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同学订婚的很多,我小孩记性不好怎么办,请问有...

《训练日》 导演:安东尼.福库Antoine Fuqua 编剧:戴维.阿耶尔David Ayer 主演:丹泽尔.华盛顿Denzel Washington 伊桑.霍克EthanHawke 汤姆.贝伦杰Tom Berenger Snoop Dogg 类型:剧情/犯罪/动作 级别:R 发行:华纳兄弟公司Warner Brothers 上映日期:……[]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18 20:03电 视 剧 习惯于生活在自我空间里的广濑未知(松岛菜菜子)的生活却总被别人所左右,担任高中教师,与前程远大的未婚夫订婚都是一种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选择;幼年丧父,生活在母亲过度关爱下的黑泽光(泷泽秀明)极度的渴望着自由的生活空间,一场车祸使两人相遇了,[]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07 12:16http://211.162.227.62/01/qingchunyinbao_enc.[]  人气: 跟贴:2 分类: 发表于:02-09-07 12:01http://www.e8188.net/down/download.asp?downid=1&id=1434 http://www.e8188.net/down/download.asp?downid=1&id=1435……[]  人气: 跟贴:2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54mms:///movie_c/movie_c/eusa_2_wmv/eusa_c008_A.wmv 主演: 碧达.帕莎安林 恳宝.尔钤中世纪泰国,诸侯林立,战乱纷纭,腥风血雨,王朝更迭,贤明德慧皇后苏瑞为国为家人,披挂上阵与丈夫并肩作战,后为救助丈夫而战死沙场,故事波澜壮阔,场面宏大,[]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50rtsp://211.91.13.43:35888/video/阿育王/1.rm rtsp://211.91.13.43:35888/video/阿育王/2.rm导 演:桑塔纳.斯万 Santosh Sivan 主 演:沙鲁克.汗 Shahrukh Khan 卡丽娜.卡普 Kareena Kapoor 丹尼.登佐帕 DannyDenzongpa 拉户尔.戴维Rahul Dev 阿育王在印度可谓家喻……[]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50rtsp://movie1./mountpoint1/xfy01.rm rtsp://movie1./mountpoint1/xfy02.[]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48/cynh.[]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39http://61.166.10.78:8080/ramgen/waiguo/wdny1.rm http://61.166.10.78:8080/ramgen/waiguo/wdny2.[]  人气: 跟贴:1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36恩熙(宋慧乔饰)是尹教授的女儿,家境很富裕,长的漂亮,成绩又好,在学校 里成为朋友们羡慕的。在同一个班级里,有一个叫芯爱(韩彩英饰)的女孩子, 她的爸爸因为生病去世了,哥哥又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妈妈辛辛苦苦地经营一个小吃店,生活很艰难。在学校中,芯爱喜欢……[]  人气: 跟贴:0 分类: 发表于:02-09-05 06:331
我的名片记性不好ID  号:58984注册时间:-上次登陆:08-07-05个人资料这里是哪呢?最新发表文章文章归档? (27)? (93)? (37)? (1)? (1)有多少人从大学恋爱到结婚,你们幸福吗? - 知乎38811被浏览分享邀请回答33K438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4.3K371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查看更多回答74 个回答被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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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订婚照
作者:何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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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他扬起头,侧耳倾听,说着竟要摸索着过来。没有时间给自己错愕发呆,条件反射的抓住他的手。要死,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被电的感觉,拜托,你已经过了那个少女怀春的年代了好不好!还电什么电啊!  他的手一颤,不易察觉的。是因为有熟悉的感觉,那是不是说他记得我;还是说,能靠他这么近一定是熟人,不然助手怎么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那就是失职。还好这几年没有疏于保养,好歹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记得上学的时候想过牵起自己手的男生一定要多优秀,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双滑不溜丢的手。好在,没有辜负它,牵起它的是一个优秀男生,低调,智慧,却又掩不住似的散发魅力。  天,我在想什么!扶他坐下,大概他也知道了我是谁。还好,他还记得我。窃喜。你又窃喜个什么劲?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正事你都忘了。  “张总这是我公司设计的程序,为了确保您能有客观公正的判断,公司派我亲自送过来,希望您会慎重考虑,我们公司有实力接下这个项目。”呼,老总一再强调一定要亲自送到这个张总手里,终于完成任务。嗨,搞得跟多艰巨难以完成似的,完全没有难度嘛。  “出去走走吧。”  “嗯?”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还是那么低沉温柔的声音,不过又好像多了几分不可抗拒的威严。天,难道他想害我犯花痴死吗?我以后还要嫁人嘞,天天想着他算怎么回事,明知道不可能,却又放不下…  “怎么,怕麻烦?”就在我神游的空档,他又抛来这句话。  “当然不是,只是…”  “只要你挽着我就可以了。”  “噢,好。”既然他本人都不介意,我又怎么会拒绝。吓,介意,介意什么?介意我挽着他的手,还是借以去外面走。  “走吧。”说着他戴上太阳镜。嗯,就是太阳镜,因为墨镜总让我想到阿炳,瞎子阿炳。怎么,难道他就不是瞎子么?是自己记性差,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说实话,戴上太阳镜后,不熟识的人,谁会想到镜片下面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唉,还是那么的散发着魅力,吸引着我,更多了些坚毅,感染着我。  他没有去拿自己的盲杖,我明白,这是该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上前伸出右手挽住他的左臂,一切是那么自然,这动作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相信我们的默契。”  咳,真是坏人啊,用不用每句话都直指心底啊。  经过每个门槛、台阶我轻声地提醒他,他也都很相信我。而且,好像迈出的步子都刚刚好,这难道也是默契么?  来到热闹的商业步行街。其实以前我也听别人谈起过,眼睛不好的人通常不会到人多的地方,那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可是,他为什么会坚持要来这,明明刚刚附近就有公园啊?  “你最近还好吗?  “嗯。”  “当我知道你公司有人和你名字一样的时候,我提出要你拿磁盘给我的要求。”  “啊,难怪老总让我来跑这一趟!”  他笑。  “你笑什么,太狡猾了。”  “终于又是我熟悉的林小米了,不是那个公事公办的miffy林。”  咳,差点噎到。  不知什么时候姿势换成了右手环住他的腰,左手扶着他的右臂。因为人太多,万一被撞开
