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药师的桃花岛”的桃花岛真的存在啊,终于知道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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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岛上的姑姑
  几人正僵持不下,准确地说是曲灵风等人拿拂月完全没办法,任由她围着试剑亭蹦蹦跳跳,就差蹲在地上研究这里的一草一木了。  陈玄风转头看向曲灵风,道:“大师兄,我们就这样看着?”  曲灵风是师兄弟几个中武功最高的,也是最得黄药师看中的徒弟,师兄弟几人虽时有竞争,但也敬重这个大师兄,黄药师不在的时候,有事向来是让他拿主意。  因为那一声“药兄”,曲灵风拿不定这小姑娘和师父的关系,正犹疑不定间,不远处陆乘风陪着师父黄药师往这边走来,身边还跟着黄药师新收的小弟子冯默风。  曲灵风几人大喜,上前唤着师父。  黄药师点了点头,往那边试剑亭里的拂月唤道:“拂月,过来。”  曲灵风几人见此互相看了看,梅超风笑道:“师父,那小姑娘莫非真是我们的小师妹?”  拂月听见黄药师的喊声,瞬间就奔了过来,然后攀到黄药师的身上,黄药师顺手将她抱起,两人的动作甚是熟稔。  黄药师的几个徒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觉得这个小师妹甚得师父的喜爱呀。  拂月双手圈着黄药师的脖子,喜滋滋道:“药兄,我穿过你的桃花林了。”  黄药师拍了拍她的背,对着曲灵风等人笑道:“拂月可不是你们的小师妹,不过这一趟为师给你们带了个小师弟回来。默风,见过几位师兄师姐。”  冯默风乖乖地唤着,之前有听师父形容过几个师兄师姐,所以一眼便能分辨哪个是大师兄,哪个又是二师兄,依次唤了下去。  曲灵风几人也对新来的小师弟表示了欢迎。  和黄药师一同过来的陆乘风好奇道:“师父,您怀里的小姑娘是……”  黄药师看着几个比拂月大了不少的徒弟,又想到了王重阳的徒弟喊拂月姑姑的喜感,忍不住笑道:“你们唤她姑姑便是。”  曲灵风几人登时瞠目结舌,原来那一声“药兄”是这么个结果。  不论黄药师坐下几个弟子如何纠结,拂月在桃花岛上“姑姑”的身份也算是定了下来。  桃花岛上多了拂月和冯默风两个小孩子,也热闹了许多,只是冯默风的玩耍时间到底不多,作为黄药师的弟子,功课甚是繁重。  且黄药师得了拂月口中万花谷培养弟子的方式,对门下的弟子要求愈发严格起来,不仅仅要他们好好学习自己所喜欢的本领,琴棋书画等也不得落下,每一样本事必须得到自己认可才可以不再学习。  当然,其中武学是重中之重。  曲灵风等人开始忙碌起来了,不过却没有人抱怨,他们向来敬重师父,师父安排下来的事自然是猛足了劲也要完成。  于是最闲的反而成了拂月,有事没事就去曲灵风等人学习的地方调皮捣蛋,他们也不恼,嬉闹间大家的感情反而一日千里。  一晃两年已过,冯默风已经长高了一截,而拂月还是一只小小的花萝,半点没变化。  黄药师正在作画,看着垂头丧气进门的拂月,停笔笑道:“你欺负我门下弟子,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拂月闻言,抬头不满道:“才没有欺负他们,我是在帮你训练他们的武艺。而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委屈了,我那叫深沉,深沉你知道吗?”说着她瞪眼,“我做为长辈就该深沉点,哪能成天跟你的弟子一起疯闹?”  黄药师“哧”的一声笑出来,食指点她的额头:“调皮。”不得不说有了拂月的存在,灵风他们各个方面当真上进了许多。  拂月嘻嘻一笑:“这不是你之前说的嘛,做长辈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说完手脚并用地爬到黄药师的身上,看了眼纸上还没完成的墨竹,撇嘴道:“药兄你每天写写画画好没意思,我们俩来比武吧。”  黄药师挑眉:“呵,还长辈的样子呢。说吧,谁惹到你了?因为什么事?”  黄药师为了教会拂月人情世故也算是煞费苦心,关于拂月的各种情绪也都在有意义地引导她。  一般像现在这种情况都是先问清楚缘由,然后再一步步给她分析,让她明确体会到人的喜怒哀乐。  拂月小嘴一瘪,终于道出了缘由:“为什么二蛋都长高了,我就没有长?”  黄药师再次纠正:“说了不许叫默风二蛋。”  关于拂月身高的事,黄药师其实也是考虑过了,他甚至有了拂月可能将一辈子就这番模样的打算,只是看着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目光,总不能明确表示你不是人,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么高了吧。  她问:“你很介意自己的身高么?”  拂月头一甩,很是傲娇道:“我就是不喜欢二蛋在我面前的嘚瑟样儿,他是看不起我现在是小花萝么,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他来个玉石俱焚?”  黄药师现在也已经了解了很多拂月口中的各种技能新词汇了,两人私下里也时常探讨,尤其是有关医理一方面的内容,对于拂月的“太素九针”赞叹不已。  然而奇怪的是,拂月所有理论上的知识都没有问题,也能给他一些启示,但唯独她的各种“技能”,即使是聪明如黄药师也理解不了、学不会,而“太素九针”恰恰也是如此,这让他稍稍有些遗憾。  听了拂月的话,他失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是不用担心冯默风的,拂月在这个方面向来有分寸,即使真将人给打了,也会立即给治好。  拂月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啦,他凭什么瞧不起我万花谷的小花萝?”  黄药师笑道:“你就因为这一点不高兴啊,那你平日里什么都强过他们,他们可有不高兴?”  拂月一想,好像也是,立马开心起来,转而道:“药兄,咱们比武去吧。”  黄药师见她没特别在意身高的事,也就没有说,接着她的话道:“你这些日子每天跟灵风他们比武,升到多少级了?”  拂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他们太弱了,这么久才让我升一级。”  黄药师嗤笑道:“你现在倒是嫌弃我的弟子了,也不知道是谁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拂月吐着舌头在他身上撒娇。  黄药师看着她无奈笑了笑,却又在心中有了些许欣慰。  现在的拂月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不仅有了人的喜怒哀乐,更加让人觉得可喜可贺的是,在黄药师的高压政策下,拂月在桃花岛的范围内总算不会迷路了。  其实拂月路痴也不是天性,只是作为一个游戏角色的时候,做什么都会被玩家打开地图,然后跟着地图的路线走,这才没有记路线的习惯。  黄药师找到这个症结后,再加上拂月对于五行奇门之术的熟悉,在她所经过的地方临时加些简单又不会改变路线的阵法,每日里来回训练,回到住处后又让她把所走路线画出来,自然也就让她记住了。  而且拂月画的路线图比他曾经设计桃花岛的总图还要详细形象,这要被外人得了,去来桃花岛简直如无人之境。  于是这一副路线图被黄药师好好收藏,还叮嘱拂月不得画给外人看。  黄药师突然道:“拂月你来画一幅画。”  拂月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嘟了嘟嘴:“不要,药兄你陪我打架吧。”  黄药师看着她不说话,眼里是不容反驳的意思。  拂月向来一看他这个表情就变得乖乖的,老老实实从他身上梭了下来。  拂月书写作画习惯了跪坐,再加上她人又小,黄药师在自己的书房里给她备了个小案几,案几后面又铺了小垫子,让她平日里书写看书用。  跪坐在案几后面,提起笔,拂月又望向黄药师,问道:“画什么?”  黄药师想了想,道:“画人。”  拂月仍旧望着他,茫然道:“画谁啊?”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画画,还要画人?  黄药师坐会自己的书桌前,沉吟片刻道:“画你觉得最好看的人。”  拂月下巴抵着笔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顿时下笔如有神。  黄药师好奇了,她画谁,居然这般成竹在胸?  忍不住悄声走了过去站在她背后,小姑娘刚刚还不乐意画,现在倒是画得满脸喜意。  不得不说,看着纸上渐渐有了轮廓的男人,黄药师心中莫名有了些期待。  接着是画衣服,看着拂月熟练地上色,黄药师瞬间就觉得酸了,这画里的人可不是自己。  当然,这心酸并不是因为自己在拂月心中不是最好看的人,而是……  就好比自己好好养大的闺女,又当爹又当娘的,然后你问她,你心中最喜欢的人是谁,她却一口说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岂是一个“心酸”可以概括?  拂月画画的速度相当的快,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五官没有填充了。  她停了一会儿笔,摸着光洁的下巴回想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快速在纸上挥洒笔墨。  好了,一幅画完成。  拂月高兴地抬头看向屋中书桌的地方:“咦,药师兄哪儿去了?”  黄药师在她身后咳嗽一声,道:“我在这儿,你画得还挺投入的,我站在你身后好一会儿了。”  这语气不对,拂月很肯定。  要说拂月来到桃花岛成长得最快的是什么,除了不会在桃花岛迷路外,那绝对是学会了看黄药师的眼色行事,虽然她更多的时候故意做事惹他生气,并以此为乐。  不过黄药师一旦真有惩罚她的预兆,她又会软言软语,乖巧得不得了,这让黄药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感觉就跟养了一个女儿似的。  拂月拉着黄药师的袖子,声音软糯:“药兄,我有乖乖听你的话画画,你看我画得好不好?”  黄药师瞧了纸上似乎要跃然而出男人,声音淡淡:“好,你画得自然好,技法和墨色都是极好的。”  拂月眨眼:“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黄药师心中酸水冒不停:“这人是你心中最好看的?为何我瞧着也就一般?”  拂月闻言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纸上画出来的恶人谷谷主,讶道:“不会呀,老王虽然长得没有藏剑山庄的庄花好看,但他在很多人眼中就是最好看的,超级霸气,超级帅。”说着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情。  不知为什么,黄药师突然就不气了,笑道:“那在你的眼中到底是那庄花好看,还是这个什么老王好看?”  