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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我的地主成分的父亲——65岁老农十年心血写出的电视剧剧本
  我遇到了这么一位奇特的老人,他现年65岁,初中文化,年轻时遭遇车祸失去一只眼睛,最近十年,他伏在农家简陋家中木板搭成的桌案上,写出了一部42万多字的电视剧剧本,期间做过两次大的外科手术,现已失去了劳动能力。这部作品还比较简陋,只是具备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考虑到作者的情形,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老人非常想把作品拍摄出来或是改编成小说出版,我觉得这部作品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但宥于水平和能力,作者无力把它雕琢得更完美,更无门路把它推向读者或是观众。所以我把它发在这里,求有缘的朋友,与作者合作打磨这部作品,或是有兴趣的出版社、制片人关注一下它。
  字数不够,再罗索几句别的话。多年前,我在一个内陆乡镇也遇到过这么一个类似的人,一辈子做农民,过着劳碌清苦的生活,却醉心于文学创作,呵呵,也是写电视剧剧本和电影文学剧本,一写大半辈子。我翻看过他的文字,水平一般般。让我动容的是那份执着,那份一生的艰辛付出,还有对把作品出版出来的热切渴望。
  该死的字数不够,再罗索几句。作品中的故事发生在胶东地区的荣成威德山与文登昆嵛山两处乡村,从四几年土改开始,一个地主家庭在时代变迁的大浪潮中挣扎的悲情故事,时间跨度达四十年。那些乡村人情与生活细节的描写,真实再现了从四十年代以至改革开放以来,胶东农村的真实生活情景,四五六七十岁以上的农村人看到,会有共鸣和熟悉的感觉。
  我的地主成分的父亲  一九九零年秋,山东半岛最东端的昆嵛山脚下,熙熙攘攘的昆山大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拖着两条残疾的伤腿,一瘸一跌的走在人群中,他微微的低着头,头上一顶破旧的大草帽,几乎遮住了整个脸,破衣烂衫的左肩上挂着一个早已发了白的黄色破帆布背包,里面装着要来的馒头饼子块,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黄胶鞋。从大破草帽的帽檐下露出一双透着聪慧的眼睛四处巡视着,他似乎在寻找他要买什么东西的地摊。  在老乞丐对面远处的人群中,走来一对年轻漂亮的伴侣,男的叫刘青山,三十五岁,中等个儿,穿着一身灰风衣,潇洒干练。女的叫唐妮,二十九岁,下中个儿,穿一身休闲服,她年轻漂亮,贤惠大方,她挽着丈夫的胳膊,两个人悠闲的向前走着。  刘青山的旁白:“我的父亲特爱我,我从小是在父亲的背上长大的,可我心里很明白,父亲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现在在哪?我一无所知。我也曾几次背地里问过母亲,可母亲总是以泪洗面,什麼也不肯说。母亲越不肯说我越想知道,可人海茫茫,我上哪去找父亲,为此,我经常吃不下睡不着,昼夜难眠,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九九零年国庆节休假,在家乡的昆山大集上,我遇见了一个乞丐,一个奇怪的老乞丐。”  走在人群中的刘青山正想着,突然看见前面的老乞丐,被一扛菜筐的汉子撞到,刘青山和唐妮赶紧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老乞丐扶起来。  站起来的老乞丐,感激的看着刘青山和唐妮,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刚要走,被刘青山拉住,刘青山示意身边的唐妮,给老乞丐钱,唐妮马上从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钱,放在老乞丐的手里。老乞丐眼含泪花再次给刘青山夫妻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一瘸一跌的走了。
  刘青山的旁白:“不知为什么,我对眼前这位要饭的老人,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他看着老乞丐的背影想着。  刘青山身旁的唐妮,突然碰了一下刘青山,示意他看前面的老乞丐,只见老乞丐站在卖学生用品的小百货摊前,买了厚厚的一打白纸和几只学生写字用的墨水笔,一起用捡来的旧报纸包好,放在他的破背包里,转身往回走着,朝昆山集北面的后山走去。  刘青山和唐妮疑惑的看着老乞丐离去的背影。刘青山的旁白:“一个老要饭的,他买这麼多的纸笔干什么?!难道他要写字?!他要写什么?!”站在人群中的青山看着远去的老乞丐疑惑的想着。
  我的地主成分的父亲  2.连绵起伏的昆嵛山北坡,山岚叠翠,郁郁葱葱。  在北坡的盘山路上,刘青山和唐妮拨开路边茂密的树枝,向南面的山谷远远望去,只见老乞丐正沿着南山山谷西边的小山道一瘸一跌艰难的向山谷里面的三间破旧的茅草屋走去。一只小花狗从茅草屋的房东头跑下来,迎着山下的老乞丐跑去。  刘青山和唐妮离开北坡的盘山路,下到南面的河谷里,跳过河,直奔南山谷的茅草屋,脚下的小山道旁,一股清清的山涧泉水从南面的深山里流出来。经过茅草屋房东头的坡下向北面的河谷流去。  “汪!汪!汪!”老乞丐的小花狗从茅草屋的前院跑出来,站在茅草屋的房东头朝山下上来的刘青山和唐妮拼命的叫。  听见狗叫声老乞丐忙从茅草屋出来,站在房东头,看着从山下气喘吁吁的走上来的刘青山和唐妮。此时的老乞丐已脱去浑身的破衣烂衫,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衣青裤,脸和满头的蓬发也梳洗的干干净净,脚上也换了一双半新不旧的青布鞋。他看着走上来的刘青山和唐妮,喝住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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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乞丐点头:“是!”  