真是连后悔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这个姿势要是放医院还还好点,但是逛街,就有些奇怪了,管他呢,能这样亲密接触,偷笑还来不及。不过我还是能感受到周围有很多目光向我们投来,他的感觉应该更强烈吧。望向他,倒很坦然,我也放了心,开起他的玩笑,“哎,好多色女盯着你噢。”其实这是事实,这帮色女,越来越猖狂,明目张胆的盯着身旁的美男。  “怎么,你吃醋了?”  又是这一张狡猾的笑脸。咳,反而被他将了一车。脸“腾”的红了,好在他看不见。  “放心,再色,知道我是盲的,就不会有人靠近了。”  瞪他一眼。“不许你这么说!”  他浅笑,“没什么,习惯了。”  “你所具备的是你的人格魅力,只顾表象的都是肤浅的人。看不见有什么,有些人长了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美好的世界,心才是最重要的!”哗,自己怎么说这么一堆话出来。不过,他好像很受用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咦,风车。”一激动走得快了些,他差点绊倒在一块突起的地砖上,还好扶住了他,拍拍胸口,顺便咒骂那些拿着我们税款的人都干嘛去了。好险,内疚…  他反到安慰我“还是那么粗心,要是你绊上,估计手掌又要遭殃了。”  那么贴心干嘛,害我很感动。赶快转移注意力,看那些风车。“嗯,好多风车啊,现在小孩子真幸福。蜜蜂样子的,花朵的,瓢虫的…”我摇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对着眼花缭乱的风车指来指去…”突然反应过来,看着他,脸色果然不好。拉着他退出人群。我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以前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各方面都出色,现在,他怎么接受得了。  “我看不见。”  我难过的看着他,都是我不好,看什么风车,触到了他的痛处。他感觉到我情绪不对,补充说:“我并不气自己看不见,这几年都习惯了。我气自己不能感受你的快乐,不能和你一起欣赏美好的事物。”  “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要哭,告诉自己不要哭,明明听了很幸福,而且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已经快速作了决定。嚯的站起来,俯身吻了他的额头,都不重要了,去他的什么警告,明显的感受到他爱我的心,还有什么理由退却。告诉他,以后,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你会和我感受一切美好事物。  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期许与不确定。  “是的,我确定,我要这么做。”口吻虽然平静,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再一次,我拉住他的手挤进人群,买了个风车。靠在他的怀里,宽广的胸膛,久违的感觉。风车呼呼的转,我拿风车靠近它的耳朵,“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听过一个七色花的故事么?我们买的风车就是这样,花瓣是水滴形的,一个花瓣一个颜色,还有黑色的,嗯,有黑色花么?”  “嗯。黑郁金香,在荷兰朗姆镇。不过确切的说是深紫色的,还没有真正的黑色郁金香。”
他摸摸我的头发告诉我。唉,他怎么什么都懂,这样搞得我很无知唉。  时间就在这停住吧,我们商量商量,用什么换都行。  “咕噜…”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很苦恼为什么自己食量那么大,早晨那些东西都白吃了么?  “咔哒,啪。”“ 都两点了,难为你现在才饿。”他合上表盖对我说。那是盲人用的手表,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可是那么晶莹剔透的表盖在我看来那么刺眼,他的光芒提醒着我,浩看不见了。我平生第一次讨厌任何跟水晶有关的东西,以前迷恋水晶散发的光芒,现在才发现我也有被这光芒伤到的时候。  “想吃什么?”  “拌饭。”  “嗯,还是老样子,口味没有变。”难怪他坚持来这,早有预谋。  找到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这是我们以前最喜欢坐的位置。我呢,还是坐他旁边吧,不要坐对面了,这样方便一会伺候他哈哈。  要了两份拌饭一个汤,喊伙计过来拿。他突然说:“我的就不要辣了,刺激眼睛。”  “嗯,好。”唰唰在单子上添了两笔。  因为不是用餐高峰,我们点的餐很快就上来了,石锅里的蘑菇汤还滋啦的响着。  “呵,真是报应啊,你说是不是因为以前都是你帮我把饭拌好,连老天都看不惯,现在轮到你欺压我了。”边说边把他的饭拌好,钢勺和瓷碗碰撞发出熟悉的响声。勺子递到他的手里,扶他的手碰了碰汤碗,他笑了笑,尝了一口汤。  “不是辣白菜汤啊,你怎么换口味了,喜欢喝蘑菇汤了?”  “嗯,大白菜哪有蘑菇值钱啊。”  “你的拌饭我尝一口。”  “都是一样的,加辣了而已,你不能吃的。”  “ 那我自己动手了。”  哼,威胁我。算了,桌上这么多杯杯碗碗,不要烫到他。舀了半勺送到他口中。呵呵以前也喂过他呢,生病,不肯吃饭,撒娇的。这次却不同,那什么脸色啊?  “你明明没加辣。”  “嗯哈哈,还没拌呢!”  “胡说,刚才丁丁当当的什么声音,再说我都吃到煎蛋清了,明明是拌好的。”呼,真是聪明啊,还记得我的习惯,这几年和朋友来吃,早就把拌饭手艺练得炉火纯青了,绝没有一块白饭干待着,都和蔬菜跑一块去了,很疑惑当年怎么就那笨呢?   “你为什么没加辣?汤也换成了蘑菇汤?”唉,穷追不舍的,以为混混就过去了。  “人家,我,我想和你一样试着不吃辣嘛!”我想感受你的世界,想和你同甘共苦,想进入你的生活,习惯你的一切。  “你这算什么回答啊。”他哭笑不得,后面咽在肚子里的话,他大概也猜到了,温柔的说:
“小米,你没有必要这样,何必为了我委屈自己,不值当的...”  “谁说不值,有你在身边什么都值,就是白饭就水都值!”  “小米...”又搂我在怀里,抱得更紧。突然说:“怎么还这么瘦?”  “嗯,那今天就吃胖胖的,你不能不要我啊。”靠,怎么说这么无耻的话。“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刚刚好,汤不烫嘴了,可是看他还是很费劲的样子,有了主意。  “浩啊,喂我吧。”不耻就不耻吧,好在人不多。  “嗯?”他苦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不会啊,我相信我们的默契。”终于有机会把这句话还给他。“就当是游戏吧。”  “好。”  “嗯,前...左,啊不,右。”该死,那镜面动作左右不分的傻劲又上来了。呼,好不容易吃上第一口饭。说实话,根本就不需要默契,他把饭递上来,我看准了一口吃下去就解决了。  我也没闲着,舀了一勺汤,狗肉唉。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当是奖励,喝汤。”  他恍然,乖乖的喝了汤。还好没有白费我一番苦心。  就这样我们俩你一口我一口的解决掉了这顿饭。真是饱啊。    继续逛街。商场里,我指着一件衣服说:“黑色礼服,赫本在帝凡尼早餐里的款式,经典就是经典啊!”  他顺手一摸,“面料一般。”  “唉?你对这也有研究噢?”用不用什么都知道啊?!  突然看他脸红。害羞?不会啊,这么不禁夸?等等,再看他尴尬的表情,该是内急。我问了下,果然是。好在本层就有卫生间,好在我对这商场熟之又熟。第一次发现平时乱逛街也是很有意义的。准确找到卫生间,犯了难,让他自己进去,不放心;我也去,不大好...  他放开我的手,“没关系,我自己来。”说着竟要摸索着进去。不好,还是找个人帮他。  “有人吗?”  他听见好像很抗拒的样子,这时候哪顾得上那么多,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唔,没人,那我也进去不就得了。“砰”的一声关上门。他反射性的回头,“你怎么进来了?”  “管他呢。”扶着他打开里间的门,上台阶,退出来。听见锁门的声音,放开洗手盆上方的水龙头,水哗哗的流着。过一会,听见冲水的声音,知道他是解决了。果然,开锁,扶他下来,牵他手引他到水池旁,洗手。  唔,糟糕,这下轮到我了,早知道不喝那么多汤了。我能大着胆子跟他进男卫,可不能把他领进女卫啊!忍忍吧。刚走出男卫生间大门,女卫就在对面,这太折磨人了,我忍。  他大概觉察到我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我...”哎,丢人啊!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真的行吗?”  “快去吧,我可不想跟个女娃娃在一起。”  “那好吧,你在这别动,等我。”  “嗯。”  把他安顿好,使他不要一副盯着女卫看的姿势。然后就风一阵的进去了。  天哪这么多人,刚刚对面很冷清啊?早知道在对面解决了多好。好容易排到我,速战速决,冲了冲手就走,门口还是这么多人,无奈...咦?人呢?    浩不见了。  一句话飘进耳朵,“刚才好像有人摔下楼梯...”  “浩,你不能有事。”我才刚刚和你重新过上快乐日子...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半层楼的时间,脑子飞速闪过无数念头。我喊着浩的名字,挤进人群,大家都惊诧的看着我。噢,原来是个小姑娘。“乖,不哭,姐姐有好吃的糖噢,吃了糖就不疼了,还会变漂亮噢!”小女孩抬起头望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妈妈在旁边说着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声真甜,到底是小孩,刚才还哭呢,现在看着漂亮的糖纸玩的美着呢。  人群散了,我也回身上楼,浩说等我,一定会等的。果然,在楼梯口看到了他的身影。怎么有劫后余生的感觉,看见这个身影,就好像看见了希望,什么都不怕了。  冲上楼,一把抱住他,“浩,不要让我再看不到你,见不到你我好怕。”眼泪断了线似的下来。  他拍拍我,“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在这呢...”  我渐渐安静下来,就像刚才那个小女孩一样不住抽噎。  他抬起我的脸,擦着我的眼泪,“不哭了,眼睛会疼的。”我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
“嗯”了一声。  这一低头才看见他的手背破了,又担心起来,握着他的手指往他的手背吹气,“疼不疼啊,怎么弄的啊?”  “蹭破了,不要紧。刚才突然一群人过来,把我挤到一边,我一急,手就碰到墙上...”  那面墙可是仿大理碎石的啊!心疼死我了,说不出话,只知道吹啊吹的,希望减轻他的疼痛。  “我怕你找不到我,请人送我回来了。”看我还是不应声,又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傻喊着我的名字就跑下去了,整层楼都听见了...”  没等他说完,我反驳道:“你才苯嘞,手破了也不吱声。”  “呵,终于说话了,还以为你变哑巴了。”  哎,没办法,谁让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呢。  “走吧。”我想着附近应该有家药店,买些药水和绷带给他包扎一下。咦?他走路怎么有点不对劲,一脚深一脚浅的,绝对不是因为看不见的关系,也不是因为手,我没有碰到他的手啊!