拂月咬唇:“凭心而论,自然是大唐公认的庄花美人儿最好看了,不过老王永远是我心底的朱砂痣、白月光。嗯,对,就是这样。”说着还点头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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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拂月对老王才是真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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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桃花岛上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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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  黄药师,与中的重要人物,外号“东邪”,武功高强,是“天下五绝”之一。居于东海,生女。 人物简介 & 黄药师  姓名:黄药师  外号:东邪  外貌: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身材高瘦,身形飘忽,有如鬼魅,一身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文士模样。  性格:性情孤僻,行动怪异,自成一家,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厌恶俗世,重情重义。黄药师漠视“传统礼教”,然却最敬重忠臣孝子。  武术:黄药师自创了“兰花拂穴手”、“桃华落英掌”、“旋风扫叶腿”、“玉箫剑法”和《碧海潮生曲》,是天下无绝之一。  技艺: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亲人:妻——冯氏小字阿蘅 ,女——黄蓉 、婿——郭靖 ,外孙——郭芙、郭襄 、郭破虏 ,外孙婿——耶律齐 &生平简介& 姜大卫饰演的黄药师  “他(曲灵风)说师父(黄药师)是浙江世家,书香门第,祖上在太祖皇帝时立有大功,一直封侯封公,历朝都做大官。的在高宗绍兴年间做御史。这一年奸臣冤害大忠臣,师父的祖父一再上表为岳飞伸冤,皇帝和秦桧大怒,不但不准,还将他贬官。太师祖忠心耿耿,在外大声疾呼,叫百官与众百姓大伙儿起来保岳飞。秦桧便将太师祖杀了,都充军去。师父是在云南出生的。他从小就读了很多书,又练成了武功,从小就诅骂,说要推倒,立心要杀了皇帝与当朝大臣为岳爷爷跟太师祖报仇。那时秦桧早已死了,高宗年老昏庸。师父的父亲教他忠君事亲的圣贤之道,师父听了不服,不断跟师祖争论,家里都说他不孝,后来师祖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家。他回到西路,非但不应科举,还去打毁了庆元府明伦堂,在皇宫里以及宰相与的外张贴大告示,在南迁孔府门外张贴大告示,非圣毁贤,指斥朝廷的恶政,说该当图谋北伐,恢复故土。朝廷派了几百人马昼夜捕捉,那时师父的武功已经很高,又怎捕捉得到他。就这样,师父的名头在江湖上非常响亮,因为他非圣毁祖,谤骂朝廷,肆无忌惮,说的是老百姓心里想说却不敢说的话,于是他在江湖上得了个‘邪怪大侠’的名号。 ”——梅超风回忆(金庸新修版《第十回 往事如烟》)  他因讨厌世俗礼教而和杨过一见如故。个性行事潇洒,曾为互相只认识了一天的陆冠英和程瑶迦主婚。  武学传承方面,武功大都为自创,却没有明言谁为其师。  在《射雕英雄传》故事发生之前,黄药师有陈玄风、梅超风、曲灵风、陆乘风、冯默风、武罡风六大弟子。  后来因为陈、梅二人盗取《九阴真经》后叛逃师门,黄药师一怒之下打断曲、陆、冯、武四人的腿筋,然后逐出师门。  《射雕英雄传》第十四回黄药师将梅超风、陆乘风重收师门下,然而曲灵风和武罡风已死,黄药师收容遗孤曲傻姑为徒孙。  于《神雕侠侣》内,晚年又收了程英当关门弟子。&武功    碧波掌法   桃花岛入门功夫,掌势如波,重重递进,虽然浅近,却已含桃花岛武学的基本道理。   劈空掌  以八片铁片所排成的铁八卦修练,铁片排法疏疏落落,歪斜不称。手需浸醋,如尚未散功而手掌受压,手将毁去。   落英神剑掌   招式:江城飞花、雨急风狂、散花势   掌法中有神剑两字,乃是从剑法中变化而得。掌来时如落英缤纷,四方八面都是掌影,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妙在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而掌凌厉如剑。可与兰花拂穴手、旋风扫叶腿并用。   旋风扫叶腿   有新旧两版。   旧版为一足支地一足连环横扫数圈。可与落英神剑掌并用。   新版为潜心创出修习下盘的内功秘诀,可以回复行走。这套内功是全部新创,但仍是用上一个旧名。   狂风绝技   落英神剑掌与旋风扫叶腿齐施。六掌六脚齐施,六招之下敌人若是不退,接着又是六招,招术愈来愈快,共六六三十六招.  兰花拂穴手   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兰花拂穴手讲究的是「快、准、奇、清」 。指拂处若春兰葳蕤出手优雅,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   与落英神剑掌并用,指可化掌,掌可化指。掌来时如落英缤纷,指拂处若春兰葳蕤,招招凌厉,丰姿端丽。   弹指神通   右手中指曲起,扣在拇指之下弹出,也可将暗器扣在拇指之下弹出。手法精微奥妙,用于弹射暗器时,射程甚远,速度劲急之极,力道强劲异常,破空之声异常响亮。可用于弹落敌兵器,及弹敌穴道,力道亦强劲之极。   弹指神通后为多人所学(杨逍、谢烟客),但不知如何传出。 & 黄秋生饰演的黄药师  玉漏催银箭   剑锋成弧,旁敲侧击,去势似乎不急,但剑尖笼罩之处极广,除非武功高于其对手以兵刃硬接硬架,否则极难闪避。   落英神剑   招式:万紫千红   从落英神剑掌的路子中演化来,虽不若玉箫剑法的精妙,却也是桃花岛的一绝。剑来时青光激荡,剑花点点,便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玉萧剑法   招式:箫史乘龙、山外清音、金声玉振、凤曲长鸣、响隔楼台、棹歌中流   剑招精微奥妙,以攻敌穴道为主,剑式潇洒俊雅,是一路自玉箫中化出的剑法。剑招中俊雅花俏的招数并不只是为舞剑而用,其中妙用非凡。内力灌入剑中另有黏力可攻他人兵器。   奇门五转   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受攻者似一座大山重重压向身来,眼前金星乱冒,堪堪抵挡不住。招如其名,是从奇门五术中变化出来的招式。   碧海潮生曲   曲子仿真大海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   灵鳌步   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似箭般向敌人胸口撞去。   附骨针   伸手在人身上轻轻一拍,那针便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   三招火叉、三招掌法   这六招呆呆板板,并无变化后着,威力全在功劲之上。常人练武,少则数十招,多则变化逾千,招数虽少,却也非同小可。   八卦方位   东邪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时所用的姿式。   另有数招不知其武功名字的招式,想来是普通易见的招式。   招名为:回风拂柳、星河在天 &相关人物&  弟子 &   黑风双煞之铜尸 一身横练强功,除肚脐外,全身刀枪不入,擅用和摧心掌,因偷盗九阴真经下卷出盗导致所有被逐,后隐居练功,最后死在幼年的之下。    黑风双煞之铁尸 陈玄风的妻子兼师妹,本名梅若华,也是一身横练,练门在舌下,擅用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与陈一齐出逃蒙古,因练在蒙古用活人练功,后被飞天蝙蝠用毒菱打瞎双眼。后收杨康为徒,最后死在手中 。  曲灵风 擅用劈空掌力,被逐出师门后,为重回桃花岛,进皇宫盗宝,最后与大内侍卫同归于尽,留有一女傻姑,似因看到父亲惨死受刺激而导致痴呆。   陆乘风 精研奇门遁甲之术,自号五湖废人,于太湖边立有一归云庄,庄内按五行布阵,外人易进难出,后来被欧阳锋一把火烧成白地。后患病而死。有一子陆冠英,娶全真派孙不二之徒程瑶迦为妻,武学师从父亲陆乘风,善腿法。   武眠风 不详,但早死(出自《射雕英雄传》第14回桃花岛主,黄药师吩咐梅超风做3件事的第2件)   冯默风 被逐出后当了铁匠,与师兄们不同,他只被打断了一条腿,擅用烧红的铁杖与铁锺为武器,平生第一仗就是与的激战,最后为了救郭靖和杨过死于蒙古军中。在神雕侠侣中登场。   程英 因李莫愁血洗陆家庄,为黄药师救去,后来见其乖巧可爱,收为徒弟。一生痴恋杨过,与表妹陆无双隐居故乡,孤独终老。   杨过 仅限于与对付李莫愁时   东邪药师派门人   徒孙:傻姑 亲传   武敦儒   武修文   陆冠英   郭芙    郭破虏   武学后代武修文后代,会兰花拂穴手:   武烈、武青婴、卫璧   弹指神通后为多人所学(杨逍、谢烟客),但不知如何传出。 八成是杨过作的孽。也有可能是黄药师传人!弹指神通在逍遥派中出现过,而黄药师也精通奇门遁甲,黄药师可能是没落的逍遥派传人。从这点也可能说明谢烟客和杨逍可能是这一脉的传人,可能是千百年传承使师承何处无从考究。也可能是偶得黄药师传人遗学。   至交好友:、、一灯、杨过等人   红粉知己:其妻冯氏小字阿蘅,记忆力超人,过目不忘,曾助黄药师盗录下卷,也因此书导致她难产而死。   崇拜者:徒弟们、江湖人士 崇拜其武功者或性格、东邪药师派门人   齐名者:中神通王重阳、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 &其他技艺 &&&&& 所制药材  九花玉露丸   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以搜集九种花瓣上清展的露水所制。调配这药丸要凑天时季节,极费功夫,所用药材多属珍异。   无常丹   猩红如血的丹药。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桃花岛无常丹之右。   