刘青山问:“你上过学?”  老乞丐:“没有,一天学校的门也没进!”他两眼闪着激情的说。  刘青山和唐妮听了敬仰的看着面前的老乞丐。  唐妮不解的问老乞丐:“大爷,你一天学没上,会写这么多字?而且字还写得这么好?!”  老乞丐停下手里的活,说:“都是我妈教我的。”  刘青山紧接着问:“她上过学?!”  老乞丐:“她不但上过学,上过私塾,还上过洋学堂。”  唐妮:“这么说,她们家是地主,是大地主?!”  老乞丐有点激动的说:“是,是地主,大地主!”  他接着说:“母亲就是地主家的大家闺秀,她很有文化,通情达理,心地善良,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母亲,我父亲和母亲就是在青岛英国人开的学医洋学堂认识的。”  刘青山:“那你们家大爷,也是地主,也是大地主?!”  老乞丐:“是,我们家也是地主,是地主!地主!”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的重复着。  说到此,三个人都陷入沉思。  停了一会,刘青山突然问老乞丐:“大爷,能告诉我你写的这都是什么吗?”  老乞丐:“能!怎么不能,写出来就是要给你们看的,要给后人们看的,让他们知道,我的命有多苦,比黄莲还苦十分!”老乞丐一双悲愤的眼。  东屋,刘青山从老乞丐写字台那摞稿纸上,拿下一本看,只见上面写着:  老乞丐的旁白:“我叫龙增才。是海成县,杨柳镇乡,苍山口村人。”
  3字幕:一九四六年秋  黎明前,寒冷的阴雨中,朦胧的苍山口村。  这是胶东半岛最东端的杨柳镇最大的一个沿海山村,有五百多户,座落在苍山的前怀,村南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原,平原的南边是一条自东向西的大河,河北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林。  凄风细雨中,龙增才的旁白继续着:“这就是生我养我的苍山口村,一九四六年春,村里土改复查,我们家因地多房多,理所当然的被划为地主成份,扫地出门。那年我才十六岁,到秋后的九月二十八,比我大三岁的大哥龙增招,因为不愿陪父母挨批挨斗,就想偷偷跟着二舅跑到上海去经商。临走,一家人天不亮就冒雨到村西的大道去送大哥。”  旁白中,龙增才一家七口冒雨站在黎明前的村西大道上,送龙增才的大哥,十九岁的龙增招走。  此时在苍山口村南头的东西大街上,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姑娘手里握着一个蓝花小布包,甩着两条长辫子,拼命的往村西跑。  龙增才的旁白继续着:“这就是我的大嫂,我没过门的大嫂张淑贤,她比我大哥大两岁,是当时的村长张福田的大女儿,她们家是贫农,父母又都是党员,可淑贤姐就偏偏不嫌弃我们家是地主成份,硬是拼死拼活的爱着我大哥,非要跟着我大哥一起跑。”  苍山口村西另有一条自南向北的大河,叫白龙河,往北直通村后上千亩海滩北面的渤海湾。  白龙河东岸就是一条南北公路,往南直通杨柳镇,往北直通北海滩,此时龙增才一家就站在白龙河东岸的南北公路上送龙增才的大哥龙增招走。  龙增才的父亲四十三岁的龙洪奎病体虚弱,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他不停地咳嗽,艰难的对站在面前的大儿子龙增招说:“记着爹的话增招,以后你不管走多远都要回来,爹要是不在了,千万别忘了到我和你爷坟上去烧张纸。”  十九岁的龙增招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他含着泪水握着父亲的双手说:“别这么说爹,我走后,不管家里有多难多苦,你和俺妈都要撑下去,好好活着,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会记住你的话爹,不管走多远我都要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龙增才的母亲四十岁的张文秀瘦弱多病,她一手抱着不满周岁的小女儿龙曾霞,一手领着八岁的大女儿龙增兰,含着眼泪对大儿子龙增招说:“增招啊,出门在外,妈不在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饭好吃不好吃都要吃饱,千万别饿着肚子干活,身子比什么都要紧孩子!”  龙增招:“我知道妈。”  母亲继续说:“跟你二舅到了上海,早点给家里来封信,免得家里挂念,信别往家里捎,就捎到西村你三舅家。”  龙增招:“知道妈。”  母亲:“好好在外面做事,千万别任性,凡事多听你二舅的,家里不用你挂念。”  龙增招:“知道妈,你放心,我会听我二舅的。到了上海,我就给家里来信,挣了钱我就想法捎回来,你和俺爹一定要多保重妈。”说完,他亲亲母亲怀里的小妹妹,又亲了亲站在母亲旁边的大妹。  此时十六岁的龙增才就站在母亲身旁,他一手抱着四岁的小兄弟龙增宝,一手领着六岁的大兄弟龙增进。  龙增招亲完大妹龙增兰,回头抱起龙增才身旁的老三龙增进,对抱着老四龙增宝的龙增才说:“增才,哥走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一定要照顾好咱爹妈,把弟弟妹妹们拉扯大,这个家哥就交给你了兄弟,”说着两行热泪哗的流了下来。  龙增才含着泪水对龙增招说:“你就放心走吧大哥,我一定会照顾好咱爹妈和弟弟妹妹的,我绝不会让弟弟妹妹们受一点委屈,我一定会把弟弟妹妹拉扯大等你回来。你快走吧大哥,二舅在海边等着你。”说着伸手抱过增招怀里的老三龙增进。  龙增招又亲了亲两个小兄弟的脸,转身刚要走,忽听身后传来未婚妻张淑贤的呼喊声:“增招——!增招——!增招——!”  “贤姐——!贤姐——!”龙增招急忙喊着向跑过来的张淑贤冲过去。  淑贤哭着说:“带我走增招,别把我一个人仍在家里。我要跟着你,永远跟着你,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能没有你增招!天南海北我也不怕。