我突然站住,他侧过头“看”我。果然,我蹲下身掀开他的裤脚看到了肿起的脚腕。  “腾”得上了火。自己怎么就那么粗心,什么都没发现,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坚持一下,丢他自己一个人在那。我望着他的脚踝,抱着膝盖,不作声,眼泪又啪嗒嗒的掉下来。呵,这几年的眼泪都攒到今天了,被朋友看见了,眼珠子都会掉下来,我们miffy 也会哭啊?  他摸着楼梯扶手蹲下来,左手扶着我的肩膀,右手掏出手帕给我擦眼泪。  哎,我明明没有出声啊,难道他看得见我哭,真要是那样就太好了。  “咳,今天小米的眼泪是不是忘记关上闸门,说哭就哭的。”  我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脸上还是笑着,额头鼻尖却有细密的汗珠。拿自己都没办法,受伤等治疗的是他,我跟这无聊的哭个什么劲啊。  一下子振作,扶他站起来,走到他手前,弓着腰,回头对他说:“我背你。”  “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你也背不动我。”  “谁告诉你的,小看我。”不由分说的背起他。他还抵抗,我警告他:“你再动,我们俩可一起摔倒了。”果然变老实了。好在是二楼,不过快到一楼的时候我还是趔趄一下,怎么说也是下楼,容易重心不稳。  “放下我吧,不那么疼了。”  也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再让我背也背不动了,再逞能,真的要两个人一块摔了。  原地休息。趁这个空档,我问他,家里有药么,直接回去还是买点药油什么的再回去。  “家里都有。你送我回家吧。”  “嗯,好。”还好他家里有,不然真不知道是让他跟我一起去买药还是在这等我,我不想一天犯两个同样的错误。  扶他坐进出租车,自己也一同坐进后坐。司机看他崴了脚也没觉得什么奇怪。坐在他身边,想着这一天,真是传奇啊,先是看到日思夜想的他,接着又和他逛街,吻他,我们互相开玩笑,好像回到从前的日子,然后一连串的意外,还好有惊无险。  见我不说话,他问:“累了吧?”接着拍拍自己的肩膀。我把头靠上去,好踏实。发生这么多事,只要有他的肩膀在,什么都不怕,一切都可以忽略。再没有说话,就让我享受这片刻的温馨吧。    车停在一个小庭院前,这司机师傅开这么快干嘛。扶他下了车。一瘸一拐的进去,院子里有一片向日葵,金黄的美好。转过这片向日葵,居然一个别墅立在眼前。大隐隐于市。突然第一次羡慕起他来。不是司机师傅开得快,是他家根本就不远。这时他的助手迎了出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心虚的低下头。把他引向助手。  “我走了。”早点溜吧,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留下来,你就不担心我的伤么?”  哼!被一个人看透的感觉,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很不爽!死就死吧。跟着他进了客厅,里面已经有个护士和穿白大褂的老头。天,他家哪是有药,连医护人员都有。他坐在沙发上,护士负责给他手清洗伤口,包扎。老头大夫看他的脚,给他揉啊揉的。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跑去厨房找冰袋,别的不懂,冰敷可以化淤我还是知道的。再做一壶水,晚些时候用。  这时,他的助手走了进来。看着我,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这助手说:“我是林生,张总的助手。”  废话,早看出来了,难道还是男保姆不成。不过他姓林唉,咳...多想了,跟我应该没有关系。  “我跟了张总快两年了,他今天早晨第一次这么高兴,前几天还要我带他去你们今天见面的咖啡厅好几次,来来回回的走。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了。”  难怪,他今天出来的时候走的那么顺利,搞得我真以为两个人默契十足。  “不过,他临出门时嘱咐我把林医生和林护士叫来,我还不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了。  嗯,林医生林护士,又是姓林。   “张总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他?”  哼哼,最后这句话有怒火,还有点恳求的语气,我没听错吧!天,谁拿把刀杀了我吧!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毛手毛脚。  “不过,我知道你是无意的,只是我太着急了,请以后对我们张总多留心吧,拜托了,林小姐。”说着竟鞠了个躬。太夸张了吧。哎?他怎么知道我姓林啊?  看出我一脸疑惑,他说:“你没发现我们一屋子人除了张总都姓林。托了你的福,当初我也因为自己姓林才从几个同样优秀的竞聘者中被张总挑了出来,做他的助手。”说完他退了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我。  “呜――”水开了。把手巾放在盆里浸湿,留着待用。  走进客厅,人不在沙发。他已经包扎好换了身家居服半躺半坐在床上。唉,手上缠着绷带怎么变得更帅了呢?  医生嘱咐:“虽说不严重,不过这个月,能不用脚就不用脚,然后看情况再说,还有,一会用冰袋给他敷一下,24小时后热敷。睡前揉一揉患处,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拢詹旁缇桶咽址窃谛睦锪恕!笆置淮蟀恢茉趺匆埠昧恕S星榭鲈俑掖虻缁啊!贝虻缁埃巡怀苫挂ぴ肌  送走了天使们。我去厨房拿冰袋,温度应该差不多了。刚起身,他问:“去哪,别走。”  “放心,我不走,去给你拿热毛巾。”看来,今天不用走了,可是晚上怎么办啊...管他呢,晚上再说,他看不见,不会怎么样我。拿着毛巾进来,看他有些疲惫的靠在床上。今天够折腾了。  “睡会吧,我不走...”扶他躺好。  “嗯,把手给我。”  这么不相信我。  他握着我的手,没多会就睡着了,他一定累坏了。敷过冰袋之后,他的脚好多了。重新给他盖好被子,欣赏他的睡姿。浅浅的呼吸,睫毛很长,那么长,嘴角翘翘,鼻子挺直。唉,懒得形容他的帅了都,嗯,意识模糊,好困...    该死,就这么坐在床边睡着了,手还握着,被子却覆在了我的身上,淡淡的舒肤佳味道,是我喜欢的味道。  感觉到我的动作,他笑眯眯的问:“醒了?”  “嗯。”怎么睡着了,刚才不是在给他揉脚踝,顺便欣赏美男么,就这么睡着了。  “饿了吧?”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果真感觉到胃里空空的,抬手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晚饭都变成夜宵了。  他喊林生,大概林生在门外等了很久了,立刻就推门进来,几份清淡小菜,两碗白粥。
恩,我的确也吃不下什么了,这难道都是我刚睡着时弄的?  扶他坐在床沿,桌子放他面前,我坐对面。在他家里,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他好像对碗筷的位置都很熟悉,我们都饿了,各自吃了起来。  很快结束战斗。他不方便走动,怕他不消化,我在他的胃部轻轻画圈,聊以前的趣事,有的没的,天南海北,又找到了以前和他坐在校园台阶上神侃的感觉,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却能了解。  时间差不多,该洗澡了,让他胳膊搭在我肩上,扶住他的腰。一蹦一蹦的去洗漱。卫生间门口右手边有个柜子,应该是浴巾睡衣之类的。果然,一一给他拿出来,送他进浴室。恩,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切都秩序井然,摆放整齐,大概是方便他拿取吧。给他搬了个凳子,扶他坐下,退出来之前说:“洗完了喊我。”他点点头。  我关上了门。望着浴室,随时听他有什么异常。吭哧吭哧,大概在脱裤子。唉,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搞定。一定要忍住,还好,一会就传来了水的哗哗声。嗯,厉害。到底是我认识的张浩。不敢有松懈,继续关注浴室里的一切响动。嘿嘿,怎么搞得我像偷窥女色魔似的。不一会,流水声停止了,想是他洗完了。我都能想象得到,擦身子,穿衣服...  “小米――”我早已等在门口,敲了敲门,进去。  呵呵,人都说出水芙蓉,我面前有个出水美男。发梢还在滴水,我笑他:“不会把头发擦干些啊,迷死人不用偿命哦?他伸手来摸摸我的下巴,“嗯,快擦擦口水,不然一会流成河,我又要重洗一遍。”可恶,又笑我。他跟小孩似的把俩大长胳膊一伸,要我抱。天,眼前这位跟白天见的那个公司老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啊?!这么耍赖,我拂掉他的手,“不管,谁让你刚笑我。”  “好啊,那就让我坐这冻感冒吧。”  “来吧。”拿他没办法,吃定我心软。他双手一伸,搂住我脖子,我双手扶住他的腰,两个人一使劲,起来了。劲使大了,他双手撑住我背后的墙壁,“唔!”啊,亲上了,尴尬死,脸又腾得红了。他也反应过来,努力把身体撑开,用一只脚平衡站稳,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啊!”  “有人脸红害羞了。”  “我哪有!”见鬼,我再一次对他是否真的看不见表示怀疑。“出去吧。”我赶紧转移话题,他还没停着的笑,身子一颤一颤的,好容易扶他到床沿。先坐一会吧,躺着多无聊啊。  “我去洗澡。”从他指着的衣橱里拿出一件纯棉白T恤。走进浴室,迅速让水冲下来,脸也不那么发烧了。折腾了一天,真是应该好好洗洗。一通冲。恩,洗完清爽多了。  用手指在雾气蒙蒙的镜子上写字,都是张浩的名字和大大的问号。水珠都掉了,看见了镜中的自己。穿着他的大T恤,细长的脖颈,T恤下面露出有健康小麦肤色的一双长腿。可惜这样的我张浩看不见。