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平板过年送给老人 过年礼物我妈,买哪个好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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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是一道关,但人们还是盼着过年,尤其是孩子们。当天气静下来就剩下冷的时候,就要有这样一项事物,就像“谷雨前后,种瓜点豆”,“枣芽发种棉花”,自然而又必然。不过年就像种庄稼误了节令,日子不象个日子。我记事的时候,困难时期已过,虽然粮食不富裕,但五谷杂粮一凑合,天天能有饱饭吃,年自然也就过得去了。
&时光一进腊月,大人们就开始考虑,孩子们就开始盼着过年,一天一天数日子。
&小寒大寒又是一年。
&过了小寒就是腊八。过年是一出戏,腊八是它的幕,腊八一到幕就拉开了。仿佛看到了年的影子,闻到了年的气息。
&喝腊八粥,这是第一盼。平时喝的是棒子面粥或是糁子粥,要是放上豆子就很不错了。而腊八粥除了放上豆子,还要放上枣呀、各种米呀等八样东西,吃起来格外香甜。头一天晚上就要把熬粥的材料备齐。都是自家产的,一般有小米、黄米、豇豆、绿豆、黄豆、红枣、山药等,要凑齐八样东西是要动一番脑筋的。大米,糯米很难得,更不像现在还要有桂圆、莲子、栗子等,那时是想都想不到的。实在凑不齐就放上几粒麦粒或高粱,再不够就街坊邻居互相拆兑一下了。腊八粥无论如何是要喝的,它是一种象征和寄托。象征着生活的富足,寄托着人们的美丽希望。
“谁家的灶筒先冒烟,谁家高粱先红尖”,妈妈熬着粥总要跟我们念叨这句话,这天,家家都会起得很早。天傍亮,腊八粥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长大后才明白,这句话其中包含的道理是劝人勤快的,就像“人勤春早”,“人勤地不懒”一个意思。早上见面,人们第一句话都是:喝腊八粥了吗?一年才吃一次,所以格外在意。听老人讲腊八粥还有一个作用:要是被麦芒或枣核卡住嗓子,吃两口腊八粥就好了。所以家家都做得比平时多,剩两碗留着。当然能留到秋收的从来没见过,因此这一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过了腊八,人们就盼着腊月二十三了。
&腊月二十三是灶王爷的生日,家家要用糖瓜祭灶。灶王爷是一家之主,忙活了一年,今天要回到玉皇大帝那儿汇报工作,所以人们希望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大人们要烧香、磕头,小孩子们注重的是那祭灶的糖瓜。糖瓜是私人熬做的,集上卖,商店里没有。好多时候没有卖的,因为私人不让做,也不让卖,就买一毛两毛钱的水果糖代替。
&这天,吃过晚饭,我们不象平时那样急着出去玩了,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意。母亲却故意不提发糖的事,像没有那回事似的。我们忍着那一点矜持,终于忍不住了,就说:还不发糖啊?母亲嘴上说着不发,手却伸进被窝垛里拿出那个草纸包。打开,里面是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每人一块或两块,记忆中最多也没有超过三块的。我是最小的,往往能多分一块,娇惯嘛!两块糖是不能一下吃了的,要留下一块明天或是以后再吃。平常日子轻易吃不上一块糖的。一个当家子二妈,常让我给她到小卖部买烟,佳宾烟一毛四分钱一盒,她给我一毛五分钱,剩下的一分作为跑腿钱,让我买块糖吃。那真是个美差了。
&大人们说吃糖(糖瓜最好),是为了“粘牙”,把牙粘住,过年的时候让我们少说不吉利的话。我信以为真,可牙幷未粘住,也没影响说话。
&过了腊月二十三,年味越来越浓,人们实实在在看到了年的影子,由精神上的盼,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行动。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出来进去地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当然,过年的准备不受日子的限制,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一定要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
&过了腊月二十三,一切事物都与年相联系:集是年集,货是年货。物质极简单又极丰富,家家户户都忙忙碌碌,热气腾腾。
