树枝太多了,把小树枝都压弯了。有些树枝耷拉到井台上,压水的时候很碍事,父亲就拿锯锟了不少树枝。每年从它上面剪的槐米,也能卖上十几块钱,比东南角的那棵老些的黑槐树强多了。它能剪二斤,东南角那棵也就是剪四两。  随着这棵树枝丫的发粗,它也成了我的健身器,我在一个较粗壮的树枝上掉了一个沙袋,时常练练自己的拳头,感觉很是不错,好像它天生就是供我健身用的。还有一根树枝是横着长的,粗细和双杠差不多,我就把它当作单杠用,一耸身,跳跃一下,抓住它,做起引力向上来。现在我的胳膊上还残留的那一点肌肉,还是那时练出来的。我的身高也在那几年长得快,母亲常对弟弟说:“你看看你哥哥,就是因为没事就拉两下才长这么高的,你没事也拉两下,你看你一肚子肉,不练练就成矮胖子了。”弟弟吃的胖,很不适合作引力向上,况且那时他还小,个子也矮,根本够不到。有一次他突然也想试试做引力向上的滋味,就搬了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去抓树枝,树枝是抓到了,可引力向上却拉不上一个,抓着树枝干蹬腿,撑得脸红脖子粗,仍无济于事,就下来了,以后再也没见他在那树枝上做引力向上。  这棵黑槐树长得越来越旺了,旺的有点邪乎,从没见过哪家的树有长得这么旺的,把它的树枝锟得再秃,用不多久他就能长得茂茂密密严严实实。于是几个邻居农忙之后闲着无事,聊天的时候说到我家的树,说得就有些神秘了。说我家的这棵树有可能坐上神仙了,可不敢轻易爬上它去。听起来玄乎,还有些害怕呢,像真的似的。  在农村里,听人家说确实有这么一些坐了神仙的树,但传起来的那些坐了神仙的树都很古老,有的都要两个人才能搂抱过来,我也曾在俺南面的一个王庄见过一棵这样的树,还有人给它烧香磕头呢。听说他的树皮熬了汤水能治好几种病,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有不少人向它祈求。我还听说坐了神仙的树不能爬,俺庄的北边刘庄有个小孩爬了这样一棵坐了神仙的树,惹怒了树仙,怎么都下不来。父母干着急,有人说烧香磕头祭奠它,那做父母的就这样做了,神仙消怒,两天两夜后才让他下来了。  我家的这棵树,那时树龄还不到十五年,怎么能引来神仙住呢,我也曾爬上去多次,还剪槐米,还用它做健身器,他却从未迁怒于我过。说心里话,我还真希望它坐了神仙呢,保佑我家万事如意,财源滚滚。这是我爹娘常希望的,我也希望。  有一次母亲姐姐还有几个邻居不知为啥说起家里的这两棵树,我在一旁突然插起话来,说这两棵树一棵像我,就是东南角的那棵树,对着门口的那一棵像我的弟弟,并举例证明说像我的那棵“瘦高”,像弟弟的那棵“粗壮”,这是从我和弟弟的体型分析的,还从年龄上分析,就是这两棵树分别与我和弟弟的年龄相当。这样的话我一说出口,就讨到母亲的训斥,说我胡说八道,乱说话,姐姐也用眼训斥我,让我很懊悔这样的比喻,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犯了多大的错,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我那样的比喻哪儿错了,可能是犯了什么忌讳吧。  那棵长得旺的像弟弟的树,在前几年也刨掉了,因为它的位置越来越显挡道了,过车很不方便,好几次都擦到了树皮。还有就是风水先生说它的位置不好,正对着门口,好像妨碍什么,父亲很相信这些风水先生的“忠言”,就把它刨掉了。  现在再想想,这两棵树仍像我和弟弟,我们长大后,这两棵树都不在我家了,我们兄弟俩也都离了家,在外漂泊。  以前听植物学老师讲根系的时候说,植物的根系很发达,是它露出地面部分的一倍(或三倍,我记不清了),一棵树的枝枝丫丫很多,它地底下的根更多,刨过树的人也知道,树根多的斩不断,铁锨镢头都无从下手,即便把树刨掉了,底下的根都清理不完。我家的那两棵树也是这样,即便刨掉了,还有许多根留在院子地下,就像我们兄弟俩,不管走到哪儿,我们的根都是深埋在家的院子底下的,任谁有多大能耐都锄不清,它们与泥土共存亡。  还听说有些树是靠风力传播种子的,我想肯定会有那么一天,一些树种被风吹到我家里来,落地,生根,成长,长成参天的大树。什么风有这么大的能耐呢,不是东风,不是西风,是一种装满乡愁的风。  
日夜  于北京海淀清河南岸     
  作者:与山交流 回复日期: 20:23:28   
    慢慢叙来,宛如家常。  -----------------------------  谢谢!  还请多指点,对散文,我执是无知者无畏那样去写,实在不懂什么写法。  在这里,希望天涯的朋友多给些意见。
  3.俺家堂屋前的石榴树   在我的童年时代,好像没吃过石榴。那时候,在我的眼中,石榴好像是很贵重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及。没想到,在后来,俺家也种了石榴树,我也吃上了大石榴。  不记得具体的年月日了,只记得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天,父亲从集市上买来一株石榴树苗,说要栽到家中。我和弟弟都分外高兴,栽上石榴树,俺家以后也有石榴吃了。在我们那里,石榴树一般都是种在堂屋门口的,俺家的石榴树也不例外,就种在俺堂屋门口偏西的地方。父亲先是拿来铁锨挖坑,我以为挖一个小坑足以把石榴树的根埋下就行了,谁知父亲接着往下挖。我问父亲:“大大,你挖那么大的坑干啥?”父亲说:“坑大了,多放些锅底灰(草木灰),再放些大粪,这样石榴树就长得旺,长得快。”因为挖的这个坑离堂屋的墙基近,越是往下挖越是不易挖,有许多砖头块石灰渣子都是当年盖房子时留下的。父亲挖得很吃力,时不时就能听到铁锨与砖块碰撞的声音。父亲挖着对蹲在一旁观看的我说:“你看看,要是不挖出来这些砖头,石榴树能长好吗?”  父亲挖了大半个钟头,终于把坑挖好了,差不多有两尺深。挖好坑父亲又到厨房的灶下铲了两锨草木灰倒在坑底,然后又到厕所铲了半锨大粪。我问父亲:“大大,大粪不是多着哩,你咋就铲这一点?”父亲说:“嗨,铲多了那还了得,一下子就烧死了。”原来是怕因为树太小,粪肥太壮,把树烧死。坑底铺上草木灰和大粪就开始栽树了,父亲没用那些挖出来的带有石灰渣子的土,而是从北边菜地里挖来的好土。  石榴树栽好后,父亲让我压了一桶水,倒给石榴树喝。谁知一桶不够,我又压了一桶,石榴树才喝饱。在以后的几天里,我每天都给石榴树压一桶水喝。  石榴树刚到俺家时,是一株不到一米高的光秃秃的两个小枝。第一个月它还没有动静,还是光秃秃的枝条。我有些心急,问父亲石榴树是不是活不了了,因为我早已看到人家的石榴树早已发芽十多天了。父亲听了我的话,慢慢蹲下身子,用指甲抠了抠石榴树的皮,看到里面青青的,说:“死不了,过几天准发芽。”果然过了几天便发了芽,吐出了新叶。两个月后,它已经发出了不少的绿叶和小枝条,可以与俺家堂屋门口东边的那些菊花、美人蕉等花草平分秋色了。  石榴树长得很慢,不像是杨树,一年就能窜老高。我们又特别希望石榴树快快长大,便给它多浇水多施肥。父亲从香油作坊里要来好几块香油渣子,埋到石榴树旁,还埋过一只小死鸡,这些对石榴树来说,都是很好的养料。但是石榴树仍是长得那么慢。每年夏秋季节向庄稼地里施肥,每次化肥袋子里残留的几粒化肥,我们都会用水稀释一下,倒在石榴树根旁。有一回我抓了一把化肥想撒在树根上,被父亲发现制止住了,父亲说:“你这一把可把它烧死了。”我便没敢撒化肥。我只能日夜企盼它长高长大,结出又多又大又甜的石榴。  那时候弟弟四五岁了,每天早晨醒来后都是在门口撒尿,故意尿到石榴树上,尿得很得意。弟弟一半是觉得好玩,一半是想石榴树多喝点水,好长快一些。父亲好几次告诉弟弟,别尿在门口,可弟弟不听,总是每天醒来就在堂屋门口的石榴树旁撒尿。有一回父亲对弟弟说:“小鑫,你再往上尿,早晚把树烧死。”弟弟说:“尿几泡尿咋会烧死,让它多喝点水多好。”父亲说:“你懂啥,你尿的是尿素,是化肥,上多了化肥肯定烧死了。”弟弟将信将疑地问:“真的?”父亲说:“真的 。”从此弟弟不敢再在堂屋门口撒尿了。  可以说石榴树是伴着弟弟的成长而成长的。弟弟长到了六七岁了,上一年级了,石榴树来到俺家也第一次开了花。但是没有结果实,开花后,父亲把花给剪了,说树太小,结石榴的话可能一年就累死了。这样,这一年又没吃上石榴。后来还真有一年,石榴树上结得石榴特别多,把枝都压弯了腰,我们起初还很高兴,可是第二年就伤心了,第二年树上结得石榴稀少得很,还有一些没有长成就落了,都是上一年结得太多没有管理好的缘故。