这一天,我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要是张浩能看见多好。思绪飘远。  哪想到那边厢,他看我这么长时间没出来,急急的喊我的名字,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脚上的伤,一拐一拐的过来敲浴室门。我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扶了他在沙发坐下。  “你吓死我了,洗这么长时间,明明听不到水声了,你还不出来,还以为你晕在里面了。”  “我哪有那么虚弱,健康的很好不好!”  “那你在里面干吗呢?这么长时间!”半是苛责,半是疑问。  “浩,你不想知道这些年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此刻一定心情复杂。  我抬起他的手放在我的头发上。然后,他的手划过我的额头、我的眉、我的眼、鼻子、嘴、下巴、脖子、肩膀,然后,停住。说到:“你没变,还是漂亮的一尘不染,是我和以前大不同了...”越说声音越黯然。我再也忍不住,扑向他,摇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会看不见了啊?命运为什么这么狠,他是想报复我么?冲我来就好了啊,为什么会应验在你身上?好不公平...”我泣不成声。  他搂着我,抚摸我的头发,拍拍我的后背,半晌没说话。他知道任何语言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天了,应该给我个时间发泄。  过会我平静下来,摸着他的眼睛,想着这眼睛再也看不到这美丽的世界,又是一阵伤心。  他拉我坐到他的怀里,说道:“是车祸后遗症,有淤血压迫视神经,位置特殊,动手术会有生命危险。”  换个时间地点,我会给那人加上一句,然后又撞了一次车,又恢复记忆了,撒狗血的剧情。可是偏偏就是现在,这人活生生的在我眼前,一点不容我怀疑。  “记得我今天在长凳上说的话么?以后,我做你的眼睛。”  “嗯,好了,乖,睡觉。”  “嗯?睡觉?”我突然警惕起来。  “我睡沙发,你睡床。”  “那怎么行,会被人告虐待美男的。”  “那,你说呢?”  “嗯...”  想了半天决定两个人都睡床,我相信他。就这样,我们握着彼此的手传递着力量让彼此坚定。    一觉天亮。  “嗯~”伸个懒腰,睡得真好。咦?旁边没人,跑哪去了?卫生间有动静。自己蹦着去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睡得也太死了。正好找纸笔把灵感写下来,再磨蹭会,真的跑了。我是个小小的文案,靠灵感吃饭呢。  趴在床上吭哧吭哧的写起来...  嗯,终于写完了,很满意。糟糕,左手肘撑得太久,搞得整个后背酸疼的动不了。“哎呀,哎呀...”  这时,他也洗完了,拄着拐杖出来。噢,原来多了两条腿,难怪我没听见他的动静。林生动作真是快,昨天也没见他闲着,怎么今天就弄两条拐杖出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醒了?”  “嗯。你起得好早啊。”  “哎,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了在床上写东西的坏习惯呢?肩膀又动不了了吧,在浴室就听见你唉呀唉呀的叫了。”  “厚,没办法嘛,电脑又不在手边。”咦,怎么他给我左肩轻轻按了起来。  “算了,有电脑你还不是手写。”  “呃...”无语,真是太了解我。呃,不疼了噢。夸他:“浩啊,哪天你不在公司当头头了,可以开个按摩诊所哦,技术一流呐!”  “切,你当谁都有这个荣幸啊!”  听得我美滋滋的,还想赖床,被他拖起来。“快起身吃早点,上班快要迟到了。”  哼,又是上班,“该死的打卡机!”我这么散漫的一个人最讨厌打卡机。一边往浴室蹭,一边说:“浩,你赚那么多钱,养我呗。”不知羞耻。  “好啊,我巴不得呢,让你在外面抛头露面还真不放心。在家当我的全职太太吧。”  “还是算了吧,每天逛街美容聊天打牌,会无聊得长毛的。”啊,不打自招,还说什么让他养我的傻话。唉,天生的劳碌命啊。  吃过早餐,回自己家换了套衣服,去上班。至于浩嘛,就在家办公了,去公司,能免则免。    坐在自己的格子间,整理好早上写的文案。上头很满意,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发呆和傻笑了。幸福来得太快。  午心走过来,看着我。“你一上午都在发呆,要么就嗤嗤笑,昨天有艳遇了吧。”  午心是我的死党,毕业后和我来到这家公司,两个人臭味相投对于什么升不升职也不在意,明白自己在公司的分量,知道自身价值所在,也小有成就感。  “心,你知道我昨天上午去给一家公司送磁盘吧。”  “嗯,那不是你负责的范围,啊,是你太好说话...”  “哎,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那公司老总是张浩。”  “不会吧,是那个大学你们爱的死去活来的张浩?!”  “嗯。夸张,哪有死去活来。”  “那,看你的样子是又进入状态了。”  “嗯。”  “那你几年前的失踪不白费了?你那时候挨得多辛苦,不怕他妈再来威胁你。咳,亏我还帮你掩饰这么多次,你刚和他分开那阵,他天天来找我,我都不忍心啊,要不是想到你的家人,真想跟他说实话...啊,对了,你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他需要我,我也离不开他。”跟他大致说了一下浩的近况,听得她一脸震惊。  “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就够了,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么,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幸福就好,记着,任何时候,还有我呢!”还能说什么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很容易就满足。  跟她得瑟了一下昨天的小幸福,听得她怪憧憬的。“啊,真羡慕你啊,有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细水长流何尝不是幸福?有幸福,就要牢牢抓住,你也差不到哪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人挨得多苦呢!    午餐时间到。一大帮人去楼下餐厅扫荡。吃饭的空档接到张浩的电话:“小米啊,干嘛呢?”  “等着上菜呢,你呢?”  “我想你了。”要死,人家问他吃饭没,他说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干嘛?  旁边的午心一把抓过电话,“张浩,我午心啊,嗯,那天出来吃饭聚聚吧,嗯好。”说着又把电话给了我,笑嘻嘻的看着我。  张浩答应午心找时间一起出来吃饭,大概是因为都是以前熟识要好的同学,也没拒绝。我又跟他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大概脸还红得像番茄,午心笑我:“拜托,你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还搞得跟小女生初恋似的想羡慕死人噢!”  听着午心取笑我,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我们一帮一伙的坐在路边摊吃饭聊天谈理想的年代。真好,人咋能这幸福?    下班回家拿了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来到浩家。浩早就坐在院子里等我。旁边是大片葵花,不知道是他丰富了葵花,还是葵花映衬了他的美。我把这美好的画面摄入手机,设成墙纸,屏保。  他听见动静,知道是我回来了,朝我走近的方向微笑。  坐在他身边,拉起他的手。  “累么?”  “不累。”  “吃饭么?”  “还不饿,你呢?”  “我也还好。”  “那我们坐一会吧。”  望着着大片向日葵,心也敞亮起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真的很想问他,但是这问题倒应该浩自己问我的。  “你不好奇三年前我跟你分手的原因?”终于问出口了,当年就那么决绝的跟他说了分手,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那么狠心。不是么,明知道不可以,为什么还要让两个人陷得更深呢。可是,真的分开了才知道,虽然在学校时都是风轻云淡的日子,感情却也是那么稳定深沉。还当自己是萝卜,说拔就拔呢。  “那不重要,现在你不是在我旁边。”  嗯,也好,我也不想说出口。说什么?说当年是你受人尊敬的母亲找到我,说你的母亲是怎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告诉我你的家势背景,说你以后是要娶某个政治要人的女儿完成一桩政治婚姻,说你的母亲给了我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要我离开你,说你的母亲遭到我的拒绝后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还是不要说了,就让你的母亲在你的心目中维持良好的形象。因为我知道母亲在每个孩子心中的地位,因为,我的母亲对我来说同样重要,这也是我在你面前消失三年的原因。  “那你这三年来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  “怎么过来的,你真是考倒了我,这三年,我一直想让自己能够忘记呢。”  “那你还是不要说了吧。”想来是很痛苦的吧。  “没关系,现在有你在身边了,不觉得怎么样了。”  原来,分开之后,他一直疯了似的找我。也是,换作是我,突然毫无征兆的就那么把分手两个字明晃晃的摆出来,都会觉得意外的。毕业不久就被安排了订婚,据说两家是世交。