你一定要带着我走增招,我一定要跟你走!”  增招:“不行贤姐,你听我说。”  淑贤打断增招的话:“别说增招,什么你也别说,这一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一定要跟着你。就是跟着你一块去要饭睡草窝我也愿意增招,要一个地瓜咱俩一人一半,要半个地瓜姐全给你吃。”  增招打断淑贤的话急忙说:“你听我说贤姐,你在家等着我,我出去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我说话算数贤姐,我说回来就肯定回来。”  淑贤:“这可不行增招,我不放心,你要不回来可怎么办?!我可不能没有你增招,这辈子除了你别人我谁也不嫁!”  增招:“你放心淑贤,你放一百个心,我和你一样这一辈子我除了你,别人我谁也不要!”  淑贤:“我怕增招,我怕你一担回不来可怎么办,你还是带我走吧增招,再苦再难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说什么你也不能把我扔在家里。我不放心增招,我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姐求你了增招,带我走吧!带我走吧!”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曾招怀里,不停的哭求着。  母亲赶紧把怀里的小曾霞交给父亲,她跑过来双手扶起淑贤说:“这可不行孩子,你千万别跟增招走,你现在要是跟增招走了,我和增招他爹就没法活了孩子,他们会说是我们把你拐走的孩子,我和增招他爹担不起这个罪名孩子,说什么你也不能跟增招走!”  淑贤再一次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她双手把着母亲的衣襟哭着央求说:“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妈,我现在已经是你们老龙家的人了,我怀着你们的孙子,你就忍心让我们娘俩孤零零的无依无靠,我害怕增招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能没有增招,孩子他不能没有爹。”淑贤说着哭得肝肠气短。  母亲:“放心吧贤子,妈肯定能照顾好你们娘俩。可现在不行贤子,现在你可不能走!你听妈说贤子,妈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我们老龙家能有你这么个好媳妇是我们家一辈子的福孩子,可现在不行孩子,你也看到了,从扫地出门以后,我和增招他爹三天两头挨批挨斗,管治劳动,你现在要是再跟增招跑了,我和他爹就罪上加罪了孩子,你爹你妈也饶不了我们,贫下中农也饶不了我们,他们会要我们的命啊孩子,你也可怜可怜增招他爹,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家老小吧孩子!”母亲哭着硬是把淑贤从地上拉起来。  增招紧握着淑贤的双手说:“你放一百个心贤姐,我说回来领你就肯定会来领你,我决不辜负你!”  淑贤:“可你要是不回来可就苦了我了增招,你就害了我们娘俩了增招!”  增招流着泪说:“孩子是我的亲骨肉贤姐,我说什麼也不能扔下你们娘俩不管,你等着我贤姐,好好保重,好好生下孩子,我拼着命也要回来领你们娘俩。”  淑贤:“给孩子留个名字吧增招,我等着你,等一百年也等!你一定要回来。”说着把手里的布包塞给增招:“再苦再难也要回来!”  增招:“我知道贤姐。你放心吧,生个闺女就叫龙平,生个儿子就叫龙安,但愿你们娘俩平平安安。”  这时增才喊增招:“快走吧大哥,天快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增招再一次抱了抱淑贤,转身对父母说:“爹妈,你们好好保重,我走了!”说着拔腿就往北跑。  增招边跑边回头对增才喊:“增才,照顾好贤姐!”  增才对增招喊:“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会的!”  淑贤跟着增招边跑边喊:“增招——!我等着你——!我等着你——!增招——!增招——!”她哭喊着扑倒在路边。  歌声起:“苍山哪白龙河,长夜漫漫你让我怎么过,你让我怎么过!你带了走我的心,你带走了我无限的依托,我苦苦思念,我望眼欲穿,我孤守空房我独熬寂寞?儿的父哇,我要等到哪年哪月,你才能再回来见我,你才能再回来见我。”  凄风苦雨无情的摧残着瘦弱的淑贤,她哭着,他舍不得增招,她肝肠痛断的哭着,母亲和增才扶起淑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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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字幕:五年后  阳春三月的清晨,天刚亮,苍山口村南美丽的田野上,晨雾缭绕。田野东南方向的远山也渐渐露出他的真面目。南大河北岸翠绿的柳林正静悄悄吸允着晨雾的露珠,一片美丽的田园风光。  晨雾中,村南田间的羊肠小路上,已是二十二岁的龙增才挑着一担粪土,踩着清晨的露水在余雾中,迈着矫健的步子,往自家的地里走去。  龙增才的旁白:“大哥走后的第二年,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天下着大雪,父亲从批斗他的岗房子里偷着跑回家,背着母亲在西厢房上吊自杀了,父亲死后,母亲也因惊吓百病缠身,有时连饭都不能做。弟弟妹妹们都小,一家人的重担就全落在我的身上。我又要照顾多病的母亲,还要照顾幼小的弟弟妹妹,地里的活还不能耽误,好在那年我二十二岁了,正年轻力壮,气血方刚,浑身是劲,拼死拼命干一天活也不觉得累。我暗自下决心,决不辜负大哥临走时的嘱托,一定要照顾好母亲,把弟弟妹妹拉扯大。可问题就出现在第二年的春天,增进增宝两个小兄弟给我惹下了滔天大祸!”  旁白中增才挑着空担子回家。  这是苍山口村最西边的三间旧草房,小院的西边是两间旧西厢,西厢南头用杆子和茅草搭了一间驴棚兼厕所,小院的南边和东边是用碎石块砌成的半截小石墙,小院的东南角敞着没有门,连一个木栅栏也没有,人可以从大门外直接走进小院。  