田七鲨胆散   收藏品:冯氏肖像、古物珍玩、名画书法、人皮面具、软猬甲(刀枪不入,生满了倒刺,桃花岛镇岛之宝)、玉萧、铁箫(随身携带)、九阴真经下卷 (后被弟子盗走)   奇门术数 曾江饰演的黄药师  生克、阴阳的变化   五行生克变化,说来似乎玄妙,实则是我国古人精研物性之变,因而悟出来的至理,通阴阳之道,反鬼神之说,我国医学、历数等等,均依此为据,所谓「五运更始,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   五行大转,是谓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五行逆转,是谓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青龙演为白虎、玄武生化朱雀、朱雀移青龙、巽位改离位、乙木变癸水、角木蛟变亢金龙、心月狐转房日兔、毕月鸟移奎木狼、女土蝠进室火猪   九宫之法   将一至九这九个数字排成三列,不论纵横斜角,每三字相加都是十五。为桃花岛阵图的根基。   有歌诀传世: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亦有四四图,五五图,以至百子图。四四图以十六字依次作四行排列,先以四角对换,一换十六,四换十三,后以内四角对换,六换十一,七换十。这般横直上下斜角相加,皆是三十四。九宫每宫又可化为一个八卦,八九七十二数,以从一至七十二之数,环绕九宫成圈,每圈八字,交界之处又有四圈,一共一十三圈,每圈数字相加,均为二百九十二。  监人所在:离上震下的「噬嗑」之位,《易经》曰:「噬嗑,亨,利用狱。」 「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但置于干上兑下的「履」位,取其「履道坦坦,幽人贞吉」之义,更显主人的气派。   天元之术   即今日代数中多元多次方程式,我国古代算经中早记其法,天、地、人、物四字即西方代数中X、Y、Z、W四未知数。   算经中共有一十九元,「人」之上是仙、明、霄、汉、垒、层、高、上、天,「人」之下是地、下、低、减、落、逝、泉、暗、鬼。算到第十九元,方才有点不易罢了。   黄蓉所出的三道试题   第一道是包括日、月、水、火、木、金、土、罗、计都的「七曜九执天竺笔算」   第二道是「立方招兵支银给米题」(按:即西洋数学中的纵数论)   第三道是「鬼谷算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按:这属于高等数学中的数论,我国宋代学者对这类题目钻研已颇精深。)   第三道题解答:以三三数之,余余数乘以七十;五五数之,余数乘以二十一;七七数之,余数乘十五。三者相加,如不大于一百零五,即为答数;否则须减去一百零五或其倍数。有歌诀传世: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余百零五便得知。   二十八宿大阵   中央黄陵五旡,属土,直捣中央。   南方丹陵三旡,属火。上应朱雀七宿,是为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水蛇、轸火蚓七星。   北方玄陵七旡,属水。上应玄武七宿,是为斗木獬、牛金羊、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獐七星。   东方青陵九旡,属木。上应青龙七宿,是为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月狐、心日兔、尾火虎、箕水豹七星。   西方白陵,属金。上应白虎七宿,是为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昂日鸡、毕月鸟、觜火猴、参水猿七星。   任职经历:掌过军令,摆下二十八宿大阵攻击蒙古军以救郭襄   曾摆阵法:二十八宿大阵、木桩阵   所会阵法:天罡北斗七星阵 知破法、一百一十三根竹签阵 此阵排列得零零落落,非九宫八卦,梅花五出或梅花桩功夫 &其他  &&&&& 曾受之伤&  徒弟背叛   爱徒陈玄风与梅超风偷盗九阴真经私奔,心灰意冷之际将其它徒弟打断腿后遣出桃花岛。   丧妻   冯氏为平抚东邪对徒弟背叛的痛苦,怀孕时熬夜默写九阴真经,心志丧尽,难产而死。   误信丧女传言  为灵智上人所骗,得知黄蓉淹死东海。心神大乱,大笑转大哭,哭吟曹子建之丧女诗词。后为女报仇而找上江南六怪。   丧徒   梅超风为挡西毒对东邪的偷袭,扑于东邪背上,代受掌力,伤重而死。梅超风死后东邪欲成其遗愿,以其尸身为武器,攻击江南六怪。   食指被咬   与欧阳锋于华山之巅比划,食指被其奇怪的武学咬了一口。&  悔恨&&&   每每想起弟子被逐,及悔恨不已,创腿法为陆乘风疗腿,以梅超风尸身攻击江南六怪,收曲傻姑为徒皆为范例。   曾发誓  东邪得了《九阴真经》的下卷,上卷虽不得,但发下心愿,要凭着一己的聪明智能,从下卷而自创上卷的内功基础,说道《九阴真经》也是凡人所作,别人作得出,我黄药师便作不出?若不练成经中所载武功,便不离桃花岛一步。后因黄蓉出走而毁了这誓言。   曾奏乐  此处大部份乐曲是由程英所奏,但程英所会,必为东邪所教,所以全部程英所奏之曲皆收录于此。   《碧海潮生曲》   其音调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听者只感面红耳赤,百脉贲张,心旌摇动,欲跃起身来手舞足蹈一番。   《淇奥》、《迎仙客》、《流波》、《桃夭》、《迈坡塘》、《考盘》   曾做联&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对绝对「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曾做诗&  「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 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这首诗是黄药师所作,他非汤武、薄周孔,对圣贤传下来的言语, 挖空了心思加以驳斥嘲讽,曾作了不少诗词歌赋来讽刺孔孟。  与东邪共题之诗:   东邪所题以粗体显视   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   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   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   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   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   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   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   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   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评价:男儿当如黄药师  (声明:以下内容出自,刊用中国《中华文摘》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金庸小说里有好男儿无数:可悲可叹者如,可爱可敬者有郭靖,可喜可爱者不乏。但要说起“极品男人”,当之无愧的恐怕只有一个,便是《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她爹——黄药师。理由如下:  第一,此公经济实力雄厚。男人有钱,腰板就硬,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先不管他的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光是一座桃花岛,就足以让其步入有产阶级。虽然南宋年间的地价未必像现在这样让人“高山仰止”,但也架不住桃花岛依山傍海,便利,物产丰富的优势。  第二,黄药师有权。现在,有铁人遍地都是,有时即便你腰缠万贯,也抵不过人家一句:“我地方上有人。”黄药师虽然不过问江湖之事,但黄蓉行走在外,危难之时,只要打出她爹的旗号,就像“芬必得”一样,药到痛止。按《格调》里对阶级的划分,这就应该属于“看不见的上层社会”。钱权皆备的人,比光有钱的人难得一点,但也算不得极品男人。  比尔·盖茨富可敌国,又贵为微软的掌门人,却很少听说有女人为他发花痴,就是因为他不够有格调,西服永远是半悬垂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是一幅微软R&D(研发部)的邋遢样。  黄药师就不一样,他帅(女相一般肖父,由黄蓉可知她爹也不会差到哪儿);他身材好(在物质不匮乏的条件下,瘦是理性和克制的体现);他通晓,擅长,又精于奇门五行之术,能够按照当年的遗法种植花木,智商之高,不在盖茨之下。  更为难得的是,黄药师懂管理:偌大的一个桃花岛,全部工作人员不过是几个哑仆,却也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实现了高度的自给自足。  梅超风逃出桃花岛二十多年,九阴白骨爪已经练得何其凌厉,可只要提到她师傅的名字,就战战兢兢,又敬又畏。陆乘风受他师姐拖累,被黄药师挑了脚筋,逐出桃花岛,还是念念不忘师恩,惦记着回桃花岛看望师傅。  做管理人员的工作,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就很了不起。聪明有魄力如黄药师,放在现在,做一个高科技公司的,绝对是游刃有余。但此公是清高之人,未必喜欢委身于这些世俗事务,或许仍然选择独居桃花岛,像戴尔公司一样做直销,卖一些灵丹妙药、正版的桃花阵法或原装的软猬甲,然后,发行“桃花岛”股票,一样财源滚滚。  有钱有权,智商高,有情趣,又懂管理。说到这儿,能与之媲美的,好像只有比尔.盖茨。  极具个人魅力,又吹得一手好,颇受女性青睐。只可惜后来跳出来一个莱温斯基,就像在金像上沾了个污点,虽然在男人的心中不算什么,在大多数女人心里就打了折扣。  但黄药师是出了名的专情,黄蓉的妈妈去世多年,他没续弦,也不和其他女人厮混,把对妻子的一腔关爱之情,全部倾注到女儿身上,就凭这一点,也能使无数女人热泪盈眶。  要说黄药师有缺点,就是做事有点偏激。考虑到这是一个“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世界,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偏执的男人在情爱方面也很顽固,如果他爱过一个女人,就会难以自拔,陷在回忆里,永远不出来。如果他没有爱过人,那么,一定会在以上中塑造一个“神仙姐姐”似的完美女人形象,若非与设想的完全一样,就绝不苟同。  