&菜,就是自家地里种的大白菜,胡萝卜。脆子萝卜很少,那时是当水果吃的,不当菜。再就是豆腐和肉了。每年父亲都把自留地里留出一块种几沟白菜,芥菜。“立冬除白菜”,白菜先放倒了,在地里晒一下,然后背回家,根朝上码在窗户跟儿下,晒着。我家西房山有块空地,父亲就挖一个窖,把白菜根上的土去掉,把帮子择好,一层层码放在里面。层与层之间用高粱秫秸隔着,便于通风透气。过些日子就要倒腾一遍,把干的坏的帮子清理一下。没有梯子,上来下去在窖里竖上一根带杈的棍子。随吃随拿。
豆腐是用黄豆换的。十二队做豆腐,来顺的爹是卖豆腐的。用一根扁担挑两个大缸盆,里面盛着豆腐,泡在水里,边走边喊:“拾豆腐来!”“拾豆腐来!”停下来,吸引许多孩子围着。人们就用板升或簸箕端着黄豆,拿着箅帘来拾豆腐。家家都买十块二十块的。换来的豆腐一部分冻起来,晚上洒点水放在院子里,第二天就冻透了,砖头一样的硬。吃的时候再用水化开,挤去里面的水,放在菜里,劲道好吃。一部分切成丁,用油炸成泡泡,叫豆腐泡,或是切成片用油煎出一层黄乎乎的焦皮,就叫煎豆腐。加工的目的一是变换口味,二是便于存放。要吃不少日子呢。
&肉是队里分的。每个生产队都养几头猪,过年时宰了分吃。邻村叫大狗的,宰猪很拿手,两个村的猪大多让他宰,所以头过年这几天他那儿特别忙。临街一间小屋,里面安着一口大锅,锅里是开水,灶火堂里劈柴火烧得很旺。几个人不到天亮就开始忙活。猪血和猪的上下水没法分,谁想要就报名抓阄。抓着猪血的家就拿一个大盆到宰猪的那儿等着。猪被按在案子上,那才是杀猪般的叫“滋儿……滋儿……”。大狗右手拿刀,左手摸准了脖子上的位置,手起刀落,叫声停止了,再拔出刀来,血就哗地流进盆里,有小半盆。待凝固了,用刀划成方块。父亲爱吃肥肠,每年我家都能弄到一样。分肉的时候,先抓阄儿排出顺序。在庙台边的两棵树间绑一根木杠,把猪劈成两半,吊在木杠上,按号依分量一家家分,好坏就凭手气了。总有人抱怨,肥的少了,骨头大了,嘟囔着拿回家去。
&肉分回来,因为没法放时间长了,就切成豆腐一样大的方块,煮熟了盛在大瓷盆里。那几天,家家都飘着浓浓的肉香。每次煮熟了,妈妈都要先切一块让我们解馋,那个香啊!煮肉的汤也小半盒,也要留着,炒菜时放上一勺,菜就像肉一样香。
&费事的是变饽饽。粘糕、豆包、农农子、馒头、饼都要做很多。
&先蒸两锅粘糕。黄米面里掺上豇豆、枣捏成窝窝头状,象蒸馒头一样蒸。熟了,用筷子插上挑着吃,又粘又甜又香。放凉了切成片,放在笸箩里,做饭时馏着吃。
&豆包,皮也是黄米面的。馅儿是豇豆做的,先将豇豆煮熟,然后捣烂成泥,最好是把豆皮去掉,放上糖精拌匀就成了。那时红糖,白糖不多,也要花钱,所以做甜的东西多是放糖精,两毛钱一包。
&摊农农子最麻烦。首先是锅子的问题,锅子不大,直径有三十厘米,底鼓凸上来,锅盖像一个帽盔扣在上面。村里只有两三家有这种锅子,所以得提早跟主家说好,定下时间,一般排好多家。记着日子,到时候用筐头去背。其次是发面,头一天晚上就把酵子打好,盛在和面的磁盆里,蹲在炕头上,再捂上被子。第二天起早,酵子起了,满满的一盆。然后和面,是小米面,在一个瓦罐里,和上酵子用擀面杖搅成糊状。一般要和两大瓦罐。准备工作爸爸、妈妈就要忙活一大早上,小米面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吃了早饭,开始摊农农子。院子里太冷,又有风,就在外间屋摊。用砖将锅子架起来,盛面的大盆放在锅子旁边,锅子前面的饭桌上放一大笸箩。柴火是专用的炊帚莛儿,因为棒子秸太长不方便,麦秸软没有底火。每年大秋收了高粱,家家都把带一截莛杆儿的高粱穗子收集起来,在板凳上或砖头上把高粱粒儿摔下去,这就是炊帚莛儿。可以扎成笤帚扫炕、扫地,炊帚刷锅,当然主要是烧火摊农农子。一根烧完了续上一根,火候不大不小正好。不时的有没摔净的高粱粒儿“啪”的一声爆出个米花来。妈妈给我们攒着,也是一种美味了。怕沾锅,没有油,就用一根筷子插上一块肥肉膘,锅热了,把肥肉膘在锅上蹭一下,然后舀一勺面糊倒进去,盖上盖儿,“咝咝”的响,不到半分钟就熟了。打开盖儿,小米面的清香中带着甜味,黄嫩嫩的一个圆。将其对折取出,扔进对面的笸箩里,趁热吃暄腾劲道。再蹭一下油,舀一勺面糊倒进去,摊第二个。这时候,另一个锅里的就熟了,取出,摊上,那边又熟了,如此交替进行。两大瓦盆面要足足摊大半天。
吃过早饭,妈妈就打发我们到街上玩儿,并嘱咐中间别回来。因为摊的时候一屋子烟,门开来开去和人的走动带风,烟出去不顺当。门是半掩着的,开大了风会倒灌进屋里,小了又出不去。然而我们禁不住诱惑,中间总要回来一趟两趟的,先尝为快。妈妈大半天一直被熏得眼泪汪汪,嘴上虽然埋怨我们,但看到我们吃得那样香甜,心里又甜咝咝的。
着急了我们就会说:还没摊玩呢,快摊完了吗?这可要遭大人的白眼的。怎么能说完了呢?永远摊不完才好呢,说明粮食多。类似的话过年期间都不许说的,糖瓜白吃了吗?