小院的南墙外便是粪场和拴驴的地方。  增才从地里回来,将肩上的粪担子放在南墙外的粪堆旁,然后进院从西厢南头的驴棚里将小黑驴拉出来,拴在南墙外粪堆旁的木桩上,顺手拿起放在驴桩旁的扫帚用力扫着驴身上的土。  增才的旁白:“这就是土改后村里分给我们家的三间旧草房,房子虽然旧点,但母亲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小黑驴是西村三舅给的,三舅怕家里孩子多家口大,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特地买了这头小毛驴给母亲拉磨用,也是我命该如此了,就是因为这头小黑驴给我惹下了灭顶之灾!”  增才扫完驴,放下扫帚拾起锨继续往粪筐里装粪。  “增才,增才,不挑了!吃饭!饭马上就好了。”母亲说着从屋里出来。  增才:“不急妈,再挑一趟。”  母亲:“不挑了,吃饭!空着肚子挑了一早晨。”  母亲下命令似的说着走到增才面前,一把夺过增才手里的锨放在旁边。顺手将手里的白毛巾塞在增才手里说:“看你累的这头汗,快擦擦。”转身又朝屋里喊:“兰子,给你二哥打洗脸水。”  增才擦把脸上的汗把毛巾交给母亲说:“妈,我体格棒,不累。”  母亲:“打的是犟嘴的,灌的是会水的,越是好汉子越容易累坏了,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指望你了孩子。可不敢逞能。”母亲说着拍拍增才的肩膀逼增才进屋吃饭:“走!不干了!”  增才再没言语,顺从的进了小院。  增才的大妹儿十三岁的增兰从屋里端出洗脸水放在门口:“二哥,你洗洗脸。”她招呼增才说。  增才弯腰扑哧扑哧的洗着头和脸。  龙增才虎头虎脑,身强力壮,是个标准的棒小伙,尤其是那圆圆的浅平头,更显得英俊潇洒,颇有男子汉味,再加上那一双炯炯有神而不大不小的亮眼,姑娘媳妇们哪个见了增才都愿跟他多说几句话。  增才六岁的小妹增霞从屋里跑出来,将手里拿的毛巾递给增才:“二哥,擦脸。”  “哦,真乖”增才笑着接过毛巾在小妹脸上亲了一口,高兴的看着小曾霞向母亲跑去,母亲在小院南头的鸡笼旁喂鸡。  大妹增兰烧完火在屋里扫地。  增才进屋问大妹增兰:“进子和宝子还没起来?”  增兰:“醒了,没起来在被窝闹。”  增才走进西屋,西屋炕上增才的被窝已卷好,只有十一岁的小增进和九岁的小增宝两个还躺在被窝里戏闹不肯起来。  增才特爱他的两个小兄弟,他将两只手伸进增进增宝的被窝里挠两个小家伙的光肉儿,逗得两个小家伙咯咯的笑着从被窝里滚出来,增才笑着咬他们的胳膊,咬他们的屁股:“叫你不起来,叫你畏懒被窝。”  增进大声喊母亲:“妈!二哥咬我的腚!”  喂完鸡领着小女儿进屋的母亲笑着说:“该咬!谁叫你不起来!”  母亲听着西屋哥仨的欢闹声,心里特高兴。
  5.老增才昆嵛山上的茅草屋(以下简称茅草屋)  刘青山和唐妮坐在外屋听老增才讲述他苦难的一生 。  唐妮笑着对老增才说:“大爷,你很喜欢你的这两个小兄弟?”  老增才开心的笑笑:“是,四个小兄弟妹儿我都喜欢,很喜欢、很亲他们、爱他们,尤其两个小兄弟,越淘气就越喜欢,两个小家伙很聪明,长的不胖不瘦的很可爱,脾气也跟我一样,很要强,他要的东西就非要到手不可,不给就哭就夺,我特喜欢他们俩个。”接着深情的说:“我亲他们俩个爱他们俩个真胜过我自己的生命。”他痴情的说着。  刘青山和唐妮尊敬的看着面前的老增才。  老增才接着说:“我天天晚上把他们俩个小家伙搂在怀里,不亲够闹够不睡,很喜欢他们俩个的小胖光肉儿,总急着咬他、啃他。”说着幸福的笑着,内心比蜜还甜。  刘青山突然问老增才:“大爷,你和你大哥跟四个小兄弟妹儿的年龄怎麼差那么大?”  老增才笑笑:“我们是同父异母。”  老增才:“我的亲生母亲死了以后我这个母亲才来了。可母亲待我和大哥比她亲生的还亲,我和大哥也从来没把母亲当后妈。外人谁也看不出来我们不是亲生的。”  老增才接着说:“母亲是地主家的大家闺秀,她念过书,上过洋学堂,做人处事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亲戚邻居们谁也提不出母亲半个不字,我很爱我的母亲她是天下最好的母亲。”他说着两眼闪着敬佩的目光。
  6.增才家,增才和四个小兄弟妹围坐在外屋地上的小饭桌前吃早饭,母亲没有和孩子们坐在一起吃饭,而是一个人站在锅灶前刷锅刷碗,里里外外的收拾,抹桌子。  老增才的旁白:“母亲从不和我们一块吃饭,他总是等着我们吃完走了以后她再吃,剩多了她多吃点,剩少了她就少吃点,有时一点也不剩他就一口也不吃。最懂事的就是大妹增兰,每当看看饭不多了,她总是第一个放筷子。”  十三岁的增兰吃完饭站起来往东屋走。  母亲问增兰:“兰子,怎么不吃了?”  增兰:“妈,你快吃吧,我吃饱了。”说着进东屋梳头,整理书包。  饭桌儿上,有掺菜和不掺菜的两种玉米饼子。  小增进吃完了一块掺菜的菜粑粑,又伸手去拿没掺菜的玉米饼子。  母亲打小增进的手:“别拿,你吃菜粑粑,好粑粑留给你二哥吃了好干活。妈不是告诉你了,二哥干活累。”  增才急忙打断母亲的话说:“别妈,我吃什么都行。”说着立即拿过一个没掺菜的好粑粑,一掰两半,给小增进和小增宝每人一块,硬塞在小增进和小增宝的手里:“吃,快吃!吃了赶快上学。”  母亲批评增才:“孩子不能惯增才,越惯他越不懂事。”  增才:“他们都小妈。”  母亲:“十岁了,好管了。”  坐在增才身边的小增霞歪头看着增才的脸小声说:“二哥,我也要好粑粑。”  增才:“哦,哥忘了还有我的小妹儿。”说着又掰了一块好粑粑给小增霞:“吃,使劲吃,吃完了哥还掰给你。”  坐在小增霞对面的小增进见增霞要好粑粑吃,便生气的冲小增霞挤眉弄眼的闹怪样,小增霞不服狠瞅小增进,增才见了开心地笑。  小增进很快吃完饭,便起身跑到院子南头厕所前面的尿罐子去撒尿。  小增宝见增进跑去撒尿,便也急忙随后跟着小增进跑出去,小哥俩便腆着小肚子一起朝尿罐子里尿。  增才见增进增宝都跑出去了,便将早晨在山上捉的大蚂蚱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身边的小增霞手里:“来,哥给你个好东西。”  小增霞高兴的大声嚷嚷:“啊!大蚂蚱!”接着对收拾里屋的母亲喊:“妈,二哥给我个大蚂蚱,你给我烧,你给我烧!”  在小院南头撒尿的增进增宝,听说小增霞有个大蚂蚱,小哥俩还没尿完便急忙手提着裤子就往里屋跑。  十一岁的小增进先跑进屋,一把从小增霞手里夺过蚂蚱,转身就往院子跑;九岁的小增宝也不示弱,冲上前去就夺增进手里的蚂蚱,结果小哥俩都没系裤带,裤子双双掉到脚脖子上,将两个人都绊倒了,小哥俩便光着屁股滚在一起夺蚂蚱。  屋里的母亲见了哭笑不得。  增才抱着哭闹的小增霞走出来,边打增进增宝的光屁股,边对小增霞哄着说:“别哭,哥打他俩儿的光腚。”说着,边笑边打增进增宝的光腚:“打你个光腚,我打你个光腚。”
