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仇恨砸了别人的空调砸下来,犯罪吗?

  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评《仇恨教育是对人类的犯罪》  o时间: 10:25o作者: 陈汉灵  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似乎很难用实证的方法做出确切证明,但是我们可以像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一样去观察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历史及现实表现来判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几乎少有对外殖民掠夺,就是今天已经强大的中国依然秉承“和为贵”的思想制定了和平外交政策,坚持走和平崛起的发展道路。与此相反的西方国家一走上近代工业化道路就开始对外进行殖民掠夺,西方国家发展的的这五百年不正是对广大亚非拉国家残酷剥削和掠夺的基础上的吗?  【本文为作者向察网的独家投稿,文章内容纯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网观点,转载请注明来自察网()】  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评《仇恨教育是对人类的犯罪》  【摘要: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事实证明,西方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 “爱党、爱国的教育就是没有人性关怀”,就是仇恨教育的这套说教,如果出自德国的西洛特先生,那么,这只不过是西方人傲慢与偏见病的又一次发作;如果是“香蕉人”假托洋人之口来奚落中国的话,这其实不过是以别人的是非为是非、以别人的标准为标准的惯常表现而已,与多年前流行的德国人建造的青岛地下管道、兰州黄河大桥的神话一样,已经毫无新意。中国的教育以及中国在发展中所遇到的一切问题归根到底只能由有情怀的中国人们一起来共同解决,而不是像有的人那样跪在西方人面前乞求什么灵丹妙药。】  朋友在微信圈里转发了一篇标题为《仇恨教育是对人类的犯罪》的文章,来源显示为网易新闻,作者未详,文章是由哲学园公众号推送的。该文描述了他的德国朋友西洛特由对中国文化的向往到最终的绝望的过程。文章描述道,西洛特是苏州一所私立学校的外教,在中国待了八年,最后带着满腔的悲愤与忧虑回国了。那么,该作者的这位“歪果仁”朋友是怎么样个失望呢?  西洛特先生说:“中国这个国家最初的教育动机就把所有孩子想象成即将变坏的一个人,从幼儿园就灌输一些不切实际的理论和思想。不停地灌输爱国、爱党教育,就是没有人性关怀的教育。”这段话的原文正如上面显示的那样,关键词语是用黑颜色突出显示的,可以看得出西洛特先生似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他的关于中国教育的看法的,或许是作者狠狠地砸着键盘敲出了这些文字。中国教育的确存在着许多弊端,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见的,也可以自由地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表达一下自己的义愤。可是,该作者的这位“歪果仁”所谓“不停地灌输爱国、爱党教育,就是没有人性关怀的教育”的论断想要表达什么呢?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没有去过西方极乐世界的中国人普及下,为什么爱国、爱党的教育就是没有人性关怀的教育?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所谓的“人性关怀”到底是一个什么鬼?  可是,作者以及西洛特先生并没有作出任何的说明,直接就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说:“真正的人性教育、逻辑教育是空白的。人性是人格的基础,缺乏人性认识的人,肯定缺乏人格。他拿什么爱自己?爱家人?爱社会?更谈不上再爱其他。所以,当下中国糜乱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段话,作者依然用黑体字标识着。从作者斩钉截铁的论断以及三个连续的问号,可以可得出作者及其这位“歪果仁”朋友已经气得发抖了。我突然想,这算不算是一种仇恨呢,是不是也正在对人类犯罪呢?作者及其朋友还是没有说明,他们所谓的人性到底是什么,更没有告诉我们到底有没有超脱所有人之外的一种抽象的人性。据我所知,西方主流的思想关于人性的论述的基本观点是坚持“人性自私”论,例如西方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理性经济人”的理论假设,整个西方主流经济学理论乃至经济、政治制度的建构都是建立在关于人性自私的这个基本判断的前提下的,换句话说,这是直接把人当成“坏人”来看而设计的。那么,西洛特先生指责中国教育是“把所有孩子想象成即将变坏”的教育又有何资格?如果,作者及其这位“歪果仁”朋友所谓的人性正是他们标榜的“人性自私论”的话,作为一个自私的人来讲,爱国、爱党当然就是违背了他的人性。可是,作者及其朋友又在文章中明确地说:“人性是人格的基础,缺乏人性认识的人,肯定缺乏人格。他拿什么爱自己?爱家人?爱社会?更谈不上再爱其他”。如果,是我误会作者及其朋友的意思,那么他们所谓的“人性”,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性是善的”、“大公无私的”?如果真是这样,爱国、爱党、爱社会,不正是符合人性的吗?可能,有人说,你太死板了,怎么能够这样搞非此即彼的思考,人性应该是既不是自私的也不是无私的,每一个人的具体情况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自私有的人无私,有的人此时表现出来是自私的而彼时又有可能是无私的……好吧,既然这样,说明人的成长可能这样也可能那样,对孩子进行一定的爱国、爱党、爱社会的教育不是更有必要吗?  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评《仇恨教育是对人类的犯罪》  西洛特接着自豪地说:“贯穿中国教育思想的还有仇恨。据我所知,欧洲和美国从没有哪个学校给学生灌输仇恨,他们更不敢灌输,这在大多数国家是犯罪行为。在欧洲和美洲,人们强调的是反对而不是仇恨,仇恨在西方思想里是魔鬼的特征。”(此处的黑体为原文固有)作者及其这位“歪果仁”朋友,不知是选择性失明了还是选择性失忆了。2013年美国一档电视节目中,因为美国政府停摆,孩子们在讨论,主持人问:“美国欠中国1.3万亿元,美国人要不要还?”小女孩回答:“绕到地球那边去,干掉所有中国人!” 该节目播出后,迅速引起全球华人关注。童言无忌,我们不能确定地说这孩子真的要杀死所有中国人,但是这种“干掉所有中国人”的仇恨难道不是来自家长或者其他人灌输的结果吗?你总不会说,这孩子天生就有这样的想法?无独有偶,据观察者网报道,最近德国著名服装定制网站Spreadshirt上出现涉嫌种族主义和歧视中国人的T恤,被抗议后下架。两款T恤分别印有“吃个中国人,救条狗”,“吃个中国人,救条鲨鱼”的标语。据查询,在美国及加拿大官网上,两款产品已找不到,而在德国、英国、法国等欧洲国家版及澳大利亚版官网上,两款产品仍在出售。更不要说最近德国民众对难民的排斥,根据这两件事请,请这位德国的西洛特先生解释一下, “干掉所有中国人!”“吃个中国人,救条狗”,这种赤裸裸的情绪表达的不是仇恨又是什么?“据我所知,欧洲和美国从没有哪个学校给学生灌输仇恨,他们更不敢灌输,这在大多数国家是犯罪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洛特先生唯恐别人说他们在历史上发动的战争是一种仇恨,于是给我们玩起了文字游戏。他语重心长地说:“比如你们与日本之间关于钓鱼岛的争执,在我们看来,这与仇恨无关,用证据谈判即可解决的事情,非得仇恨。我们与法国领土战争大小不下30次,尽管是战争,但没有仇恨,战争结束后,双方还是公平谈判。就像现在欧洲各国、犹太人,不仇视我们,他们只是反对法西斯暴行。”中国抗日,主要是针对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者,何曾说过要反对全体日本人?放下中日矛盾先不谈。请问,德国和法国没有仇恨哪里会有战争?哪一场战争不是充满了敌对双方的仇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法西斯屠杀的波兰人、犹太人的历史事实西洛特先生不会忘记吧。西洛特先生可能会傲慢地回答:“那是法西斯的暴行,与我们没关系!”难道法西斯就不是德国人吗?按照西洛特先生的逻辑,德国人中的法西斯主义者发动战争、屠杀波兰人和犹太人绝不是仇恨而是反对,只是反对,从不仇视,因为我们西方没有仇恨教育,不过是把他们这些劣等人在反对中给杀掉了,没有仇恨地杀掉了,如此而已。请作者和这位德国的西洛特先生想好了词,把舌头捋顺再说话,免得被自己的谎话吓死了。  作者又接着说:“整个西方的教学思想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诚信、敬畏教育。没来中国前,我很难想象一个十多亿的大国,从小接受的是仇恨教育。”为了证明他们的教育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作者及其朋友说:“在我经验看来,中国人爱的西方人不多,马克思、恩格斯、白求恩,其他的呢?而我们从小爱很多人,父母、家人、社会上所有的人,当然还有上帝。”看这几句话,所谓“接受仇恨教育”的中国人在爱的人里面好歹还有几个外国人,可是所谓“接受过爱的教育”的西方人,他们的爱的确很是泛滥,“包括父母、家人、社会上所有的人,当然还有上帝”,唯独里面却没有一个中国人的名字。因为中国人爱的西方人没几个,于是作者及其朋友就这样证明了他们是爱的教育,中国是仇恨的教育。想想,这是哪一门子的黑暗逻辑?  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似乎很难用实证的方法做出确切证明,但是我们可以像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一样去观察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历史及现实表现来判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求同存异、兼收并蓄”“和为贵”等传统思想文化深深植根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并规范着我们的言行。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几乎少有对外殖民掠夺,就是今天已经强大的中国依然秉承“和为贵”的思想制定了和平外交政策,坚持走和平崛起的发展道路。与此相反的西方国家一走上近代工业化道路就开始对外进行殖民掠夺,西方国家发展的的这五百年不正是对广大亚非拉国家残酷剥削和掠夺的基础上的吗?今天,西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肆意践踏着广大发展中国家主权,给这些国家造成了沉重的人道主义灾难,还刻意制造着不同文化之间对立与仇恨,挑起了无数次战争。叙利亚难民危机的发生不正是西方对人类犯的罪?!事实证明,西方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西方人自己以为自己就是上帝,俯视着大地,喜欢高高在上地教训这个国家那个民族,到头来,在被教训的人们眼里,只不过是十足的魔鬼。  西方和中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仇恨教育?——评《仇恨教育是对人类的犯罪》  “爱党、爱国的教育就是没有人性关怀”,就是仇恨教育的这套说教,如果出自德国的西洛特先生,那么,这只不过是西方人傲慢与偏见病的又一次发作;如果是“香蕉人”假托洋人之口来奚落中国的话,这其实不过是以别人的是非为是非、以别人的标准为标准的惯常表现而已,与多年前流行的德国人建造的青岛地下管道、兰州黄河大桥的神话一样,已经毫无新意。中国的教育以及中国在发展中所遇到的一切问题归根到底只能由有情怀的中国人们一起来共同解决,而不是像有的人那样跪在西方人面前乞求什么灵丹妙药。  西洛特先生们,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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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百年的受辱,西方人希望中国尽早麻木  什么爱的教育,美国佬四百个基地围着你是爱的教育?  这几十年来,乘国内空虚,域外文化渗透借基教伪爱而来的麻醉品,确实很成功了!洋节胜过土节  西方人有个秘活,叫做,“按我说得去做,别照我做的去做。”,他们几百年的海盗文化是不会传授给你的!
  如果我们也去别的国家烧杀抢掠,然后找个小黑屋说:主啊,饶恕我的罪恶吧。就什么都过去了,我们也不会有仇恨。
  西方人有个秘活,叫做,“按我说得去做,别照我做的去做。”,他们几百年爱你山河钱财杀你奴你男人女人孩子的海盗文化是绝对不会传授给你的!