有了那一年的经验,以后每年如果再开了许多花坐了许多小石榴的话,父亲会适当摘掉一些,让更多的养料去支撑那些存留的石榴。  石榴树在俺家生长了四五年之后,便长成了一棵大石榴树,发的枝杈特别多,以前的两个小细枝,成了石榴树的俩主杆,都有屋脊那么高。可以说石榴树长疯了。从前盼着它长它都不好好长,现在好像每天都要长一尺高似的,可能是前几年施的肥,埋的香油渣子、死鸡等,都先被它藏在了肚子里,现在才起作用。石榴树长得太疯了,父亲不得不剪去一些树枝,有些树枝是没用的“华条”,应该被剪去,有些是可以结石榴的“果枝”,这是父亲“ 忍痛割爱”剪的。树枝太多,堂屋门口被遮住了大半,堂屋西间的窗户全被遮了,就连西屋门口也被遮住了大半。这些还都是上面的枝条,从老根下面又发出的那些枝条,也够旺盛的,每年父亲都拿剪子咔嚓咔嚓地剪下面新发的枝条,可它每年都是“春风吹又生”。  石榴树长了四五年之后,俺家每年都能吃上又大又甜的石榴了。而父亲说俺家的石榴不好吃,不甜,不如某某家的甜。我想这么好吃的石榴还不好吃吗,这么甜的石榴还不甜吗,那人家的石榴到底是个啥味呀。父亲说从某某家移来个小枝子,也确实移了,但那棵小石榴没有长大,总是赖赖的枝条,长不大,我也不记得后来怎么就没有了。  后来我上大学,继而在外地工作,俺家的石榴熟的时候,我十有八九不在家,但是父亲都会给我留几个,等我回家的时候吃,有几次竟是在盛粮食的洋灰缸里放到过年。把石榴放这么久,如果不坏的话,可想是多么好吃的吧。我吃着石榴,嘴里甜滋滋的,就不由得流下泪来。父亲太疼我这个儿子了。  零四年中秋节,我回了家,正好那个时候家里的石榴熟了,父亲给我留了好几个大的,而我却只吃了几个小的,我把那几个大石榴带走了,送给我喜欢的一位女孩。那女孩惊奇于俺家的石榴那么大那么甜,而我却没有告诉她那是父亲留给我而我又舍不得吃专门为她捎来的。听她说石榴好吃,我心里乐滋滋的。我感觉我的爱情将会如石榴一样,也会是甜甜的。而我当时太天真了,以为爱情如石榴一样圆满美好,却不知我的爱情只不过像俺家的石榴树上曾经的那些小石榴,因为养料不足没有长大就落地了。后来,每当俺家的石榴红了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给她送石榴的那个夜晚。那晚的夜是美丽的,星星很亮,一眨一眨的,好像是她的眼睛,那么清澈。  零五年春天我离开山东来了北京,中秋节前的某一天,我在北京的天桥上看见一些郊区农民提着竹篮卖石榴,石榴很大很圆。我不知道什么滋味,甜不甜。我想的是俺家的石榴,我知道俺家的石榴又大又圆又甜,父亲肯定给我摘了好几个,放在了洋灰缸里留着。我也真想踏上回家的火车,但是因为工作缘故,我抽不开身,只能把思念放在心里。每次看见人家卖石榴的,我都想说:“俺家也有,又大又圆还很甜。”就这样特别急切的思念一个多月以后(其实我也说不明白,那段时间真是疯了,总是想家里的石榴),得知朋友要在巨野举行婚礼,我就请了两天假回去了。朋友的婚礼结束后,我就急着回家了。但是我却没见到堂屋门口的石榴树。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石榴树不在了,因为老堂屋被拆了,建了新的二层小楼,地基当然加深了许多,也加宽了许多,这样石榴树还呆在老地方肯定不行,于是就被移到了西屋的东南角,靠水井的地方。不知为什么,我只知道房子拆了,却仍记着石榴树还在原地呢。可能是石榴树在那儿扎的根已深入到我的记忆里,很难移植的缘故吧。  这棵石榴树在俺家已经十多年,如果锄掉,在父母心里肯定也是很难受的吧。石榴树就像父母的一个孩子,养了十多年,一下子又消失了,怎能去接受。也许就是缘于这种心理父亲才把它移植到西屋东南角,靠近水井的地方。但是,移植的石榴树,长得很赖痒痒的,枝叶不再繁茂,好像是一个健壮的人生了一场大病,伤了元气,很难恢复。是呀,它是一株十余年的老树了,根系何等发达,需要挖多大一个坑才能不伤害它的根系呀,恐怕很难做到吧,只能尽可能的少伤及它的根系。因为是当年春天移植的,所以那一年石榴树可能因为伤了元气,没有开花,更不用说结果了。所以,那一年,我回到家里没有吃上石榴。  今年中秋回家,说实话我对石榴树也真没抱多大希望,它也真是那样,仍没有旺盛起来,虽开了花,结了果,但是只是稀拉拉几个,还小得可怜。听父亲说,原本结的还有几个,没长多大就落了,这棵树很难像从前那样了,不行的活,过了年再种一棵。听了父亲的话,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心想,要是不把老堂屋拆掉多好呀,那样石榴树还是一样的旺盛,怎么就拆了呢,石榴树还能不恢复以前的模样,如果不能,那该怎么办呀,即使如父亲所说,再种上一棵,可是再种上的这一棵,长得再好,它也不记得我和弟弟的那些故事呀。唉,我怎样才能看到它昔日的容颜呢。更令我感伤的是,中秋节后,很多树木并未开始落叶,而俺家那棵石榴树,却已落了大半。看着落了大半树叶的石榴树,我又想起曾在老堂屋门口的它,那时它是多么繁茂呀。记得我曾在它跟前照过一张相片,是在九七年春节过后,那时石榴树还未发芽。一想起这张照片我就往抽屉里去翻找,但是没有找到,在那些老照片里,只看到一张弟弟四五岁时在石榴树旁的照片,那时石榴树也就是刚栽上一两年吧,弟弟是个小孩子,蹲着马步,摆了一个童子拜佛的姿势。石榴树旁还插了一把宝剑,剑身入地三分之一。现在弟弟已二十岁了,是个当了父亲的男子汉了。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  现在,已是大雪节气,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不知道俺家的那棵老石榴树能否经得住严冬。我希望它在这个严冬里好好聚集力量,等待明年春天花开满枝头,我还想在明年的秋季吃到它又大又圆又甜的果实呢。     日   于北京中关村
  俺家的庭院  2002年春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随中国作家莫言到山东高密东北乡过年,看到了莫言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又矮又旧的房屋、后面的河流、前面一望无际的田野。莫言曾在大江健三郎的作品里看到他关于一棵柿子树的描写,便问大江健三郎:您家乡的那棵柿子树还在吗?大江健三郎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回到了故乡。我家后面原来的那些树好像早就被砍掉了,惟有那棵柿子树还留着。我小的时候在树的上面做过一个小木屋,我把它叫做“我的图书馆”。……  看到这些,我心中有无限的羡慕之情。他们真够幸运的,莫言的又矮又旧的房屋还在,大江健三郎的柿子树还活着,这些就像是他们的亲人一样,几十年以后再看到它们将是多么的亲切呀。同时,我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感伤,看到别人的,我便想到俺家的。俺家的老屋,俺家庭院里的树木。可是,它们早已不存在了,寻不到踪迹了。一个容易感伤怀旧的人,找不到“凭吊”的“古迹”,怎能不黯然神伤?于是,我只能用记忆来填补内心的感伤。  在我的记忆中,俺家最初的堂屋共三间,是那种土墙屋子,只有半米高的墙基和山墙上顶那三角形的一部分是蓝砖垒的。房顶是用芦苇编制的席,用我们鲁西南的话叫做笆,上面用的还是那种大红瓦。堂屋的窗棂子是木制的,四个框架木头稍厚,中间的木片就稍薄了,这些木片扎成一个一个的小格子,现在这样的窗户棂子在农村也很少了,只有在一些八十年代以前的电影电视里还可看到。不用说,堂屋门也是木制的那种很粗糙很笨拙的大门,门框下面是两块大石门枕,门下是门前子(门槛)。我眼角处有一个小疤,母亲说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没有迈过门前子磕在了门枕上。这些我都没有记忆,大约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如果不是年龄太小,也不会迈不过自家的门前子了。这所老堂屋是父亲年轻的时候盖的,听母亲说,母亲刚嫁过来的时候并不在现在的这个院子,而是在村南边的一个院子,那时候我家现在的这个院子还不是平地,是一个大坑。那时候三叔娶三婶,三婶要求有个院子才能嫁过来,父亲作为老大就把院子让给了三叔,三叔才把三婶娶了过来。父亲把院子让给了三叔,自己就没有了院子,于是就想把村后的一个大坑填平,于是就拉了许多的土,把坑填平了,成了俺家的院子。