所以说,女人如果不像那样闭目羞花,比不上那样冰雪聪明,又没有小龙女那样的高雅气质,就千万不要为了某个“黄药师”,等闲了红颜。这是一个强强联合的时代,达特茅思大学的“海归”,与伯克利大学的才女联姻,集团主席的公子和纺织业富商的千金通婚。  如果你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公司职员,就乖乖做好手头的报告,拟好下个月的项目计划,踏踏实实地和某个“小资”或“预备中产阶级”过日子,一切就好。&《射雕英雄传》第十四回 桃花岛主       只见五男一女,走进厅来,却是江南六怪。他们自北南来,离故乡日近,这天经过太湖,忽有江湖人物上船来殷勤接待。六怪离乡已久,不明江南武林现况,当下也不显示自己身份,只朱聪用江湖切口与他们对答了几句。上船来的原来是归云庄统下的张寨主,他奉了陆冠英之命,在湖上迎迓老庄主的对头,听得哨探的小喽啰报知江南六怪形相奇异,身携兵刃,料想必是庄主等候之人,心中又是忌惮又是厌恨,迎接六人进庄。郭靖斗然见到六位师父,大喜过望,抢出去跪倒磕头,叫道:“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六师父、七师父,你们都来了,那真好极啦。”他把六位师父一一叫到,未免啰唆,然语意诚挚,显是十分欣喜。六怪虽然恼怒郭靖随黄蓉而去,但毕竟对他甚是钟爱,出其不意的在此相逢,心头一喜,原来的气恼不由得消了大半。韩宝驹骂道:“小子,你那小妖精呢?”韩小莹眼尖,已见到黄蓉身穿男装,坐在席上,拉了拉韩宝驹的衣襟,低声道:“这些事慢慢再说。”陆庄主本也以为对头到了,眼见那六人并不相识,郭靖又叫他们师父,当即宽心,拱手说道:“在下腿上有病,不能起立,请各位恕罪。”忙命庄客再开一席酒筵。郭靖说了六位师父的名头。陆庄主大喜,道:“在下久闻六侠英名,今日相见,幸何如之。”神态着实亲热。那裘千仞却大刺刺的坐在首席,听到六怪的名字,只微微一笑,自顾饮酒吃菜。韩宝驹第一个有气,问道:“这位是谁?”陆庄主道:“好教六侠欢喜,这位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前辈高人。”六侠吃了一惊。韩小莹道:“是桃花岛黄药师?”韩宝驹道:“莫非是九指神丐?”陆庄主道:“都不是。这位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柯镇恶惊道:“是裘千仞老前辈?”裘千仞仰天大笑,神情甚是得意。这时庄客已开了筵席,六怪依次就座。郭靖也去师父一席共座,拉黄蓉同去时,黄蓉却笑着摇头,不肯和六怪同席。陆庄主笑道:“我只道郭老弟不会武功,哪知却是名门弟子,良贾深藏若虚,在下真是走眼了。”郭靖站起身来,说道:“弟子一点微末功夫,受师父们教诲,不敢在人前炫示,请庄主恕罪。”柯镇恶听了两人对答,知道郭靖懂得谦抑,心下也自喜欢。裘千仞道:“六侠也算得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了,老夫正有一件大事,能得六侠襄助,那就更好。”陆庄主道:“六位进来时,裘老前辈正要说这件事。现下就请老前辈指点明路。”裘千仞道:“咱们身在武林,最要紧的是侠义为怀,救民疾苦。现下眼见金国大兵指日南下,宋朝要是不知好歹,不肯降顺,交起兵来不知要杀伤多少生灵。常言道得好:‘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这番南来,就是要联络江南豪杰,响应金兵,好教宋朝眼看内外夹攻,无能为力,就此不战而降。这件大事一成,且别说功名富贵,单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然不枉了咱们一副好身手、不枉了‘侠义’二字。”此言一出,江南六怪勃然变色,韩氏兄妹立时就要发作。全金发坐在两人之间,双手分拉他们衣襟,眼睛向陆庄主一飘,示意看主人如何说话。  《射雕英雄传》  庄主对裘千仞本来敬佩得五体投地,忽然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大为惊讶,陪笑道:“晚辈虽然不肖,身在草莽,但忠义之心未敢或忘。金兵既要南下夺我江山,害我百姓,晚辈必当追随江南豪杰,誓死与之周旋。老前辈适才所说,想是故意试探晚辈来着。”裘千仞道:“老弟怎地目光如此短浅?相助朝廷抗金,有何好处?最多是个岳武穆,也只落得风波亭惨死。”陆庄主惊怒交迸,原本指望他出手相助对付黑风双煞,哪知他空负绝艺,为人却这般无耻,袍袖一拂,凛然说道:“晚辈今日有对头前来寻仇,本望老前辈仗义相助,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晚辈就是颈血溅地,也不敢有劳大驾了,请罢。”双手一拱,竟是立即逐客。江南六怪与郭靖、黄蓉听了,都是暗暗佩服。裘千仞微笑不语,左手握住酒杯,右手两指捏着杯口,不住团团旋转,突然右手平伸向外挥出,掌缘击在杯口,托的一声,一个高约半寸的磁圈飞了出去,跌落在桌面之上。他左手将酒杯放在桌中,只见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原来竟以内功将酒杯削去了一圈。击碎酒杯不难,但举掌轻挥,竟将酒杯如此平整光滑的切为两截,功力实是深到了极处。陆庄主知他挟艺相胁,正自沉吟对付之策,那边早恼了马王神韩宝驹。他一跃离座,站在席前,叫道:“无耻老匹夫,你我来见个高下。”裘千仞说道:“久闻江南七怪的名头,今日正好试试真假,六位一齐上罢。”陆庄主知道韩宝驹和他武功相差太远,听他叫六人同上,正合心意,忙道:“江南六侠向来齐进齐退,对敌一人是六个人,对敌千军万马也只是六个人,向来没哪一位肯落后的。”朱聪知他言中之意,叫:“好,我六兄弟今日就来会会你这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手一摆,五怪一齐离座。裘千仞站起身来,端了原来坐的那张椅子,缓步走到厅心,将椅放下,坐了下去,右足架在左足之上,不住摇晃,不动声色的道:“老夫就坐着和各位玩玩。”柯镇恶等倒抽了一口凉气,均知此人若非有绝顶武功,怎敢如此托大?郭靖见过裘千仞诸般古怪本事,知道六位师父决非对手,自己身受师父重恩,岂能不先挡一阵?虽然一动手自己非死即伤,但事到临头,决不能自惜其身,当下急步抢在六怪之前,向裘千仞抱拳说道:“晚辈先向老前辈讨教几招。”裘千仞一怔,仰起了头哈哈大笑。说道:“父母养你不易,你这条小命何苦送在此地?”柯镇恶等齐声叫道:“靖儿走开!”郭靖怕众师父拦阻,不敢多言,左腿微屈,右手画个圆圈,呼的一掌推出。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经过这些时日的不断苦练,比之洪七公初传之时,威力已强了不少。裘千仞见韩宝驹跃出之时功夫也不如何高强,心想他们的弟子更属寻常,哪知他这一掌打来势道竟这般强劲,双足急点,跃在半空,只听喀喇一声,他所坐的那张紫檀木椅子已被郭靖一掌打塌。裘千仞落下地来,神色间竟有三分狼狈,怒喝:“小子无礼!”郭靖存着忌惮之心,不敢跟着进击,说道:“请前辈赐教。”黄蓉存心要扰乱裘千仞心神,叫道:“靖哥哥,别跟这糟老头子客气!”裘千仞成名以来,谁敢当面呼他“糟老头子”?大怒之下,便要纵身过去发掌相击,但转念想起自己身份,冷笑一声,先出右手虚引,再发左手摩眉掌,见郭靖侧身闪避,引手立时钩拿回撤,摩眉掌顺手搏进,转身坐盘,右手迅即挑出,已变塌掌。黄蓉叫道:“那有甚么希奇?这是‘通臂六合掌’中的‘孤雁出群’!”裘千仞这套掌法正是“通臂六合掌”,那是从“通臂五行掌”中变化出来。招数虽然不奇,他却已在这套掌法上花了数十载寒暑之功。所谓通臂,乃双臂贯为一劲之意,倒不是真的左臂可缩至右臂,右臂可缩至左臂。郭靖见他右手发出,左手往右手贯劲,左手随发之时,右手往回带撤,以增左手之力,双手确有相互应援、连环不断之巧,一来见过他诸般奇技,二来应敌时识见不足,心下怯了,不敢还手招架,只得连连倒退。裘千仞心道:“这少年一掌碎椅,原来只是力大,武功平常得紧。”当下“穿掌闪劈”、“撩阴掌”、“跨虎蹬山”,越打越是精神。黄蓉见郭靖要败,心中焦急,走近他身边,只要他一遇险招,立时上前相助。郭靖闪开对方斜身蹬足,瞥眼只见黄蓉脸色有异,大见关切,心神微分,裘千仞得势不容情,一招“白蛇吐信”,拍的一掌,平平正正的击在郭靖胸口之上。黄蓉和江南六怪、陆氏父子齐声惊呼,心想以他功力之深,这一掌正好击在胸口要害,郭靖不死必伤。郭靖吃了这掌,也是大惊失色,但双臂一振,胸口竟不感如何疼痛,不禁大惑不解。黄蓉见他突然发楞,以为必是被这死老头的掌力震昏了,忙纵身上前扶住,叫道:“靖哥哥你怎样?”心中一急,两道泪水流了下来。  郭靖却道:“没事!我再试试。”挺起胸膛,走到裘千仞面前,叫道:“你是铁掌老英雄,再打我一掌。”裘千仞大怒,运劲使力,蓬的一声,又在郭靖胸口打了一掌。郭靖哈哈大笑,叫道:“师父,蓉儿,这老儿武功稀松平常。他不打我倒也罢了,打我一掌,却漏了底子。”一语方毕,左臂横扫,逼到裘千仞的身前,叫道:“你也吃我一掌!”  裘千仞见他左臂扫来,口中却说“吃我一掌”,心道:“你臂中套拳,谁不知道?”双手搂怀,来撞他左臂。哪知郭靖这招“龙战于野”是降龙十八掌中十分奥妙的功夫,左臂右掌,均是可实可虚,非拘一格,眼见敌人挡他左臂,右掌忽起,也是蓬的一声,正击在他右臂连胸之处,裘千仞的身子如纸鹞断线般直向门外飞去。  众人惊叫声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人,伸手抓住裘千仞的衣领,大踏步走进厅来,将他在地下一放,凝然而立,脸上冷冷的全无笑容。众人瞧这人时,只见她长发披肩,抬头仰天,正是铁尸梅超风。众人心头一寒,却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人人的目光与这张脸孔相触,便都不敢再看,立时将头转开,心中怦然而动。  陆庄主万料不到裘千仞名满天下,口出大言,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本是又好气又好笑,忽见梅超风蓦地到来,心中更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完颜康见到师父,心中大喜,上前拜见。众人见他二人竟以师徒相称,均感诧异。陆庄主双手一拱,说道:“梅师姊,二十年前一别,今日终又重会,陈师哥可好?”六怪与郭靖听他叫梅超风为师姊,登时面面相觑,无不凛然。柯镇恶心道:“今日我们落入了圈套,梅超风一人已不易敌,何况更有她的师弟。”黄蓉却是暗暗点头:“这庄主的武功文学、谈吐行事,无一不是学我爹爹,我早就疑心他与我家必有甚么渊源,果然是我爹爹的弟子。”梅超风冷然道:“说话的可是陆乘风陆师弟?”陆庄主道:“正是兄弟,师姊别来无恙?”梅超风道:“说甚么别来无恙?我双目已盲,你瞧不出来吗?你玄风师哥也早给人害死了,这可称了你的心意么?”陆乘风又惊又喜,惊的是黑风双煞横行天下,怎会栽在敌人手里?喜的是强敌少了一人,而剩下的也是双目已盲,但想到昔日桃花岛同门学艺的情形,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害死陈师哥的对头是谁?师姊可报了仇么?”