  一百多年来的历史早已经证明,孔家店完全不是基督海盗文化综合体的对手,唯祖学易家与马克思在毛泽东的人民史观这里全面集合的神圣红色文化,对是基督海盗综合体的克星!
  @baobaoyig
00:31:22  如果我们也去别的国家烧杀抢掠,然后找个小黑屋说:主啊,饶恕我的罪恶吧。就什么都过去了,我们也不会有仇恨。  -----------------------------  赞!
  中国威胁论,这就是仇恨教育。
  养猪网经常为西方代言,毁中国人不倦
  一方面处心积虑污你的爱国爱族主义是流氓,毁你家国情怀,损你自尊,另一方面却又向你灌西佬标准化循循诱导的爱普世的公民教育,最好什么都成爱的附庸,情况就再清楚不过了:这伪爱是有向度的,你必须爱他者,爱强盗!可移民的就移民,不移民的也至少成西脑芦苇才好,喝洋酒买洋货过洋节做洋奴,这大约才是爱的教育的真谛?!  中国的教育是存在种种问题,根子在信仰陷落后一切向钱,更兼败类蛀虫丛生,造成官僚横行,师资注水化,优与劣杂拌。但说什么失败,那是中计,中国依然有大量中骨在默默坚守。  而那个文章则不是看上去一点道理都没有,恰恰是看上去太有道理了,所以渗入的假货无形无色中要了你的命。  至于教学是否更有效的授人与鱼与授人与钓的问题  。这是属于方法论角度的,是苦读还是乐读,是记忆还是理解,是创造性还是继续性学习,是书面学习还是实践学习,取决于师资及评价体制,这方面的探讨,没有边界,事实上,各有侧重意义,因为,知识的层次是不同的,一个人的认知是层次综合扩展的,有些,没有记忆就没有学习,有些没有实践就没有学习。比如,记忆语言与外语,与学车技能类学习,完全是大脑层两个层面的学习
  附三:  参考阅读,看看西方的原理设计者们的真实思想:  西方现代政治学祖师爷!崇尚暴力!他的名言:政治权力的争夺是政治生活领域内的最高目标,为此,任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亨廷顿,美国顶级智囊之一,公知精英的老祖宗,《文明冲突论 》:  第一,在当今世界,文明意识与日俱增,文明是人类历史的主线,未来世界政治划分将以文明为主要分界线。   第二,文明冲突将取代意识形态和其它形式的冲突,成为左右全球政治的最主要的冲突。未来世界格局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八大主要文明之间的互动:西方文明,伊斯兰文明,儒家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拉美文明,斯拉夫文明和非洲文明。   第三,成功的政治,经济和安全制度的发展,较容易在同质文明内部产生。冷战后的世界发展已经证明,同质文明之间的共痛性,已取代政治意识形态与传统势力平衡的考虑,成为合作与结盟的首要基础。   第四,文明冲突是冷战后世界冲突深化的最新阶段,非西方化将成为未来国际关系发展的重要趋势。冷战的结束标志着国际冲突已经迈出西方范围,重心转移到西方与非西方文明之间的互动冲突了。   第五,儒家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结合,将是西方面临的头号大敌。西方应做的是:促进欧美进一步合作,将拉美与东欧拉进西方,促进并维护与俄罗斯跟日本的合作关系,抑制儒家和伊斯兰文明!   第六,美国国内以欧洲白人所代表的主流文化同少数族群间的冲突,将是文明冲突的另一个主战场。   文化冷战是冷战的延续,通过网络打击儒家文明与伊斯兰文明是文化冷战的有效手段。   让.布丹:为了避免社会动荡,有必要强化君主的绝对权威!   让.布丹:法国政治思想家,《共和六书》作者   霍布斯:君主的主权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人民的义务就是,服从这一权威!   托马斯·戴伊:美国著名政治思想家,《谁掌管美国》作者,名言:美国总统的共同特点就是,他们的背后有大量金钱的支持,“掌管美国”的是资本的利益!   米歇尔斯:美国当代政治思想家,名言:寡头统治铁律!   无论美国政府如何鼓吹“主权在民”,实际上都是掌握在一小撮精英人物手中!   米尔斯:美国存在一个由“政治权势人物”,“公司总裁”,和“职业军阀”所组成的上流社会,他们控制着财富,教育,行政,和立法经验以及各种人际关系等重要资源,从而牢牢控制了政治权力,其他人很难去染指!   哈贝马斯:西方福利国家政策能有效克服自由资本主义所带来的经济失调的不良后果,缓和阶级矛盾和平息劳工运动,但是西方国家对市场社会的干预导致了新的合法化危机,因为他从根本上侵犯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合法性,即对个人自由权利至上的信仰!  寡头统治铁律:在任何社会组织中,绝大多数群众总是受到极少数统治者的统治!   代议制民主作为一种国家政权组织形式,必然会存在一个由极少数政治精英组成的统治阶级,他们总是倾向于运用其权力控制各种事务,以便攫取个人利益。   因此,代议制民主不过是专制制度的现代翻版!   寡头统治铁律代表人物:莫斯卡,帕累托,米歇尔斯,熊皮特,米尔斯   柏拉图:君主政体和贵族政体最好,平民政体次之,暴民政体和僭主政体最坏!   阿奎那:人类社会最好的政体是君主政体!   让·布丹:政府的最佳形式就是以法国为典型的“正宗的君主制”!   霍布斯:分权和有限政府只能导致社会混乱不堪,甚至国家解体!   卢梭:真正的民主制仅仅是一种理想,实现这一理想既不可能也无必要!   真正的民主制从来就不曾有过,而且永远也不会有!多数人统统治少数人,那是违反自然规律的!《社会契约论》第85--91页
  谁说我们仇视西方,这西方月亮是圆的,就是证明!
  “救一条狗,吃一个中国人”  这是德国人的T恤说的吧,这是德国政府屡经我大使馆抗议仍然置之不理吧!  现成的例子不用,罗里罗嗦那么多废话。
  淡化国家间的对立纯属掩耳盗铃。
  中国的问题是大一统太早  失去了扩张空间  进而儒家做大,阉割了尚武精神和血性  民族的强悍精神也只能少数时候棠花一现,比如朝鲜战争  补齐了技术短板  就应该继续进行文化革命,或者说文化复兴,抛弃内残外忍的腐儒文化,复兴秦汉华夏的原生精神
  工业化的中国  960万土地  13亿高智商,高组织度的人民  居然会像绵羊一样软弱的表现  说出来就像一个笑话
  @黑脸猫大战汰渍洗
23:29:00  工业化的中国   960万土地   13亿高智商,高组织度的人民   居然会像绵羊一样软弱的表现   说出来就像一个笑话  —————————————————  如果是13亿高智商可惜不包括你  
  @黑脸猫大战汰渍洗
23:29:49  工业化的中国  960万土地  13亿高智商,高组织度的人民  居然会像绵羊一样软弱的表现  说出来就像一个笑话  -----------------------------  西方成功了
  马克  
  必须顶起来!  
  我们没钱还给中国怎么办?  把中国人都干掉!  ……  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个美国儿童。  
  孔学为中华传统文化之表,易学为中华传统文化之根,西学为中华文化最近百年之补,补过度则犹不及,补不足则全无功,优劣适时取舍之间,全凭智慧。而马克思这个西方集大成者,真恰当时。
  据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报道,加州共和党众议员罗伯·邦塔(Rob Bonta)提案,废除现有加州法律中不允许共产党员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规定。该提案8日已在加州众议院通过,还需在州参议院通过,才会送到州长办公室签署生效。  共和党州议员崔维斯·艾伦(Travis Allen)称,“这项提案公然冒犯了全加州人。共产主义代表了美国所反对的一切。”艾伦还称,“允许危险分子和公开的共产党员为加州工作,直接侮辱了加州政府的纳税人。”  共和党州议员弗派尔(Randy Voepel)则提到美国曾为打击共产主义而走向战争。弗派尔称,“在加州仍有190万老兵。我们中的许多人曾与共产主义者作战。他们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们目前仍要面对,始终想搞垮我们的朝鲜,还有对美国形成巨大威胁的中国。”  看看,这才叫仇恨教育。
  教育都重视,关键是教什么,由谁来主持教科书的编写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想爱党可党不爱我
  回: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几乎少有对外殖民掠夺  呵呵像中国这样五千年来都在内斗的国家当然没法再去侵略,古蒙古算是个例外吧
  去尼妈的贱b 你以为你是谁 动不动就代谁 你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贱。人 代不了任何人 是哪对贱人没把你教好
  宗教国家会正常的教孩子?