我实在想象不到,当时没有拖拉机没有三轮车,仅靠一辆地排车,父亲是怎样一车一车的拉土把院子填平的。父亲当年拉土的时候,心里一定想着“还差一车土就快满了,还差一车土就快满了,满了我就有自己的宅基地了”,于是父亲又攒了赞劲,一车一车的拉土。填平了坑,父亲就盖起了三间堂屋。当时我家也就这三间堂屋。我犹记得在我小时候我们那儿闹地震,都不敢在屋子住,我们家就在院子正中央搭建一个庵子,夜里全家人就在庵子里住。这些记忆都很模糊了,稍微清晰一些的是我家盖东屋的时候。东屋是三间,两间通的,一间厨屋,如果再算上门第,那就是四间了。东屋也是土墙屋子,也是只有墙基和山墙顶部是蓝砖垒的。记得当年垒墙基的时候,我还跟着父亲拉着地排车满村里捡半头转,因为墙基比较宽,为了省砖就把墙基垒成空的,中间用半头转和小砖块填充。挑墙的时候,我记得当时在你了掺合了许多麦秸和麦糠,说是这样挑出来的墙结实。这个东屋还确实结实,后来听父亲说拆它的时候费了不少的力气。这些就是我家院子的最初样子,也是我童年生活过的院子,现在每当我想家的时候,总是在自觉不自觉中想起的就是这所院子。  其实,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我们家的老堂屋就拆了,盖成了红砖墙的瓦房。虽然还是三间,但是比以前高大宽敞多了。房顶不再是芦苇编制的笆,而是用笆砖铺的。里面的墙用石灰粉刷得很白,地用砂灰铺得很平整。窗户也大多了,窗户架子仍是木头的,但是里面是用一道道钢筋穿插,并用上了玻璃,使屋子里显得明亮多了。门框下面是平的,不再用门枕和门前子。这样的红砖瓦房当时在我们村里还算是比较好的,毕竟那是八十年代末。盖了新堂屋不久用盖了西屋,两间平房,也就是上面用楼板铺的,没有屋脊。东屋还是老样子,只是门第的门框两边被砍了,因为那时我家买了拖拉机,以前的门较窄,开不到院子里来。这种格局在我家保持了十余年的时间。过了二零零年以后,先是东屋被拆掉,盖成了红砖的平房,门第也比以前加高了许多,整个东屋比堂屋还要高。大门比以前宽了许多,是那种铁大门,整个门楼都用那种精美的瓷砖包装,并且还盖了迎门墙,迎门墙是和门第连在一起的,应门墙后面是专门洗澡盖的小屋子。接着,堂屋也被拆了,盖了一座两层的小楼,底上各五间,因为我家前面已有一家盖了两层小楼,所以我家盖得更显高大,因为在后面,必须盖得比前面高大才能显出来,不然,自家的风水不好。西屋在盖堂屋过程中严重受损,压缩成了一间,当作了放杂物的房子。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西屋里住,这样一来,西屋就不是我的屋子了。这就是我家现在的格局,因为盖这些房子的时候,我都不在家,即便是在假期回了家,也是呆不了几天,于是我对我家的院子感觉特别的陌生,我甚至不知道那一间才是属于我的屋子。我总感觉现在的院子不好,没有了一点亲切感,不像是我的家。真的,在我梦中梦到的,在我的文章中怀念的,依然是我童年时代生活的那所土房子。只是,在现实中,我再也找不到它的影子。我想如果能留住它多好呀,我也可以像莫言一样向人家介绍——这就是我生活过的老屋。  除了老屋,俺家院子里的树木也是一棵一棵地消失了。在我的记忆中,俺家院子里最老的树有三棵。西南角厕所里有一棵榆树,东南角有一棵黑槐树,东北角有一棵槐树,这三棵树大约都有二十年的树龄。西南角的榆树,每年都能结很多榆钱,小时候够榆钱大都是够这棵树上的。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棵树,因为它每年都生虫子,很臭的那种虫子,密密麻麻的,恶心人。这棵老榆树在前两年翻盖厕所时被刨掉。东南角的黑槐树,每年都能结一些槐米,尽管结的不是太多,但是每年也能卖几块钱,够年少时的我知足的了。这棵树虽在我家二十余年,但是在我印象中,它一直是一个样子,碗口般粗细,树枝也不是很多,也不茂盛,好像一直没有生长过,我想不明白。我曾在一篇散文《俺家的两棵黑槐树》里提到过它,并把它比喻成我,把另一棵黑槐树比喻成我的弟弟。这棵长不大的黑槐树在最近一次翻盖门第时被刨掉。东北角的槐树除了每年结一些洋槐花,它一无是处,弯扭七八的,是一棵不成材的树木。不过,别看它弯扭七八的,长得倒还茂盛,树枝子特别的多,都长到俺家堂屋顶上来了,一刮风都会打碎好几块房瓦,害得父亲每年都要树梯子锟它的枝子,不知道这样一棵无用的树木怎么在我家生长了二十余年,父亲也没有刨掉它呢。难道是因为它在东北角的塥旯里,不碍事?不过它终究没能长命百岁,前两年,我家盖楼房,占的地基大,它在东北角就显得碍事了,于是就被刨掉了。当时刨它的时候我不在家,我想它下面的那么多树根,父亲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  除了这三棵元老级的树木,俺家院子里还有一棵树也算得上元老,是一棵枣树,结的枣子长长的,在我们那儿叫做“妈妈枣”或“奶子枣”。这棵树本不在我家生长,而是在我奶奶家的院子里长了好多年,就在奶奶院子堂屋门前不远,因为碍事就刨掉了。刨掉之后父亲把枝子锯掉,把根也锯掉,栽到我家院子南边当柱子用,上面又结上了竹竿,当作电视天线的柱子。没想到这棵没有了根没有了枝子的“光杆”树在第二年的春天竟然扎了新根,发出了新芽,长了新枝,在我家生长起来了。这样过了十余年,有一天父亲请来一位风水先生看我家的宅子,没想到风水先生一眼就看到了它,说它长得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地方,正对着堂屋门,很不好,父亲很迷信,就把它刨掉了。这棵枣树在我家十余年,总共也没有结多少个枣子,每年稀稀拉拉的几个,当年在奶奶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每个枝子上都是一嘟噜一嘟噜的。要说在我家结枣子多的枣树,我还真想起来一棵。是一棵很小的枣树,树干也就是铁锨把那么粗,生长年代应该在我童年的早期。这棵枣树别看很小,枝子也不多,但是一个小枝子结的枣一帽头都盛不了,不但多,而且还很脆很甜。只可惜,它长在我家堂屋门前西南不远处,太碍事了,没两年就被刨掉了。现在一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觉到这棵铁锨把粗细的枣树结满了枣子耷拉着头在我家堂屋门前呢。  在我家大门和堂屋门成直角的地方,也就是离从奶奶家移来的那棵枣树不远处还有一棵黑槐树,这棵黑槐树比东南角的那棵黑槐树要晚几年,这棵树在我的散文《俺家的两棵黑槐树》有详细描述,我在那篇散文里把它比喻成我的弟弟。这棵槐树长得特别茂盛,每年结的槐米也多,不过也被刨掉了。这几年家里盖房子拆来拆去,很多树木都不存在了,别说一棵黑槐树,就连俺一家人都当成宝贝的那棵长在堂屋门口的石榴树也未能幸免。这棵石榴树在我家大约有十五年的历史,从一棵不到一米高的小幼苗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石榴树,使全家人看着它长大的,它也不负全家人的希望,每年都结很多很大的石榴。当把堂屋盖成楼房时,它被刨掉了。可能因为全家人都太喜爱它了,把它移植到西屋南边,那里曾是我家的粪坑,土壤可谓肥沃,水井也在那儿,水分可谓充足,可是它在那儿活得并不滋润,虽然活着,也是赖巴巴的活着。对于这棵石榴树,我专门写了一篇散文来怀念它,叫《俺家堂屋门前的那棵石榴树》,这棵树也是俺家现在唯一幸存的一棵树。  在俺家的院子里,曾经还有许多的树木,就说院子南半部分吧,前些年在的有槐树,椿树,梧桐树,等等,多了,不过现在是一棵不剩。俺家堂屋后面,也曾是一排槐树,现在也是一棵不剩。都是因为拆建惹的祸。  现在,在俺家的院子里,除了那棵赖活着的石榴树,就没有什么树木了。可是当我闭上眼想俺家的时候,脑海里仿佛同时出现了这些树木,俺家的院子就像是一片小树林。好几次,我都梦到俺家的小树林。如果他们真的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呀。  我曾把这些故事说给一位朋友听,她告诉我在她家门前曾经是一条小河,河里有许多小鱼,小虾,泥鳅,河两边是一些老垂柳,枝条都耷拉道河水里,现在河虽然还在,但是河水已经干枯了好多年,更不用说小鱼小虾泥鳅之类的了,老垂柳也被小杨树代替。童年的河流仿佛一夜间消失掉了。我说我常常怀念俺家的院子,曾经的老屋,院子里的每一棵树。她说她常常想起家门前的那条小河,依稀记得小时候在河边用瓦片打水花的情形。  我不否认,我家的这些变化表明我家比以前生活条件更好了,从土房子到红砖瓦房到楼房,这本身就是进步,树木也是因为拆建房子才刨掉的,但是,我总感觉在这些变化中,我失去了什么,想要寻找,又不知道它在哪儿,叫什么,只是感觉,它不应该在岁月中被流失。      日  