梅超风道:“我正在到处找寻他们。”陆乘风道:“小弟当得相助一臂之力,待报了本门怨仇之后,咱们再来清算你我的旧帐。”梅超风哼了一声。  韩宝驹拍桌而起,大嚷:“梅超风,你的仇家就在这里。”便要向梅超风扑去,全金发急忙伸手拉住。梅超风闻声一呆,说道:“你……你……”裘千仞被郭靖一拳打得痛彻心肺,这时才疼痛渐止,朗然说道:“说甚么报仇算帐,连自己师父给人害死了都不知道,还逞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梅超风一翻手,抓住他手腕,喝道:“你说甚么?”裘千仞被她握得痛入骨髓,急叫:“快放手!”梅超风毫不理会,只是喝道:“你说甚么?”裘千仞道:“桃花岛主黄药师给人害死了!”  陆乘风惊叫:“你这话可真?”裘千仞道:“为甚么不真?黄药师是被王重阳门下全真七子围攻而死的。”他此言一出,梅超风与陆乘风放声大哭。黄蓉咕咚一声,连椅带人仰天跌倒,晕了过去。众人本来不信黄药师绝世武功,竟会被人害死,但听得是被全真七子围攻,这才不由得不信。以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众人之能,合力对付,黄药师多半难以抵挡。郭靖忙抱起黄蓉,连叫:“蓉儿,醒来!”见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心中惶急,大叫:“师父,师父,快救救她。”朱聪过来一探她鼻息,说道:“别怕,这只是一时悲痛过度,昏厥过去,死不了!”运力在她掌心“劳宫穴”揉了几下。黄蓉悠悠醒来,大哭叫道:“爹爹呢?爹爹,我要爹爹!”陆乘风差愕异常,随即省悟:“她如不是师父的女儿,怎会知道九花玉露丸?”他泪痕满面,大声叫道:“小师妹,咱们去跟全真教的贼道们拚了。梅超风,你……你去也不去?你不去我就先跟你拚了!都……都是你不好,害死了恩师。”陆冠英见爹爹悲痛之下,语无伦次,忙扶住了他,劝道:“爹爹,你且莫悲伤,咱们从长计议。”陆乘风大声哭道:“梅超风,你这贼婆娘害得我好苦。你不要脸偷汉,那也罢了,干吗要偷师父的《九阴真经》?师父一怒之下,将我们师兄弟四人一齐震断脚筋,逐出桃花岛,我只盼师父终肯回心转意,怜我受你们两个牵累,重行收归师门。现今他老人家逝世,我是终身遗恨,再无指望的了。”  梅超风骂道:“我从前骂你没有志气,此时仍然要骂你没有志气。你三番四次邀人来和我夫妇为难,逼得我夫妇无地容身,这才会在蒙古大漠遭难。眼下你不计议如何报复害师大仇,却哭哭啼啼的跟我算旧帐。咱们找那七个贼道去啊,你走不动我背你去。”黄蓉却只是哭叫:“爹爹,我要爹爹!”  朱聪说道:“咱们先问问清楚。”走到裘千仞面前,在他身上拍了几下灰土,说道:“小徒无知,多有冒犯,请老前辈恕罪。”裘千仞怒道:“我年老眼花,一个失手,这不算数,再来比过。”朱聪轻拍他的肩膀,在他左手上握了一握,笑道:“老前辈功夫高明得紧,不必再比啦。”一笑归座,左手拿了一只酒杯,右手两指捏住杯口,不住团团旋转,突然右手平掌向外挥出,掌缘击在杯口,托的一声响,一个高约半寸的磁圈飞将出去,落在桌面。他左手将酒杯放在桌上,只见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所使手法竟和裘千仞适才一模一样,众人无不惊讶。朱聪笑道:“老前辈功夫果然了得,给晚辈偷了招来,得罪得罪,多谢多谢。”  裘千仞立时变色。众人已知必有蹊跷,但一时却看不透这中间的机关。朱聪叫道:“靖儿,过来,师父教你这个本事,以后你可去吓人骗人。”郭靖走近身去。朱聪从左手中指上除下一枚戒指,说道:“这是裘老前辈的,刚才我借了过来,你戴上。”裘千仞又惊又气,却不懂明明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怎会变到了他手指上。郭靖依言戴了戒指。朱聪道:“这戒指上有一粒金刚石,最是坚硬不过。你用力握紧酒杯,将金刚石抵在杯上,然后以右手转动酒杯。”郭靖照他吩咐做了。各人这时均已了然,陆冠英等不禁笑出声来。郭靖伸右掌在杯口轻轻一击,一圈杯口果然应手而落,原来戒指上的金刚石已在杯口划了一道极深的印痕,哪里是甚么深湛的内功了?黄蓉看得有趣,不觉破涕为笑,但想到父亲,又哀哀的哭了起来。朱聪道:“姑娘且莫就哭,这位裘老前辈很爱骗人,他的话呀,未必很香。”黄蓉愕然不解。朱聪笑道:“令尊黄老先生武功盖世,怎会被人害死?再说全真七子都是规规矩矩的人物,又与令尊没仇,怎会打将起来?”黄蓉急道:“定是为了丘处机这些牛鼻子道士的师叔周伯通。”朱聪道:“怎样?”黄蓉哭道:“你不知道的。”以她聪明机警,本不致轻信人言,但一来父女骨肉关心,二来黄药师和周伯通之间确有重大过节。全真七子要围攻她父亲,实不由她不信。朱聪道:“不管怎样,我总说这个糟老头子的话有点儿臭。”黄蓉道:“你说他是放……放……”朱聪一本正经的道:“不错,是放屁!他衣袖里还有这许多鬼鬼祟祟的东西,你来猜猜是干甚么用的。”当下一件件的摸了出来,放在桌上,见是两块砖头,一扎缚得紧紧的干茅,一块火绒、一把火刀和一块火石。黄蓉拿起砖头一捏,那砖应手而碎,只用力搓了几搓,砖头成为碎粉。她听了朱聪刚才开导,悲痛之情大减,这时笑生双靥,说道:“这砖头是面粉做的,刚才他还露一手捏砖成粉的上乘内功呢!”裘千仞一张老脸一忽儿青,一忽儿白,无地自容,他本想捏造黄药师的死讯,乘乱溜走,哪知自己炫人耳目的手法尽被朱聪拆穿,当即袍袖一拂,转身走出,梅超风反手抓住,将他往地下摔落,喝道:“你说我恩师逝世,到底是真是假?”这一摔劲力好大,裘千仞痛得哼哼唧唧,半晌说不出话来。黄蓉见那束干茅头上有烧焦了的痕迹,登时省悟,说道:“二师父,你把这束干茅点燃了藏在袖里,然后吸一口,喷一口。”江南六怪对黄蓉本来颇有芥蒂,但此刻齐心对付裘千仞,变成了敌忾同仇。朱聪颇喜黄蓉刁钻古怪,很合自己脾气,听得她一句“二师父”叫出了口,更是喜欢,当即依言而行,还闭了眼摇头晃脑,神色俨然。  黄蓉拍手笑道:“靖哥哥,咱们刚才见这糟老头子练内功,不就是这样么?”走到裘千仞身边,笑吟吟的道:“起来罢。”伸手搀他站起,突然左手轻挥,已用“兰花拂穴手”拂中了他背后第五椎节下的“神道穴”,喝道:“到底我爹爹有没有死?你说他死,我就要你的命。”一翻手,明晃晃的蛾眉钢刺已抵在他胸口。众人听了她的问话,都觉好笑,虽是问他讯息,却又不许他说黄药师真的死了。裘千仞只觉身上一阵酸一阵痒,难过之极,颤声道:“只怕没死也未可知。”黄蓉笑逐颜开,说道:“这还像话,就饶了你。”在他“缺盆穴”上捏了几把,解开他的穴道。陆乘风心想:“小师妹问话一厢情愿,不得要领。”当下问道:“你说我师父被全真七子害死,是你亲眼见到呢,还是传闻?”裘千仞道:“是听人说的。”陆乘风道:“谁说的?”裘千仞沉吟了一下,道:“是洪七公。”黄蓉急问:“哪一天说的?”裘千仞道:“一个月之前。”黄蓉问道:“七公在甚么地方对你说的?”裘千仞道:“在泰山顶上,我跟他比武,他输了给我,无意间说起这回事。”黄蓉大喜,纵上前去,左手抓住他胸口,右手拔下了他一小把胡子,咭咭而笑,说道:“七公会输给你这糟老头子?梅师姊、陆师兄,别听他放……放……”她女孩儿家粗话竟说不出口。朱聪接口道:“放他奶奶的臭狗屁!”黄蓉道:“一个月之前,洪七公明明跟我和靖哥哥在一起,靖哥哥,你再给他一掌!”郭靖道:“好!”纵身就要上前。  裘千仞大惊,转身就逃,他见梅超风守在门口,当下反向里走。陆冠英上前拦阻,被他出手一推,一个踉跄,跌了开去。须知裘千仞虽然欺世盗名,但究竟也有些真实武功,要不然哪敢贸然与六怪、郭靖动手?陆冠英却不是他的敌手。黄蓉纵身过去,双臂张开,问道:“你头顶铁缸,在水面上走过,那是甚么功夫?”裘千仞道:“这是我的独门轻功。我外号‘铁掌水上飘’,这便是‘水上飘’了。”黄蓉笑道:“啊,还在信口胡吹,你到底说不说?”裘千仞道:“我年纪老了,武功已大不如前,轻身功夫却还没丢荒。”黄蓉道:“好啊,外面天井里有一口大金鱼缸,你露露‘水上飘’的功夫给大伙开开眼界,你瞧见没有?一出厅门,左手那株桂花树下面就是。”裘千仞道:“一缸水怎能演功夫……”他一句话未说完,突然眼前亮光闪动,脚上一紧,身子已倒吊了起来。梅超风喝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毒龙银鞭将他卷在半空,依照黄蓉所说方位,银鞭轻抖,扑通一声,将他倒摔入鱼缸之中。黄蓉奔到缸边,蛾眉钢刺一晃,说道:“你不说,我不让你出来,水上飘变成了水底钻。”  裘千仞双足在缸底急蹬,想要跃出,被她钢刺在肩头轻轻一戳,又跌了下去,湿淋淋的探头出来,苦着脸道:“那口缸是薄铁皮做的,缸口封住,上面放了三寸深的水。那条小河么,我先在水底下打了桩子,桩顶离水面五六寸,因此……因此你们看不出来。”黄蓉哈哈大笑,进厅归座,再不理他。裘千仞跃出鱼缸,低头疾趋而出。  梅超风与陆乘风刚才又哭又笑的斗了一场,寻仇凶杀之意本已大减,得知师父并未逝世,心下喜欢,又听小师妹连笑带比、咭咭咯咯说着裘千仞的事,哪里还放得下脸?硬得起心肠?她沉吟片刻,沉着嗓子说道:“陆乘风,你让我徒儿走,瞧在师父份上,咱们前事不究。你赶我夫妇前往蒙古……唉,一切都是命该如此。”  陆乘风长叹一声,心道:“她丈夫死了,眼睛瞎了,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我双腿残废,却是有妻有子,有家有业,比她好上百倍。大家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提旧怨干甚么?”便道:“你将你徒儿领去就是。梅师姊,小弟明日动身到桃花岛去探望恩师,你去也不去?”梅超风颤声道:“你敢去?”陆乘风道:“不得恩师之命,擅到桃花岛上,原是犯了大规,但刚才给那裘老头信口雌黄的乱说一通,我总是念着恩师,放心不下。”黄蓉道:“大家一起去探望爹爹,我代你们求情就是。”梅超风呆立片刻,眼中两行泪水滚了下来,说道:“我哪里还有面目去见他老人家?恩师怜我孤苦,教我养我,我却狼子野心,背叛师门……”突然间厉声喝道:“只待夫仇一报,我会自寻了断。江南七怪,有种的站出来,今晚跟老娘拚个死活。陆师弟,小师妹,你们袖手旁观,两不相帮,不论谁死谁活,都不许插手劝解,听见了么?”  柯镇恶大踏步走到厅中,铁杖在方砖上一落,当的一声,悠悠不绝,嘶哑着嗓子道:“梅超风,你瞧不见我,我也瞧不见你。那日荒山夜战,你丈夫死于非命,我们张五弟却也给你们害死了,你知道么?”梅超风道:“哦,只剩下六怪了。”柯镇恶道:“我们答应了马钰马道长,不再向你寻仇为难,今日却是你来找我们。好罢,天地虽宽,咱们却总是有缘,处处碰头。老天爷不让六怪与你梅超风在世上并生,进招罢。”梅超风冷笑道:“你们六人齐上。”朱聪等早站在大哥身旁相护,防梅超风忽施毒手,这时各亮兵刃。郭靖忙道:“仍是让弟子先挡一阵。”陆乘风听梅超风与六怪双方叫阵,心下好生为难,有意要替两下解怨,只恨自己威不足以服众、艺不足以惊人,听到郭靖这句话,心念忽动,说道:“各位且慢动手,听小弟一言。梅师姊与六侠虽有宿嫌,但双方均已有人不幸下世,依兄弟愚见,今日只赌胜负,点到为止,不可伤人,六侠以六敌一,虽是向来使然,总觉不公,就请梅师姊对这位郭老弟教几招如何?”梅超风冷笑道:“我岂能跟无名小辈动手?”郭靖叫道:“你丈夫是我亲手杀的,与我师父何干?”梅超风悲怒交迸,喝道:“正是,先杀你这小贼。”听声辨形,左手疾探,五指猛往郭靖天灵盖插下。