  7.当天早饭后,增才的大门口,增才背着增宝,领着增进增兰送孩子们上学,母亲抱着小增霞站在大门口看着增才他们离去。  村南上学的路上,村里的孩子们纷纷往大河南岸的学校走去,增才背着增宝,领着增进增兰也兴高采烈的往南学走去。  老增才的旁白:“母亲怕俩个小兄弟在路上打架闹玩不好好上学,所以我每天都去送弟弟妹妹们上学,尤其是下大雨的时候,南大河水深,我就更要去送弟弟。因为村里的小学校建在大河南岸的前山坡,据说是村里的老人找风水先生看的风水宝地。在那里建学校最好,所以干天河里没水还好,到下大雨,村里的大人们便都要去送孩子们上学。”  今天南大河的水不大,只有一小股清流,增才将弟弟妹妹送到河南岸,增进和增宝增兰蹦蹦跳跳的朝学校跑去。  增才站在河南边大声的喊:“别打架,好好上课!”喊完笑笑转身往回走,正遇见增才没过门的大嫂张淑贤的妹妹张淑帧也来送她弟弟大国子上学。大国子十一岁,胖乎乎的,跟在他姐姐张淑帧身边。  张淑帧十九岁,跟她姐姐张淑贤一样长的又标直又漂亮,只是姐姐淑贤留了两条大长辫子,而妹妹淑帧则留了个短发,显得更精神,更有个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比他姐更有神,更迷人,特别是那身蓝底白花的小褂,穿在她身上是那麼可体,那麼秀气;一双青宽带鞋,再配上一条稍微宽一点的深绿色的裤子,越发显得苗条大方。  淑帧主动和增才打招呼:“你来了才哥?”说着两眼看着增才那丰厚的胸脯,增才的小白褂总是敞着,露着光溜溜的前胸和系着红裤带的白裤腰。  增才低着头简单应了一声便急忙走了。因为他是地主成份,所以他没有胆量,也没有资格和贫下中农的女儿,尤其是村长的女儿说话套近乎。  他走了,快步朝村里走去。  淑帧回头看着增才的背影两眼闪着深深的爱慕之情,她特喜欢增才。
  加油写吧
  胶东人阶级斗争意识极强,本来是不错的街坊邻居,兄弟爷们,为了一个主义之争,就你杀我,我杀你,手段极为残忍!这从冯德英的小说中就能看到,号称红色经典。期望楼主写出一个不一样的胶东。
  9.当天上午,增才大门口的南墙外,送走弟弟妹妹的增才手握铁锨在往粪筐里装粪。  母亲从院子里出来,一声不吭的将两个熟鸡蛋塞在增才的口袋里。  增才:“妈,留给俺兄弟。”说着要将口袋里的鸡蛋拿出来。  母亲急忙按住增才的手:“他们都有,挑累了填填肚子。”说完急忙走了。  增才感激的看着向院里走去的母亲。
  10.当天下午,母亲在西厢房赶驴推磨。  傍黑,增才挑完粪又割了一草包驴草挑回家,他的担杖前面挂着两个空粪筐,后面背上便挑着满满一大草包驴草。  增才将驴草和空筐放在小院南头的驴棚门口,见母亲在西厢房赶驴推磨,便急忙走过去。  “妈,还没推完?”增才问母亲。  母亲:“完了,马上就完了,也好做晚饭了,学生也该好放学了。”  母亲的话音刚落,突然听进大门外的南街口传来增进增宝的哭喊声:“二哥——!二哥——!  增才听见两个兄弟哭喊,拔腿就往外跑,刚跑到大门口便遇见十三岁的增兰哭着喊着往家跑:“二哥——!二哥——!  增才忙问增兰:“怎么了兰子?!”  增兰哭着说:“瞎冬仁的歪脖平子打我们,骂我们是地主羔子。”  增才听了赶紧往南街跑。  南街的三叉路口,小增宝坐在地上哭:“二哥——!二哥——!”  门口邻居瞎冬仁的小儿子十四岁的歪脖平子正把小增进按到在地上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的骂:“打死你个小地主羔子,打死你个小地主羔子!我打死你个小地主羔子!”  增才飞跑着冲过去,一把抓住歪脖平子的后领,将歪脖平子推到在地上骂:“你找死你?!”说着赶紧把小增进和小增宝拉起来,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衣袖给增进增宝擦泪:“好了好了别哭,哥打他。”说着站起来,他指着还倒在地上的歪脖平子愤怒的说:“你想挨揍是不是?!你打他俩个干什么?!”  歪脖平子:“他俩骂我歪脖平子!”  增才:“你大他俩个好几岁,你不骂他俩个地主羔子,他敢骂你歪脖平子啦?”接着指着地上的歪脖平子说:“不信你试试,你再敢打他俩个我不揍扁你才怪啦!”  增才说着,歪脖平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他搓着双脚大声的喊:“妈呀——!爹呀——!妈呀——!  听见儿子的哭声,门口的邻居三十五岁的瞎冬仁和他的老婆三十八岁的秋辣椒周连秋立即从家里跑了出来,瞎了一只眼的瞎冬仁见儿子歪脖平子坐在地上哭,便愤怒的骂着冲上前去,照增才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增才的鼻子立即被打出了血。但秋辣椒并不就此罢休,她和瞎冬仁一起再次骂着冲上前去,瞎冬仁拳打脚踢,秋辣椒双手拼命抓增才的脸。  瞎冬仁:“我操你个小地主羔子,你敢打贫下中农的儿郎,今儿我要你的命!打!往死里打!”他骂着边打边对他老婆喊。  老增才的旁白:“其实瞎冬仁加上他老婆两口子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因为我的地主成分而不敢还手。”  打了增才一会,瞎冬仁突然拉住他老婆对增才喊:“拉!你把平子给我拉起来!”  秋辣椒狠指着增才:“拉!赶紧拉!你个臭地主羔子,今儿你不把平子拉起来,我打断你的腿!”  停了一下,增才伸手将坐在地上的歪脖平子拉起来,歪脖平子因为从小抽风留下的后遗症,脖子总是歪的。  瞎冬仁又指着增才吼:“擦!用你的衣裳把平子的鼻涕泪都给我擦干净!”  秋辣椒:“擦!赶紧擦!”  增才站着不动,他不想擦。  瞎冬仁见增才不擦,伸手便狠狠的给了增才两个耳光。  秋辣椒紧接着冲上前去撕增才的衣裳。  