  对于一神教来说别的信仰是不被允许的,爱党爱国就是异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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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回复(Ctrl+Enter)空调_小宗师专辑:自从关注了微信公众号:比比读小说网,妈妈再也不担心我闹书荒了。1歹人一般地扛起乔晨进卧室时,马大佑看见,女儿小冬房间的窗帘飘了一下。飘得有点怪,干冷干冷的春夜。他要放下乔晨去看,乔晨攀着他的脖子说,透点气好呀。又说,夜深了呀。事情完时,马大佑还想着关窗,不料飞快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太阳刚好照在卧室的窗帘上。纯色的窗帘看上去像是有点水肿。他又想起昨天小冬房间的窗帘的一飘,一晃,打开手机上网,看昨天的天气:风力一级。风力一级是个什么概念?就是点一根烟,烟气不歪,用行业的话说,这样的风吹不动风向标。他靠在床头,鼻子抽了几抽,他闻到豆浆和煎鸡蛋的味道。不用看,就知道乔晨在做早餐。从卧房出来,他心里想着去刷牙的,可脚一偏,跨进小冬的房间。虽说两个房门错开,大体还是相对的。小冬念高二,寄宿,周六下午回来住一宿。小冬想养一只猫,他和乔晨不同意,没时间,上班的上班,念书的念书,没人陪着,猫会急死的。有天逛街,小冬看见布上印着小猫抓蝴蝶,高兴坏了,央着她妈买几米回来给她做了窗帘,那个感觉像很多猫呆在窗户上。他看着窗帘,窗帘的猫看着他,它们的眼睛都是蓝的。他拉了一下窗帘,滑开已关上的窗。鸟声一下扑了进来,他看着不远的树林,叶子刚有点新绿,树枝看上去依然灰扑扑的,树上还有一个黑的鸟巢,等叶子长起来,就会藏起来。然后,他的脑袋向窗外伸了一下,这般,他看见了空调外机,这个早晨一下子就悬疑起来。第一个感觉像脑袋让木棍给敲了一下,他伸手捂了一下脑袋。然后他听见乔晨喊他起床吃饭。他从小冬房间出来才应了声,像是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他心里已经是开水了,却一声不吭。胡乱吃了几口早餐去了单位,因为一件小事暴跳如雷,不知谁把拆包装的快递箱子扔在他的办公桌后面。他一声怒吼,老子在外头拼死拼活,回来座位成了垃圾堆!这让大伙儿着实吃惊,马大佑一向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杨易一迭声过来说,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没来得及收拾……马大佑不依不饶,这下米社长出面劝他,又说杂志社得刹住歪风,一会来一个送快递的点名,一会又来个送快递的点名,是单位还是集贸市场?乌烟瘴气成何体统?马大佑也就罢了声。半小时后,办公室的人就把通知贴在电梯口,宣布即日起,工作时间严禁网购,违者罚款若干,屡教不改者如何如何。枯坐一会,米社长通知开会,这是老例。马大佑汇报工作之前,适度表达了他对杨易的歉意,说目前零售市场不是不容乐观,而是相当严峻,以前是退货不断,现在人家零售商连退货的机会都不给你,为啥?因为退货得花时间,人家干脆不进货了,这不怪人家无情,都是经济动物,没利可图,谁干?没人干!他说,虽然这样,零售这一块骨头还得啃,毕竟前期投入那么多,就像弄了一大块肉煮着,肉让他们吃了个美,总得给长点膘吧?大客户方面,这次谈成一家……米社长照例热烈地表扬了他,说他劳苦功高,杂志社没有散摊子,很大程度归功于他,他一匹跑不死的马!米社长环视左右,语气降调说,有谁知道马经理陪客户喝酒,半夜在宾馆痛哭?一般来说,吃香喝辣是个好事,你让他连续十来天去吃去喝看看?吐得胆汁汪汪的看看?米社长的表扬总是这么几句,马大佑没觉得不好。米社长比他大十岁。他大学毕业时正逢杂志社招聘,米社长一眼相中了他,尽管那时米社长还是副的,不过说话管用,他得以留在省城,进了有编制的事业单位,这有点梦幻。一年之后,他和大学女友劳燕分飞,又是米社长介绍乔晨给他认识,两人一见倾心,相爱之后,才知道乔晨是米社长的远亲。原本,米社长于他有知遇之恩,再加上又成了亲戚,他不能不成为米社长的左膀右臂,他干过编辑干过广告,现在他干发行,像是一块砖,米社长搬着去哪就去哪,并且用不了多久就把坑给填上,还懂得收敛。米社长一点都不担心他功高震主,该给他的,米社长一点都不含糊。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样的事儿米社长不干。开完会,米社长请他吃午饭,本来不想喝酒,经不住米社长劝,喝了几杯,吃完饭说了一句有点头晕,米社长就让司机小齐送他回去休息,又跟小齐说后备箱里的那两条烟给马经理带上楼吧,又说有瓶好香水也给马经理带上楼吧,小齐爽快地应着。车到楼下,小齐拿来烟,他拿了一条,另外一条让小齐抽,香水也要送给小齐。给你女朋友吧。小齐不接,说这是法国香水嘛。两人推让,结果香水瓶子掉地上,弹了一下没碎,第二下却碎了。他说,赶紧闻闻,不然可惜啦,两人哈哈大笑。这事儿让小齐讲得惟妙惟肖,听说的人都说马经理有魏晋风度,嘿,真潇洒!坐在客厅里,他的眼睛慢镜头一样的,什么也没有看,也像是什么都看见了,直到眼前有些虚。伸手抹一下眼睛,手背是湿的,越抹越多,他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瞅了一下镜子,他看见自己的脸绷得很紧,于是松开了咬合着的牙齿。他去了阳台,下午的阳台大多是安静的,大多挂着笨笨的衣物,也像是静止的,不像夏天,衣袂飘飘。点了一支烟,猛抽几口,他猛地甩头瞅隔壁陈左家的阳台,不料和方娜对了个正着。他让眼光柔了一点,并让脸上有点笑意。方娜也冲他笑了一下,忙着挂衣服,伸着好看的腰身。他心里骂了一句,陈左,他妈的。挂完衣服,方娜说,好久没看着你啦。他说,出不完的差啊。方娜笑笑转身进房了。他家的空调和陈左家的空调,兄弟一样的并排钉在墙上。等烟吸完,他回到卧室。卧室里有宿夜的气息,他刚开窗透气,却又飞快关上。打了床头灯,壁灯,看着床单,床单肃静沉默,像是从来没有兴风作浪似的。这样想,他捶了几下床单,发泄不满。这一捶打,一根微黄的头发闪了一下。他捉了过来,举在灯下看,然后放在床头抽屉的笔记本里,他看书逢着好言好语要抄下来,这习惯从他中学开始的。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清一色的黑发。这根头发,让他面前出了画面。事实上,早晨把头探出窗外,他面前就有了画面,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违法犯罪。这根头发,反倒让他冷静了些,他需要时间。他和乔晨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连锁店,别的连锁反应可以不管,可一想到小冬,他不能不管,小冬明年要高考。他决定先不撕破脸,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可他得给她敲警钟,得给她讲讲故事,当然不能像《天方夜谭》那样讲,他得讲不同的故事,影射她,或者唤醒他。本来他想讲《西厢记》里红娘搭在墙头的梯子,转念一想,觉得过于明显,于是从书架上找出《世说新语》,这本书他时常看,喜欢书里的那一群人,真叫风度。这个下午恍惚飞快,远处高楼的灯映在窗帘上。他想乔晨快回来了,这才打开窗户,拿一本杂志当扇子扇了起来,扇了半个小时,其实也是徒劳的。乔晨一回来就喊起来,密士特马,你又在家里抽烟?乔晨表达不满会叫他密士特马,密士特是英语先生的音译。高兴时就叫,马子,偶尔也会喊他死人,死猪,或者官人。平常乔晨这样说时,他会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等待老师发落。这回,他瞅着她说,抽了两支。乔晨说,下次别了呀。乔晨说话喜欢说“呀”。这腔调平时他是喜欢的。一呀,语气就婉转了,让他总有捏她两把的冲动。可这次,他有抽她嘴巴的冲动,自然,也只是一个心理活动。语气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他在一本书看到三个男人的喜好,书上说郁达夫写文章喜欢“啊啊”,郭沫若喜欢“哟”,吴稚晖喜欢“呸呸呸”。乔晨不是名人,喜欢说呀,不是装嫩,有点像不经事的女孩刚刚经了点事儿。可刚才她一呀,他觉得她无病呻吟。乔晨说,楼下谁把香水给洒了,老远就闻着香香的呀。他说,是她米家姑父送给她的,他不小心掉在地上。乔晨格格笑,吃肉不如喝汤,喝汤不如闻香,挺好的呀。乔晨这态度也是他喜欢的,一点也不市侩。按丈母娘的说法,这姑娘没心!乔晨转身进了厨房,淘米,然后将切成薄片的槽头肉放在电饭煲里蒸着,槽头肉是他的至爱,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后来他在书上看见晋元帝也好这一口,别人都吃不上,管槽头肉叫禁脔,他觉得挺有意思。他靠在厨房门上,看着乔晨忙,忽然他就想讲那个故事,本想着晚上再讲的,因为刚刚说起香水,他觉得这时讲更切题。他说,讲个故事给你听。乔晨说,好呀。他说,西晋时,有个人叫贾充,他有四个女儿,两个有名,一个叫贾南风,一个叫贾午。贾南风嫁了晋惠帝。老贾本来就是个牛人,女儿当了皇后,更牛了,好多人都投奔他,里头有个人叫韩寿,据说长得帅呆了。贾午从窗口一看,就放不下了,痴了一般,没事就韩寿韩寿的念叨,她有个丫环。小姐的丫环,都是人精。见小姐这般,就知道咋回事了。于是找到韩寿,说小姐喜欢上他啦,又说小姐长得如花似玉。韩寿一听动心了,要是能给贾大人当女婿,这得少奋斗多少年啊?就跟丫环说了时间,他想跟小姐约会。深宅大院的怎么进去?这韩寿好身手,蹬蹬蹬,上了墙,落在院子里,幽会上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只是后来,贾充闻着韩寿身上的香气,他很熟悉。这外国进贡皇上的,皇上只赏了他和另外一个人。这小子怎么会这味儿?这当爹大约明白了,可府中院墙那高,这小子是怎么进去的呢?于是就假装府中失窃,派人检查院墙,不一会儿,就听人汇报说,院墙东北角像是有人爬过。贾充把丫环找来问了,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就把女儿许给了韩寿。后来,韩寿偷香成了典故,成了风流的代名词。乔晨一边在水盆里洗青菜,一边笑说,这有点像侦探小说呀,后来的张生和崔莺莺是不是学他们的呀?他的眼睛扣动扳机一样地看着乔晨。他走过去,她的手让翠绿的菜叶子映着,好看。他从水里捞起乔晨的手,死死地捏住。她说,干什么呀?他不说话,呼吸渐渐急促,然后,又不容分说……开始时,乔晨是欢迎的,可是在后来,她感觉到了异常,他的手抓在她的胸前,就像要从干海绵里拧出水那样扭曲着拧巴着,她说了疼,可他并没有放下,反而加了力,疯子一样。乔晨没有像往日那样收拾自己,同时也收拾一下他,她干净利索把洗菜盆子举起来,从他头上浇了下来,那菜叶歇在他的头上,肩上。她觉着还不够,又用碗接水浇了他几下。他等她浇完水汪汪地笑了,憨豆先生的表情,说,你看我头上都绿啦!乔晨愣了一下,还是让他逗笑了,接着又是捶又是踹的。这次他躲了,伸出一根手指做兰花状指着说,走光啦。她低头一看,索性解了上衣扣子,要让他看,他拧过的地方有些暗红,有些乌青。乔晨说,像疯狗一样的,你这是怎么了呀?