蒸豆包、年糕的黄米面,摊农奴子的小米面都是自己碾的。村里有石头碾子,腊八以后,碾子就忙起来。我们村的碾子在庙台上,可打我记事起,只用过一年就坏了,再没有修过,碌碡滚在一边。开春时候,我们从坑里挖来青泥,在碾盘上摔窟,扣模子。
本村没有,人们就到临村去碾。背着小米、黄米,拿着簸箕、笸箩、箅杈、箩,再拿一根长木棍。每次都是妈妈带我和二哥去。
人多就挨个。本村、邻村的人都熟悉,等的时候,往往是不闲着的,帮着推碾子或是箩面。说说笑笑,非常融洽。
碾的时候,把米倒在碾盘上,均匀地铺一圈,然后把木棍插到碌碡框里,转着圈推。碾子很沉的,二哥是主力,妈妈一手推,一手拿笤帚把边上的米往中间扫。碾差不多了就收下来,倒在笸箩里的箩上,箩架在箅杈上,来回摇晃。面儿箩出来,下不去的大粒儿还倒回碾子再碾,直到都成了面面儿。
妈妈给我讲过一个笑话,说是一家娘儿俩,快过年了,去碾黄米面。到了碾子那才想起来忘记带箩了。妈妈就让女儿看着,回家借箩。妈妈走了之后,来了一个老猴精把女儿背着跑了。妈妈回来之后还以为女儿玩儿去了没在意,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坏了。后来在一只喜鹊的帮助下,才找到,用计把女儿救回来。笑话是假的,可推着碾子,我仍担心不知从哪来个老猴精把自己背跑了。所以,我一个人是不敢在那待的。
农农子、年糕、豆包是年年必备的饽饽,年三十晚上还要烙一张接年饼。
腊月二十三之后的集,就是年集了。买箍新筷子,买几只新碗,买把新笊篱,过年都要用新的,一用就是一年。还有写对联的红纸呀,花红钱呀也都在集上买。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花没有,买一尺红的粉的头绳或几根彩色的皮筋,扎在辫子上就很美了。村里的喇叭里反复放着杨白劳给喜儿扎红头绳的唱段: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哎嗨哎哎,扎呀扎起来。浓浓的亲情,过年的喜悦表现得淋漓尽致。
集上最热闹的地方是炮市。那时侯生活用品都在商店里买,私人摆摊不允许,集市上买杂货的很少,也就不那样热闹。鞭炮商店里少,集上可以卖,所以,炮市那人最多。每年在村子外边专门划出一块地方,集中卖炮,一家一家摆着,买的人们围在两边。起先不急着买,只是站着观望。卖的人站在大车上喊自家的怎么怎么好,人们就说:拉一挂让大伙听听。卖炮的一家都是几个人,有拿货的,有收钱的,有看着的,拉鞭的只管拉鞭。听了人们的话,拉鞭的就拿一挂,用一根长竹竿挑到路中间,喊:哪哪的炮点着了!有人提出质疑:你自己拿的,敢情好。卖主就说:你个人拿。一家放了,其它家也不甘示弱,立刻也拉一挂。急促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一直持续整个上午。卖的仿佛不是在卖货,而是放炮玩儿的。买的人们就爱看卖主称行的场面,伴随着鞭炮声的起伏掀起一阵阵“嗷嗷”的欢呼声。卖主越发起劲,一挂接一挂放个不停。一挂放完,立刻有许多胆大的孩子,戴着棉帽子,一手捂着耳朵,蜂拥过去捡拾没有响的哑炮。爱放炮,又没钱买,只好去捡。
初一一挂,十五一挂,召请一挂,一般买三挂就够了,能给孩子买一挂放着玩儿实在难得。平时想放,就从挂上拆下几个来,艰难哪!三十早上一般不拉鞭,只放几个二踢脚。卖二踢脚的在炮市边上,一箍十个的、二十个的,买一箍两箍。也有成盘的,一盘百八十个。
我最喜欢的是一种烟炮,点着之后,先是冒一阵黄烟,响声极大。每年大叔都带我买一辫子烟炮。自家买炮印象中只有一次,那年腊月二十九,中午吃过午饭了,大哥带我去赶集。午后集上的东西往往都便宜,我们花两毛钱买了十个二踢脚。人已稀少,见一中年男子,衣衫破旧,背一书包,右手拿一乒乓球拍样的木板,左手拿一根点燃的黑香,在集上游走。不时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拇指肚大小的东西,放在木版上,用香点燃,突然那小东西呼啸着窜向半空。中年男子边放着边向前走去,透过他浑身尘土的背影,我深深感到了生活的艰辛,不禁心里酸酸的。那种感觉,多年过去了依然清晰、深刻。
傍晚空中那一声半声的鞭炮声,犹如戏开场的前奏,响在每个人尤其是孩子们的心上。
年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一年的辛苦劳累在这一天算总帐,不带到明年。