增才仍不敢还手,任凭瞎冬仁两口子打。  这时母亲急急忙忙的从家里跑出来,她冲上前去,边护着增才边央求瞎冬仁说:“求求你了,冬仁兄弟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教育的不好,你就饶了增才这一回吧冬仁兄弟,我给孩子擦擦泪,我去擦。”说着就要去给歪脖平子擦泪。  “不用你!”瞎冬仁喊着一把推开母亲,紧接着对增才喊:“擦!你给我擦!今儿你敢不擦我砸不死你,我就不姓孙!”  母亲赶紧对站在旁边的增才说:“擦增才,快点擦,快点把平子的鼻涕泪都擦擦,用你的褂子擦,快去擦。”说着推增才。  增才在母亲的催促下,走到歪脖平子面前,用自己的褂子袖,弯腰给歪脖平子擦鼻涕擦泪。  增才刚给歪脖平子擦了几下,冷不防瞎冬仁从后面猛的一脚将增才踢到在地,紧接着便和他老婆秋辣椒一起冲上前去再次将增才按到在地拳打脚踢。  母亲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瞎冬仁面前,她双手抱住瞎冬仁的双腿哭着央求:“求求你了冬仁兄弟,你饶了增才吧,你饶了增才吧,你打我吧冬仁兄弟,你打我吧,你踢我吧,我给你磕头了冬仁兄弟,我给你磕头兄弟。”说着一面给瞎冬仁作揖磕头,一面挡住瞎冬仁护着增才。  瞎冬仁两口子,根本不管母亲的央求越打越狠,直打得增才鼻口流血。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瞎冬仁两口子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文大爷。  五十五岁的老文大爷是苍山口村的老党员老干部、老支部书记,在苍山口德高望重,说一不二,谁都怕他三分。他是个木匠,平日少言寡语,无儿无女,只和老伴两个人过了一辈子,他手里提着木匠用的锯子和斧子,给邻居去干活刚回来路过南街,见瞎冬仁两口子在打增才便赶紧过来,他怒气冲冲的对瞎冬仁两口子紧接着喊:“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利!把你们狂的!你不知道你姓什么冬仁?不就是小孩子打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吗?不知天高地厚!”紧接着对增才说:“走吧增才,扶着你妈,领着你兄弟妹儿回家去!”  增才听了忙扶起母亲领着增进增宝和增兰走了,刚走了几步,增才转身回头看着老文大爷,他本想给老大爷鞠一躬,可又见瞎冬仁两口子还在怒目注视着他,便感激的看了老文大爷一眼转身走了。  还没有解气的瞎冬仁朝着离去的增才母子怒喊:“你个小杂种,你等着!等着掉我手里我要你的命!”骂完,见老文在瞪他,便不敢再说什么,领着孩子老婆走了。  增才家,母亲顾不得做晚饭,用盐水给增才擦脸上和身上的伤。  母亲:“今儿你就不该打平子,增才”  增才:“我没打他”  母亲:“那平子怎么哭了?”  增才:“他打增进宝子,我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他就哭了。”  母亲:“那也不行增才,以后千万记着孩子,咱就是吃天大的亏也不能去碰他们一下,人家是谁,咱是谁?!”  增才低头不语。  母亲接着对增才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增才,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孩子。你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成分,咱是什么成分?人家是贫下中农,咱是地主,是阶级敌人是打击的对象,一样的事,放在人家身上没事,可放在咱身上就了不得了孩子,咱成分不好,要处处小心,事事躲着,能忍的则忍,不能忍的也要忍!”  增才:“我知道妈,要不他两口子打我我也不还手,真要动手,他瞎冬仁一家子也不够我打的。”  母亲看着增才害怕的说:“幸亏你没动手增才,今儿你要是打了他们,那可就害了增才!不是妈纵容你的,也是妈纵容你的。人家要给咱按个什么罪名咱都得受着孩子,说咱是阶级敌人对社会不满,打击报复贫下中农,那还了得孩子,你要是出了事,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一家老小可怎麼过孩子。”说着母亲哭了,“妈真被斗怕了增才,稍有点风吹草动妈的心口就痛,妈现在什么也不求增才,只求得一家老小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增才:“妈”。  小增宝对母亲喊:“妈,我饿。”  母亲擦擦泪急忙到外屋动手做饭。  增才到大门外抱草给母亲烧火。  母亲在锅上边做饭边对灶前烧火的增才接着说:“今儿个多亏你老文大爷,要不真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她接着说:“你文大爷没儿没女的,以后只要是你文大爷和你大妈不嫌弃你,他家的活,你要多帮着干。”  增才:“知道妈。”  屋里增才母子俩正说着,老文大爷的老伴,心直口快的老文婶风风火火的大声嚷着从外面走进来:“是才子挨打了吗?!我看看打个么样?!”说着进了屋。  见屋里增才正蹲在灶前给母亲烧火,急忙弯身摸增才的脸看,见增才的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左眼皮也被打肿了,气的开口就骂:“我操他个瞎冬仁,你看把孩子的脸打的!这个瞎东西!我去找他!今儿我不骂他两口子一个狗血淋头,我就不姓孙!”骂着转身就往外走。  正在锅上做饭的母亲,见老文大妈要去骂瞎冬仁,吓得慌忙跑出来,赶紧追上老文大妈,她双手拉住老文大妈的胳膊说“别别大嫂,千万别去,千万别去骂!”  老文大妈生气的看着母亲说:“瞧。你这窝囊样文秀,儿郎叫他打成这样了,你还怕他,你怕他干什么!”  母亲赶紧说:“不是大嫂,不是!不能去骂,千万不能去吗!”  老文大妈:“什么不能去骂!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她瞪着眼:“就她秋辣椒?!熊样!她算个屁!她是秋辣椒,我是吃辣椒的母老虎!我吃了她!我撕了她!我看她敢怎么的!