乔晨一呀,他鼓荡着的恨意暂时消了,一下就柔起来。他搂了搂她说,下回不了,一定不了。2周六下午。林一棵电话里问,在哪?马大佑说,在家。林一棵就骂,知道不,你成重色轻友升级版了都,回来也不吱个声,演春宫戏也得喘口气吧?马大佑说,谁像你上个五楼,喘得像春宫戏。又说,待会儿我去接两个姑娘。林一棵说,接回来,直接来吃饭,乔晨不忙的话,提前点儿来拌凉菜。马大佑说那带瓶酒来?林一棵说不用了,又问啥酒?他说了,林一棵说,那还是拿来吧,好酒可能好喝些!马大佑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说,待会儿带着去一棵那儿,他说你拌凉菜拿手,我去接小冬林白去了。乔晨抱着酒盒跟着他走,他说不用急着去的。乔晨说,我接两个姑娘去呀。坐上车,乔晨举着双手,这样子逗得马大佑笑起来,乔晨系不好安全带,又不肯坐在后排,理由是坐后排容易让司机觉得自己就是个开车的。他欠着身子给她系好,她抱抱他的脑袋。乔晨说,一棵李苗两口子真不错,小冬差不多都是他们接回来的。马大佑说,一棵那是一流人。乔晨说,一流人呀?他说,这话是楚国的公子皙说的,他说一流人可以托付妻子,二流人可以让他捎话,三流人可以托付钱财。乔晨笑着问,你是几流人呀?他说,我是四流人。乔晨白他一眼,又呸了他一下。车窗外高大的树,匆匆的人群,新绿的春光,如果不是冷不丁揪心,春光无疑是好的。时间刚刚好,小冬和林白刚刚走出校门,看见他们,两个女孩儿笑起来,依然是款款的步子,小冬喊爸爸妈妈,林白喊叔叔阿姨。然后坐在后排,继续着没有说完的话题。过了一会儿,小冬从镜子里看见爸爸正瞅她,笑着招了一下手,他也笑起来。他停车的当儿,两个姑娘冲上楼,凉菜盘已经上桌了,林白刚要伸手,却看见陈左从书房里踱出来,立刻收了手。陈左笑说,吃啊!林白说,陈伯伯来啦。陈左说,混吃混喝能不来嘛。林白又说,您待会给我们唱个歌吧。陈左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喝酒喜欢唱歌?正说话呢,马大佑和乔晨进门了。看见陈左,马大佑微微怔了一下,陈左说,我在一棵这儿当迎宾咧。乔晨说,那你得穿个旗袍才好看呀。马大佑问,夫人没来啊。陈左说,在卜笛卖唱呢。马大佑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你家夫人的嗓子真好。乔晨歪着脑袋说,你听过?马大佑说,卜笛那么大的名声,驻唱的歌手都不是浪得虚名啊。这几句话让陈左受用,手却摆着。林一棵从厨房里出来说,这可以叫名师出高徒。也可以这样说,要得会跟师傅……猛地收住“睡”字,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李苗喊乔晨来拌槽头肉,你拌的才对你家那口子的味儿!马大佑直说,太细心了。不大一会儿,乔晨拌好了,准备吃饭,桌是长形方桌,陈左和马大佑推让着不肯上座,他们都是林一棵家里的常客,可每次都要推让一番。马大佑跟林一棵是大学四年的室友,陈左跟林一棵文化馆的同事,同了近二十年。林白和小冬又跟着陈左学吉他。每次,林一棵提议陈左上首坐,毕竟年长。林一棵打开马大佑带来的酒,直说这酒他爱喝,为啥爱喝?打个嗝都是香的!林一棵和陈左都是饮者,马大佑也能喝,只是喝,说不出来酒是好还是差。陈左夸他有李白之风,但得酒中趣,勿与醒者言。不像他,喝点酒爱唱歌,有时还,还打老婆……酒是好东西,几杯下肚,可爱也好,可憎也好,本来面目就出来了。林一棵心细,将那盘卤槽头肉换到马大佑面前。马大佑夹了一片放在嘴里做陶然状说,好东西啊,再喝一杯酒说,不喝酒对不住禁脔啊。陈左说,这不是猪脖子肉嘛,怎么叫禁脔?马大佑眯了他一眼说,以前没个好东西,晋元帝就好这一口,于是,进宫的槽头肉都让他吃了,别个谁敢吃?叫禁脔。后来,就成心肝宝贝的代名词。武则天喜欢张昌宗,有天她的心腹上官婉儿跟小张说笑,武皇醋意大发,一刀刺在婉儿的额头上,骂道:敢近我禁脔者,罪当处死。马大佑的声音忽然高亢,近乎怒吼,吓人一跳。乔晨说,大佑同志,这肉都是你的,没有跟你抢呀。李苗笑说,你们这些文化人啊,我得敬一杯。没多大工夫,一瓶酒见了底。林一棵故意说,陈左咱们吃饭吧?陈左瞪他一眼说,废话,给老子上酒,并且,我不喜欢把酒喝杂了。林一棵笑说,大佑只带了一瓶啊。陈左说,少废话,你书柜里下面有瓶一样的咧,我踩好点了的。这话惹得一桌子笑起来。接下来,三个男人谈论各自喜欢的饮者。马大佑说,竹林七贤个个都是酒徒,我喜欢两个,一个是刘伶,他喝酒有些花招,也狂。他喝病了,老婆把酒具都给砸了,好生劝他身子要紧。他要老婆赶紧准备酒菜,他要向神鬼通告一声,老婆欢天喜地,结果,他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妇人之言,慎不可听!”等老婆发现,已经大醉。有时喝多了,赤身裸体,别人以为不好,他说:“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什么叫裈中?就是在他裤裆里!另外一个人是阮籍,都说酒能乱性,阮先生把持得住。酒铺老板娘年轻也善饮,他买酒和老板娘对饮,喝着喝着,两个人都醉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老板暗中观察,这一男一女没有多余动作,于是也就由着他俩了。陈左说,他只喜欢李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爽气。林一棵说他最喜欢陶渊明两句: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说到抱琴,林白说,陈伯伯弹一个吧?陈左一甩头,已经没有多少头发,但留得很长,竟然也甩起来了。马大佑出了一下神,陈左的头发有些花白,却不黄。这让他惊怪了一下。陈左说拿吉他来,铮铮拨了,是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他说,林白小冬你们唱吧。林白和小冬就唱起来:Yesterday,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两个女孩唱完,大人们沉寂了一下,有点像牛反刍。陈左喊一句,鼓掌啊!大人好像还是没醒过来,两个女孩自个鼓起掌来。林白说,陈伯伯,你唱一个啦!陈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唱: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如今终于见到这辽阔大地/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他唱得本来就饱满,到这一句,无论如何唱不下去了,眼泪跟着下来了,可能想忍,又没忍住,居然哭了。林一棵喊着马大佑帮忙把陈左扶到沙发上躺下,酒到这份上喝不下去了。乔晨帮李苗收拾完桌子,和小冬回家了。陈左让马大佑留下来,等陈左稍稍酒醒,扶送回家。陈左睡得很沉,凌晨方娜从卜笛回来时,还没醒。方娜不高兴,沉着脸,骂陈左喝死拉倒。陈左忽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方娜的鼻子说,滚!复又躺下,鼾声如雷。他起死回生的样子让方娜笑起来,央着说,太晚了,还是弄回家吧。林一棵马大佑一边一个,架麻袋似的送了回去。下楼时,林一棵说,以前觉着水红不是个善茬,这方娜也好不到哪去。马大佑嘴张了两张,却没说什么。下得楼来,两个同时打个呵欠,都说早点歇着。马大佑和陈左虽是一墙之隔,却是两个门栋。十年前,他决定学习蜣螂,小名儿屎克螂,它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滚一个大粪球,这是它的房子,有了房子,它才有配偶权,配完了,就死掉。有一次,他看动物世界看着它了,就记住了,他想,他也是一只屎克螂。结婚头几年,他住在岳母家,后来小冬出世了,白天哭,晚上也哭,虽说岳父岳母不烦,他还是跟乔晨租了房子搬出来,至少让老人睡上清静一下,再然后,他决定向虫子学习,正好林一棵也准备买房,相约着住一起,说少年同学老来伴嘛。3送小冬返校回来,新闻联播刚开始。这回马大佑没坐在电视机前面盯着,坐在阳台上抽烟,阳台是他的抽烟区。乔晨说,不看,换台了呀。马大佑说,听着哪。乔晨也到阳台上,坐在摇椅上晃,晃了一会儿说,小冬在学校弹吉他获了二等奖。他看了一眼她说,还不是邻居教导有方呗!她伸了脖子望了一下隔壁阳台悄悄说,小冬说林白很迷陈左呀。他又看她一眼说,瞎说吧,有啥好迷的啊?她说,女孩儿的心思嘛谁说得明白呀,我也这样问小冬,小冬听林白说,就是觉着老帅老帅了,像是浑身都有曲调。他再看她一眼说,你觉着呢?乔晨说,挺正常的呀,我小时看一卖棉花糖的老头儿,也觉得帅坏了,想着长大嫁给他就好了,天天一大朵棉花糖。他看着快要抽完的烟把儿,突然问,信不信纸能包住火?她白他一眼说,不信。他随手抓过来一张报纸叠起来,然后包住烟头,一点一点地包,然后慢慢打开,烟头在哪里?他说,烟头窒息死了!她接过来看了说,还真的能包住火呀。他说,这个要看纸的厚薄,也要看火的大小。乔晨呵呵乐了说,我跟你说个好玩的,科室来了新人,主任带她,前天有个人乳腺增生,她给检查,主任写病历,主任问她,哪个方位增生,新人愣了一下说,九点钟方向!他笑说,这孩子美剧看多了!她也乐不可支,又说,来了一个女的取环,医生问她是感觉不舒服还是怎么的?女的说,没用了。医生说,B超显示正常着啊。女的一拍桌子,吓得医生一哆嗦。医生小心地说,有话好好说。女的怒吼:让你取你就取,废什么话,我都绝经一年了!他又笑,她叹一口气说,女人真不经事儿。他伸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客厅的光映着她的脸,温和好看。突然又收回手,他的心再一次被扯起来。虽然,红杏出墙那是给春天好看,乔晨为什么呢?还有,一想到摊牌,想着从此之后就成了陌路,马大佑的心就一下揪起来,喉咙发干接着还要哇哇吐几口,小冬怎么办?还有,他舍不得她,就像一个盘子碰了小豁口,直接扔掉的总是少数,况且两人在一起都十七八年了,就像是排骨炖藕,虽说排骨还是排骨,藕还是藕,但都入了味。每次看着她,都有点船入港老还乡的感觉。他甚至想到祖父祖母的墓碑上刻着乔晨的名字,凿掉吗?在他老家,乔晨的美誉度超过他。从他第一次领她回家,赞美就开始了。乔晨有入乡随俗的本事。尽管吊脚楼似的毛厕让她着急,柴火灶做的饭菜她吃不惯,甚至亲戚的热情也让她不安,可她总是笑脸。这般,她在他的老家成了媳妇的标杆。他爹说,哎呀,大佑,这硬是烧了高香!马大佑像草丛里的兔子,一半身子在张望,一半身子还在草丛里,心里一会儿勇猛一会儿又胆怯,他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过了一会儿,他小小得意了一下,他觉得用纸包火是个隐喻。一会儿觉得自个是菩萨心肠,一会儿又恨意难平。这天下午,马大佑蹲在五金板材店前的马路牙子上,小师傅正在电焊防盗网。他等小师傅焊完问,会做空调架子不?小师傅说,小意思,指着一个架子让他看,夸自己如何做工精细。马大佑问,安在墙上结不结实啊?小师傅说,咋不结实?上膨胀螺丝嘛……他笑笑走了,走时买了一把扳手。马大佑趴在自家阳台上看着空调外机,看得面目很生动时,陈左也出现在阳台上。马大佑说,天还是冷。陈左笑说,天气预报说要回暖了。又说,有时间喝酒吧?我有几瓶好酒哪。马大佑说,我就是老出差。陈左说,总有时间的嘛。又说,小冬已经弹得很好了。马大佑说,你费心了。