“谁家过年不吃饺子”,三十的饺子是一年中最盼的一顿饭,再困难也要吃的。爸爸、妈妈、姐姐早早的就起来和面、剁陷儿、包饺子,陷儿是尽可能的好,肉不厌多,一个肉丸儿的最好,记忆中我家从没吃过一个肉丸儿的饺子,不过是白菜里多放些肉。开锅了,水蒸气沸腾了整个屋子,饺子在水面漂动,顺锅沿转,鼓着白肚皮,想起那个谜语:一溜狗,顺着河沿走,扎它一枪,咬它一口。这时候,大哥二哥到院子里放炮,几只二踢脚把人们的心情炸开一朵花。有几年包饺子的面是两样的,因为白面不够全家人吃,或是不能一下吃完,大半是杂面的,就是豇豆、绿豆等磨成的面,少量的是白面的。杂面皮硬涩带着豆子气,不如白面的顺滑劲道。那几年妈妈身体不大好,所以白面的都让给妈妈吃。看着白面的,杂面的嚼在口里实在难以下咽,妈妈就省给我几个吃,想起来自己是多不懂事呀!不管怎么说,能有饺子吃就很不错了。
吃过饺子,姐姐帮妈妈忙着做午饭,我们忙着写春联,贴年画。春联都是自家手写的,大哥高中毕业,会写毛笔字,街坊邻居都找来写,每年的三十都要写一大上午,我帮着裁纸。来得人算着写几副对联,写几个门方子,再写几个福字。词都是那些老词:勤俭建国、勤俭持家、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欢度春节、五谷丰登、人勤春早等等。在屋里写上“人口平安”或是“合家欢乐”,“出门见喜”贴在门口对面的墙上或树上,猪圈上帖个“肥猪满圈”或“养猪积肥”。屋里板柜上帖的“黄金万两”四个字写成一体:黄下面两点当金字的头,金字下面的两点一横当繁体万字的草字头,万字的下半截就写成两。每一样上面再帖一个花红钱,门框上帖三个。二哥调好糨子,用勺子端着,我拿着对联和花红钱在屋里院里转着帖。听说有不识字的把“人口平安”与“肥猪满圈”帖反了,把“肥猪满圈”贴在了屋里,闹了个大笑话。大街上,院子里,纷纷遍布的红将过年的气氛称得火火的,家家户户喜气洋洋。
旧年画揭下来换上新的。有小孩儿的家帖一张胖娃娃的,抱着大鲤鱼,这叫年年有余。另外多是电影剧照,那些年就是那几出样板戏。印象深的是铁梅揪辫子的一张,铁梅穿着红花袄,两眉倒立,两眼圆睁,奕奕放光,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脸的刚强坚毅,一条粗黑的大辫子从脑后绕过来,两手抓住做揪扯状。还有一幅是杨子荣打虎上山,杨子荣手拿马鞭,做拉缰绳状,皮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虎皮坎肩,背后是高大挺拔的松树,叶子上挂着大朵的积雪,地面上一片白茫茫,右腿支撑,左腿屈膝提起,他就这样独立一年。有条件的买一幅“小四扇”,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有《龙江颂》、《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沙家浜》等,邻居大妈家年年都买“小四扇儿”,我很是羡慕。我家后来买过一幅《樊梨花》,人们到我家串门,看着那画总要谈论一番樊梨花的故事。七十年代末,我家买过一张《上学路上》,一个小女孩儿去上学,路过生产队的玉米地,发现一棵玉米侧歪了,就想把它扶起来,可没有绳子,就想到了头上的蝴蝶,画面上小女孩正蹲在地上解头上的蝴蝶结。牺牲自己漂亮的蝴蝶结去保护生产队的庄稼,这是多么高尚的品质!还有一年我家没买年画,一天,大种伯伯来到我家,对正在纺线的妈妈说:“给你家几张年画。”打开一看,是介绍安全用电知识的宣传画,帖在墙上就当了年画。
近中午的时候,走在街上,家家都帖上了红对联,花红钱向人们招着手。多么鲜艳的红啊!空气里飘着浓浓的饭香。这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午餐。饽饽有农农子、年糕、豆包、馒头、烙饼,猪肉炖白菜里放了豆腐泡、冻豆腐、白豆腐、粉条,再好一点就只是肉和豆腐、粉条,不放白菜。它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富足和幸福,也预示着明年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下午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召请”,意思是把去世的祖先们请回来一起过年。这是过年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同族的男子都要去,越多越好,它体现着一个家族的兴旺程度。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就到庙台儿那集合,带着鞭炮,报一捆谷秸,我们是一个大家族,齐了有二十来人。放几个二踢脚作为出发的信号,一行人就出发了,在一片寒冬的气氛中显得隆重而庄严。我家的坟地在村北的地里,每次都是插地走,先是一片白菜地,收了白菜的田垄还没平整,坷绊不平,然后是大片的麦子地。极目望去,空旷的田野上是一群群上坟的人和一堆堆燃起的火光,空中回荡着纷乱的鞭炮声。