北京中关村     
  5.我迷失在回家的道路上    2005年年底,我回家过春节,下午一点多从北京西站上火车,由于是春运期间的临时客车,为了给别的车让道,走走停停的,到菏泽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当然,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回家的客车,按常理,我该在菏泽住一晚上的,但是我回家心切,怎么也不愿意呆在菏泽,尽管到了菏泽也算是到了我的家乡。于是我就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家,有个人跟我合伙,他拿十块,坐到陈集边上的沙海,我的路程远,拿四十块。  原本我们那儿的道路上车辆就不是很多,再加上是冬季的深夜里,路上几乎遇不到人,所以车速很快。不多久就到了沙海,那人下了车,就剩我一个了。司机没有去过我们家孟海那个地方,不知道路怎么走,便问我。我说从陈集往东走就行了,这条路我走了多少年了。八年前在陈集上中学每星期都骑自行车走这条路回家,夜路也走过好几回,闭上眼都能走到家。我说的话有些大,我也不知我怎么说那么大的话,我是要突出对自己的家乡道路的熟悉吗,我是因为走在回家的路上激动吗,或许都有吧。司机说你熟悉路就坐到前面来吧,看着点路,我听人家说走这条路能到半堤,不过我连半堤也没去过。说着他停了车,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后我说你整天开出租连路都不知道吗,你放心走吧,到了半堤再直着往东走就是俺孟海了。他说好,你看着路吧。  我坐在车里,看着前面的路。夜太黑了,看哪儿都是漆黑黑的一片。我除了车灯照射的那一缕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只要是往东方向走就错不了,在陈集那儿往东就那么一条大路,走十里到半堤,再走九里就到俺家孟海了。司机生怕走错了路或者走冤枉路,多次叮嘱我看仔细了,我都是不耐烦地说,你放心,错不了。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家乡的每一条小路都是那么的熟悉,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它们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虽然多得像编织的罗网那样,但是我能很清晰的把它们理出头绪,知道这条路是到黄庄的,那条路通往沙土集,这条修了公路的是到南边姑庵的,那条稍窄的是到许楼的……通往俺家孟海的路,那更是化成了“灰烬”都还认得的。  我看不到外边的路,也没有想怎么走路,我心里有的只是那份激动。我在想着怎么叫开家里的大门,父母听见我来了是怎样的激动,我又是怎样的喊出“娘”“大大”的,我仿佛听到了我手拍大门的“啪啪”声。快到家了,快到家了,每走一步便近一步。  司机问我怎么还没到,我说你走就是了,还没看到半堤中学呢。司机就接着往前开。突然车灯照射的那一缕光线中没有了公路,变成了土路,司机不敢往前开了,说,走着走着没有路了,走到死路上来了。我说怎么会呢,说着和司机都下车来看。漆黑的夜空下是空阔的原野,看不到一丝灯火,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更不用说司机了。司机见我不说话,很不友好的对我说,你不是说你知道路吗,你不是说你闭上眼睛也能到家吗,让你在前面看着,你怎么看的路?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是的,大话我都说了,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司机不知道路也说得过去,到了我家我还不知道路吗,人家还指望着我引路呢,这倒好,茫茫然一片,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这、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是哪条路呀?司机说,你问我我问谁?我问他从陈集到现在走了多远了,司机说差不多快二十里路了。我想,二十里路,那不是到家了吗,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哪儿。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走,于是又原路返回。返回了八九里路,有一个向南的路口,司机说往南看看吧,听说这儿往南到半堤。我没有吱声,我实在是不知怎么走了。果然,往南走了一里多路就到了半堤的集市上,当然夜里没有人,可一看就看得出是半堤集市,有商店门口的招牌为证。我心里舒了一口气,总算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再往南走一里路,就到了半堤中学,然后往东走,走了九里路,终于到了我家。其实走到半堤集市上我就知道我们起先走的是半堤北边,不是半堤南边,我也听父母说过,刚修了一条路,从菏泽到巨野的,只是不知道在半堤北边修的。  回到家的第二天早晨,我向父母说起夜晚走错路的事。父母听我说后,说你怎么不知道路呀,于是向我讲起该怎么个走法。经父母一说我方才明白,原来昨晚我们并没有走错路,大可不必返回,继续往前走,看似土路的路,其实就是在十字路口修花园的地方,花园还没有修起来,所以才显得像是土路。那个地方,就在我家后面,离我的家的麦子地就几步远。我恍然醒悟,原来,昨晚我已到了我家后面,然而,我却没有发觉,也不知道怎么走,我停下来张望的地方就是我家的麦子地,地里的麦子都长了一扎高了。  我怎么会迷失呢,夜黑是一方面的原因,但能仅仅归结于夜黑吗,如果换成是我的弟弟,再黑的夜他也绝对不会迷失在我家后的道路上,他更不会看着我家的麦子地不知道往哪里走。弟弟整天在家呀,弟弟对家熟悉呀。虽然我也在家乡生活了十多年近二十年的时间,但是,现在的我却是远离了家乡,一年中在家的时间也就是半个月左右。我对家乡陌生了,我知道有一天家乡也会对我陌生的。我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我害怕我再次迷失在回家的路上。  现在我在写小说,写我们鲁西南的乡土小说,可是,有许多语言,有许多习俗,有许多事情,有许多场景,我却怎么都写不好。那些东西,我一直认为对它们很熟悉,可是我写起来却是死的。我知道我的水平还是差一些,但是就像我迷路不能仅仅归结于夜黑一样,我不能把所有的原因归结于水平问题。我知道我印象中家乡那些熟悉的东西渐渐陌生,渐渐不知道怎么回事。譬如十一回家,家里人说起挠地,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犁地呢,其实它远比犁地更高级了一些。而我,因为离开了那片土地,离开了鲁西南的生活,对他们一无所知。当然,不知道也没什么,我又不种地,可是,在精神上,我总感觉自己欠缺了一些什么,失去了一些什么。我说不上来,我总感觉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对。比起莫言的高密东北乡,比起张炜的芦青河,我对我的故乡认知的太少了。这样的一个我,又怎能写好自己的乡土小说。故乡,是一个写作者永远取之不尽的宝藏。曾有一位作家说“莫言的小说都是从高密东北乡这条破麻袋里摸出来的”,这位作家的本意是讥讽,莫言却把这讥讽当成了对他的最高的嘉奖。莫言说:“这条破麻袋,可真是好宝贝,狠狠一摸,摸出部长篇,轻轻一摸,摸出部中篇,伸进一个指头,拈出几个短篇——之所以说这些话,因为我认为文学是吹牛的事业但不是拍马的事业,骂一位小说家是吹牛大王,就等于拍了他一个响亮的马屁。”  莫言也提出“故乡是‘血地’”的说法,他认为“没有作家的童年,没有与你血肉相连的情感”的作品总会让人隐隐约约感觉缺少点什么。