又扯了几句,马大佑转身回到客厅,乔晨笑说,还家长里短上了呀?马大佑说,约着喝酒呢。乔晨说,你们男人怎么不是酒就是色呀?马大佑说,都爱好这个嘛。乔晨吃吃地笑,马大佑就说她笑得荒淫。乔晨走过来,一把捉住他,他呆若木鸡,立刻老实了。那把扳手,马大佑藏在阳台上的旧皮箱里,同时咬了一下牙。同时,他恨物业公司坚决不让居民装防盗网,说不好看。周末,他出差去广州,周一好办事。一般来说,他出差前夜,乔晨要纠缠一回,管这事儿叫折旧。他说,能不能让我歇会儿?乔晨说,才不,就是要让你想做坏事也没力气呀。他说她很傻很天真,一点也不懂科学,男人都是自负盈亏的。她越发做些小猫小狗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一只啄木鸟,一门心思想把树啄空。清晨,马大佑说,我走了。然后就是一成不变的几句话,记得把门窗关好,煤气关好,下个周末小冬回来,给她弄点好吃的,别忘了煮白菜丸子汤。乔晨说,等一下我呀。她正在刷牙。片刻之后,乔晨出来,抱南瓜似地抱着他的脑袋。后来亲了一下他,清凉的嘴唇,似乎有点西瓜霜的味道。他的回应潦草。他说,还得赶火车哪,拍拍她的脸,笑眯眯地走了。小冬穿着睡衣跑出来,咦呀一声说,爸爸,再见。他站定说,再见。出门之后,马大佑搓了一把脸。这次出差像逃跑。这两星期,他像演员,像特务。他想,如果他不突然班师回朝,也许就不会发现破绽,那样会不会好些呢?半个月前他出差回来,傍晚接到了乔晨的电话,乔晨发嗲说,饭吃不香咧……他故意说,还要一两天才能回来。说这话时,他脸上有些坏笑,他想着要奇兵天降,像歹徒那样,弄她个措手不及。到家门口都后半夜了,他把钥匙轻轻插进锁孔,门反锁着,他想,乔晨还真听话。他按门铃。一遍又一遍,门不开。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乔晨半梦半醒地说,有人按门铃,要不要报警?他哈哈大笑,是我回来啦,傻瓜。没有他想象中的飞奔而来,漫长的一分钟之后,门才开。当时他并没有觉得异常,乔晨捧着热毛巾站在门口,看上去很清新,像出锅的馒头。他还笑了说,怎么弄得这么正式?她用毛巾擦他的脸,边擦边擦说,披头散发不好看呀,你不是说再好看的人睡着了都有些蠢相的吗……他扛起她朝卧室去,她扑腾着说,洗洗呀。他不说话,也不放她下来。就在进卧室门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女儿小冬房间的窗帘在轻微地晃荡。他说,小冬窗户没关哪。她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关上了卧室的门说,透着气好呀。他是第二天早晨发现的异常,昨晚那动荡的窗帘让他不踏实。有个故事说,老僧问和尚们是什么让那一面旗动了?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心动。老僧赞美了最后一种说法,老僧讲究的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于他来说,那个帘子动了,他的心也动了。他进小冬房间,推开窗,他并不指望看到什么,可他看见了空调外机,这不要紧,因为自从装了空调,外机一直就在那里的。要紧的是,他看见了别的,很久没有下雪也没下雨,外机有些灰尘。灰尘上有几个脚印,无一例外的脚尖朝里,看上去并不明显,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触目惊心了。陈左家里总有歌声琴声传出。一年前,女儿小冬报了陈左的周末培训班,因为林白在学,况且小冬觉得女孩子抱个木吉他挺有味道的,又说学门手艺,回头上大学,好出风头。乔晨领着小冬去找陈左,陈左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原因只有一个,没收林一棵的钱。乔晨回家跟他说这理由真奇怪呀。他说,有啥奇怪的,这是个人情。人情不要理由。有天小冬嫌下楼上楼跑着累,要是在阳台上搭个桥就好了,他还表场小冬说,这个主意不错……如果不是太赶时间,马大佑愿意坐火车,他喜欢在火车上睡觉,轻微的晃荡感,速度感,让他飞快睡去,不分白天,还是晚上。虽然心事重重,但他还是飞快入梦,梦里他的左手变成了键盘,右手变成了屏幕,左手打字,显示在右手,字体是黑的,过一会儿还冒烟,又像是烙上的。这情景让他有点害怕,不过他在梦里劝自己说,这是在做梦。他在梦里笑着,这梦是个复式的……汽车的灯前面的雨织布一般,黑黑的水和闪光的炕,他就在那时想起一个女人,她就住在这个城里,那时她脸上几颗青春痘正在努力溃败,那时在某棵树下等过她,穿过城市的某一条街道,找一把长点儿的椅子。就在那时,他想起了一个女人,想起一把好乳,想起了朝上一下朝下一下,朝左一下朝右一下,尹丽川说那是钉钉子,不是做爱。想起了一个枕头,两个头摆在一起,这样想着挺没劲,于是就想戴望舒,想撑着一把油纸伞结着怨愁的姑娘,抹去了一分钟之前的心里的流氓。广场上一个女子老式挎包一样挎在肩上,她说老公住店不?他笑了说,还得赶路呢。她说,萍水相逢都是缘分,不如……她省略了不如后面的,接了一句:十分钟就够了。她嘴里有木糖醇或者绿箭的味道,广告上说这东西很清新。跟她说,十分钟时间要用来走过广场,排在人群的后面,把一包方便面放在X光机上。然后冲过去在没有落地之前抓起来,也许警察会查身份证,身份证在上衣口袋里,得站在大厅里看从哪个候车室进站。得把火车票交给一个人,让他剪一个口子。跑过通道,下到地道,接近火车。找到铺位放下行李,在心里说,我穿过你的城市,是蓝色的月光弄湿了衣裳……他在异样中醒来,没有睁开眼睛。然后,他感觉到了湿。确切地说,他梦遗了。乔晨前不久说,梦遗是青年人的事,中年男人可怜呀,就算春梦,也修身养性。如果往常,他要给乔晨发短信的,可现在他没这个心情。从背包里摸出一条内裤,揣在裤子口袋里,去卫生间换下湿的,丢在池里,又撒泡尿冲下去。4陈左被方娜拉着下楼打羽毛球,老男人对于年轻女子总是迁就,就像他嘴上不停地说好累好累,方娜撅个嘴巴,他也就起身了。没有球网,陈左捡个枝条放着当中线,不为输赢,只为谁来捡球,开始打时,两人挺讲究的,只是两盘之后,两人小孩儿似的,拖着球拍站着不动,陈左说方娜二次击球,方娜说他劲儿使得太大,差点让她摔了。正斗嘴,乔晨走了过来说,练哪?方娜说,乔医生,打一盘?说着把拍子递了过来。乔晨说,我打不好呀。方娜笑着说,打着玩呗,他又不是林丹。这般,乔晨脱了薄羽绒服接过拍子。方娜说,我当裁判。乔晨开始有些生疏,几拍之后好像感觉上来了,高高跃起,死扣陈左。陈左好像让她调动起来,左扑右挡,总算招架住了。一盘打下来,满头大汗,直喊着岁月不饶人。把拍子交给方娜,两女人打得和风细雨,球落地了,争着捡。打了一会儿,乔晨手机响了,李苗说在小区门口等她,她们约着逛街。乔晨把拍子给了坐在长椅上的陈左,跑着去小区门口,黑发飘起来。方娜举着拍子在他眼前晃,他回过神。方娜说,真有礼貌,眼晴还会送人呢。陈左看着她笑,眼睛眯一条缝,一副陶醉坏了的样子。方娜不高兴了,哼了一声,转身回家,陈左跟着也回了。方娜绞着手坐在沙发上使小性子,陈左拉她的手,拉一下,她甩一下。娜,怎么啦这是?陈左的声音温和,方娜的眼泪下来了,咬着嘴唇越发楚楚可怜。陈左去倒了热水,打湿毛巾来抹,眼泪却越抹越多。方娜抓着他的衣服说,心里忽然难过,早上看见一把丢在垃圾桶的小提琴,让卖早点的汉子给捉了出来,扬起来朝地上摔,琴弓一下就断成两截,弦还响了一声,他再用木锤砸成一截一截的,把它们塞到炉子里面,我就那样看着,一把小提琴成了灰。陈左也叹息一声说,谁会这么狠心咧,旧琴可以挂在墙上啊……方娜猛地站起来说,我得走了,冲进卫生间,三分钟后,焕然一新地出来。陈左要开车送她,她坚持打的,又说,如果不太累,散场时来接一下就行。方娜的难过一半是因为小提琴,一半却是烦心。本来嫁人就是一咬牙一硬挺的事情,她牙咬了腰也挺了,婚纱照从照相馆取回来了,靠在客厅里还没上墙,过几天去照登记照,接下来就是到民政局领本儿,她想要办个婚礼,可陈左说不办,新潮一把,选个地方度蜜月,国外都行。这让她不开心,她还是想办,这男人女人不办婚礼有点像偷偷摸摸,还有,有人看着结了婚,多少也能起个监督作用。方娜谈过多次恋爱,被人追,追过人,被人甩,也甩过人。她喜欢恋爱的感觉,却少结婚的勇敢,直到遇到陈左。进城十年,城市洗掉了她身上的村庄底色,她只是从小喜欢唱歌,压根儿没有想到有一天唱歌能当饭吃,她最初到县城,只是想学裁缝,然后回到镇上,开个铺子,父亲母亲赶集时能歇个脚,只是她没回到镇上,从县城到省城,回镇上像是一个陈年的梦,那个梦里有个沉默寡言的同村男子,叫郝西川……陈左给她的感觉很新,像一个文艺青年,虽然他已经中年,不像很多男人看着她时,眼里总有或稀或稠的欲望,好像在测算离床的距离。他不同,他看着她时,像个园丁,繁花一片,他只是看护。只是到后来,她才明白,无心插柳柳成荫,可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他们见面,喝酒,聊天,他听她唱小曲,甚至还约着上了一回庐山,亲昵的举动算是拉了手,后来她实在忍不住问他,你离婚两年啦,还想不想成家?他说,这用问?她问,你看我咋样?他说,我都快老头了。她说,你看我咋样?他说,你得问问你爸你妈,我不能跟杨振宁博士比。她说,我的事情我定。他说,那我允许你随时反悔,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我不会恨水的。方娜骂了一句粗话,然后亲了他的嘴,虽然他刚刚吐掉口香糖,但嘴里那种气味让她迟疑了一下,后来她回家时才明白,那种气味非常像树林里落下来的叶子淋了一回雨,有点腐。在上床这件事上,他不急切,有点像陶渊明说的: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这调调让她着迷。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玉兰开了一树的花朵,有点像大团大团的卫生纸,青灰的树干还没褪去春寒,看上去冷冷的。那是个稍稍有点灰的中午,她记得。当时,她站在窗前看着那树花。他抱住了她,顺手拉上了窗帘。他说,一起看个电影吧。她说,好啊。他蹲在碟机前面,宽肩,胖腰。她也蹲了下来,手搭在在他的肩上。他看了她一眼说,你可真好看。她没有接他的话,电影开始了:笔尖忽紧忽慢,苍老的女声独白,接着就是蓝天白云,和一条浅黄的河流,青涩女子和成年男子在那里相遇了,年轻的杜拉斯和她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相遇了。她穿白色长裙,他穿灰白的西服。相遇得波澜不惊……《情人》开始了,方娜在网上看了两回,不过,她没做声。两个人坐在汽车里,中间隔了些距离,中国男子的手指慢慢游移,像是某种昆虫伸着长大的触角,一点,一点的,他捉住她的手指,此时,音乐响起,像湖水冲刷堤岸,起来了再落下去,再起来……长镜头里的西贡港,湄公河,湿热的街道,来来往往叫卖的人,男子领着女子回家,他说:“我害怕,我害怕会爱上你。”她说:“我宁愿你不爱我,我想做你和其他女人做的事。”她神情坚定……他伏在她的身上,她紧皱的双眉……熟稔的情节依然让方娜呼吸急促,陈左的呼吸也深重,她感觉他的手有些许的痉挛。那时,方娜在他的怀里了,解她的棉裙,然后是内衣,手法娴熟。方娜喊了一声,他问她怎么了。她说一句。他说,头一回是这样的。她笑了起来说,那可是被雷劈死的几率啊。陈左一点儿也没受打击,反而更加自如了。后来,方娜无数次想起那个午后发生的事情,有一些不甘心,想着还让这个老男人给掌控了?电影只是个道具。