到了坟地,各家把谷秸放在自家的坟头上,点着,火苗窜起很高,这叫灯笼,用它照亮回家的路。然后放一阵子鞭炮,待谷秸燃尽了,就原路返回,一路上放着鞭炮。据说,往回走的时候,不许回头,还要背着手,意思是把先人背回家。回到庙台那儿,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召请”达到了高潮。各家尽可能拿出最多最好的炮,并且拿出多少都要放完,不能剩回去。然而,无论拿多少炮都是不够的,因为鞭炮声一直要持续到家家户户亮起灯来,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整个傍晚,村子就淹没在了鞭炮声里。
太阳落山了,淡淡的暮色降临,空中回荡着密集的潮水般的鞭炮声,街上飘着浓浓的硝烟味儿。灯亮起来了,屋里院里灯火通明,哪间屋都要亮的,没有电灯就点上蜡烛。
一切的声音,一切的色彩,一切的活动,一切的气息,都述说着一个意思:过年了。
年年初一的饺子都是三十晚上包好的,白菜陷在太阳落山前就剁好了,为的是早上更早的吃饭。与三十不同的是,初一的饺子讲究吃素,有斋戒的意思,也有艰苦的象征,刚开始,不能太享受。
晚饭是中午的延续,吃过饭妈妈就开始和面、拌陷儿、拾掇着包饺子。我和二哥不管这些,筷子一放就到街上找伙伴们玩儿去了。那时没有电视,收音机也很少,晚上的活动就是到街上玩捉迷藏或分拨儿玩儿抓特务的游戏,再简单就一群孩子打着灯笼在街上游行。把每个街巷都转到了,边走边喊:“灯笼,吊挂!”“灯笼,吊挂!”直到夜深。所以,有个小灯笼是我们小孩子的一大愿望。我家从来没买过,都是父亲找来一块带眼的薄铁片,围成一个桶,再锯一块比桶口略大的圆木板,板的中间钉一个钉子作蹲蜡用,再用火筷子钻两个眼儿,穿上一根铁丝作为提手,将铁皮桶套上,点上一根蜡头,用一根棉花柴挑着就成了。能有这样一个灯笼也算不错了,要再买包小蜡就很奢侈了。
玩儿够了回到家的时候,饺子已包好了,一箅帘、一箅帘摆放在板柜上,浮头盖着印有洋钱的纸。三十晚上讲究不睡觉的,守岁,每年都下很大的决心,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耳边回荡着“灯笼,吊挂!”的喊声,带着恋恋不舍的又是急切的心情睡着了。父亲出去还没回来,妈妈边照看我们边为我们赶做着新衣裳,明天早上要穿的。
被一阵阵鞭炮声惊醒,睁开眼,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早起来了。饺子也下了锅,腾腾的热气从外间屋飘进来。虽然很困,因为我最小没有什么要求,但我还是起来了。
新年就这样匆匆来到了。
被褥不能叠,卷起来,也不能摸笤帚。妈妈说:摸笤帚要扎刺的,摸针长针眼。那意思是新的一年开始了,企盼不要太辛苦。
饺子熟了,先捞一碗放在灶王爷前,摆上筷子,先让一家之主。然后再一碗碗捞出,桌上每个碗都不能空着,不然会受穷的,吃完的碗也要再放上几个。大哥二哥去拉鞭,父亲抱着我看一颗颗炮仗炸响。夜空中,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正吃着饺子,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给谁谁拜年”的喊声,随后涌近来一拨人,进屋跪下就磕头。大哥二哥赶忙将人们扶起。其实,拜年是说几句吉祥话拱拱手就行了,不必真磕头。可要有上岁数的老人,那就要认认真真的磕头了。听老人讲,老辈子拜年可讲究了,要一本正经的象回事地磕头。现在不用了,问问起的早晚,说几句吉祥话,拜年的人就出来奔下一家去了,天亮之前要拜完的。我们赶紧也准备好去拜年,先是本家长辈,然后是乡亲,一家不落,即便是平日没去过的家今天也要去的。街上是一拨拨绰绰的人影,从各家传出拜年声、吉祥话和欢笑声。有的年份地上是布着积雪的,甚至有一年空中正飘着雪花,天上地上朦胧的白。但寒冷和雪花挡不住人们拜年的脚步。
拜完年,孩子们有两件最盼望的,一是新衣服,二是压岁钱。新衣服是赶做出来的,洋布的或粗布的,有的就是老大的改了给老二,老二的改了给老三穿的。压岁钱就更不同了,有给的也有不给的。给,也不过二分、五分的。就这样,孩子们也非常高兴。
天大亮了,街上是穿上新衣的快乐的孩子们的一张张笑脸。
从初一到十五都算过年。
大人们聚到一起聊闲篇,很多人是赌钱。有的家人口轻,又在村边,背眼,就常设着局。男的推牌九,女的抹梭儿、搂十和,整天一屋子两炕的。
推牌九用的就是扑克牌。根据点数赢钱,点大的赢,又分天地人。Q为天,2为地,8为人。天管地,地管人,人管其它。比如,Q与3配为天5,2与3
配为地5,8与7配为人5,天5赢地5,地5赢人5,人5赢其它的5点。如果两张牌的点数相加正好为十,叫“憋子”,最小,但有两个例外,2与8为地杠,Q与8为天杠,天杠大于地杠,它们比任何点都大。若两张牌点数一样叫“对”,比天杠地杠还大,“天杠地杠禁不住对闯。”“对”也按天地人的顺序排。对Q比对2大,对2比对8大,对8比其它的对大。若牌与庄家一样,则为庄家赢。