可是,不巧他遇上车祸,订婚也就不了了之。原准备和他订婚的那个女孩出国留学去了。他,则一个人对抗着黑暗。从车祸中醒来后,对于他来说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要学着怎么样习惯无边的黑暗,怎么样熟悉周围的环境,尽量做到和车祸前的自己一样的优秀。慢慢适应了看不见的生活,开始着手打理家族旗下企业,成为家族里中流砥柱式的人物。  我听着他平淡的描述。脑海里却浮现出他倔强的身影。那是怎样的一段日子啊,一个人要有多么坚强的信念,才会从一连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坚强的走出来。  我抱住他,我真是坏人,在他身边最需要有人支持的时候我在哪,我没有好好的守护他,真是该死。现在我抱着他,想把这三年的遗憾都补还来,他,太累了,由身至心。  “我迟了吗?”我到底有没有迟,心疼他这些年的种种,不知道怎样才能抚慰他。  “Late better than no.”他躺在我怀里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次找你,也没想过要怎么杨,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毕竟,你当年突然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很担心你。毕竟,现在我…”他突然不说,我也知道他省略的是什么。  “哦,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啊,你只是想见我下而已嘛,算啦,我还是走吧。”说着作势站起。  他身子连动也没动,只是环住我:“别闹啦,别欺负我看不见,你走了,我找不到你。”  哎,一句话,立马说的我心就软了,还有点点痛,一抽一抽的。  “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奢望你能对我还…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过得好。”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经过昨天,我想,我们都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学生了,珍惜当下吧,不要逃避自己的感情。”  我只知道傻傻地点头,只是点头。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他的脚也好多了。原本在大学的时候身体就很好,打球时候也经常小伤不断的,恢复力超强。只是现在,经过那场车祸,眼睛又不方便,是以要比以前更加精心照顾。  回到他身边决定的匆忙,洗漱用品也用的差不多,想和他去逛超市,就像大多数的情侣、夫妻一样。不要小看逛超市,可以从中了解很多细节。对于自己这个提议,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嗯,浩,我的浴液用完了。”  “用什么牌子的,让林生帮你买。”  “我想你陪我去买。”汗,不知道等着自己的结果会怎么样。真的令他为难的话,还是不要去了,虽然很想和他一起逛超市。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好,你等我一下。”  还好他只迟疑了一下,他只要再迟疑一下下,我会立马就说算了,然后说点别的。  他换好的衣服,拿了手杖出来。我顿时有些后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超市啊,这个城市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我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念头。  “要不别去了,就请林生帮我买吧,也不是什么特殊牌子,各大超市均有销售。”哈哈,这样说,他大概不会察觉到我小小的遗憾,真的就那么小一点。因为上次的商场经历我还心有余悸呢,到底哪个比较重要我还是知道的。  “没事,走吧。”    他没有让林生开车送我们,反正超市也不远嘛。这是他的脚好之后我们第一次出门。我走在他旁边,他右手执杖,有规律的在人行盲道上点着,发出笃笃笃的声音。盲道,以前我踩着高跟鞋从上面走过还抱怨过,差点崴了脚。现在才知道这盲道对于一些人来说有多重要,比如张浩。  因为有了上次逛街的经验,这次出行也蛮顺利。来到超市门口,这是个shopping mall,什么超市餐饮娱乐集大成,在一楼看见了电影院的宣传海报《理发师托德》。  “哇,约翰尼•德普 ,那个海盗头子。”还记得那时候在学校的多功能厅看的那海盗大片,爽啊。那时候还是和他一起看呢。我真是得寸进尺啊,罪恶的念头又升起了。  “你想看?”  “嗯…”   “那就看呗。”  “啊?”他回答的这么快,搞得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谁让旁边这位这么色啊哈哈…”   “哎,真的很帅嘛。”  “有我帅?”  “你们根本不是一级别好不好?”  “不会吧,哎,伤心死。”  “哈哈哈…”  跟他臭屁了一会,已经买了最后排包厢的票,等开场后人都进去我们再进场吧。    刚好开场一半,刚才只顾着找座位,还要一手拉着他,只觉得开场音乐很诡异,不过蛮好听的。这一坐下来才看清屏幕,真不是一般的血腥啊。  “呕…”那巨型绞肉机有肉馅出来。因为看过介绍,知道那是人肉,不禁反胃起来。  “看不了就不要看,这不是自虐嘛。”  “不至于不至于,以前海盗那片子不也恶心的要命,再说这都是艺术加工而已嘛。”我好歹也是个做文案的,也接触过不少广告拍摄过程。  好在只是片头比较血腥,故事性还比较强的,我一边看一边不忘给身边的人描述。会选这个片子也是因为知道这是个音乐剧,可以听的。但是,就算我俩听力再好,那晦涩难懂的歌词,我还是要翻译给他听的。  “他是愤怒的吧,人生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不知去向。”  “歌词这么难懂的啊,你怎么知道的啊?”  “听出了他的情绪了,因为我曾经有过同感。”  真是敏感啊,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演到托德进了老板娘洛薇特夫人的馅饼店。啊,鼻子开始痒痒,糟,又过敏了。那好大只的蟑螂啊,现在一想起来还混身不自在。使劲的揉鼻子,也顾不上给他讲了。  “怎么了?”他觉得身旁的我不□□分。  “嗯,小强,不,是大大的小强,那么多。”  “拿你没办法,怎么还看得劲劲的呢,走吧。”说着,手摸索着蒙上了我的眼睛。  “不,一会就过去了。”呵呵,虽然嘴上说要走,但还是很了解我的把手盖在我的眼睛上,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刺激就放弃这部电影。我扒开他的手指从缝里往外看。  “好啦。”  “你怎么知道?”  “旁边观众都没事了。”  “噢。”  放心大胆的看起来,这部片子除了那些小强还是不错的,到底是部经典片子啊。  散场了出来,还在为结局惋惜,彻头彻尾的一部悲剧啊,托德竟然没有认出那个乞丐就是自己的妻子,让她死在自己的剃刀下。的确是这个世界让他变得多疑,不再相信任何人,以至他和洛薇特夫人跳舞时,也是一样,两个人有相同的灵魂,却各怀鬼胎,一场舞有试探,有欣赏。那场舞也让我一直在浩耳边碎碎念,两个人跳得好帅啊!浩却说那老板娘其实堪比国版金镶玉了,做起人肉馅饼毫不手软。  看完电影,才想起今天出门真正的目的是逛超市买日常用品啊。推了个购物车,他走在我的旁边。有时我突然就蹲下身去对新上架货品研究一番,现在稀奇古怪的东西真的很多,有的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刚开始还不明所以,以为我又怎么了,也蹲下来,知道我只是好奇心驱使,于是告诉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带他一个啊,于是就这样看见超市里有一男一女,推个购物车,时不时的女的就蹲下来,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扯扯男人衣角,于是两个人蹲在货架前一脸疑惑,突然又有说有笑。  其实我们买的东西不是很多,只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罢了。准备去结账了,我突然想起电影里一个情节,当时就觉得很浪漫,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让我也尝试一下。  “浩啊…”我一脸狡黠。  “干嘛?”他一听我后面抻的这个长音就知道又没好事,不知道肚子又冒什么坏水了。  “嘿嘿,我累了,你推我坐购物车里去结账吧,反正我们买的东西不多,牺牲下我就往我身上堆吧。”也不等他回答,我稀哩呼隆的坐进购物车,难为我这么长腿蜷在这购物车里,真是自己找罪受。不过,嗯,据我观察,从这到收银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知道你值几包薯片呢?”他顺手把一个价签贴在我脸上。  “你个人贩子,现在就报警抓你。”可恶!“我就值几包薯片啊,好歹也加几瓶橙汁好哇?”  “你是无价的。”  唔,噎到。虽然他声音几不可闻我还是听到了,这个美啊!  “向收银台出发。”我挥动胳膊,拿自己当铁腕阿童木了哈哈。  “坐稳了。”  咻!哈哈,真爽,偿了我初中毕业一直想抢公园里小弟弟滑板车的心愿。  指挥他在距收银台五米处停下,唉,毕竟这么大人了,总该让人知道我们不是哪种特殊医院里跑出来的,再给我们抓回去可悔了。    放在购物车里不觉得沉,这拎着走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什么浴液啊,洗发露啊都是实打实的沉,别看东西不多。他要握着盲杖,怕他不方便,从一开始就没让他碰这个袋子,他也不会想到这袋子究竟有多沉。