她是这样说的,你还挺懂情趣的。他谦虚了一回,彼此彼此。然后把手伸进她的怀里说,你那里有一只蝴蝶。那是一只纹在右胸口的蝴蝶,看上去色彩鲜艳,其实蝴蝶身子是一个突起的伤痕,她想如果陈左问,也许她会告诉他怎么回事,也许不会。他说,唱一个吧。方娜低低唱了:一对蛤蟆水面飘,公蛤蟆搂住母哈蟆的腰,母蛤蟆搂公蛤蟆的颈,看得小乖姐泪淋淋,想当蛤蟆不当人……他将大腿拍得啪啪响说,万物生长,各得其所啊。蛤蟆啊,我们哪,一样的。又说,我跟你做个保证吧,我保证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方娜说,你想我保证不?他说,不用,真的不用。4马大佑躺在宾馆里看天花板,声音来自隔壁,应该是床靠背在撞墙。他吐一个大烟圈儿,再吐一个小的,小的可以扶摇而上从大烟圈中间穿过去,这是他这几年出差无聊时练出来的本事。隔壁的撞墙声终于歇下来,房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不用接就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床头的电话只有这个作用了。他还是接了,一个女子说先生要不要服务?他说,对不起。女子说,长夜漫漫,一个人不好睡的。他说,对不起。女子说,萍水相逢,别说对不起呀,不过是绿叶对根的情意。他忽然笑了起来说,我是个农民啊。女子说,农民好呀,干净。他放声笑了说,你挺会说话的,不过,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来广州治病的。女子说,怎么了啊?他压低声音说,阳痿。电话那边儿没了声音,接着传来盲音。马大佑将话筒轻轻扣上,心里讨厌了一回自己,近来他时不时要讨厌一回自己,不是孔老师说的那种,吾一日三省吾身,就是纯讨厌。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他那么热爱自己,包括下了很大决心要割的包皮,到底还是没割。割包皮是乔晨的主意,一个妇科医生总是有她的道理,其实,道理他都懂的,那玩意儿基本没啥用处,并且藏污纳垢。乔晨说,是个非常非常简单的手术,甚至不用上医院,在家里她都能做。开始他抗拒,可乔晨有耐心,除了做他的思想工作之外,还喜欢给他消毒,本来已经千钧一发了,由她用大号棉签蘸了消毒水擦拭一通,那个劲儿就过去了。他不满,她也不满。最后,他同意在家里割,麻药注射了一半,他伸手拔出针头,一脸眼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说,这一割对不住老家的山川风物,它们都好的咧,他却割了。又说,对不住列祖列宗,他们都好好的呢,他却割了。自此之后,他坚持每天洗澡。乔晨再也不提这事,也不再给他消毒,他心里挺感激的。其实不割包皮,他说的对不住都是虚话,最隐密的想法却是城乡斗争,凭啥农村就得屈服于城市?当年米社长介绍乔晨给他时,那感觉像天下掉下来个林妹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到他身边?他倒是留了个心眼,怕乔晨有什么隐疾。乔晨挺正常的,除了有轻微的洁癖,比如坐公交车时,不轻易坐下来,她反感别人坐时留下的体温。平时,自自然然的,头发齐肩,冬天披着,夏天扎得高高的,这样凉快一点。喜欢平跟的鞋子,不想让脚受罪。喜欢棉质的东西,甚至棉花糖。在他看来,乔晨有文艺的潜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比如喜欢张爱玲,恨胡兰成。胡兰成写他和张爱玲的生活,问张两人一起的感觉怎样,张说,你像一只小鹿在溪里吃水。这话她喜欢,觉得顾盼生姿,见情见性。他问如鱼饮水呢?她学鱼瞪大眼睛说,如鱼饮水,鼓着眼睛,只是饮呀饮呀,讨厌极了!他似乎想不到乔晨的坏处,甚至出墙,他的恨也像是轻飘飘的,这让他难过。他想起今天酒桌上听到的一个段子,拿出手机一字一字地输入:有个男人找到心理医生诉苦,说他回家之前给妻子打了电报说了具体时间,结果回家时发现妻子和别的男人在床上,三天之后,那封电报才送上门。心理医生就骂,电报局他妈的办事效率太低了!片刻之后他收到乔晨的回复,哈哈,这段子好玩儿。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说,啥时回,下水道像是堵住了呀。他回说,提前三天给你发电报。她回说,我等着呀。他咬了一下牙,他不觉得这是调情,他觉得乔晨心理素质太好了,真会做戏。他想起阳台上的那把沉甸甸的扳手……乔晨打来电话说,小冬的语文老师要求家长给青春期的孩子写一封信,你出差了,我就写了,没想到老师觉得写得太好了,打印出来贴在报栏里,当然一起贴的那一封家长给男生的信。他说,赶紧发到我的邮箱里。乔晨说,已经发了呀。他登陆邮箱看,写得深情而大胆,有两段他觉得很好:初潮,你以为流血会死,那只是排卵的结果,在此之前,遇到精子,会怀孕的。性,迟早都会面对,要有底线,十八岁之前尝试,那是找死。要有安全措施,怀孕是要当妈的。如果不是,就是愚蠢,身体是自己的。恋爱中的男子最好,好得像妈妈,一门心思地为女子着想。天晴,他想着会不会晒着你;天黑,会不会吓着你;天凉,会不会冻着你;下雨,会不会淋着你。但结婚后,男人会回到常态,不要因为这个怪他以前的那么好是手段。初恋,初吻发生一个人身上,并且到死都在一起,要感恩。如果没有,也不要遗憾,总是有原因的。他回拨她的电话,赞扬这两段文字至情至性,她等他赞美够了,才笑着说,小冬老师把这两段删了呀。他总算睡着了,做了一个梦。陈左踩翻了空调,落在一楼小院里的狗窝上,压死了那只大狗,自己也死了。警车来了,好像警笛不响,警方经过调查得出结论,陈左意外坠楼身亡……然后像是倒带,陈左跨出窗户,踩在空调外机上,啊的一声,乔晨疯了一样扑进了那个房间,趴在窗户上,将手递给正抓住管线的摇摇欲坠的陈左,陈左一用力,她半截身子悬了出去,这时,他抱住了乔晨,那情形很像猴子捞月亮……他就醒了,梦里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不觉得奇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罢了。这次出差还算顺利,第十天就回来了,到站刚好八点,他没有等到深夜,虽然他有这个念头。他打电话说,我刚下火车。乔晨说,好呀,煮的汤还是热的哪。车到小区门口中,乔晨已经站在那里了,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挽了他的手臂,手上有亲昵的小动作。他低头看她,笑,她抿着嘴,也笑。他们遇见提着小提琴出门的陈左。陈左说,回啦?马大佑点头说,回了。走了两步,马大佑扭过头说,出去啊?陈左说,啊,出去。回到家,乔晨给浴缸放水。他似乎没能力拒绝她的温软。可他又一次让她哭了,他咬了她的肩。他跟她保证,下次不了。乔晨说,你到底怎么了?他不停道歉,乔晨止住了哭泣,伸手捂了一下他的嘴说,好了,人是动物变的,这样想,就好点儿。他到底还是讲那个故事,他拿起那本杂志,他说这个故事挺吓人的。乔晨来了兴趣,讲我听听呀,我就喜欢听恐怖的,她靠在他身上。从前,欧洲一个地方有个城堡……讲着,讲着,他感觉乔晨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笑容也僵在脸上。乔晨说,这是个很残忍的故事。他说,可不是嘛,为什么伯爵妻子不做声,花匠也不做声呢?乔晨说,可能他们怕吧,伯爵都是有宝剑的。又说,你为啥要讲这么个故事,这让人怎么睡呀?他说,我搂你睡。他倒是飞快地睡着了,乔晨翻去覆去睡不着。她的心里起了疑问,他为啥最近老是要讲故事呢?第二天早上,马大佑站在小冬的窗口,这一次又让他傻了。两双鞋子放在空调上,鞋尖朝墙。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难道是他的幻觉?等心跳平稳时他问乔晨,怎么把鞋子晒在这里?乔晨说,太阳最先晒这儿呀。他忽然笑了,笑得蹲在地上,乔晨怔怔地看着他。他笑得躺在地板上,还抽搐着笑,不过幅度不大,接近笑的尾声。终于,他坐起来,一本正经说,我称帝了!乔晨撇嘴说,好呀,回头你要么朕,要么是寡人,要么孤。我就臣妾了。圣上有如吩咐?他说,传朕口谕,三宫点灯。乔晨冲他一咧牙说,你敢!他站在阳台上抽烟,慈眉慈目地看墙上的空调,正好看见方娜也探着头,把一块熏得黑乎乎的腊肉挂在阳台的栏杆上。他说,正宗啊。方娜说,老家的东西,能不正宗?正说话,陈左也出来了,陈左说,哪天煮好了,请你们来吃个美的。马大佑说,你们夫唱妇随的,三月不知肉味都行嘛。陈左呵呵笑,肉还是要吃的。5说不上来夫唱妇随,方娜认识陈左,的确因为唱歌。那时她刚唱完《青藏高原》,他朝她招手,她走了过来。他说她发声的部位不太准确,他说她的吉他音准也不大对劲儿,他说你再这样唱下去会把嗓子撕坏。说着接过她的吉他,拨弄了一会儿说,弦高了,得把弦枕弦桥磨一下。她知道她遇到了一个行家。男人和女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像老友。他请她来家里,炒几样小菜,高脚杯里总会盛上酒,有时红,有时白,相对而坐,甚至拉着琴唱一些酸曲。她唱:山歌不唱冷啾啾,芝麻不打不出油,芝麻打油换菜籽,菜籽打油姐搽头,郎不风流姐风流。她唱:冷风绕绕天要晴,画眉叫叫要出林,鲤鱼摇摇摆脖子,姑娘妖妖要嫁人。她唱:十八大姐找碎郎,夜夜睡醒抱上床,睡到半夜要摸奶,拍头拍脑几巴掌,又当妻来又当娘。她唱时,他用筷子敲着碟子,不久,他就学会了,时不时就唱几句,或者取上吉他边弹边唱……他很懂女人的心思,为什么不肯办一场婚礼?方娜想不明白。他夹一条小鱼喂她,她摆了一下头说自己来。那条鱼还在嘴边,于是就吃,一寸一寸地,他就那样举着,等她吃完,用筷子分她的嘴巴,直分得她心软。婚礼的事,她又放在心里了,有点像呼吸不畅,不由自主地叹息一下。方娜没想到,陈左的前妻水红约她。在此之前,她用了好长时间来判断他和水红有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虽说男女之事大多是一本烂账,可是她还是决定弄个头绪好些,她得出的结论是死灰燃不了。如同陈左所说的,他之所以成为前夫,是因为水红和别人好上了。给了他非常环保的帽子,当然别人也努力配合了。这句话他说得挺幽默的,可他的脸却铁青着,分明气急败坏。一想起这个,他就咒骂水红,用词下流。但他和儿子陈昌却处得很好,离婚时陈昌跟水红,也说不上来跟,在外地念研究生。暑假回来来他这里,他喝酒,给陈昌倒一杯,陈昌不喝。他两眼一瞪说,男人怎能不喝酒?于是,陈昌就喝,喝得满脸通红。他说,这才是我的儿子,关公就像你一样。我小时也是让你爷爷这样教育着喝酒的,多好的一个老头啊。说着就朝着墙上瞅着,那里挂着他父母的遗像,两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陈昌第一次见方娜也好玩,他问陈左,我是叫姐姐呢还是叫阿姨?陈左笑着让他自己看着办。他说还是叫阿姨吧……有一回方娜挽着陈左逛街,遇见了水红,水红看上去精致,只不过大部分是都是化妆品的功劳。就像是北方的树,有点年轮的,差不多都有着粗糙的树皮。陈左一丈多远就跟水红打了招呼,好像格外热情,当然,主要是显摆,方娜多年轻啊多好看啊。有一阵子方娜觉得他们像过蜜月,一有时间就腻在一起,方娜受宠的同时也泛酸水,那个感觉就像是于他在做单元复习题,不过,这话她放在心里,她一点儿也不想败他的兴。水红约她。她愣了一下问有什么事?