如康•巴乌斯托夫斯基也说:“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解,是童年时代给我们的最伟大的馈赠。如果一个人在悠长而严肃的岁月中,没有失去这个馈赠,那就是诗人和作家。”(《金蔷薇》)最著名的当数海明威的名言:“不幸的童年是作家的摇篮。” 莫言在《超越故乡》一文中说:“一个作家难以逃脱自己的经历,而最难逃脱的是故乡经历。有时候,即便是非故乡的经历,也被移植到故乡经历中。”可见,故乡和童年对一个作家是如何的重要。  故乡的语言,故乡的人物,故乡的经历,故乡的传说,故乡的风景,“是任何一个作家都难以逃脱的梦境,但要将这梦境变成小说,必须赋予这梦境以思想,这思想水平的高低,决定了你将达到的高度,这里没有进步、落后之分,只有肤浅和深刻的区别。”而我感觉自己对这些认知的太少太少了,不仅仅是思想认识上,就连最基本的生活我都忘了不少。记不住故乡的一草一木,哪有思想进步与深刻之谈?  我闭上眼睛,感觉我二十年的故乡生活一片空白,我竟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家乡的一片树叶,一座小桥,一条小河,就连那座早已不再烧砖的破砖窑,我都没有细细看过,只知道它在那里矗立了二十余年,现在还在,可是要我说上它一些什么,我只会说,我二叔家在曾那里烧过一回砖,烧着烧着还下雨了,我曾爬上它几次,还有些害怕,别的我什么都说不上来了。儿时的童谣,我也忘记得差不多了,能够记住的少之甚少。儿时听的那些故事,特别是母亲讲给我的,我也记不起哪个是哪个了。面对空白的二十年,我感觉自己是走马观花地过日子,把握住得实在太少。这也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决定回家生活的原因。我总想弥补。我知道,这些东西无法弥补。  我只能日夜思索,回忆,追寻,我那曾经失去的鲁西南生活二十年。    
于北京清河  
  作者:我是奔哥 回复日期: 12:12:43   
    红。  -------------------------------  谢谢奔哥鼓励俺,俺抱拳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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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回乡日记(一)  (阴历日至2007年正月初七)    日
阴  今天终于回到了家。早晨七点到的菏泽,又坐汽车从菏泽到定陶,再从定陶到家,这一路够折腾的了。以前都是从菏泽直接坐出租车回家,现在不比以前,失业了大半年,有点落魄的样子,也没敢那么奢侈。还有,我想坐车看看定陶那儿,路过也行,看看有什么变化吗,也有好久没去过定陶了。这个春节还想写篇关于回忆定陶生活的散文呢。  定陶城里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我到了西关汽车站没有认出来,到了东关汽车站也没有认出来,就是坐车回家的车还以为迷了方向,原来是改变了行驶路线。对定陶,我是越来越陌生了。  今天是个集,回到家里只有母亲、弟媳和侄女在家,弟弟和父亲都在集上。第一次见侄女孟怡然,这个名字还是我给她取的,当时翻了一些唐诗想到这个名字,又想起陶渊明《桃花源记》里有“怡然自得”一句,于是取名“怡然”。侄女还不到四个月,见到我总是笑。不知道她是不是笑我这个大爷,呵呵。她这个大爷还是一个光汉子呢。  上午看了两集电视剧《星火》,昨天和李老师谈话的时候说起这部电视剧,遗憾的是,这几年我没怎么看过电视剧和电影,今天看到中央八放的《星火》就看了。只看两集,也不敢说什么。看完《星火》,发现中央六放的《今夜有暴风雪》,已经放了一半了,感觉很遗憾,没能从头看,不过以前看过小说,虽然不是从头看也看得懂,也知道怎么回事。里面的某些镜头,又使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比如小云站岗被冻僵在那儿,那条狗去找人救命,等等,多么感人的镜头呀。  下午约崇斌一道去河渠看看。一年不见河渠了,河渠又变了。变得又是满河污水了,不知道是哪儿放出来的污水,污染了我的河流。感觉很痛心,去年春节带着外甥女来看的时候还是满河清水呢。这样一来与我那篇小说《河渠》又有很大的出入,我想我可能要改改我的小说了。在河边我和崇斌谈起当下大学毕业生的就业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很严峻,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崇斌在山大威海分校读中文专业,再过半年就毕业了,他对自己以后干什么感觉很迷惘,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虽然我工作有三年的时间,不过我现在也是迷惘的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很重要,很可能影响人的一生。就像我,毕业后进了图书行业,到现在还在里面混呢,想转行也不知怎么个转法,自己又能做什么。崇斌说毕业后不想回家,在家也没有什么好单位。我说我现在很想回家,我越来越离不开这儿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木,哪怕是路边的一棵枯萎了的小草。崇斌问我打算回来干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估计找份工作都是困难。是呀,我回到家来能干什么?  我和崇斌在河渠转了一转,大约有多半个小时就回家了。崇斌随我到家看了我几篇小说,又聊了一些文学方面的事,这时他姐姐来叫他,怕他喝醉了(他昨天喝醉了),于是也没能在我家吃饭,傍晚就回去了。  崇斌走后我小睡了一会儿,可能是昨晚的火车有点累了。有了这一会儿的小睡,今晚又有精力看书写点什么了。    日
雾转晴  今早醒来,已经八点,吃了早饭,我看了三集电视剧《星火》。看了这些,给我的感受最深的是,农民的力量是巨大的,比如农会成立的时候全场人的轰动,特别是群起攻打何府救启蒙的时候;农民的思想也是朴素的,比如挂了马克思的像在农会,会员们一听他是大家的领头人,不约而同的都跪下了。是呀,谁给人民谋福利,人民就敬着谁。还有电视里一些轰轰烈烈的场面确实感动人。看片题发现是叶紫的小说改编的,有机会要看看这本小说。  下午把《转运》写完,不过有些地方不理想,过两天再修改。今天看了阎连科三篇小说《鸟孩诞生》《家诗》《柳乡长》,《鸟孩诞生》这篇小说以前只看了个开头,今天是从头看的。我的一篇小说《我的灵魂苦旅》也是通过灵魂来讲述故事。《柳乡长》这篇小说好像以前就读过,只记住了大体的故事,今天读来更有味道。《家诗》这篇小说是初次看,一口气读完,感叹作者把农村的故事写得这么好,只是不明白为何题目叫《家诗》。  晚饭的时候,听母亲和弟弟讲村里死的一些人的故事,我想慢慢积累沉淀,以后作为小说的素材。  今天又看到弟媳给侄女换沙土,想起弟弟小时候也是这样换沙土的,屙了,尿了,都有沙土来包着身子,所以说人也是沙土包着长大的,人是在土里长大的,所以人对土地有特别的感情。我知道,我在很小时候也是被沙土包着长大的,所以,我身在异乡的时候很怀念家乡的每一寸土地,对家乡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感情。我想,有一天,我会长久地回到家中,不再远行。    日