后悔为什么不让林生送我们。慢慢我开始喘粗气。  他停下来头侧向我说: “袋子给我。”  “啊,不用,就快到了。”还是算了吧,就快安全抵达了,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我不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吧。”他已经啪啪几下,把盲杖折起来塞进我的手里。  我一听这个立马没了意见,哪敢再说个不字。他接过了我手中的袋子。  “笨啊丫头,这么沉的东西拎着走了这么远也不吱声。还有啊,我没那么敏感啊,你不用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哎,原来只是为了让我乖乖松手而已。    安全到家。呼,今天好愉快,觉得幸福就时时围绕身边听我召唤。让我说有什么事让我觉得幸福,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一种感觉吧。  把那些从超市扫荡来的东西按顺序一一摆好。浩拉我在沙发坐下。说:“你不累么,忙了一天了。”  “哈哈,我精力旺盛啊,东西买回来了总不能就那么往玄关一摆吧。”其实那才是我的真实写照,每次和妈妈上街回来,虽然自己主动承担重物,但是一回到家就躺床上放长条了,倒是妈妈,好像不知道累似的给我准备晚饭,我也问过妈妈你不累么,她回答是习惯了。现在我知道了,再累,你心中有了牵挂,有了爱,总要把应该完成的完成了,才会想到是不是累了这回事,完全是无私的啊。现在才体会到母亲的用心,回去要好好孝敬她,现在对这个男人这么好,嗯,养女儿真是赔钱啊,难怪都这么说。不行,不平衡,得指使他伺候我。  “不过,我渴了倒是真的啊。”看他什么反应,自觉点好吧。  “嗯,喝吧。”说着递上一杯水。  嗯?什么时候倒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咕咚咕咚喝下去,说真的我是渴了。  “慢点。”  哗,喝个见底。“你不喝吗?”  “喝过了,刚才你忙里忙外的,喊你都没听见。”  呼,是吗,自己真的没注意到呢。  “歇会吧,我去做饭。”  “啊,你会做饭,不会是泡面吧。”  “复杂的大餐是不行了,不过几个下饭菜还是搞得定的。”  越来越多的惊喜。一个男人,肯为我下厨房,也不奢望什么了。被午心知道又要笑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可是,容易满足的人才容易得到幸福不是吗?  厨房里一阵叮当作响,接着是爆炒的声音。说实话,我自己也是下厨房的,因为好吃,所以有时候自己也弄点吃,为了解馋,也为了以后不会放着现成的材料不会做饿着自己。但是就把菜放进油锅爆炒的那一步骤我还不是很感冒,每次炒菜之前都要进行一个仪式,哈哈那就是穿上我的战袍,长长的袖子,无论冬夏,因为这样溅起的油星就不会嘣到我了。在浩家做菜也是这样的。  还是不放心,听到爆锅的声音后,颠颠的跑进厨房。浩听见我的声音转过头对我说:“饿了?就快好了。”  这就是幸福。  我从后面抱住他,告诉他,我是店小二,来传菜的,就等大厨当当敲大勺了。  他嘿嘿一笑:“嗯,还要等会,跑堂的还可以占会后厨便宜。”  “浩啊,咱们吵架吧。”超级变态的想法。因为太幸福,幸福的不真实。  “你这什么逻辑啊?”说话功夫,菜已经好了。  山珍海味不需要,和心爱的人吃平淡简单的一餐也是幸福。某个大编剧说的真是精辟: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吃。  吃过晚饭,我建议找项目活动活动。浩有了个让我蠢蠢欲动的提议,跳舞。  的确,从今天下午电影院出来我就一直不忘跳舞的那个片断。没想到浩还记着。  来者不拒,默契这个东西,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的。    灯光调暗,放一张CD。哎,这情调完全是给自己搞的,对浩来说,灯光从来就没亮过。想着,又是一阵黯然。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气息。我退一步,他进一步,带着我旋转。窗外是流星吗,现在只要有任何许愿的机会我只有一个愿望,让浩重见光明。突然想到上高中时的流星雨,整两个小时,上百颗流星,我都许了些什么愿望,取消早操,给我的小吃里多放辣椒油,头发不要再像个狮子头…我居然需了这么多荒唐的愿望,白白浪费掉了。  跳了一会,我们都歇着不动了。浩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精致的小蛋糕。  “这么晚了,不吃这么甜的东西了,会胖不说,对身体不好。”我本身对太甜的东西就不太感冒。  浩又摸了一根蜡烛插在上面点上。“许愿吧,傻丫头,生日快乐。”  真是啊,今天是我生日啊,最近事情太多,把自己生日都忘了。浩还记得啊,感动中。许愿,让浩的眼睛好起来,我以后的生日愿望都加起来,全是让浩的眼睛好起来,行不行?  和浩你一口我一口的瓜分了这个蛋糕。今天太晚了,明天给妈妈打个电话,这是让妈妈受苦的日子,她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着世间的酸甜苦辣。    不知道是不是我很真诚的许愿,浩今天接了个电话,说有他的朋友在英国找到了一位在当地给自己放假的权威医生,中国人。据说已经收山了,弟子遍布世界各地。浩的这个朋友真本事啊。只是,浩没有告诉我他这个朋友不仅本事不一般,她跟浩的关系也不一般。只是当初我一直沉浸在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中,根本就顾不上浩脸上隐隐的不安。或许就算我发现了,也只是理解成对未来的未知感。    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我就一直平静不下来,先是兴奋,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不安。果然,这不安很快就被验证了。  那天正在公司处理文案的一些细节,前台过来告诉我说有人找我。我和午心对视了一眼,便出去了。  呵呵,还是那精致的套装,利落的盘发。  “好久不见,伯母。”没错,是张浩的母亲。  他妈妈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更何况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冷静,面对这个曾经以我亲人为条件威胁我夺走我幸福的人。  她见我表情淡定,也是一愣,随即开门见山说:“这段日子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张浩….”  这是什么说辞,来了只是为了表示她对我的感谢。傻子也知道不过是为她下面要说的话铺垫而已。  “没什么,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什么情况都经过了,再没有什么能吓倒我了。  “你也知道,最近张浩的朋友从国外请了医学权威回来,他的眼睛很可能复明,而那个请医学权威回来的人就是三年前即将和张浩订婚的对象。”  没有管我的震惊,她自顾自的说下去:“当年张浩车祸之后,就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婉青虽然不情愿,却也没办法,她跟我提过,说张浩心里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她…”   我一直以为是那个女人嫌弃浩,却没想到是浩借口自己看不见推开了她的关心。婉青,听名字是个美好的女子。话说到这,张浩母亲此行目的我想已经了解,无非是,再次,让我从浩身边消失。  “我希望你能离开张浩,让三年前的婚约继续,以我们两家的地位,只要联姻,就会使我们家族地位更加坚固。”  呵呵,是啊,何必客套的说什么希望,我可以说恐怕您的希望要落空了吗?不需要她再用我的亲人来威胁我,直接回答:“好。”不是不为自己争取幸福,因为,亲人对我来说好像更重要些。感情这个东西,再痛,都会过去的不是么。  张浩母亲见我答得痛快,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有给我的新身份,各种证件一应俱全,还有一张支票。懒得去看。支票到底能给我换来什么?!只是一张纸而已。  真是有备而来,连第二次见面都省了。罢了,难道我就想再看见她么,每次见她都是我受伤,不见得她又丝毫不妥。  “其实你对我们小浩的心,我也看出来了,当初我以为你贪图我们家的地位,其实这样等于间接侮辱我们家小浩,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的啊。”  我没有听错吧,她语气里居然有无奈。看看她精致的妆容,眼神里有一丝疲惫。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都有不能对人言的苦处吧,所以永远不要去羡慕别人,幸福与否,都是靠自己掌握的。  一一看过代表我新身份的证件,我的新名字叫张菲,我还关羽嘞。哎,这时候了还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好在她还赐我和张浩同姓,这大概是我和张浩唯一的联系了。  “拿着这些,就算你离境了,也查不到,婉青是好女孩,你也可以放心。”  是啊,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浩重见光明,那天就是我离开他的日子。鱼和熊掌果然不能都给我。  送走张浩母亲,回到办公间,午心看我脸色不大好,很担心。可是我实在没有心思和她解释,只说:“晚些告诉你。”其实我不说她大概猜到几分,也就不勉强我了。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去买了一件衣服。    又在街上逛了一会才回家,就算我再冷静,想到这可能就是我和浩相处的最后几天,总是胸口酸酸的。  