水红笑了说,就是聊聊天。她答应了。去咖啡馆的路上,方娜跟陈左打电话说,水红不会告诉我你最爱喝橙汁,穿四十三码鞋,睡觉喜欢一夜都开着灯,又或者肠胃不好得吃奥美拉唑?陈左要她别去,说水红没安好心,肯定会打扰他们的生活。方娜说,你怎么就不把人家想好一些呢,不是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嘛。陈左说,她本来就很坏很贱的。方娜说,再有一百米就会见到她啦,别紧张,和离异人士恋爱差不多都有这一出的。陈左突然发火了,要她立刻回来。这更让她好奇了,她偏要去。水红注视着她一点一点走近,招了招手,服务生就端上来一杯南山咖啡。水红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的咖啡?方娜吃了一惊,她觉得这杯咖啡里充满了故事。水红说得直接,听陈左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咖啡。方娜没有接话,微微笑了一下。水红说,缘分哪,我们同过一个男人,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呢?我们这前仆后继的。方娜淡淡地接了一句,嗯。水红说,陈左不错啊。方娜说,嗯。水红说,男人也就那么回事,狗样的,给根骨头跟着就走。方娜看着水红,有点不安。水红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方娜看,落日里木兰山,水红臂弯里是一件她熟悉的棉袄,一个人影儿在她脚边了。水红说,这个影子是陈左的。又说,你看照片上的日期,看呀。木兰山在郊区,方娜瞄了一眼照片的日期,盘算了一下,原来就在两个星期之前。虽说水红循序渐进,可依然像一把小刀捅了自己一下,方娜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喝完那杯咖啡,不忘说一声谢谢。然后又说,啥时我得找你新老公谈谈啦。方娜站起来要走时,陈左赶过来了,方娜没理他,他也没理水红。水红坐在那里,像在从水里吹泡泡那样笑了起来,哈哈嘿,哈哈嘿。方娜抬手抽陈左一个耳光,陈左走过去给了水红一个耳光。水红站起来想打方娜,让陈左隔开了,不然就有点像击鼓传花。陈左的理由很简单,他之所以要吃回头草,是因为他要把那顶绿帽子还回去,他说那个感觉非常好,因为他总算是睡了别人的老婆!他说,那事他只做了一次。他甚至开导她,就当是没离婚之前做了一次吧,以后不干了就是了。方娜一言不发将毛巾牙刷装起来,挎上吉他回她的住处了,没哭,也没喝酒,硬挺在床上。每次她难过都要想一阵子郝西川。她想,要是一门心思跟着郝西川会怎样呢?她也知道这样想没有意思,可喜欢这样想,至少有两个孩子,至少在村里起了二层楼……郝西川也在省城,现在成了大工,虽然累,可钱多,听说工钱开得也利落,不像以前每到年底都像是个讨饭的,蹲在老板门口要钱。她打郝西川的电话,郝西川说他在五十三层楼上咧,长江看得清清楚楚。她说,你啥时歇工?郝西川说,大雨才歇。她说,你歇一天吧。郝西川说,做活儿的命。她说,你是个人嘛又不是机器,你歇一天嘛。他说,你有事?她说,卫生间透水。郝西川说,行。郝西川来来了,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看上去挺精神的,站在那里不动,问她要不要换鞋。她说,换什么鞋呢?他说,怕你骂不讲究。她一下就红了脸,当年跟着他去县城学裁缝,钱又不够,先在车站商场当售货员,租了一间小房子,其实就是水泥地,房东涂了一层红漆,她很喜欢,每次他来,她都他要换鞋的。郝西川去进卫生间看了看,出来就嘿嘿着说,哄我的啊?她说,歇会儿吧,钱是能挣完的?他在小沙发上坐下,她煮好肉棕子。他一气吃了六个,还要吃。她挡着他,说还有好菜咧。两人坐着,郝西川说有点热,方娜说,你天天晒太阳,还怕热。郝西川说,不知道啊,就是有点热。方娜开空调,找不到遥控器,他跟着找。冒出一句,怎么还是没有一点男人味儿?她问为啥。他说,没有男人鞋子,床上只一个枕头。她说,你还挺会看嘛,是不是特别同情我啊?他说,有一点吧,报纸说像你这样的叫剩女。她笑了,剩女跟剩菜样的。他说,没馊,热热还是能吃的。她又笑了。郝西川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递给她。她说,表?他说,嗯。她突然想来,那年她想要一块表的。他答应给她买,可一直没买。她说,你还记着。他说,记着。两人都不晓得说啥了,方娜开了电视让他看,自己去了厨房。不大一会儿,菜就做好了,红烧肉,酱牛肉,白灼虾,腌鱼块,咸鸭蛋,外加一盘上海青,一盘煎得微黄的豆腐片。他说,这么多菜招待我一个人哪?方娜说,还有我呀。拿出一瓶酒要他闻闻。他说,谷酒?老家人喝老家酒,好得很。郝西川半瓶下肚,话多了起来。说那时把她从村里领到县城,天天心里都想着一件事,得把她睡了,睡成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可她一点儿也不给他机会,有点机会,她一眼睛扫过来,他的骨头都酥了,动弹不得。那时候工友笑话他,说他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说多了,他觉得挺没面子的。有一回晚上就没回去,在西关录像厅看了一晚上录像,第二天一大早回到工棚,无比骄傲跟那帮龟孙儿说,昨天晚上把事办了。工友就问怎么办的?这个简单,录像里头都有,我按那个说,大家伙儿都信了。从那之后,没人再说那话了……郝西川说,她走的那天晚上脱了衣服让他搞,他是气昏了头。她一走,他悔死了,一年多连边儿都没挨上,太冤大头了……方娜说,那你当时为啥不拦着我?你不是力气大吗?你打我一顿说不定就准用。郝西川说,我打你干啥?要打也是打那个拐你跑的,哎,打不过。那个人呢?方娜说,狗日的不见了……他在车站商场里买东西,付了钱之后他将一管润唇膏给我,说是我的嘴唇太干,我不要,他说,姑娘,你真好看。说完就走了,第二天他又来了,这回说我的手漂亮,这样的手放在超市里数些毛钱太可惜了。我从来没有听人这样夸过,也可能是那阵子我看琼瑶的书看多了,其实他给那个唇膏时我对他就有好感的。我就问他,我的这样的手应该放在那里呢?你猜他来了一句什么,说应该放在他的手心里。我的脸一下红到耳根了。他说他住上源饭店。他说他要带我去省城,省城大得没有边,那才是个世界,他只等我一天。我思前想后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你没拦我,我想着让你得手……你又不,还骂我。第二天我去上源饭店找他,你知道的,就是以前的政府招待所。我跟着他到了省城,他帮着交了学费,让我上电脑学校,他说漂亮的手指应该做些漂亮的事情。那时真蠢,傻到怀孕三个月都不晓得,还是他发现的,他要我去医院,我想跟他生个娃。郝西川说,你那时铁了心的,那早上我在车站跟那个人打了一架,人家会打架些,把我打趴下了,你在车上没下来……你可真贱。方娜说,我是真贱。结果人家早都结婚了,我让他离婚。他说他不能离婚。我大喊大叫说他是骗子,他说,男女睡觉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是骗子?我气疯了,拿一把水果刀,比划着要死给他看,结果没能掌握好,那刀捅着了自己的胸口……他把我弄到了医院,办完住院手续,就不见了……郝西川说,你可真贱。她说,是贱。她解衣服,他站起来说,干嘛?她说,就是让你看看刀捅的地方。那里画着一只蝴蝶,她说,你摸摸?他慢慢吞地走过来,伸手摸,他说有个肉瘤。在他收手时,她拉住了,她把他的手朝下放了一些,慢慢地,他的手上有了动作,痴迷而粗糙。她说,你想咋就咋。他忽然收手,拉下她的衣服。她贴着他胸前,他不搂不抱,他的手举着,他说,我想×啊,可我有媳妇了,有娃了。这话让方娜笑得蹲在地上,郝西川,你个狗日的!她坐下,他也坐下,又倒了半杯酒。她说,今天我生日。他说,我不记得你的生日了,不然给你买个蛋糕。又说,过了今天,你满三十了,人过三十无少年。陈左提着蛋糕自己开门进来,两个男人立马相互盯着。方娜介绍他俩认识。郝西川将半杯喝完就走了,心跳得厉害,他想,好险啊,幸亏管住了老二,不然,老大脱不了皮的!方娜想了一个星期,她让自己理解陈左,结果真理解了。陈左提议去照了登记照,说过几天就去领证。她说,我想办个婚礼。陈左说,那我们就办吧。她说,水红不会来砸场子吧?他想了想说,她再疯狂,毕竟她又结婚了,一人同时踏进两条河里的事,料她不会干。6桃花开了,落了,没多久树上小小的桃露出来了,春天很短,转眼就是夏天。马大佑还是出差,回来,再出差。心里的阴忧散了,他依旧知冷知热,没事时,他总在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如何收场,乔晨如何看他,亲戚朋友如何看他?定然是小瞧他,在城里混了二十来年,鸡肠小肚,小人之心。他庆幸他的隐忍,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有首老诗写: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春帷不揭,一定是比揭开了好吧?只是,乔晨有点忧郁,偶尔自言自语一句,这是怎么了呀?他问她什么,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呀。他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说,能有什么事呢?他说,是不是太累了?她说,不是。他说,那是怎么了呢?她笑笑说,就是觉得没啥意思。一晃就老了,含苞待放才多久呀,一晃就要更年期了。他说,都夏天了,怎么伤起春来了?她说,不知道呀,可能低潮期吧。这天,乔晨说周六想和几个同事去郊区农场摘樱桃,住一晚上。他说,好啊,拍几张照片回来,美女摘樱桃无疑是好看的。还有啊,要是能在小冬去学校之前回来,让她也吃点……乔晨说,我也是这样跟小冬说的呀。周六早上,乔晨背个小旅行包出门。像他平时出差那样说,记得关好窗子,关好煤气,给小冬煮白菜丸子汤。他笑,她也笑。下午,他去接小冬林白,两个姑娘喊热,他买了两盒雪糕,小冬小狗一样地舔,他说那样子不好看。小冬不依,一定要他也吃一口,他说爸爸今天没刷牙呢。小冬赶紧要了回去,样子可爱极了。接回来,又去林一棵家里吃饭,这次没别人,几样小菜,喝啤酒。正喝着,乔晨来电话说刚陈左打电话说,咱家阳台上的水管破了,水哗哗地朝下流。他放下酒杯跑回家,林一棵也跟着来了,他在门口关了水管开关,去阳台上看,原来水龙头锈掉了。从工具箱找出来一个换上,又把阳台上洗拖把的陶盆挪开,抽出下水的管子,不多大一会儿,阳台上的水流完了。林一棵拉他下楼,继续喝酒,两个姑娘已经吃完饭,坐在那里看湖南台,傻乎乎地乐着。他们有时被她们的笑声吸引,跟着也乐一下。李苗说,乔晨怎么想着去摘樱桃呢?马大佑说,听说樱桃园老板结婚五年还没孩子,跑到乔晨她们医院治,没费多大劲儿就给怀上了,高兴呀!请她们去,管饱管带!李苗说,明天乔晨一回家,就打电话来啊,我们也来吃个新鲜。马大佑说,明天在我家吃饭,家里还有点好东西。林一棵说,要是盐水鸭就算了啊,我见不得那个东西。马大佑说,不跟你说是啥,你馋着,到时才开胃!吃喝,说笑,一晃十点了,马大佑和小冬回家,小冬直喊着热,这没到六月怎么可以这么热?又说,妈妈不在家,咱们开空调好不好?他说开啊开啊。乔晨始终坚持夏至以后才开空调,她的观点是空调除了不正常的冷,一点好处也没有。小冬洗漱时,他打开小冬房间的空调。