晴  今天去赶集卖鞭炮。弟弟拉了一车鞭炮,想在过年前的这几个集上卖了,赚些钱。二十一集上他就去卖了,结果一分钱也没有卖,今天分了两个摊子,他看一个我看一个,另加弟弟的几个儿时伙伴帮忙。我在集东头,弟弟在西头。在我骑车三轮车到集东头去的路上,看到一些占摊子的人,对一些卖东西的人的恶霸行为,心中甚是不满。这些人都仗着自己家就在街边,便学着霸市,说是自家门前,要收摊子钱,说让你摆放就让你摆放,说不让你摆放就不让你摆放。可叹我们孟海集发展不起来,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一个重大原因。  父亲一早去找的地方,就在儿时的伙伴小成家门口。我先是把大部分的鞭炮放在小成家,因为弟弟拉的鞭炮不是土产公司的,也就是说属于私自经销鞭炮,公安局的人要查的,故不敢在集市上摆放太多,那样不利于及时逃脱。我见了小成的娘,她竟不认识我了,直到我喊她三婶子,她才认出我是谁。是呀,都一二十年了,难怪她认不出我。年少的时候,他们家就在我家后面不远处,我天天去她家和小启小成一块玩,后来她家搬到了南边,我因为上学去的也少了,这些年又较少回家,故不认得也属正常。小成比我大一岁,可他儿子都上一年级了。我真是惭愧至极。  今天这个集上的买卖也是不好,到了十点还没有动静,卖了一上午才卖了十五块钱,还交了七块钱的税,可以说是赔钱。这个税原本是可以不交的,可是收税的人不认识我。第一次来收的是卫生税,收税的人一看弟弟的伙伴在那儿,知道不是外人,就没有收税。第二次来收的是什么税我也不知道,因为买卖不好,弟弟的伙伴都出去玩了,我一个人看摊子。收税的人说要十块钱,另一个说看着你面熟,我说我是小鑫的哥,他说那就拿两块钱吧,我就给了两块钱。其实这两块钱换成弟弟在这儿就一分不要了。第三次收的是管理费,工商来的人,说别人都收十块,你的摊子小,就五块吧,我不想给,但是在自家门口又不好意思耍赖,我也不想因为五块钱说什么,怕人家笑话,于是就给了。谁知回到家里一说,收我管理税的人是一个亲戚,父亲的把兄弟的小舅子,曾去我家玩过几回,可是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弟弟在西头和我买的一样多的钱,可是一分税也没有交。  唉,我不再是儿时的那个我了,那时候我走在集上人家也知道我是谁,现在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我也认不出几个人来了。上午有几个小青年给弟弟的伙伴说话,我问他们是哪里人,谁知竟是我家后面不远处的几个小孩,几年不见,都长大了。他们长大了,我却变老了。多么遗憾,我变老了还是一事无成。我得努力。  下午本想看书,谁知一觉睡到五点多,醒后锻炼了一会儿身体,就去看电视。河南卫视的武林风,一些业余选手散打比赛,不过比职业选手好看多了。晚饭后大哥来送一些对联、洗衣粉还有酒。然后接着看武林风,说是2006总决赛,不过看着很失望,太没意思,我不喜欢看打得分的散打比赛,特别是第三场,吹得很玄乎,我也以为很好看,结果大失所望,什么闭关修炼,什么民间武林高手第一人,都是吹呗。以至于第四场第五场不愿再看,还不如看书呢,就是看《隋唐演义》也比那比赛强,于是就看了隋唐演义的第一回,苏童《我的帝王生涯》的第一章,还有一篇演讲报告,北大王登峰的《中国人的人格结构》,看着看着又有点困了,抽了一支烟,写点东西。  我发现这两天我又抽了不少烟,其实我抽烟没有瘾,抽不抽皆可,但是感觉无聊就抽了。以后不抽了,抽烟有害健康。养好身体很重要。    日
晴  今天《星火》演完了,最后一集,曹立秋死了。但他点燃了反抗压迫的星星之火。虽死犹生。  上午二姐去一个村上要账,这个人还欠五千块钱,以前是个卖摩托车的,谁知这个人不正经干,吃喝玩乐,赔了不少。没有钱还债了,三年了都没有还上。二姐到了他家没有见到他,家里只有他的爹,还是一个得了半身不遂的老人,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听别人说,欠账的这个人下乡卖猪肉去了,他的老婆跑到外面逃计划生育去了,过年了还不敢回来,家徒四壁,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这个钱。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有了儿子怎么还要他老婆再生孩子,有个女儿的话还可以理解,有了儿子再要就不好说了,家里并不富裕,还要逃到外面多计划生育,连过年都不敢回家。何苦呢?以前与人家合伙卖摩托车也不说踏踏实实挣些钱,真是不求上进,不知道这样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很不明白。  下午看《我的帝王生涯》五章,读了一点《瓦尔登湖》,晚上录入《原本的真实(小说四题)》,这还是十一月份在中关村那边上班的时候写的,都是手写稿,今天只是录完了,还没有修改。改天好好改一改。    日
晴转阴  今天弟弟去曹庄集卖鞭炮,我没有去。吃过早饭,我想去曹庄集看看,反正在家也没有事,这次回家我还想多体验生活呢,于是我对母亲说我去曹庄集给弟弟帮忙吧,母亲同意了,就给弟弟打电话问他在集的哪一头,我到了好找。弟弟接到电话后说我不用去,不用那么多人,他和他的大舅哥在那儿就行了。我便没有去,在家看书。上午读完了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临从北京来的时候,听冯老师还说起苏童的小说,说苏童是个写小说的天才,关在屋子里一样编好的故事,并特别提出他的语言非一般人所及,他的叙述和描写基本上也不分,这更需要一定的功力了,等等。苏童的小说我看得不多,短篇看过一些,中篇就看过《妻妾成群》和这篇《我的帝王生涯》,买了一本他的长篇《碧奴》,放了一段时间了,还没来得及看。以后看的时候,也确实需要揣摩一下。  上午看完小说后收拾书箱,看到以前的一些草稿,发现那篇《傻子的天堂》最初写于2003年7月,不是2004年10月,最初也就是一千多字,2004年10月改写了四五千字,2005年初又改写了五六千字,2006年又重写,也就是现在的这篇。没想到这篇小说我竟然写了这么多次,这在我的写作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写的小说基本上就是一遍,所谓修改也只是校对一下,理顺一些,大的变动不多,而这篇《傻子的天堂》确实费力不小。不知道《北京文学》何时能给消息。在那些草稿中,我还看到了一些我没有一点印象的文字,可那有实实在在是我写的,一般都是2003年的,这样看来我写小说并不是从2004年10月开始的,至少应该追溯到2003年。这样算来,我写小说也有三四年历史了,遗憾的是,我的小说还从未发表过。说起发表作品也是遗憾得很,我的文字变成铅字的也就是1999年的时候在邹城二中读书,连续四期在校报上发表了四篇文章,这可以说是开始吧,大学临毕业的时候我的一篇散文《回家》发在校报《山东经济学院报》上,有稿费但因我已经离校去了淄博,没有拿到稿费。后来在工作中,在公司内部的企业文化报上发表了三篇小文章,其中一篇还在内部杂志上转载了一回。写了这么多年以来,屈指可数的就这些了。多么遗憾!我以后要努力了。唉,说句实话,我不懂得怎么投稿,这个问题得请教一些人。  面对以前的写作,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认真二字。我把那些文字工工整整地抄在笔记本上,不知道花费我多少时间。我的那本子足可以参加书法比赛,我自认为我的字写得不差,那些也是我现在看来还满意的文字(从书法角度而言),而现在,我没有以前那么认真了。现在的手写稿,只是迅速写下,因为我知道以后要录入电脑,而从前是没有想过要录入电脑的,写的时候,抄的时候,都特别的认真。现在还在逐步脱离手写稿,渐渐习惯了电脑写作。这和我的初衷又不太一样,我本是不喜欢电脑写作的,在电脑前找不到灵感,打字速度也跟不上思维,还有手写稿一般不会丢失,而电子稿可能因为电脑的一点小问题,就会全部丢失,这将是多么大的损失呀。所以我以前很排斥电脑写作,现在竟也开始用电脑写东西了。不过,我知道,我不会丢弃手写稿,我还会坚持手写。  今天整理书箱还看到以前买的书,都想拿出来读,但是又感觉没有时间,因为现在正有许多书在读。我感觉以前怎么就没有好好读它们呢。如果以前像现在这样读书,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笨了吧。真是典型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  整理书箱的时候还找到刚工作的时候照工作证上的一张照片,感觉那时候气色真好,从照片中就可以看到红光满面,头发也不少,怎么才两三年,就变化这么大呀。    日