惯儿他两口子个熊毛病!”她骂着,甩开母亲的手就走。  母亲赶紧跑到老文大妈前面,她再一次双手紧紧抓住老文大妈,含着泪央求说:“别去大嫂,别去,千万千万别去!”  老文大妈:“你怎么了文秀,你吓破胆啦?!”她看着母亲气愤的说。  母亲:“不是大嫂,你听我说,千万千万不能去骂,今儿个冬仁两口子被老文哥骂了,本来就一肚子火,你要是再去骂,他两口子肯定把账都划到我和增才的身上,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报复增才了。”  老文大妈:“他敢!”她紧接着说:“你不用怕!他敢报复我扒了他的皮!他指望着什么?!他有个什么了不起的?!今儿我倒非要看看他敢把我怎么的!”说着就要拉开母亲的手走。  母亲死死的抓住老文大妈不放:“别去大嫂,千万别去,说什么今儿我也不让你去!”她含着泪说。  这时一直跟出来的增才拉住老文大妈的胳膊说:“大妈,俺妈说不去,你就不去吧,俺妈她害怕,她怕出事,怕以后她们再报复我,兄弟妹儿都小,妈那几年挨斗斗怕了,一有点事她就心窝痛,吃不下饭,你看俺妈苦苦的求你大妈,你就忍了吧。”  老文大妈听了只好作罢:“行了,今儿个不去就不去,可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等着!我饶不了他!小杂种,惯儿他个病儿!他说打人就打人,把他狂的!不治治他还了得了。”说着和母亲增才一起进屋。  屋里,十三岁的小增兰很懂事的在灶前烧火。  增才抱起站在地上害怕的小增霞和母亲老文大妈一起进了母亲的东屋。  母亲双手拉着老文大妈一起坐在炕沿上。小增进小增宝双双依偎在母亲身边。  母亲继续对老文大妈说:“刚才你没来我就对你才子说了,咱成份不好,处处事事都要忍着让着人家,总有天大的苦水咱自己往咱自己肚子里咽,冤死屈死也不去惹人家,能保着一家大小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老文大妈深深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难文秀,这成份的好坏咱也不能改,也是没法子的事,可共产党是讲政策的,只要咱不偷不摸不犯法,谁也不敢把咱怎么的。”  母亲:“话是这么说的大嫂,可咱成份不好咱自己知道,尽量还是忍着不出事的好。”  老文大妈:“你不用怕文秀,不用老是小媳妇一样,把腰直起来!有难处去找我!我看他谁敢怎么的!”  母亲:“今儿个幸亏他文大爷来了,要不是老文哥来了,冬仁兄弟两口子指不定要怎么的了,刚才在家里我还说你才子,以后只要你大爷和你大妈不嫌弃你,你大爷家的活你要多去帮着干。”  老文大妈听了装着生气的瞅了母亲一眼说:“你说的什么话文秀!别人不知道我和老文,你还不知道!我和老文是那号人?!起早贪黑的跑了一辈子革命,咱又是老党员老干部老书记老妇救会长,苍山口的老老少少那个不明白,从来不嫌贫爱富,不瞅人家熊,不无缘无故的随便欺负人,村里的老老少少哪个敢说我和老文半个不字?!他敢!我和老文那真是正了一辈子!”  母亲不住的点着头:“是,是!”  老文大妈:“只要咱走的正,坐的正,谁他也不敢放个屁!我嫌弃什么?!我喜欢才子,老文他也很喜欢才子,才子他直,心眼好,没有歪道儿,是个好孩子,我和老文就是喜欢才子,成份不好怕什么,那个由不得人,可成份不好也是人,怎么就不能来往?!不用怕!以后才子你什么顾虑也不用有,有功夫就到我那去坐会儿,你只要去了你大爷和我就高兴!打心眼里高兴!俺两个就是喜欢才子。我看他哪个敢怎么的!”
  12.茅草屋,老增才接着对青山和唐妮说:“其实老文大爷喜欢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老文大爷不但是个老党员老干部老革命,还是个老木匠、老戏迷,拉的一手好京胡,他经常把我和东街的王炳谦、南园的小九子我们三个好戏的小青年儿找到他家里去唱京剧。”  刘青山听了眼前一亮,高兴的问老增才:“是吗大爷,你们都好唱京剧?!”  老增才:“对,都好唱,还有老六老之全,孙德永儿的媳妇老秀英,村里好戏的人挺多的,炳谦哥比我大三岁,他好唱花脸,小九子比我小两岁,别看他平日话很少,一身的男子汉气,可那臭小子偏偏就好来两句青衣花旦,小细嗓唱得还挺不错的,跟个大闺女一样,细声细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真有那么点味。”  刘青山:“那好大爷,以后有时间,我把京胡捎来,咱爷俩来两段。”  老增才高兴的问刘青山:“你会拉京胡?!”  刘青山:“还行”  唐妮对老增才说:“青山不但会拉,拉的还挺不错的,行家都夸他拉得好。”  老增才高兴的看着刘青山:“好,有点爱好好,过的精神。”
  13.柔扬的京胡声,几天后的晚上,老文大爷家的东屋。  老文大爷坐在炕前的长凳子上认真的拉着京胡,他中等个儿,偏瘦,但人很精炼,胳膊总是戴着一副青套袖,干什么活都显得很麻利,他话很少,但很聪明很有个性。  王炳谦和九子增才三个小伙子站在老文大爷身边唱京剧二进宫。  王炳谦唱徐延昭:“你抱着幼主爷把国执掌。”  增才唱杨波:“为什么恨天怨地携带愁肠所为那桩。”  九子唱李艳妃:“并非是哀家頰带愁肠,都只为我朝中不得安康。”  老文大妈在外屋忙里忙外的给他们烧水,倒水,她很喜欢老文大爷拉京胡,也很高兴孩子们到她家去唱。特别喜欢逗爱唱小嗓儿的九子,进里屋送水时,看着唱李艳妃的九子细声细气的样子,便忍不住笑着去揪一下九子的耳朵。  增才的旁白:“我因为地主成份,村里很少有人跟我来往,唯独老文大爷和炳谦哥九子他们不嫌弃我,拿我当人待。我心里很感激他们。尤其是老文大爷,人家是村里的老党员老干部老革命,可他们偏偏就一点也不嫌弃我这个地主成份,不怕受影响受牵连,处处护着我照顾我、关心我,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母亲经常教育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恩不报非君子。我在心里暗自发誓,我一定要感谢老文大爷一辈子,我要一辈子对老文大爷老两口子好。”  当晚唱完戏,王炳谦和九子走后,增才对老文大爷和老文大妈说:“大爷、大妈,以后你二老有搬不动、不能干的活就招呼我过来,老文大妈和老文大爷听了高兴的异口同声:“行,好!”  老文大妈拍着增才的肩膀说:“真好孩子,你能这么说,大妈真高兴。以后大妈给你包饺子你就实实在在的过来和你大爷俩儿吃!”  老文大爷也拍拍增才的肩头说:“行才子,以后大爷老了有干不了的活就找你。”  增才眼里闪着感激的目光对老文大爷说:“你放心大爷,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和大妈好,照顾好你和俺大妈一辈子!”他坚定的说。