他把躺椅放在阳台上,又将开水瓶茶杯拿去,躺下来,摇着大蒲扇,他觉得这样挺舒服。小冬走过来说,爸,我去睡了,明早我要睡到自然醒。他说,保证不催你起床。他有点困意,将手机调到凌晨两点,他要看欧冠决赛,尽管他相信拜仁会胜多特蒙德。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这个过程。他没睡多久,热醒了,出了一身臭汗,冲洗一翻,开了客厅的空调,躺在沙发上,这里离电视机近。如他所愿,拜仁赢了,捧杯时的笑脸,让他有点伤感,其实,多特蒙德差一点就染指冠军杯了。树林里的鸟已经开始鸣叫,天光初露。他推开阳台的门点了一支烟,接着他听见打火机响,原来,方娜也站在阳台上。他说,也在看球啊?方娜说,啊。他随意地说,这女同志爱看球……好啊。他本想说就不会说自己是足球寡妇的。方娜打个呵欠说,谁知道呢?抽完一支烟,他回客厅躺下一会儿又睡着了,结果是小冬叫醒他,看了看表,上午十点了。小冬买回了豆浆油条,他问要不要煎个鸡蛋?小冬说,这两样就行。又说,我妈没接电话啊。他说,可能没听着吧。吃了早餐,小冬说要写一会儿作业,十一点跟林白一块去学吉他。好像没过多大一会儿,门铃响了。林白说,今天学不成了,方娜阿姨说林伯伯不在家。小冬说,上来啊,咱俩弹呗。这时,林白听见不远处方娜:啊———那一声啊,像从十楼掉来的一块玻璃,集中精力而后四分五裂,把接下来那句“死人了”给盖住了。方娜这一声喊,喊得很多人从四面跑向小区西北角那个不大的车库,然后约好了似地后退一步。车库门已卷上去,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车门开着,一个男的趴在地上,手里有一串钥匙,其中一片指着前面,他身后有个女的,也趴在地上。两个人一动也不动。车里有一筐樱桃,看上去红光满面。有人立即打电话报警。在警察没来之前,马大佑的手机响了,他把别的菜准备好了,正洗一棵白菜,他准备用它来煮肉丸子。这个汤菜,小冬百吃不厌。马大佑把水淋淋的手交叉放在腋窝擦了擦,接着就听见林一棵惊慌失措的声音说,快下楼,出事了。你少说废话!快下楼,出大事了。马大佑听出了问题严重性,来不及解围裙就夺门而出,接着,小冬也跟着他跑下了楼。那时楼下已炸开了锅,马大佑朝着车库冲了过去,分开人群,到了车库前,什么都看见了,那刻他的脑子像进了水,乔晨和陈左!他回头时,看见小冬呆呆站在那里,傻在那里。这时,正哭着的方娜突然向马大佑扑了过来,顿时他的脸上就是四道血印子。不过,他没有迟疑,准确无误地给了方娜一个响亮的耳光。小冬突然惊醒过来,冲进车库想要把妈妈拉起来,他也冲了进去……正在这时警察来了,飞快在车库外面拉了警戒带子,让他们离开。马大佑拉着小冬站在警戒线外,林白搂着小冬哭,李苗一把揽过两个女孩,嚅动着嘴唇,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小冬的脸像张白纸,一直咬着嘴唇,没哭,李苗想把她带远一点,小冬绷直身子,她说,我等我妈。马大佑说,不管怎么,她都是你妈。知道吧,都是你妈。那时,马大佑冷静得有些可怕,他没来得及想自己的困境,只是一心想安慰小冬,可因为没有经验,又显得很笨拙,不停地重复着,不管怎样,都是你妈。这时一辆采访车开了过来,于是人群散开了一些,记者每问一个问题,立刻就有七嘴八舌的回答。这时,一个警察喊马大佑的名字,要他去一趟保安室,警察在那里临时办公。在那里,他再次看见方娜,她好像缓过劲了,跳起来骂他,骂他是个王八蛋,管不住自己的老婆……马大佑的眼睛喷射着怒火,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就在要发作的那刻忽然收住。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对不起。问明身份之后,警察问了马大佑一些问题,然后告诉他,初步判断两个死者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油箱里没剩一滴汽油,这样的事情最近几年时有发生,车库封闭,又开着空调……汽车是深夜开回来的,小区有监控录像。当然,这是初步判断。警察说,很不幸,人已经死了,你们这些家属别出什么乱……可能想说乱子的,临时换成意外。马大佑点点头,方娜点点头,警察也点点头。问话就这样结束了。警车开走了,陈左和乔晨被殡仪馆的车拉走了。人们目送着警车开走,久久没有散去,三三两两地聚在小广场上,谈论死者乔晨和陈左,都在一个小区,多少都有些印象,人们聚在一起像是开追思会,楼道里碰到过,商场里碰到过,有一句两句交谈,或者听见吵架声,或者听过曲子,或者香水袭人……人们试着朝香艳的方面说,却没有细节。陈左前妻水红赶来时,差不多已近尾声了。她的哭声,再次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这个下午据居民回忆,是有小区以来,最轰动的一个下午,小区里一个男居民和一个女居民,衣冠楚楚地趴在车库里死了,男居民只要再爬一点点,手中的钥匙就能够着锁……7第三天中午,马大佑就得到了警方通知。马大佑几乎和方娜同一时间到的,这样警方当着两家人的面说检测结果,说初次判断是准确的,排除了别的可能,二人的确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方娜说,那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马大佑恶狠狠地盯着她。警察说,没有调查这些无关的事情。马大佑着手办死亡证,然后再去殡仪馆。方娜也在做同样的事情。按乔晨父母的想法,尽早让乔晨入土为安,女儿意外的死,让他们难过得无所适从。马大佑却不这样想,他要给乔晨办一个体面的葬礼,人有两件大事,一生,一死,总是要有一个仪式有一个起落,还有,他和乔晨结婚只是领了证,没有举行婚礼,后来一想起来就遗憾,现在乔晨没了,再不办个葬礼,他觉得太对不起她。这一席话说得乔晨父母老泪纵横,乔晨的哥哥握住马大佑的手使劲地摇,他想要夸他的,脱口而出的却是骂,你他妈马大佑,你他妈的真是条汉子!不管怎么个死法,人都是要死的,赤条条地来……乔晨哥哥在大学教书,有着很好的口才,他还要口若悬河,却被小冬打断了,小冬说,我妈说过树葬……第四天,乔晨的同事,同学,朋友,来到了告别厅。当然,还有马大佑的同事,同学,朋友。医院领导致完悼词之后,马大佑走近话筒,他缓缓地说:躺在这里的是我的妻子,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场持续的葬礼,只是我们都盼着这个过程能够长久一些。很不幸,乔晨的生命因为偶然原因停止了,我们每个人都失去了她,我的岳父岳母失去了女儿,我失去了妻子,我女儿失去了母亲,你们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同事,一个邻居。她曾经如花似玉,曾经热情奔放,曾经兢兢业业,曾经孜孜不倦,现在,她放下了这一切。我看过一篇文章,一个女子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安葬了他们后,她回家里,从锅里舀汤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别人问她不伤心吗?她说她怎能不伤心,可是汤里放了盐的啊……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汤里有盐。他号啕大哭,自从这事发生后,他第一次释放了自己。乔晨的一个同事要他节哀,说那天去郊区摘樱桃她也去了,坐陈老师的车去的,樱桃园的老板是陈老师的侄子。不知道乔晨为什么当天晚上要回……一棵红枫树下,一块平整的石头,一块刻有乔晨生卒年月的金属牌子,乔晨在此长眠。离开墓园时,小冬忽然跑了回去,取下发卡挂在树上,突然抱住那棵树,哭得死去活来,马大佑没有劝,拦着别人去劝,他们都站在不远处,任由她哭,她喊。事件上了早报的大黑标题导读,其实只是一个短消息,大意是,某小区一男一女死在车库里,生前他们是邻居,男子为某区文化馆知名艺术家,女子系某医院副主任医师。警方称,这是一起意外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为此,记者采访了专家,讲了一些在汽车或者车库休憩的注意事项,开空调时宜开车窗,车库门不宜紧闭,云云。这年头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进水了?什么事都要整成花边新闻。钱解放把报纸扔给对桌的林一棵。又说,回头别说学着写遗书的话啊,那回陈左说学写遗书,多不好的兆头。林一棵说,陈左那是说笑的,唉……这间办公室门上贴了一张纸,组长办公室,坐了三个组长,陈左是声乐组组长,钱解放是书画组组长,林一棵是文创组组长。本来他们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后来文化馆办个各式各样的培训班,就给腾了出来,他们也没有怨言,有班办就有钱发,有钱发还报怨什么呢?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三个男人中,钱解放年长,写得一手好字,画梅也是一绝。爱酒如命,常常大醉,骂人或者写字,最出彩的一回将下巴蘸了墨,把脑袋当笔使,在纸上写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时传为趣谈,下巴也因此乌青,墨水深入毛孔了。陈左次之,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再加上又是一表人才,走到哪里都有点引入注目。林一棵最小,算是文化馆的笔杆子,写小剧本写解说词写相声写小品,策划大大小小的文艺活动。这两天,林一棵到单位点个卯,就回去陪马大佑,就是陪着坐在家里,马大佑不说话,他说话就显多余。马大佑觉得自己成了一团泥,他想瘫软在那里,可是不行,他得把自己塑成钢板,不能垮下来。他瞒着小冬去找了她的班主任,说了不幸,请她保密的同时关照小冬。小冬反倒安慰他,你要好好的啊爸,咱家只剩咱俩了。他不去想乔晨为什么会和陈左在一起,这没有意义。不去想乔晨和陈左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也没有意义。只是,他的眼前再次出现那个春夜,那窗帘一飘,一晃……他想把家里收拾一下,可又怕小冬难过,索性什么也没收拾,乔晨的鞋子依然在鞋柜里,牙刷依然在杯子里,他只是把卧室收拾了,把乔晨的衣服,还有小物什收在一起,在抽屉里看见一张纸,乔晨的笔迹:如果你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迷路,没有一滴水喝,当你发现了一粒糖果,你会舔它吗?一定会舔吧!甜甜的、甜甜的……可是,你能忍受之后的干渴吗?那时候,他让我无法抵制的就是这种欲望。这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他双手抱着脑袋想,终于想起来了,这句话出自日本电影《欲望》。当时,他和乔晨一起看的光碟。影片的开头就是一个黑黑的鱼头,被筷子不停拨弄,看上去很感性也很挑逗,当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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