郭靖急跃避开,叫道:“梅前辈,晚辈当年无知,误伤了陈老前辈,一人作事一人当,你只管问我。今日你要杀要剐,我决不逃走。若是日后你再找我六位师父啰唣,那怎么说?”他料想今日与梅超风对敌,多半要死在她爪底,却要解去师父们的危难。梅超风道:“你真的有种不逃?”郭靖道:“不逃。”梅超风道:“好!我和江南六怪之事,也是一笔勾销。好小子,跟我走罢!”黄蓉叫道:“梅师姊,他是好汉子,你却叫江湖上英雄笑歪了嘴。”梅超风怒道:“怎么?”黄蓉道:“他是江南六侠的嫡传弟子。六侠的武功近年来已大非昔比,他们要取你性命真是易如反掌,今日饶了你,还给你面子,你却不知好歹,尚在口出大言。”梅超风怒道:“呸!我要他们饶?六怪,你们武功大进了?那就来试试?”黄蓉道:“他们何必亲自和你动手?单是他们的弟子一人,你就未必能胜。”梅超风大叫:“三招之内我杀不了他,我当场撞死在这里。”他在赵王府曾与郭靖动过手,深知他武功底细,却不知数月之间,郭靖得九指神丐传授绝艺,功夫已然大进。  黄蓉道:“好,这里的人都是见证。三招太少,十招罢。”郭靖道:“我陪梅前辈走十五招。”他只学了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心想把这十五掌尽数使出来,或能抵挡得十五招。黄蓉道:“就请陆师哥和陪你来的那位客人计数作证。”梅超风奇道:“谁陪我来着?我单身闯庄,用得着谁陪?”黄蓉道:“你身后那位是谁?”梅超风反手捞出,快如闪电,众人也不见那穿青布长袍的人如何闪躲,她这一抓竟没抓着。那人行动有如鬼魅,却未发出半点声响。梅超风自到江南以后,这些日来一直觉得身后有点古怪,似乎有人跟随,但不论如何出言试探,如何擒拿抓打,始终摸不着半点影子,还道是自己心神恍惚,疑心生暗鬼,但那晚有人吹箫驱蛇,为自己解围,明明是有一位高人窥伺在旁,她当时曾望空拜谢,却又无人搭腔。她在松树下等了几个时辰,更无半点声息,不知这位高人于何时离去。这时听黄蓉这般问起,不禁大惊,颤声道:“你是谁?一路跟着我干甚么?”那人恍若未闻,毫不理会。梅超风向前疾扑,那人似乎身子未动,梅超风这一扑却扑了个空。众人大惊,均觉这人功夫高得出奇,真是生平从所未见。  陆乘风道:“阁下远道来此,小可未克迎接,请坐下共饮一杯如何?”那人转过身来,飘然出厅。  过了片刻,梅超风又问:“那晚吹箫的前辈高人,便是阁下么?梅超风好生感激。”众人不禁骇然,梅超风用耳代目,以她听力之佳,竟未听到这人出去的声音。黄蓉道:“梅师姊,那人已经走了。”梅超风惊道:“他出去了?我……我怎么会不听见?”黄蓉道:“你快去找他罢,别在这里发威了。”梅超风呆了半晌,脸上又现凄厉之色,喝道:“姓郭的小子,接招罢!”双手提起,十指尖尖,在烛火下发出碧幽幽的绿光,却不发出。郭靖道:“我在这里。”梅超风只听得他说了一个“我”字,右掌微晃,左手五指已抓向他面门。郭靖见她来招奇速,身子稍侧,左臂反过来就是一掌。梅超风听到声音,待要相避,已是不及,“降龙十八掌”招招精妙无比,蓬的一声,正击在肩头之上。梅超风登时被震得退开三步,但她武功诡异之极,身子虽然退开,不知如何,手爪反能疾攻上来。这一招之奇,郭靖从所未见,大惊之下,右腕“内关”、“外关”、“会宗”三穴已被她同时拿住。郭靖平时曾听师父言道,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专在对方明知不能发招之时暴起疾进,最是难闪难挡,他出来与梅超风动手,对此节本已严加防范。岂知她招数变化无方,虽被击中一掌,竟反过手来立时扣住了他脉门。郭靖暗叫:“不好!”全身已感酸麻,危急中右手屈起食中两指,半拳半掌,向她胸口打去,那是“潜龙勿用”的半招,本来左手同时向里钩拿,右推左钩,敌人极难闪避,现下左腕被拿,只得使了半招。“降龙十八掌”威力奇大,虽只半招,也已非同小可,梅超风听到风声怪异,既非掌风,亦非拳风,忙侧身卸去了一半来势,但肩头仍被打中,只觉一股极大力量将自己身子推得向后撞去,右手疾挥,也将郭靖身子推出。这一下两人都使上了全力,只听得蓬的一声大响,两人背心同时撞中了一根厅柱。屋顶上瓦片、砖石、灰土纷纷跌落。众庄丁齐声呐喊,逃出厅去。  江南六怪面面相觑,都是又惊又喜:“靖儿从哪里学来这样高的武功?”韩宝驹望了黄蓉一眼,料想必是她的传授,心下暗暗佩服:“桃花岛武功果然了得。”  这时郭靖与梅超风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掌法精妙,力道沉猛,一个抓打狠辣,变招奇幻,大厅中只听得呼呼风响。梅超风跃前纵后,四面八方的进攻。郭靖知道敌人招数太奇,跟着他见招拆招,立时就会吃亏,记着洪七公当日教他对付黄蓉“落英神剑掌”的法窍,不管敌人如何花样百出,千变万化,自己只是把“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连环往复、一遍又一遍的使了出来,这诀窍果然使得,两人拆了四五十招,梅超风竟不能逼近半步。只看得黄蓉笑颜逐开,六怪挢舌不下,陆氏父子目眩神驰。  陆乘风心想:“梅师姊功夫精进如此,这次要是跟我动手,十招之内,我哪里还有性命?这位郭老弟年纪轻轻,怎能有如此深湛的武功?我真是走了眼了,幸好对他礼貌周到,丝毫没有轻忽。”完颜康又妒又恼:“这小子本来非我之敌,今后怎么还能跟他动手?”黄蓉大声叫道:“梅师姊,拆了八十多招啦,你还不认输?”本来也不过六十招上下,她却又给加上了二十几招。梅超风恼怒异常,心想我苦练数十年,竟不能对付这小子?当下掌劈爪戳,越打越快。她武功与郭靖本来相去何止倍蓰,只是一来她双目已盲,毕竟吃亏;二来为报杀夫大仇,不免心躁,犯了武学大忌;三来郭靖年轻力壮,学得了降龙十八掌的高招,两人竟打了个难解难分。堪堪将到百招,梅超风对他这十五招掌法的脉络已大致摸清,知他掌法威力极大,不能近攻,当下在离他丈余之外奔来窜去,要累他力疲。施展这降龙十八最是耗神费力,时候久了,郭靖掌力所及,果然已不如先前之远。  梅超风乘势疾上,双臂直上直下,在“九阴白骨爪”的招数之中同时夹了“摧心掌”掌法。黄蓉知道再斗下去郭靖必定吃亏,不住叫道:“梅师姊,一百多招啦,快两百招啦,还不认输?”梅超风充耳不闻,越打越急。  黄蓉灵机一动,纵身跃到柱边,叫道:“靖哥哥,瞧我!”郭靖连发两招“利涉大川”、“鸿渐于陆”,将梅超风远远逼开,抬头只见黄蓉绕着柱子而奔,连打手势,一时还不明白。黄蓉叫道:“在这里跟她打。”  郭靖这才醒悟,回身前跃,到了一根柱子边上。梅超风五指抓来,郭靖立即缩身柱后,秃的一声,梅超风五指已插入了柱中。她全凭敌人拳风脚步之声而辨知对方所在,柱子固定在地,决无声息,郭靖在酣战时斗然间躲到柱后,她哪里知道?待得惊觉,郭靖呼的一掌,从柱后打了出来,当下只得硬接,左掌照准来势猛推出去。两人各自震开数步,她五指才从柱间拔出。梅超风恼怒异常,不等郭靖站定脚步,闪电般扑了过去。只听得嗤的一声,郭靖衣襟被扯脱了一截,臂上也被她手爪带中,幸未受伤,他心中一凛,还了一掌,拆不三招,又向柱后闪去,梅超风大声怒喝,左手五指又插入柱中。郭靖这次却不乘势相攻,叫道:“梅前辈,我武功远不及你,请你手下留情。”众人眼见郭靖已占上风,他倚柱而斗,显已立于不败之地,如此说法,那是给她面子,要她就此罢手。陆乘风心想:“这般了事,那是再好不过。”梅超风冷然道:“若凭比试武功,我三招内不能胜你,早该服输认败。可是今日并非比武,乃是报仇。我早已输给了你,但非杀你不可!”一言方毕,双臂运劲,右手连发三掌,左手连发三拳,都击在柱子腰心,跟着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推出,喀喇喇一声响,那柱子居中折断。  厅上诸人都是一身武功,见机极快,眼见她发掌击柱,已各向外窜出。陆冠英抱着父亲最后奔出。只听得震天价一声大响,那厅塌了半边,只有那兵马指挥使段大人逃避不及,两腿被一根巨梁压住,狂呼救命。完颜康过去抬起梁木,把他拉起,扯扯他的手,乘乱想走。两人刚转过身来,背后都是一麻,已不知被谁点中了穴道。  梅超风全伸贯注在郭靖身上,听他从厅中飞身而出,立时跟着扑上。这时庄前云重月暗,众人方一定神,只见郭梅二人又已斗在一起,星光熹微之下,两条人影倏分倏合,掌风呼呼声中,夹着梅超风运功时骨节格格爆响,比之适才厅上激斗尤为惊心动魄。郭靖本就不敌,昏黑之中更加不利,霎时间连遇险招,只见梅超风左腿扫来,当下右足飞起,径踢她左腿胫骨,只要两下一碰,她小腿非断不可。哪知梅超风这一腿乃是虚招,只踢出一半,忽地后跃,左臂却向他腿上抓下。陆冠英在旁看得亲切,惊叫道:“留神!”那日他小腿被抓,完颜康使的正是这一下手法。在这一瞬之间,郭靖已惊觉危险,左手猛地穿出,往梅超风手腕上挡去。这是危急之中变招,招数虽快,劲力却弱。梅超风和他手掌相交,立时察觉,手一翻,小指、无名指、中指三根已划上他手背。郭靖知道厉害,右掌呼的击出。梅超风侧身跃开,纵声长笑。郭靖只感左手背上麻辣辣地有如火烧,低头一看,手背已被划伤,三条血痕中似乎微带黑色,斗然间记起蒙古悬崖顶上梅超风所留下的九颗骷髅,马钰说她手爪上喂有剧毒,刚才手臂被她搔到,因没损肉见血,未受其毒,现下可难逃厄运了,叫道:“蓉儿,我中了毒。”不待黄蓉回答,纵身上去呼呼两掌,心想只有擒住了她,逼她交出解药,自己才能活命。梅超风察觉掌风猛恶,早已闪开。  黄蓉等听了郭靖之言,无不大惊。柯镇恶铁杖一摆,六怪和黄蓉七人将梅超风围在垓心。黄蓉叫道:“梅师姊,你早就输了,怎么还打?快拿解药出来救他。”  梅超风感到郭靖拳法凌厉,不敢分神答话,心中暗喜:“你越是用劲,毒性越发得快,今日我就是命丧此地,夫仇总是报了。”郭靖这时只觉头晕目眩,全身说不出的舒泰松散,左臂更是酸软无力,渐渐不欲伤敌,这正是毒发之象,若不是他服过蝮蛇宝血,已然毙命。黄蓉见他脸上懒洋洋的似笑非笑,大声叫道:“靖哥哥,快退开!”拔出蛾眉刺,就要扑向梅超风。郭靖听得她呼叫,精神忽振,左掌拍出,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第十一掌“突如其来”,只是左臂酸麻,去势缓慢之极。黄蓉、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四人正待同时向梅超风攻去,却见郭靖这掌轻轻拍出,她却不知闪避,一掌正中肩头,登时摔倒。原来梅超风对敌全凭双耳,郭靖这招去势极缓,没了风声,哪能察知?黄蓉一怔,韩、南、全三人已同时扑在梅超风身上,要将她按住,却被她双臂力振,韩宝驹与全金发登即被她甩开。她跟着回手向南希仁抓去。南希仁见来势厉害,着地滚开。梅超风已乘势跃起,不提防尚未站稳,背上又中了郭靖一掌,再次扑地跌倒。这一掌又是倏来无声,难避难挡,只是打得缓了,力道不强,虽然击中在背心要害,却未受伤。郭靖打出这两掌后,神智已感迷糊,身子摇了几摇,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正躺在梅超风的身边。黄蓉急忙俯身去扶。梅超风听得声响,人未站起,五指已戳了过去,突觉指上奇痛,立时醒悟,知是戳中了黄蓉身上软猬甲的尖刺,急忙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只听得一人叫道:“这个给你!”风声响处,一件古怪的东西打了过来。