  14.深夜,苍山口的南大街,从老文大爷家回来的增才,兴冲冲的往家走着,他满脑子都充满着对老文大爷两口子的感激之情,他第一次沉浸在被人尊重的幸福之中。增才的旁白:“我成份不好,被别人瞧不起,心里总感到自己比别人矮一头,坐着没有人家大,站着没有人家高,今晚老文大爷和老文大妈能说喜欢我,同意我帮他干活,我心里真比喝了蜜还甜。第一次尝到被别人尊重的幸福,我再一次发誓,今后我一定照顾好老文大爷和老文大妈,甚至给他老两口养老送终我也愿意!”增才想着,兴冲冲的往家走着。  增才走到自己家大门口,突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吓了增才一跳:“谁?!”“是我才哥”一个姑娘的声音。  增才马上听出是他没过门的嫂子张淑贤的妹妹张淑帧的声音,增才问:“怎么还没睡淑帧,有事?”  淑帧:“没什么事,这个给你”说着,将一个包着一双新鞋垫儿的红布包塞在增才的手里,转身就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使增才一时不知所措,他简直有点晕了,他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大门口,看着淑帧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苦还是甜
  14.当晚深夜,增才家西屋的炕上,小增进和小增宝熟睡在增才的身边。不安分的两个小家伙不时的蹬开被子将胳膊腿露在外面,躺在被窝里的增才给弟弟们盖好被,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淑帧给他的新鞋垫。  增才的旁白:“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二十二三岁的大小伙子了,我心里很明白淑帧给我鞋垫儿的 意思,她一个大闺女背着人、背着父母,深更半夜的等在我家门口,她对我的这份心思,这份情我深受感动,可想想我的处境,这又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事,这要叫她的党员爹党员妈知道了那还了得,非打死她不可,我也同样得遭殃,而且这事我还不敢让我母亲知道,她可经不起再折腾了。想来想去,我决定明天赶紧找机会把鞋垫儿还给淑帧,明知道会伤她的心,可没办法,我的地主成分,我的处境迫使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决不能让淑帧再走她姐姐的老路。”他想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15.茅草屋 ,刘青山问老增才:“大爷,你刚才说不让淑帧再走她姐姐的老路是什么意思?怎么,你大哥走后,你大嫂她们母子俩过的不好?”  老增才深深叹了口气:“嗨,别提了,一言难尽,就在我大哥走后的第二年春天三月二十八晚上”
  16.六年前的晚上,张淑贤家的大门外,张淑贤的母亲张玉英的堂妹二十六岁的张桂英一个人偷偷等在淑贤家的大门口,很快,淑贤家的西屋便传出刚出生婴儿的哭声。不一会儿,淑贤的母亲张玉英便抱着包好的婴儿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将婴儿交给早已等在大门口的张桂英手里。  张桂英接过婴儿转身就走。  “等等!”张玉英叫住张桂英接着小声嘱咐:“桂英,找个远主儿,送得越远越好。”  张桂英:“知道”紧接着又问张玉英:“淑贤她没看见孩子?!”  张玉英:“昏过去还没醒那,你快走!”说着赶紧推了张桂英一把,张桂英急忙抱着婴儿走了。  张淑贤家的西屋炕上,刚生下孩子的张淑贤从昏迷中醒来,她不见了孩子,慌忙问刚进屋的张玉英:“妈,我的孩子那?!”  张玉英恶狠狠的:“死了!埋啦!”  淑贤:听了心里一惊:“什么?!死了,孩子怎么会死了,你埋哪啦?!”  张玉英:“埋东山乱葬岗啦!”  淑贤听了,顾不得虚弱的身子,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往东山跑。  东山乱葬岗,披头散发的淑贤双膝跪在地上,发疯一样用双手四处乱抓乱摸:“儿啊!我的儿啊,你在哪,你在哪!”她哭喊着,叫着,摸着。  天亮了,浑身无力的淑贤在乱葬岗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她已哭干了泪,哭哑了声音。  她离开了乱葬岗踉踉跄跄的往村里走。  淑贤无力的推开自家大门,她走进院子,她看着站在屋门口的母亲张玉英,她突然发了疯的冲过去,她双手死死抓住张玉英的前领,她歇斯底里的冲张玉英喊:“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她怒吼着。  “啪!啪!”张玉英狠打淑贤两巴掌,将淑贤打倒在地怒斥淑贤:“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去死!去死!你去死!永远也别回来!生个臭地主羔子,你还想留在家里,你就永远死了这股心事吧!”他冲淑贤吼着。  倒在地上的淑贤肝肠痛断,痛哭不止:“增招——!增招——!!”  增才的旁白:“哭了一天的淑贤姐第二天便从家里搬了出来,搬到村东麦场后面的三间旧草房里,这是淑贤姐爷爷奶奶住过的地方。当天晚上深夜,我和母亲偷偷给贤姐送去了一斗面,一斗地瓜干,一担新水桶和一些生活用品。母亲在那陪了贤姐两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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