阴  今天赶集卖鞭炮,比上集强一些,但也是不怎么样,卖的价钱很低,都是够本卖的。还好,这次没有交任何税。临散集的时候,拿了三把“二脚蹬”与邻近一个卖特价羊毛衫的换了一件羊毛衫,回家来试了试,还不错,料子也不错,就是县里一个羊毛衫厂生产的,属于积压产品。  今年这个鞭炮是真不怎么样,卖鞭炮的人家太多了,估计弟弟这次的鞭炮要积压两千块钱的。  现在农村的小青年变化太大,估计都是外流打工受外界影响导致的。穿着一点都不朴素,还故意把自己扮得很“酷”,其实是弄得不伦不类。到大街上随处看到把头型弄得怪模怪样的,穿的是花里胡哨,说起话来是羊屎蛋子插鸡毛——钻天能豆一个。城市对农村的冲击太大了,这是一个应该关注的问题。在集市上看到的小女孩保留那份纯真的也太少了。这些与前五六年差别太大了。晚上又听母亲说,农村要建成统一的小城镇住房。这一点我是极力反对的。所有的农村弄得都是一个样子,那还叫农村吗?农村好像有个名字叫自然村,也就是自自然然,不要求整齐划一,而是任其发展。如果都弄成了统一的样式,那么到哪里去找农村的自然风貌?我希望这个小城镇永远不要实现。小城镇要发展,不是说盖了统一的房子就是发展,居民们住的一样的房子又能说明什么呢。前几年我们集市上扩建街道,拆了不少的房子,结果街道拓宽了,路却没有随之修建好,到现在还是中间一条马路,拓宽的那些还是土路,一下雨,集市上泥泞满地,路都不好走了。拓宽街道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我们集市上有什么发展,都是瞎折腾。建小城镇是好事,可那些官员为了突出自己的政绩,不根据具体情况来发展农村的经济,实在是我们农村的悲哀。过了几年,这些官员们的政绩让人家看到了(都建在路边,很容易看到),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升官了,调走了,谁管留下的华而不实的烂摊子。前几年就发生过这样的事,统一要求种苹果树,每家都有任务数,谁家不种都不行,结果还没到苹果树结苹果,整个镇上都把苹果树砍光了。后来种塑料大棚,培植蘑菇,种西瓜,养殖牛羊猪等,结果哪一样办起来了?结果面子工程搞上去了,当官的升官走了,受害的还是老百姓。我清楚地记得我们村有个光棍汉子,穷得叮当响,结果上面来检查的时候,说他是养牛专业户,可他家没有牛怎么办,于是就把全村的牛都牵到他家里来,每头牛给两块钱的辛苦费,于是带摄像机的来了,拍了录像,他便成了养牛专业户。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当时的那个镇党委书记是我一个同学的邻居,那个同学告诉我,那个镇党委书记家是如何的富有,家里的所有电器是如何的现代化,他家的房子怎样豪华,地毯是如何得讲究。他哪里得来的钱,不就是我们镇上老百姓的血汗钱吗?曾有人拿炸药炸过他家的房子,结果损失不大,当然有一点点损失还是从我们镇老百姓身上均摊。唉,这就是父母官,只会搞自己的面子工程,不顾全镇老百姓的死活。这些人有没有关心过全镇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们镇上从十多年前上学的就少了,小学毕业后就回家干农活,过两年再出去打工。他们为什么不上学?不就是因为学费多吗,当然上学没用论也占一部分,不管怎样,这些领导们是怎样做的教育工作呢。都吆喝多少年了,要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可是到现在十几年了,又落实到何种程度了呢?就说我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些小青年,又有几人是初中毕业?曾经在我的母校镇中,发生过人命案。原因就在教学楼质量不合格,楼梯断裂,学生下了晚自习集体下楼时,两名学生掉下去,被活活踩死。后来仅仅赔了两万块钱就做了了结。那教学楼是我们全镇老百姓的血汗钱,记得那时集资的时候,每个人都拿了上百元呢。拿了钱盖了楼,本希望自家的孩子有个更好的环境读书,谁知道送进学校就等于送进了火化厂。这件事发生了好几年了,可我每想起来,心中就不能平静。遗憾的是,我们都学会了沉默。  不能再沉默了,以后我的一支笔要好好写写我自己的家乡。    日
晴  今天天气很好,一大早醒来就看到室内的灿烂的阳光,让我的心情也为之灿烂了起来。自从来到家以后,多次起床后都能看到室内的阳光,便想写一篇关于室内的阳光的散文,很遗憾,这些天了还没有写。这些天想写得很多,可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完成一篇。多么遗憾!  昨晚本约好今天上午与老戚聊天,结果尽早又接到解的电话,要我上午去他家玩,有几个朋友也去,于是便早早去上网,但老戚不在,十点多老戚才上网,聊到十一点多,我才去解家,离得很近,两分钟就到了。到了以后发现凤领与张杰也到了。打了一会儿牌就吃饭了。喝酒的时候,他们都要喝着要我喝酒,我不敢多喝,便是限量喝。不过到最后我也吐了一点,现在我的胃很不好,不敢多喝,虽然不醉,但是吐酒。凤领与后来才来的年林都不行了,吐了不少,还晕了。不知不觉便到了五六点钟,我便回家了。  饭中,又谈及农村问题,大家一致的看法还是基层官员不务实的工作态度,他们都说起了前几年种苹果树的事,这与我昨天想到的如出一辙。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基层官员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凤领等都谈了他们村支书的事,还有地方官的事。唉,这些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问题,他们都希望我好好写写这些存在的问题,我也说了我会写、要写,一定要写。我不知道哪儿好哪儿不好,我只想把生活的原貌、真实的现状写出来就行了。唉,说起那时候交公粮,一家都是好几地排车,差不多把所收小麦的一半都交上去了。现在虽不收公粮,可听说变相的还有不少别的税。  今天是情人节,外国人的情人节,我不喜欢外国的节日。    日
阴有小雨  这两天去巨野了。昨天在集上卖了多半天的鞭炮,生意还可以,比前几个集好多了,不过到现在还是没有捞回本钱。下午两点多钟,我骑自行车到大李集,与二毛去巨野。我骑车到徐桥时,车链子断了,换了一链子。到大李集已经四点多了。到了巨野见到昔日朋友,便是多聊许多,晚上聚餐,小饮一番,商讨年后给我及念平的父亲过寿的事,最后商定初四到念平家,初六到我家里来。晚上几人到高涛家住,几人去住旅馆。今天上午又到高涛家玩到10点多,方回来。来到家中,已经下午一点多钟。因昨晚一点多才睡,故回来后发困,便看了一会儿电视,睡了一会儿觉。  归来途中,骑车穿过一些村庄,还都是比较自然的村庄,在途中便想写一篇关于村庄的回忆的小文章,不知能否写好。今晚看《隋唐演义》,仅看五回,便感觉太困,想睡觉了。    
阴  今天是年三十了,明天便是春节,这一晃,一年又过去了。  上午打扫了一下房子,下午贴对联,忙忙活活准备过新年了。  下午得知湖南卫视的“快乐回家,快了过年”节目有王杰的演出,便从下午开始等待了,到晚上七点四十,方看到王杰演唱的《回家》,是第一个节目。好久没看过王杰在电视上露面了,这次看王杰,备有亲切感,他的这首《回家》仍是当年的味道。等了一下午等这一首歌也值了。听完这首歌我也没心情再看别的了,对春节晚会我向来是不感兴趣的,于是到房间看书。  从下午到晚上,收到不少朋友的祝福短信及电话。  晚上看了十回《隋唐演义》,有些发困,便想睡觉了。    2007年正月初一
阴转晴  今天是春节,但过起来倒是与平常一样。与往常一样,八点左右起床吃饭,饭后看会儿电视再看书。记得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夜里很晚才睡,天明起床很早,还与众堂兄一起去各处长辈家磕头,还记得有一夜不曾入睡,看电视,在街上跑着玩,放鞭炮,一夜就过去了。而现在,没有了往日的对新年的期盼,任它鞭炮声声,我在被窝仍酣然入梦。醒来后,也不去谁家磕头。以前盼新年,盼长大,现在怕过新年,怕一天天变老。不知不觉中人就变了。  早饭喝了一碗多饺子,吃了三个鸡蛋,看看没什么电视可看,便锻炼一会儿身体,累了便看书,看了《隋唐演义》十五回,吃午饭。做了六个菜,一家人吃,喝了两杯酒,便来了困意,于是睡觉,一觉醒来已经六点多。再吃晚饭。  饭后弟弟接到电话出去了,好像是几个朋友与人打架,叫弟弟过去帮忙,弟弟开摩托去了。父母不放心,弟妹也不放心,因弟弟说出事地点就在弟妹娘家附近,弟弟走后弟妹也去看看了。谁知这一去不当紧,惹出许多的不高兴来。原来打架没有打成,都回家了,弟弟与朋友身边的女孩说话,被弟妹看到,弟妹误以为弟弟不是去打架,而是找别的女孩子,故大吵大闹起来。可知这冤枉了弟弟。弟弟朋友虽多,男的女的都有不少,谁有什么事都要弟弟帮忙,但说起弟弟的为人,没有不夸的,弟弟又不是那种风流人,与别的女孩也没什么事,这些又是有目共睹的事。谁知弟妹不管这些便大吵大闹呢,来到家中还是如此,弟弟懊恼之极,伤心之极。没想到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不幸。  看到弟弟伤心,我也挺难过的,弟弟是我们姐弟几人中最小的,一家人也最喜欢他,现在他又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弟弟才二十一岁。吃饭的时候还说弟弟呢,还不满二十一周岁,还得过九个多月,可小小年纪却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人了,也真是难为弟弟了。  真的希望我以后能分担一些弟弟肩上的担子,我也希望以后自己有点出息给弟弟一些帮助。我得努力呀!    2007年正月初二