浩还没回来,这几天又要忙公司的生意,又要接受术前检查,都不像以前那样悠闲。我怀念起他脚受伤的日子。浩不让我跟他去检查,对任何事情,他要有百分百把握才会告诉我。  收拾屋子,做饭做菜,像一个等待丈夫回来的妻子一样,尽管我们还不是夫妻,但是我想把能为他做的全部做完,但是,怎么可能呢。  浩回来了,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去给他开门,接过他手中的盲杖和手提包。他拉我在沙发坐下,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想把他的样子刻在脑袋里。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累了,说:“今天做了什么,很香,一进门就闻到了。”  “都是我们俩爱吃的,来吃饭吧。”其实浩并没有什么特殊爱吃的东西,只是我有时会突然就想起在家经常吃的某道菜了,然后就说给他听,听我描绘的口水直流,他也都很好奇,于是我问妈妈要了菜谱做给我俩吃,他总是很捧场的说,难怪你那么想吃啊,不错不错。  唉,想起来又是很想叹气的说。赶快调整情绪,跟他说:“等得都饿了,你再不回来,我就都吃啦,给你点稀粥咸菜就行了。”  “我回来得晚你就先吃嘛,不过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啊。”  唉,用膝盖也想得到是什么好消息,不知道用什么情绪反应他…  “快吃吧,不是吵吵饿了,吃完了告诉你。”呵呵,大概怕我过于兴奋,把宣布我们感情死刑的消息暂缓了。也好,让我消停吃顿饭吧。    果然,吃过饭他告诉我,下周他就可以进行手术,到时候他就可以亲眼看见现在我的样子了。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只是靠着他。  他以为我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许诺说:“等我的眼睛好了,我们去看比院子里更大的向日葵花海,你不是最喜欢大片的向日葵么。”  原来他还记得大学时我说的那关于向日葵的一句话。我说向日葵真是美好。  怕自己再控制不住,催他去洗澡。自己则对着今天新买的衣服发呆。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他,可是他根本看不见,我要怎么留。  发呆间,他已经洗好澡出来了。还是米色麻质睡衣睡裤,淡淡的,静静的。我呆呆的望着他,这个我深爱的男人,一周后我就要离开他,我怎么舍得。原来并不是像说个好字那样容易。  我在浴室望着弥漫的雾气,听着水哗哗的流着,脑海里全是和浩的过往,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蒸气还是眼泪。就在出浴室门之前我已经打定主意。    身子因为刚刚泡过澡还有浴液的味道,蒸气已经把精油渗进体内,现在又随着水分的蒸发从身体每个毛孔散发出来。好像是精油的香,又好像是体香。今天新买的睡衣薄薄的裹着身子,好像我的第二层肌肤。  浩正坐在床边揉太阳穴。这几天他够累的。我赤脚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跨在他腿上坐下给他揉太阳穴。显然他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虽说我平时大大咧咧,但是骨子里一直还有个底线。浩也一样,虽说我们这阵子一直同床而眠,但是也只是到了拥抱的程度而已。所以我这一个明显暧昧的动作让浩跟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  我轻轻的给他揉着,身体的气息一浪一浪涌向张浩,我们俩几乎脸对脸了。张浩满脸通红,双手支床,不敢碰我。  他颤声道:“小米…等结婚的,我想给你个完满的婚姻…”  我不等他说完,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他也不说话了,温柔的吻着我,然后他吻我的锁骨,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我知道此时的我是幸福的,心甘情愿的。我轻轻扶着他躺倒床上,他还在用唇探寻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还不忘说:“你真美。”  我笑笑,“你看得见?”  “我感受得到。”  渐渐到了关键时刻,我有点紧张,据说是很疼的。  他觉察到了,便说:“不要勉强自己。”  “不。”更加忘我的吻他,吻他的眼睛。    我体验到了那独一无二的疼,却也有了飞到天上的感觉。    浑身酸痛,哈哈,不过他的脖颈下有我种下的梅花。他催我去洗澡,这么累我哪动得了。
  结果他到浴室放好水,把我从床上直接抱起放进浴缸。动作迅速却温柔。看他汗涔涔的,更添男人味。    第二天早晨起来,迎着初生的太阳,又体验了一次飞在云端的感觉。    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为了给手术积蓄体力,他推掉很多工作,我们也有很多时间相处。我就像一个濒死的病人被打了吗啡一样。天天跟浩粘在一起,去我们之前所有快乐记忆的地方,现在连大学时吵架的地点也变成甜蜜的回忆。    手术前一晚,我安静的被浩搂在怀里。  浩说,让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你。  我说好。我又一次作了不能兑现的承诺。  浩说,出院后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说,我也有东西给你。  只不过后来我知道,这两样东西,一个让我幸福,一个让他痛苦。    沉默半晌,我又说,出院以后,不要急着回公司,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不要工作起来就昏天黑地的,按时吃饭,多喝牛奶,少喝茶,最好不要饮酒,心情不好不要憋着,林生是个好听众…  说到这,他说,怎么跟临终遗言似的,那你呢?  我说我哪有工夫伺候你啊,我还要赚钱环游世界呢。  他说,到时候我就弄个脚踏车,载着你到处乱窜。  我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可是笑着笑着却咳出了眼泪。    今天是张浩手术的日子,我来到公司递了辞呈。将一封信交给午心,让她转交张浩。  午心问我:“你真决定好了?”  “嗯,不过还有件事拜托你。”  “还跟我客气,不说我也知道。既然放不下,何必又分开,苦了你也苦了张浩。”死党就是死党,我想什么她全知道。  我无语,我们不是活在真空,有太多东西要顾及。  “放心,我会把他手术结果告诉你的。你为什么非把自己搞得那么壮烈啊,而且你还把自己给了他,我真是不明白你啊。”  “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连后悔都没想过。”  “真是服你了。”    拿上张浩母亲给我办的新身份,我去了阳朔。那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油菜花海,田间的耕牛,贴着对联和门神的木板门,浮着绿色水草倒映树枝的平静湖面…  住在小镇里,写点游记和当地见闻,赚点稿费。我没有动张浩母亲给我的支票,要用早在大学毕业时就拿着它环游世界去了。  环游世界,我的脚踏车呢,让我弄丢了,那个要用脚踏车载我环游世界的人也让我弄丢了。  我写给他的信很短。我走了,不要找我,照顾自己。    其实就算午心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他康复了。因为那天我在网上看见了他和婉青的订婚礼,铺天盖地的消息,想不知道都难。我第一次看见婉青这个人,是个温柔大气的女子,跟穿着贵族气质银灰色西服的张浩真是天造地设。这才叫门当户对嘛,我做了多伟大的一件事啊,连当地百姓都跟着享福。国泰民安哈哈。林小米你真的是很伟大,很愚蠢。    我不时的给妈妈抱平安,讲在阳朔的趣事。妈妈见我心情好,自己也放了心。我不能让妈妈为我担心。    张浩妈妈给我办的SIM卡,我没有用,只是把张浩的号码过滤了,人总要潇洒些好,更何况他现在也很幸福。    天气好的时候,我就坐在门口,拿一本书,备一杯水。好几次看见一个小姑娘绑着两条辫子,赶着牛经过。那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好像小时候的我。慢慢的,那小姑娘跟我也熟了,原来她每天都要赶牛去耕田,家里有她和哥哥两个孩子,所以只有哥哥在上学,读高中,她的哥哥说等自己上大学有工作之后,就能赚钱供妹妹上学。因为最近要忙着高考,也没时间教她了。她望着我手里的书满眼竟是渴望。我想起了公益广告上那双黑眼睛。长相各不相同,渴望得到知识的眼神却是相同的。  “想看吗?”我看她望着手中的书,便问到。  “嗯,不过,我有好多字不认识。”这小姑娘跟我熟了,也不认生。  “那,你以后不做活的时候就来我这吧,我教你。”  “真的啊!”哈哈又是那亮晶晶的眼睛。  “真的,咱们拉钩。”拉钩总信了吧,我小时候就吃这一套。  没动弹,不会吧,现在小孩子定承诺用别的方式了啊,哎,代沟啊。  “那,我能让妞妞她们来吗?”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妞妞,我知道,就是她的小伙伴。  “当然啦,还是大家一起学有意思是吧。”  “嗯,拉钩。”哎,这才跟她定下。    第二天,三个小孩子结伴来到我这。我让她们叫我姐姐不要叫我老师,把我都叫老了。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叫老师不一定就真的尊敬,都是靠自己的言行以身作则的。而且,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总之,要尽点责任吧。    刚开始我只是给她们讲故事,把关键字教会她们。但是她们经常有常识方面的问题问我,有的还能答上来,有的就要严谨些了。