梅超风听不出是甚么兵刃,右臂挥出,喀喇一声,把那物打折在地,却是一张椅子,刚觉奇怪,只听风声激荡,一件更大的东西又疾飞过来,当即伸出左手抓拿,竟摸到一张桌面,又光又硬,无所措手。原来朱聪先掷出一椅,再藏身于一张紫檀方桌之后,握着两条桌腿,向她撞去。梅超风飞脚踢开桌子,朱聪早已放脱桌脚,右手前伸,将三件活东西放入了她的衣领。  梅超风突觉胸口几件冰冷滑腻之物乱钻蹦跳,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是甚么古怪暗器?还是巫术妖法?”急忙伸手入衣,一把抓住,却是几尾金鱼,手触衣襟,一惊更是不小,不但怀中盛放解药的瓷瓶不知去向,连那柄匕首和卷在匕首上的《九阴真经》经文也是踪迹全无。她心里一凉,登时不动,呆立当地。原来先前屋柱倒下,压破了金鱼缸,金鱼流在地下。朱聪知道梅超风知觉极灵,手法又快,远非彭连虎、裘千仞诸人所及,是以捡起三尾金鱼放入她的衣中,先让她吃惊分神,才施空空妙手扒了她怀中各物。他拔开瓷瓶塞子,送到柯镇恶鼻端,低声道:“怎样?”柯镇恶是使用毒物的大行家,一闻药味,便道:“内服外敷,都是这药。”  梅超风听到话声,猛地跃起,从空扑至。柯镇恶摆降魔杖挡住,韩宝驹的金龙鞭、全金发的秤杆、南希仁的纯钢扁担三方同时攻到。梅超风伸手去腰里拿毒龙鞭,只听风声飒然,有兵刃刺向自己手腕,只得翻手还了一招,逼开韩小莹的长剑。那边朱聪将解药交给黄蓉,说道:“给他服一些,敷一些。”顺手把梅超风身上掏来的匕首往郭靖怀里一塞,道:“这原来是你的。”扬起铁扇,上前夹攻梅超风。七人一别十余年,各自勤修苦练,无不功力大进,这一场恶斗,比之当年荒山夜战更是狠了数倍。陆乘风父子瞧得目眩神骇,均想:“梅超风的武功固然凌厉无情,江南七怪也确是名下无虑。”陆乘风大叫:“各位罢手,听在下一言。”但各人剧斗正酣,却哪里住得了手?郭靖服药之后,不多时已神智清明,那毒来得快去得也速,创口虽然疼痛,但左臂已可转动,当即跃起,奔到垓心,先前他碰巧以慢掌得手,这时已学到了诀窍,看准空隙,慢慢一掌打出,将要触到梅超风身子,这才突施劲力。这一招“震惊百里”威力奇大,梅超风事先全无朕兆,突然中掌,哪里支持得住,登时跌倒。郭靖弯腰抓住韩宝驹与南希仁同时击下的兵刃,叫道:“师父,饶了她罢!”当下和江南六怪一齐向后跃开。梅超风翻身站起,知道郭靖如此打法,自己眼睛瞎了,万难抵敌,只有抖起毒龙鞭护身,叫他不能欺近。郭靖说道:“我们也不来难为你,你去罢!”梅超风收起银鞭,说道:“那么把经文还我。”朱聪一楞,说道:“我没拿你的经文,江南七怪向来不打诳语。”他却不知包在匕首之外的那块人皮就是《九阴真经》的经文。  梅超风知道江南七怪虽与她有深仇大怨,但个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致说谎欺人,那必是刚才与郭靖过招时跌落了,心中大急,俯身在地下摸索,摸了半天,哪里有经文的踪迹?众人见她一个瞎眼女子,在瓦砾之中焦急万分的东翻西寻,都不禁油然而起怜悯之念。陆乘风道:“冠英,你帮梅师伯找找。”心中却想:“这部《九阴真经》是恩师之物,该当奉还恩师才是。”当即咳嗽两声。陆冠英会意,点了点头。郭靖也得着寻找,却哪见有甚么经书?陆乘风道:“梅师姊,这里确然没有,只怕你在路上掉了。”梅超风不答,仍是双手在地下不住摸索。突然间各人眼前一花,只见梅超风身后又多了那个青袍怪人。他身法好快,各人都没看清他如何过来,但见他一伸手,已抓住梅超风背心,提了起来,转眼之间,已没入了庄外林中。梅超风空有一身武功,被他抓住之后竟是丝毫不能动弹。众人待得惊觉,已只见到两人的背影。各人面面相觑,半晌不语,但听得湖中波涛拍岸之声,时作时歇。过了良久,柯镇恶方道:“小徒与那恶妇相斗,损了宝庄华厦,极是过意不去。”陆乘风道:“六侠与郭兄今日莅临,使敝庄老小幸免遭劫,在下相谢尚且不及。柯大侠这样说,未免太见外了。”陆冠英道:“请各位到后厅休息。郭世兄,你创口还痛么?”郭靖刚答得一句:“没事啦!”眼前青影飘动,那青衣怪客与梅超风又已到了庄前。  梅超风叉手而立,叫道:“姓郭的小子,你用洪七公所传的降龙十八掌打我,我双眼盲了,因此不能抵挡。姓梅的活不久了,胜败也不放在心上,但如江湖间传言出去,说道梅超风打不过老叫化的传人,岂不是堕了我桃花岛恩师的威名?来来来,你我再打一场。”  郭靖道:“我本不是你的对手,全因你眼睛不便,这才得保性命。我早认输了。”梅超风道:“降龙十八掌共有十八招,你为什么不使全了?”郭靖道:“只因我性子愚鲁……”黄蓉连打手势,叫他不可吐露底细,郭靖却仍是说了出来:“……洪前辈只传了我十五掌。”梅超风道:“好啊,你只会十五掌,梅超风就败在你的手下,洪七公那老叫化就这么厉害么?不行,非再打一场不可。”众人听她语气,似乎已不求报杀夫之仇,变成了黄药师与洪七公的声名威望之争。郭靖道:“黄姑娘小小年纪,我尚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是你?桃花岛的武功我是向来敬服的。”黄蓉道:“梅师姊,你还说甚么?天下难道还有谁胜得过爹爹的?”  梅超风道:“不行,非再打一场不可!”不等郭靖答应,伸手抓将过来,郭靖被逼不过,说道:“既然如此,请梅前辈指教。”挥掌拍出。梅超风翻腕亮爪,叫道:“打无声掌,有声的你不是我对手!”  郭靖跃开数步,说道:“我柯大恩师眼睛也不方便,别人若用这般无声掌法欺他,我必恨之入骨。将心比心,我岂能再对你如此?适才我中你毒抓,生死关头,不得不以无声掌保命,若是比武较量,如此太不光明磊落,晚辈不敢从命。”梅超风听他说得真诚,心中微微一动:“这少年倒也硬气。”随即厉声喝道:“我既叫你打无声掌,自有破你之法,婆婆妈妈的多说甚么?”郭靖向那青衣怪客望了一眼,心道:“难道他在这片刻之间,便教了梅超风对付无声掌的法子?”见她苦苦相迫,说道:“好,我再接梅前辈十五招。”他想把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再打一遍,纵使不能胜过了她,也必可以自保,当下向后跃开,然后蹑足上前,缓缓发掌打出,只听得身旁嗤的一声轻响,梅超风钩腕反拿,看准了他手臂抓来,昏暗之中,她双眼似乎竟能看得清清楚楚。  郭靖吃了一惊,左掌疾缩,抢向左方,一招“利涉大川”仍是缓缓打出。他手掌刚出数寸,嗤的一声过去,梅超风便已知他出手的方位,抢在头里,以快打慢。郭靖退避稍迟,险脸被她手爪扫中,惊奇之下,急忙后跃,心想:“她知我掌势去路已经奇怪,怎么又能在我将发未发之际先行料到?”第三招更是郑重,正是他拿手的“亢龙有悔”,只听得嗤的一声,梅超风如钢似铁的五只手爪又已向他腕上抓来。郭靖知道关键必在那“嗤”的一声之中,到第四招时,向那青衣怪客望去,果见他手指轻弹,一小粒石子破空飞出。郭靖已然明白:“原来是他弹石子指点方位,我打东他投向东,我打西他投向西。不过他怎料得到我掌法的去路?嗯,是了,那日蓉儿与梁子翁相斗,洪七公预先喝破他的拳路,也就是这个道理。我使满十五招认输便了。”  那降龙十八掌无甚变化,郭靖又未学全,虽然每招威力奇大,但梅超风既得预知他掌力来势,自能及早闪避化解。又拆数招,那青衣怪客忽然嗤嗤嗤接连弹出三颗石子,梅超风变守为攻,猛下三记杀手。郭靖勉力化开,还了两掌。两人相斗渐紧,只听得掌风呼呼之中,夹着嗤嗤嗤弹石之声。黄蓉见情势不妙,在地下捡起一把瓦砾碎片,有些在空中乱掷,有些就照准了那怪客的小石子投去,一来扰乱声响,二来打歪他的准头。不料怪客指上加劲,小石子弹出去的力道劲急之极,破空之声异常响亮,黄蓉所掷的瓦片固然打不到石子,而小石子发出的响声也决计扰乱不了。陆氏父子及江南六怪都极惊异:“此人单凭手指之力,怎么能把石子弹得如此劲急?就是铁胎弹弓,也不能弹出这般大声。谁要是中了一弹,岂不是脑破胸穿?”  这时黄蓉已然住手,呆呆望着那个怪客。这时郭靖已全处下风,梅超风制敌机先,招招都是凌厉之极的杀手。突然间呜呜两响,两颗石弹破空飞出,前面一颗飞得较缓,后面一颗急速赶上,两弹拍的一声,在空中撞得火星四溅,石子碎片八方乱射。梅超风借着这股威势直扑过来。郭靖见来势凶狠,难以抵挡,想起南希仁那“打不过,逃!”的四字诀,转身便逃。黄蓉突然高叫:“爹爹!”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叫道:“爹爹,你的脸,你的脸怎……怎么变了这个样子?”  郭靖回过身来,见梅超风站在自己面前,却在侧耳倾听石弹声音,这稍纵即逝的良机哪能放过,当即伸掌慢慢拍向她肩头,这一次却是用了十成力,右掌力拍,左掌跟着一下,力道尤其沉猛。梅超风被这连续两掌打得翻了个筋斗,倒在地下,再也爬不起身。陆乘风听黄蓉叫那人做爹爹,悲喜交集,忘了自己腿上残废,突然站起,要想过去,也是一交摔倒。那青衣怪客左手搂住了黄蓉,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这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黄蓉眼泪未干,高声欢呼,抢过了面具罩在自己脸上,纵体入怀,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这青衣怪客,正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  黄蓉笑道:“爹,你怎么来啦?刚才那个姓裘的糟老头子咒你,你也不教训教训他。”黄药师沉着脸道:“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黄蓉喜道:“爹,你的心愿了啦?那好极啦,好极啦!”说着拍掌而呼。黄药师道:“了甚么心愿?为了找你这鬼丫头,还管甚么心愿不心愿。”  黄蓉甚是难过,她知父亲曾得了《九阴真经》的下卷,上卷虽然得不到,但发下心愿,要凭着一己的聪明智慧,从下卷而自创上卷的内功基础,说道《九阴真经》也是凡人所作,别人作得出,我黄药师便作不出?若不练成经中所载武功,便不离桃花岛一步,岂知下卷经文被陈玄风、梅超风盗走,另作上卷经文也就变成了全无着落。这次为了自己顽皮,竟害得他违愿破誓,当下软语说道:“爹,以后我永远乖啦,到死都听你的话。”黄药师见爱女无恙,本已喜极,又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说道:“扶你师姊起来。”黄蓉过去将梅超风扶起,陆冠英也将父亲扶来,双双拜倒。  黄药师叹了口气,说道:“乘风,你很好,起来罢。当年我性子太急,错怪了你。”陆乘风哽咽道:“师父您老人家好?”黄药师道:“总算还没给人气死。”黄蓉嬉皮笑脸的道:“爹,你不是说我吧?”黄药师哼了一声道:“你也有份。”黄蓉伸了伸舌头,道:“爹,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这是江湖上有名的江南六怪,是靖哥哥的师父。”  黄药师眼睛一翻,对六怪毫不理睬,说道:“我不见外人。”六怪见他如此傲慢无礼,无不勃然大怒,但震于他的威名与适才所显的武功神通,一时倒也不便发作。  黄药师向女儿道:“你有甚么东西要拿?咱们这就回家。”黄蓉笑道:“没有甚么要拿的,却有点东西要还给陆师哥。”从怀里掏出那包九花玉露丸来,交给陆乘风道:“陆师哥,这些药丸调制不易,还是还了你罢。”