阴  今天算是浑浑噩噩一天。早晨醒来吃饭,看一会儿电视,然后去三叔家陪客人吃饭,喝酒到四点多,回来又去张庄接弟弟,他喝醉在那里。这时已经六点多了,来到家边看周润发的《喋血双雄》边吃晚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算来,已经回家十二天了,本打算在家写的那些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写,实在惭愧。从明天开始,好好写写吧,不知道哪一天就要离家了呀。  晚上读阎连科的《耧耙天歌》系列,虽然说不出什么理论性的东西来,但是感觉很有味道。可叹再好的作品我都说不出头头道道来,就像是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只知道说好吃,至于怎么好吃,可并不能说出怎么个好吃法。再想想,说不说又有什么意思呢,自个吃到自个肚子里,自个明白啥味道就行了,何必非要说出来与别人听呢。    2007年正月初三
晴  今天去舅家走亲戚,和弟弟同去的。三个表弟在家,姨兄弟也来了几个,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大半天就过去了。大表弟很小就结婚了,儿子也七八岁。二表弟曾订过几次亲,但是后来都散了,不是和人家不愿意,就是人家不愿意他,现在又订了一家,据说不错,还打算今年结婚。二表弟在兖矿工作,很能挣钱,虽没有读过初中,但是懂得很多,看的书很多,和我谈文化,我说的一些人,他说都看过他们的书。我问他怎么看这么多书,他说他不看电视,不上网,不唱歌,不蹦迪,没有别的事情干,就只有看书了。都说二表弟是最聪明的一个,我看也是。听他聊矿上的事,更是一套一套的,他没有上几年学,也真是亏了。不过上了大学又怎么样呢,还未必有他的工作好不如他挣的钱多呢。三表弟不怎么说话。听说他本在兖矿那边的一家饭店干,结果打过两次厨师长,主动辞职不干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听说明天就定亲,彩礼钱还是二表弟帮着拿了不少。几个姨兄弟也是早已成家的人了,日子过得还都可以,就我不怎么样了。  从舅家回来我就睡了,一睡睡到六点多。这些天在家真是没少睡觉。晚上看莫言的《会唱歌的墙》,看了一些篇章,感觉很有意思。想写点啥,可就是不想动笔,我写东西就是这样,越写越想写,越不写便越不想写,甚至一个字都不想写。来到家这么多天,除了写一些日记,也就是那些不成篇章的散文,还有《转运》的后半部分。这两天连记日记都记不好了。    2007年正月初四
晴  这几夜总是失眠,总是到两点多钟才睡着,很折磨人。不知道怎么又失眠了,是不是这几天下午睡得太充足了,今天下午没有睡觉,希望今晚不会失眠。  一大早醒来就听到父亲去走亲戚,怕上午家里来亲戚,就早晨先去,中午就能赶过来。我吃过早饭弟弟开摩托送我到柳林,我要从柳林坐车去巨野,朋友念平的父亲今年过六十六,几个朋友去他家庆祝,后天就来我家,我父亲今年也过六十六。到了巨野十点多一些,我没有去城里,就在南关等他们,一下子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真是气坏我了。到念平家没多久就吃饭了,除了念平大家都没喝多少酒。饭后又去高涛家看看。三点多一些从巨野返
到家四点多。  弟弟送我去柳林的时候,给我讲他的一个小伙伴的事。小时候这个小伙伴常来我家玩,我感觉是个很调皮的小孩,没想到现在长大了竟不干正经事,两次和小姐私奔。还没娶上媳妇,因为名声坏了。真是想不到呀。现在街上一些饭店都有小姐陪酒,他家就是开饭店的,于是和小姐混熟了,闹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现在怎么这么多饭店有小姐陪着喝花酒?真是世道乱了。据说镇政府附近的饭店没有小姐,因为常常到饭店要小姐的大都是政府部门的人,兔子不吃窝边草,怕别人天天看见和小姐勾搭不好看。除了镇政府的人就是一些别的机关单位的,中学里的领导也有。那些在外地打工回来的年轻人也渐渐多起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晚上想写点啥,写不进去,这段时间灵感不好。就看些书吧。    2007年正月初五
晴  今日家中来了几位亲戚,中午一块吃饭喝酒。下午迷迷糊糊过去了,晚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便读书,读一会儿就想睡觉了。真是的。    2007年正月初六
阴  今天几个朋友来家中给父亲过寿。父亲今年六十六。本说好上午早来的,谁知到了上午十二点才来到,春节期间乘车不方便,他们说路上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从巨野到我家也没有直达的车,他们也不知我家的具体位置,我和二姐夫去北边沙土集接他们。  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的酒,可能是在家养了几天,身体好些了,虽然多喝了一些酒,也没有吐。前些时间身体不好,一喝多了就呕吐。喝到四点多钟把他们送回去了,大家喝得都还好,也很高兴。  想起今年父亲已经六十六了,心里就有些难过。父亲这么大年纪了,我还得让父亲操心。年前听母亲说,父亲担心我娶不上媳妇,都担心出病来了。我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呀,我也想有一个女人,很想很想,从心理和生理方面来说,我都得有个女人了。父亲这么大年纪了,我还没有好好尽过孝,我特别想自己能够过好一些,让父母少操心,让父母安享晚年。在北京的时候,常常听别人说,把父母接来玩几天。我就想,我啥时候才能把父母接来呢。父母都六十多岁了,还没有来过北京,我多想让父母来看一下北京啊。尽管我并不喜欢北京,但它是咱的首都。以前听人家对父母说,啥时候跟着您家小品去北京住几天。我听到这话羞愧难当。我想让父母来,可是,我在北京住的只是一间破烂的小屋子,我不愿意让父母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唉,不管怎么说,我离开北京前要让父母去一趟北京。  晚上看了几篇散文就睡了。    2007年正月初七
小雨  吃过早饭去网吧上了两个小时的网,看看年后干什么样的工作。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单位还没有上班,所以也不能看到什么信息。在网上遇到老戚,聊了一会儿天。  下午看电视。  想起明天就要走了,心里又是莫名的伤感。每一次的离家,心中都是这种滋味。来的时候想家却不敢回家,但也回来了。离家的时候,总想着要走,却又舍不得走。这次回北京,真的是有些迷惘,我是真的不想在图书这一行业干下去了,可是我又能干些什么。当然这些不能给父母说,只能给父母说一切都好,找工作也不是愁人的事。但是,我心里清楚,这次去,我的前途都还是个未知数。我能干什么,我又能干的了什么。我有些累了。我想安安定定找份踏实的工作干,这也是父母所希望的。可是我能拥有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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