炕上围满了人,打炕凳的比下箸的人还多。庄家发牌,下定注,然后搬点。然后顺时针转着发牌,牌随机,点随机,公平合理。拿起牌后,不看点,先将两张牌戳齐,看的时候,有的高举过头顶,有的紧攥在胸前,慢慢搓开,心里念着“几、几、几”,满意的一脸的欢喜,不是则满脸的沮丧。开牌,各家亮出点数,赢的下多少庄家赔多少,输的则眼睁睁看着被庄家杀去。半天或一天下来,赢的自然喜形于色,输的低眉顺眼一脸的颓丧。当然,各自都有个人的考虑,输赢都在家庭承受得了的范围,过年了嘛,图个乐和。看电影看戏不也得买票吗?也有那上瘾成性的,黑天白夜地连轴转,家也不回,就有的将全家一年的积蓄都输光了。回到家,老婆不让进门,一气之下砸门摔玻璃,甚至连老婆一起打,老婆拾掇拾掇回了娘家。当然家丑不可外扬,过几天男人冷静下来,拿上东西给丈母娘拜年,顺手把老婆接回来,少不了检讨发誓洗手不干了,老婆心一软就过去了。真是冤家呀!有老婆厉害的,见男人不回就挨家找,总出不了常去的那几家,所以很容易找到。去了也不声张,见没有自己的男人,转身就走,若有,手一指就破口大骂,上炕薅脖领子就往下曳。男人呢,识趣的,不等老婆发作抬屁股就走,也有那不识趣的,不动窝,只是低头说:“接着来,接着来。”两口子在炕上滚起来,就搅了局。别人都劝,有劝别骂的,有劝男的别来了的。男的气哼哼地走了,女的紧追出去。屋里,人们摆上重新来。过后,不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决心大的,回到家抄起切菜刀,“咔嚓”剁下一根手指。然而,来年伤好了,手心依旧痒痒。
女的斗纸牌,一寸来宽,三寸来长,分饼、梭儿、万三种花色,画着不同的图案,涂着油漆,很精致。另外还有刀子、傻子、媳妇儿、花等杂牌,这些杂牌什么都可以当。如果不赌,真是不错的智力游戏,不过钱又实在没意思,所以就挂上点彩。
有两种玩法:抹梭儿和搂十和。抹梭儿比较简单,四个人也来,五个人也来,往往是十个八个的在炕上围一大圈,跪的、坐的、盘腿的,盘一条伸一条的,蹲着的,看的人都跟着别扭,玩的却一个个兴致盎然。每人搂九张牌,头牌搂十张。每三张同一花色的连上成一戳儿,三戳儿加一个耷拉梭儿就算和了。人们都盼着搂杂牌,有讲究:有杂牌的赢每人一毛,没有的赢五分。有飞了,挠起来格外谨慎,摸着牌之后,贴着床单子往回拉,不急着翻过来,“玩儿的是心跳。”嘴里虔诚地念叨:“刀子、傻子、媳妇儿。刀子、傻子、媳妇儿。”有的就开玩笑说:“沉甸甸的没准是刀子。”等拿到胸前,陡然翻过来,不是就很泄气,要真是个“刀子”,就“和啦!”一声喊下人一激灵,然后,嘻嘻哈哈笑着把手里的牌往炕上摊:谁跟谁一成,谁跟谁一成,谁是耷拉梭儿。看清了,和的人就重新洗牌。其他人有可惜的,有后悔斗错牌的,也有埋怨别人不斗给自己牌吃的,直到下一把牌开始才安定下来。人们搂牌的当儿,和的人一五一十地敛钱。
搂十和要麻烦得多,每人搂三十张牌,能拿在手里不乱就不错了,还要想着吃什么牌、和什么牌,真的很复杂。要想学会得下一番工夫。有人总是记不住,因为谁和谁成有明确的规定。一边搂牌还一边嘟囔:傻子、九万、大九梭;白菜、一饼、大九万。像念佛经。数和也不容易,不同的牌和也不一样,外加晃几晃,下几道岗子,弄得人脑仁疼,比算术题还难。有那没上过学的,学这个倒很灵,记得也清楚。
散场了,人们走了以后你看吧,被窝垛也倒了,炕单子拧成了疙瘩,一团糟。送人们出去,主人还说呢:吃了饭紧着来,别晚了。都答应:唉!
父亲不赌钱,从初二就开始骑着自行车,载着自编的花筐,到三十里外的白洋淀搂苇子茬儿。柴火不够烧哇!晌午错了才回来,筐里满着,筐上面还绑着一大捆。一正月能搂一大垛,烧好多天。
没有电视,也很少演电影,文化生活就是村里自排的样板戏。村村都排,我们村年年排的是《沙家浜》。戏台在大队部门前,十来米长,十几米宽。演员和伴奏的都是村里人。
虽然只演一宿,可是从一入冬就开始排练了。每天晚上,人们都到大队部集合,没有谁受过专门训练,甚至许多人根本就没上过学,但个个都很认真,演得象模象样。
冬天的饲养点清净下来,场边堆放着一房高的喂牲口的谷秸垛。成群的麻雀落在上面,一会儿“嗡”飞起来,像飘过一片云,一会儿又飞回来,像落下一片云。从各家各户收集来的干草散落在场上,还没来得及垛起来。我们在场里玩儿,就看见贺杰在草垛上翻跟斗,我们看他,他就在草上坐着,不看的时候,他就翻一个。看了戏才明白,他演的是新四军,最后有翻墙的戏,台上没有墙,就只翻跟斗代替。他那是在练功。