陆乘风摇手不接,向黄药师道:“弟子今日得见恩师,实是万千之喜,要是恩师能在弟子庄上小住几时,弟子更是……”  黄药师不答,向陆冠英一指道:“他是你儿子?”陆乘风道:“是。”陆冠英不待父亲吩咐,忙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说道:“孙儿叩见师祖。”黄药师道:“罢了!”并不俯身相扶,却伸左手抓住他后心一提,右掌便向他肩头拍落。陆乘风大惊,叫道:“恩师,我就只这个儿子……”黄药师这一掌劲道不小,陆冠英肩头被击后站立不住,退后七八步,再是仰天一交跌倒,但没受丝毫损伤,怔怔的站起身来。黄药师对陆乘风道:“你很好,没把功夫传他。这孩子是仙霞派门下的吗?”陆乘风才知师父这一提一推,是试他儿子的武功家数,忙道:“弟子不敢违了师门规矩,不得恩师允准,决不敢将恩师的功夫传授旁人。这孩子正是拜在仙霞派枯木大师的门下。”黄药师冷笑一声,道:“枯木这点微末功夫,也称甚么大师?你所学胜他百倍,打从明天起,你自己传儿子功夫罢。仙霞派的武功,跟咱们提鞋子也不配。”陆乘风大喜,忙对儿子道:“快,快谢过祖师爷的恩典。”陆冠英又向黄药师磕了四个头。黄药师昂起了头,不加理睬。  陆乘风在桃花岛上学得一身武功,虽然双腿残废,但手上功夫未废,心中又深知武学精义,眼见自己独子虽然练武甚勤,总以未得明师指点,成就有限,自己明明有满肚子的武功诀窍可以教他,但格于门规,未敢泄露,为了怕儿子痴缠,索性一直不让他知道自己会武,这时自己重得列于恩师门墙,又得师父允可教子,爱子武功指日可以大进,心中如何不喜?要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喉头却哽住了说不出来。黄药师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给你!”右手轻挥,两张白纸向他一先一后的飞去。  他与陆乘风相距一丈有余,两叶薄纸轻飘飘的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薄纸上无所使力,推纸及远,实比投掷数百斤大石更难,众人无不钦服。  黄蓉甚是得意,悄声向郭靖道:“靖哥哥,我爹爹的功夫怎样?”郭靖道:“令尊的武功出神入化。蓉儿,你回去之后,莫要贪玩,好好跟着学。”黄蓉急道:“你也去啊,难道你不去?”郭靖道:“我要跟着我师父。过些时候我来瞧你。”黄蓉大急,紧紧拉住他手,叫道:“不,不,我不和你分开。”郭靖却知在势不得不和她分离,不禁心中凄然。陆乘风接住白纸,依稀见得纸上写满了字。陆冠英从庄丁手里接过火把,凑近去让父亲看字。陆乘风一瞥之下,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却是黄药师的亲笔,二十年不见,师父的字迹更加遒劲挺拔,第一叶上右首写着题目,是“旋风扫叶腿法”六字。陆乘风知道“旋风扫叶腿”与“落英神剑掌”俱是师父早年自创的得意武技,六个弟子无一得传,如果昔日得着,不知道有多欢喜,现下自己虽已不能再练,但可转授儿子,仍是师父厚恩,当下恭恭敬敬的放入怀内,伏地拜谢。黄药师道:“这套腿法和我早年所创的已大不相同,招数虽是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陆乘风又悲又喜,百感交集。黄药师又道:“你腿上的残疾是治不好的了,下盘功夫也不能再练,不过照着我这功诀去做,和常人一般慢慢行走却是不难,唉,……”他早已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近年来潜心创出这“旋风扫叶腿”的内功秘诀,便是想去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只是他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因此这套内功明明是全部新创,仍是用上一个全不相干的旧名,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过了片刻,又道:“你把三个师弟都去找来,把这功诀传给他们罢。”陆乘风答应一声:“是。”又道:“曲师弟和冯师弟的行踪,弟子一直没能打听到。武师弟已去世多年了。”黄药师心里一痛,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梅超风身上,她瞧不见倒也罢了,旁人无不心中惴惴。黄药师冷然道:“超风,你作了大恶,也吃了大苦。刚才那裘老儿咒我死了,你总算还哭出了几滴眼泪,还要替我报仇。瞧在这几滴眼泪份上,让你再活几年罢。”  梅超风万料不到师父会如此轻易的便饶了自己,喜出望外,拜倒在地。黄药师道:“好,好!”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三掌。梅超风突觉背心微微刺痛,这一惊险些晕去,颤声叫道:“恩师,弟子罪该万死,求你恩准现下立即处死,宽免了附骨针的苦刑。”她早年曾听丈夫说过,师父有一项附骨针的独门暗器,只要伸手在敌人身上轻轻一拍,那针便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武功好的人如运功抵挡,却是越挡越痛,所受苦楚犹似火上加油,更其剧烈。但凡有功夫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运功力,明知是饮鸩止渴,下次毒发时更为猛恶,然而也只好挡得一阵是一阵了。梅超风知道只要中一枚针已是进了人间地狱,何况连中三枚?抖起毒鞭猛往自己头上砸去。黄药师一伸手,已将毒鞭抢过,冷冷的道:“急甚么?要死还不容易!”  梅超风求死不得,心想:“师父必是要我尽受苦痛,决不能让我如此便宜的便死。”不禁惨然一笑,向郭靖道:“多谢你一刀把我丈夫杀了,这贼汉子倒死得轻松自在!”黄药师道:“附骨针上的药性,一年之后方才发作。这一年之中,有三件事给你去做,你办成了,到桃花岛来见我,自有法子给你拔针。”梅超风大喜,忙道:“弟子赴汤蹈火,也要给恩师办到。”黄药师冷冷的道:“你知道我叫你做甚么事?答应得这么快?”梅超风不敢言语,只自磕头。黄药师道:“第一件,你把《九阴真经》丢失了,去给找回来,要是给人看过了,就把他杀了,一个人看过,杀一个,一百个人看过,杀一百个,只杀九十九人也别来见我。”众人听了,心中都感一阵寒意。江南六怪心想:“黄药师号称‘东邪’,为人行事真是邪得可以。”只听他又道:“你曲、陆、武、冯四个师兄弟,都因你受累,你去把灵风、默风找来,再去查访眠风的家人后嗣,都送到归云庄来居住。这是第二件。”梅超风一一应了。陆乘风心想:“这件我可去办。”但他知道师父脾气,不敢插言。黄药师仰头向天,望着天边北斗,缓缓的道:“《九阴真经》是你们自行拿去的,经上的功夫我没吩咐教你练,可是你自己练了,你该当知道怎么办。”隔了一会,说道:“这是第三件。”梅超风一时不明白师父之意,垂首沉思片刻,方才恍然,颤声道:“待那两件事办成之后,弟子当把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的功夫去掉。”  郭靖不懂,拉拉黄蓉的衣袖,眼色中示意相询。黄蓉脸上神色甚是不忍,用右手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一斩。郭靖这才明白:“原来是把自己的手斩了。”心想:“梅超风虽然作恶多端,但要是真能悔改,何必刑罚如此惨酷?倒要蓉儿代她求求情。”正在想这件事,黄药师忽然向他招了招手,道:“你叫郭靖?”郭靖忙上前拜倒,说道:“弟子郭靖参见黄老前辈。”黄药师道:“我的弟子陈玄风是你杀的?你本事可不小哇!”郭靖听他语意不善,心中一凛,说道:“那时弟子年幼无知,给陈前辈擒住了,慌乱之中,失手伤了他。”  黄药师哼了一声,冷冷的道:“陈玄风虽是我门叛徒,自有我门中人杀他。桃花岛的门人能教外人杀的么?”郭靖无言可答。黄蓉忙道:“爹爹,那时候他只有六岁,又懂得甚么了?”黄药师犹如不闻,又道:“洪老叫化素来不肯收弟子,却把最得意的降龙十八掌传给了你十五掌,你必有过人的长处了。要不然,总是你花言巧语,哄得老叫化欢喜了你。你用老叫化所传的本事,打败了我门下弟子,哼哼,下次老叫化见了我,还不有得他说嘴的么?”黄蓉笑道:“爹,花言巧语倒是有的,不过不是他,是我。他是老实头,你别凶霸霸的吓坏了他。”  黄药师丧妻之后,与女儿相依为命,对她宠爱无比,因之把她惯得甚是娇纵,毫无规矩,那日被父亲责骂几句,竟然便离家出走。黄药师本来料想爱女流落江湖,必定憔悴苦楚,哪知一见之下,却是娇艳犹胜往昔,见她与郭靖神态亲密,处处回护于他,似乎反而与老父生分了,心中颇有妒意,对郭靖更是有气,当下不理女儿,对郭靖道:“老叫化教你本事,让你来打败梅超风,明明是笑我门下无人,个个弟子都不争气……”黄蓉忙道:“爹,谁说桃花岛门下无人?他欺梅师姊眼睛不便,掌法上侥幸占了些便宜,有甚么希罕?你倒教他绑上眼睛,跟梅师姊比划比划看。女儿给你出这口气。”纵身出去,叫道:“来来,我用爹爹所传最寻常的功夫,跟你洪七公生平最得意的掌法比比。”她知郭靖的功夫和自己不相上下,两人只要拆解数十招,打个平手,爹爹的气也就消了。郭靖明白她的用意,见黄药师未加阻拦,说道:“我向来打你不过,就再让你揍几拳罢。”当即走到黄蓉身前。黄蓉喝道:“看招!”纤手横劈,飕飕风响,正是落英神剑掌法中的“雨急风狂”。郭靖便以降龙十八掌招数对敌,但他爱惜黄蓉之极,哪肯使出全力?可是降龙十八掌全凭劲强力猛取胜,讲到招数繁复奇幻,岂是落英神剑掌法之比,只拆了数招,身上连中数拳。黄蓉要消父亲之气,这几掌还是打得真重,心知郭靖筋骨强壮,这几下还能受得了,高声叫道:“你还不服输?”口中说着,手却不停。  黄药师铁青了脸,冷笑道:“这种把戏有甚么好看?”也不见他身子晃动,忽地已然欺近,双手分别抓住了两人后领向左右掷出。虽是同样一掷,劲道却大有不同,掷女儿的左手只是将她甩出,掷郭靖的右手却运力甚强,存心要重重摔他一下。郭靖身在半空使不出力,只觉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但脚跟一着地,立时牢牢钉住,竟未摔倒。  他要是一交摔得口肿面青,半天爬不起来,倒也罢了。这样一来,黄药师虽然暗赞这小子下盘功夫不错,怒气反而更炽,喝道:“我没弟子,只好自己来接你几掌。”郭靖忙躬身道:“弟子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前辈过招。”黄药师冷笑道:“哼,和我过招?谅你这小子也不配。我站在这里不动,你把降龙十八掌一掌掌的向我身上招呼,只要引得我稍有闪避,举手挡格,就算是我栽了,好不好?”郭靖道:“弟子不敢。”黄药师道:“不敢也要你敢。”郭靖心想:“到了这步田地,不动手万万不行,只好打他几掌。他不过是要借力打力,将我反震出去,我摔几交又有甚么?”黄药师见他尚自迟疑,但脸上已有跃跃欲试之色,说道:“快动手,你不出招,我可要打你了。”郭靖道:“既是前辈有命,弟子不敢不遵。”运起势子,蹲身屈臂,画圈击出一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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