往往是看不完就睡着了,所以情节记不全。印象最深的是两个人和台上的大树。一个人是演新四军伤员的大福,寒冬腊月天,光膀子只穿一件月白色的粗布小褂。当时我就默默地想:他不冷吗?好在一会儿就下去了。另一个是国占,他演国民党卫兵,只一句台词:司令结婚,让我站岗,真他妈倒霉!抱一根大枪,歪戴着帽子,走到台前说完转身站一边去了。每到这个时候,国占他妈就在台下喊:“看哪!我们国占该出来了。”人们都乐。台上的大树是布做的,挂在台上还真像。我一直也不明白是怎么做的,冬天里茂盛地绿着。与它有关的一句台词是参谋长唱的:新四军就在沙家浜,这棵大树哇有阴凉。
戏演得人们是那样开心,戏台前点着几只100度的电灯泡,照得台下一大片的人头攒动。男女老少能来的都来了,一家子一家子的。比看电影不同,戏里的人都认识,有的是邻居,有的就是自家人,所以格外有兴趣。散了场,人们边往家走边议论,谁谁演得怎么怎么像。平时劳动的间隙或聊天的时候也常念叨起《沙家浜》来,说起这些演员和他们本人,有的干脆就把人叫成演员的名字。
一初戏给人们带来一年的精神食粮。
每天街上都聚着很多人,闲聊或是游戏,多是孩子们。煽方宝,踢球,撞拐,跳房子,捉迷藏,每一项活动都是综合能力的训练。
方宝是纸叠的,豆腐块大小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旧课本、作业本、旧年画、烟盒、包装纸能用的全叠了方宝。纸是紧张的,能得到几张纸像得到几角钱一样高兴。每个人的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装着方宝,三三两两的在街上、院子里煽。用“石头剪子铰包袱”决定谁先扇,输的把方宝并排摆在地上,规则很简单,扇翻过来就算赢,方宝就归自己了。而要扇翻过来很讲究技巧。翻的原理是用气流从方宝底下将方宝掀翻,所以要有气流进去,这就从方宝与地面缝隙大的一边扇,还要讲究力度,小了扇不过去,大了又可能再翻过来。相反,要不让扇过去,一是增加方宝的重量,办法是用厚纸或多用几层纸。其次是把方宝边沿折一下,尽量使方宝和地面的缝隙变小。几个人就这样轮番扇来扇去,“啪”“啪”作响,身体一起一伏。
踢的球有石头的、玻璃的、铁的、砖的。石头的最好,苹果大小,滚在地上“咕噜”“咕噜”响,碰装声“呱“”呱”好听。铁的里面还有一个小的,滚起来“哗啷”“哗啷”响,鸭梨大小。玻璃的白的、绿的、黄的、花的很多种,晶莹透明。砖的是自制的,什么样的球都没有就用砖头磨一个,表面粗糙,也不结实,滚起来走不直,影响准确性。大的孩子在地里踢,收过的白菜地田垄没平整,高低起伏,难度很大。打着了一次赢一分钱。常常六七个人踢,还有很多围观的。每一次精彩的撞击都引来喝彩,每一次机会的错失又会引起一阵惋惜。我们玩玻璃球,在街上,用脚踢或用手弹,打着了就叫:“牛”,对方回答一声:“哞——”。还有一种玩法,是在墙根画一条线,然后隔一定的距离按顺序投,以打着为赢,或是用手量,够着为赢。也来叫“牛”、“哞”的。
撞拐是一种强度很大的体力活动,也讲究技巧。双方各搬起一条腿,单腿跳着去撞对方,以搬得对方腿落地为赢。方法有撞、套、挑、闪等,撞靠的是力气,将对方撞倒;挑是用巧劲,把搬起的腿插到对方的腿下,突然发力将对方掀倒。套是把搬起的腿套到对方搬起的腿上,用力将对方压倒。闪是一种躲的办法,对方用足了力气撞、挑、套过来,自己却转身躲过,使对方扑空,控制不住平衡而失败。当然,每次不是一下就见效的,往往要很多个回合,搞持久战,那就要有充沛的体力和坚韧的耐力了。搬起的腿,可以攥脚脖子,大多是攥或提着裤脚,常常就把裤脚撕一条大口子。
戏是演给观众看的,没有观众,戏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所以,无论哪一项活动都会聚很多人围观,鼓掌叫好,气氛非常热烈。
从初二开始卖洋糖的老头就来了。带一铜锣,进村后就在街上敲,“当!”“当!”“当!”孩子们就聚拢来。自行车的后架上拴一铁丝编的四方笼子,里面杂乱地放着吃食和玩具。糖有成条的,用刀切出一段一段地连着,像手指节一样,一分钱一段。也有花的糖球,也是一分一颗。还有彩色的扎辫子的皮筋、皮套,点灯笼的小蜡,摔炮,砸炮,泥娃娃。泥的花公鸡,肚子下面有一个孔,一吹“嘟、嘟”响。还有模子,泥土烧制的杯口大小的小浅碗,底上有花或动物、小人儿的图案,填满泥土再磕出来,那图案就印在上面了。春天冰冻开化之后,我们就从池塘里挖来泥,在庙台的废碾盘上扣模子。第第筋儿,十几根一把捆着,二分钱一把。取一根点着,“呲、呲”冒火星,晚上拿在手里抡出一圈圈火光。气球,红的、粉的、黄的、绿的,色彩鲜艳,嘴儿上绑一截儿竹子的笛儿,吹起来之后,松开,“嗡儿——”“嗡儿——”响。
买糖墩儿的是临村的一个老头,每年的正月他都来,人们都认识他,一到过年人们就想起他。推一木制独轮车,车上绑一个干草把子,一杈杈糖墩儿插在上面,蘸着一层糖,玻璃一样闪着光。车上还放一小木箱子,里面是鲜嫩紫红的山查糕,味道又酸又甜。买一分钱的,就用一把水果刀切半指厚,一指长,两指宽的一条,二分的加倍。老人没有铴锣,就靠他粗亮的嗓门:“山查糕!”“糖墩儿吆——挖了核的!”
看在眼里,馋在嘴上,然而每个人的兜里不过挣的几分压岁钱,个别的还没有钱。有钱的买一块糖,吃了,再买一分二分的山查糕,吃了,馋就解了。糖墩儿要一毛钱一串,孩子们就很少买得起,只好去磨家里的大人。我没有钱,但我有一个大叔,大叔非常喜欢我,每天不是买一串糖墩儿就是买一块山查糕。这是其他人没法比的。
“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合子对半赚。”
初一的饺子讲究吃素,既有迷信的虔诚,又有艰苦创业之意。白菜里能放的新鲜菜,就是蒜苗。腊月里在盘子上泡一圈蒜瓣,用席篾儿串着,过年的时候,长出了一掌高的苗儿。掐下来,切碎了拌到馅里,味道才叫鲜呢!过些日子会又长出一茬。看着那白白胖胖的蒜瓣儿,想起了那个谜语:姐儿七八个,围定炕上坐。说的就是蒜。晚上不出去玩儿时,母亲除了讲那些寐魂狼的故事,就是说谜语让我们猜:树尖上挂镜子——赵(照)村,河里扔刀子——沙(杀)河,车轱辘沟里撒白灰——白沟,墙头上耕地——南(难)京(耕)(我们这的方言“耕”念成“京”),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花生等等。这些嘴上的游戏,给单调清淡的生活增添了无限趣味,使一个个夜晚的灯影摇曳多姿。初一的饺子还有一个讲究是多,要吃一天,中午晚上馏馏再吃,图一个富足的吉利。
初二的面,也是一定要吃的,图的是日子的长远。然而那做面的面就不能讲究了,白面在初一包饺子时已显出了短缺,余下一点也只是作“粘头”用了。多是杂面或是山药干儿面的。这两种面条粗硬、圪棱,没有白面的顺滑。山药干面,粘,略带甜味。每年生产队都种一大块山药,秋后家家分一大堆,山药产量高,是秋冬的重要食粮之一。秋后的节假日,我们就到山药地拿四齿镐刨,真是“鱼过千千网,网网都有鱼”,每天都能拾不少。山药怕冷又怕热,家家都挖一个深的窖,将山药储存起来,但往往是过年之前就吃差不多了,因为过年之后,天气渐暖,窖里温度高了,撂不住。为了更容易存放,山药收了之后,就用一种特殊的手摇的机器切成片。机器固定在一条长板凳上,转动摇把,“喀嚓”,“喀嚓”山药片就落到下面的笸箩里,然后扬场一样散一地晒干,然后把晒好的山药干装在麻袋里或囤成囤。如果不受潮可以存放很长时间。吃的时候,像碾小米面一样用碾子踩了,箩成面。山药是甜的,山药干也是甜的,山药干面就也是甜的。端着踩好的面往回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舔那面吃,美得很。然而,做成面条,那个甜味儿就不合适了,连续吃两顿就不爱吃了。
吃汤面,就用白菜炝一下锅,一人吃两三碗,热气腾腾,满头大汗,很舒服。吃捞面,就用白菜和肉丝打卤,浇着吃。面条的粗细依个人的喜好,一般讲究越长越好。然而杂面和山药干面没什么筋骨,擀不长的,也不能太细,容易断。然而,不管怎么样,面吃上了,心愿就满足了。
初三是上坟的日子,把召请回家过年的先辈送回去,自然要多送些纸钱。二爷爷是我们家族年岁辈分最大的人了,每年都是他带我们去,和召请一样,男子都要去的。顺着召请的路仍是插地走。阴的天灰蒙蒙的,仿佛笼着一层雾气,北风削着人的脸。一行人迎风而进。
烧过纸钱,然后站成一排磕四个头,仪式结束。然后顺原路往回走。
午饭吃合子,图的是一家和气团结,事实上仍是吃饺子,捏几个合子应应点儿而已。平时吃饺子的时候,母亲也爱捏几个合子。
初四是串亲戚的日子,尤其新女婿,要给老丈母娘拜年的。有那没过门的媳妇儿,也有叫的。于是,村里、街上就见到了那些轻易不来的亲戚的身影。新媳妇儿、新女婿勾得街坊四邻的来看新鲜。记忆中我们家很少串亲戚,日子太困难了,正月里空手是进不了门的,来了亲戚就要张罗饭,双方破费。没钱买东西,所以就只好免了。
初五被称作破五,所以要吃饺子兜兜。算起来从初一开始隔一天就吃一顿饺子。事实上,初二的早饭和晚饭有的家已开始喝粥了,菜是剩的熬白菜,不够就切个咸菜疙瘩了。饽饽不少,农农子、年糕、豆包等,年前就准备好的。
初六是开张的日子,图个顺。没有什么买卖,生产队开始集合上工,背土的,运肥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孩子们依然是扇方宝,踢球,撞拐,跳房子,捉迷藏。
年就渐渐淡去。
正月十五是年的闭幕式。实际上,正月十五之前都算过年,过了十五年才算结束。元宵节只是徒有虚名,许多年并没有元宵吃。这天只是依照过年的样子,早上吃饺子,还要拉鞭放炮,中午吃好的,人们尽情地玩儿,赌钱的赌钱,抹梭儿的抹梭儿。所以这一天也叫“小年”。
小年过了,惶惶的心渐趋平静。孩子们开了学,重新回到了学校。春暖花开,地里的活也多起来,大人开始又一年的忙碌。
于是,人们期盼一个风调雨顺的新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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