后悔为什么自己上学的时候不多看点理科方面的书。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时候才体会到这句话说的多有道理。于是趁有空就到镇上书店买些相关书籍来看。回来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村子里正在建一个大四合院,和这里的风格一样,只是看格局又不像是要当住宅用。    慢慢的,来我这上课的小孩子多了起来。想着是不是要给她们编点教材什么的,可是又怕自己水平不够,毕竟这是应该交给学校做的事情。我觉得这个阶段,与其说教孩子们知识,倒不如说教她们做人的道理,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道理。正在为教材的事情发愁呢,妞妞跑来告诉我说,从明天开始她们都可以到村子里新建成的小学去学习了,还是不要钱的,问我是不是还给她们当老师。  呵呵,这我倒不确定,既然有了正式的学校当然好了,我这个非专业人士就不能再到学校去误人子弟了,不然都把小孩子教成我这样怎么去建设国家啊哈哈。    被妞妞她们拉着去新建成的小学晃晃才知道,原来那天我看见正在施工的大四合院就是现在立在眼前的小学,还有名字,不是希望小学。    这时候村长看见我们一群人,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其实我们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他说:“哎呀小张老师,你看,这怎么样,有人花钱给盖的,这几天老师们陆续都来了,你也不用每天在那个小院子给娃娃们上课了。”  “嗯,这是好事,能让孩子们系统的学习,比我这半吊子强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教她们什么呢,这下好了。”  “可不是这么说啊,这些日子你也够忙活的啊,看你每天又是抱着你那个本本敲字,又要给娃们上课。”这倒是,不敲字,哪有钱买书啊。  “没什么,挺充实的。”  又跟村长聊了一会,回到我住的地方想想,大概我该换个地方了,好像我的使命完成了。其实哪有什么使命,只不过,给自己找点事做罢了。    第二天拿着一个信封交给村长,背着我的大包走了。信封里是张浩母亲给我的支票,反正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就不能免俗的捐了吧,虽然比起盖小学的那个家伙差得远了。以前在电视上看见某明星资助贫困生什么的,总是酸酸的说人家是显摆。这次我算是亲身体验了,真的很爽啊。是用多少华丽的衣服,精彩的电影,美味的食物也换不来的满足感。  话说回来,不知道那些小丫头们会不会想我呢,连个再见都没跟她们说,是怕自己感情太丰富,还是算了吧。林小米,你个大鸵鸟,每次都这样。    买张车票坐上火车。不知道怎么的,相对于轮船和飞机而言,我更倾向于火车,至少死得也踏实点。嗯,我是一个怕死的人。午心曾经说林小米你连抽奖都不中,就别作梦能贪上概率那么低的大奖啦。乱讲,我抽奖还是抽到过柔顺剂的,那次和林浩在超市门口。林浩,想起来,胸口一阵窒息。    也不看是哪一站,车一停就跳下去。火车就这点好,总不会错过沿途的风景,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就看你想不想把握。    青岛。嗯嗯,好,我喜欢。现在正需要人潮汹涌的大城市。给午心打个电话,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重色轻友的家伙,都不说打电话看我是否还健在人间。  “喂,干嘛呢?”  “哎,这几天忙死了,这不才又活过来,哪像你那么悠闲。”  “我这悠闲的代价多大啊你不说。”  “哎,我看你写的游记了,写得不错,我都想去了,就是抽不开身啊。”看我又要跟她感慨,立马转移话题。哎,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刚好现在比较伤感嘛。  “你现在哪啊,旁边还有什么的叫声啊?”看我不说话,她继续问我。  “青岛,栈桥,海鸥的声音。”  “林小米,你别刺激我了行不行,我在这累死累活的,你在那吹着海风听鸟叫。”  “你又没有白白累死累活,那级别和薪金加到别人头上了啊。”  “你不在,就都砸我身上了,你要是在的话,不就咱俩瓜分了。”  两个人都沉默。  “小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差不多就回来吧。”我们都不是把我想你了挂在嘴边的人。  “再过一阵吧,至少现在还不行。”我不知道这个一阵到底要持续多长时间,或许明天,或许一年,或许更久。  “好吧,你好好照顾自己,伯母那边你放心,有我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一热,还好上天留了个这么好的朋友在我身边,不然真撑不住了。    手机上跳跃着一个陌生号码,突然不安。接起来,那边传来声音:“你好,我是许婉青。”    接到婉青的电话我买了最近从青岛去D城的机票。脑子里全是她的话,张浩出差遇上地震,身子被废墟压住,现正在抢救,随时有生命危险。  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赶到张浩的病房门口,我灰头土脸。透过大玻璃看到张浩静静的躺在那里,厚厚的被包裹着他,看起来更加瘦弱。周围是各种我不知道功能的仪器。但有一个我知道,屏幕上的绿线规律的波动,这说明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是么。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套上无菌服小心翼翼走到床边,直到握住了他的手我才真切的感觉到浩就在我眼前。仿佛被我的动作弄醒了,浩艰难的睁开眼。  虽然那里是满眼的虚弱与疲惫,但是那是一双有了焦距的眸子。有一刹那的迷惘,随后说了句:“又做梦了。”  我的眼泪哗的流下来,这些日子的思念没有让我哭,飞机上的焦急没有让我哭。他的一句话让我泪流满面。  我靠近他轻声说:“不是做梦。”  他也反应过来,抬了抬手,又无力的放下。  “没想到重见光明后看见是这样的你,别哭,太丑。”他又试着抬了抬手,想擦我的眼泪,结果是徒劳。  我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下,说:“别动,现在我不是在你身边,你乖乖睡觉,好好休息。”  “你不再走了吗?”  “不走了。”  “你这个女人说话太不算数。”  “除非你赶我。”  “怎么会。”  我握着他的手:“好啦,睡吧。”  他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趁这个功夫我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总要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面前不是。  近入病房,他还睡着,放轻脚步,走到他床前,刚要给他掖掖被角,手腕突然被抓住。力道不大却很坚定。  “我以为你又走了,像上次一样的消失了。”估计已经给他造成不小的阴影了。  “不会,再说,走了你不会找我啊?”我只是过滤了他的号码,他完全可以用其他号码打给我,像婉青那样。许婉青,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她人呢。  “你下的圣旨,我哪敢违抗。”  白他一眼。  他轻笑一声:“阳朔好玩么?”  “你怎么知道?”天啊,我一天就跟个白痴似的只会问这句话。  “miffy你和丫丫很像。”  丫丫,他怎么又知道丫丫。难怪我觉得小学落成典礼照片上有一个背影很熟悉。  “小学是你建的?”  “你就不能换个笔名?”  Miffy 是我上大学时常用的文具卡通形象。不知道是因为他总送我,还是因为我喜欢miffy兔。  “你在跟踪我?”  “你的游记那么精彩,想不知道都难。”  借口,完全是借口。  “那你…”   “为什么不联系你?”  “嗯。”  “因为你离开一定有原因,我不想逼你。”他给了我足够的空间。“还要谢谢这次意外,让我又见到你。”  “你傻的啊,说什么胡话。”  “可不是么,这意外值。”  “值个屁,你真的没有傻掉吧?”说着去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就是觉得身子有些沉。”他忽然严肃起来。  “麻醉剂药性没过呢。”  “应该是吧。”  “等药性过了我们去晒太阳。”  “好。”简短的回答后,又睡过去了。  这时候妈妈来电话,说你个不孝女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妈妈一定是看到了我的背包和换下的衣服,房间被我搞得一片狼藉。想想也是,看浩的病情已经稳定,刚要走,想起上次回家的情景,我留了张字条告诉他回家一趟。    回家后吃了顿老妈的大餐,老妈直嚷嚷我变黑变瘦了,让我多吃点。哪有啊,真是。  放心不下浩那边,心不在焉的。老妈也不多问,只是说:“照顾自己。”我点点头。    急急的赶回医院。大概岔气了,肋骨下边很疼。想想上飞机前就疼过一阵,也没当回事,跟空乘要了杯热水好多了,当时只顾着想着浩的事了,也没在意,最近两天总岔气呢怎么?还这么疼。  想着想着就到了浩的病房门口。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推开浩的病房门,婉青坐在浩床边,浩的上身被枕头垫起,手臂圈着婉青,两个人正在接吻。是的接吻,并不是安慰性质的额头或是脸颊。  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婉青好像听见声音回身望我。我看着张浩,对方表情淡然。于是我说了句:“打扰了。”便关上门,走出病房。  刚才在病房门口看见的一幕还在不停的回放,停都停不住。是啊,两个人原本就是订了婚的,接吻么,再正常不过了,我又算什么?  走到医院门口都站不直了,岔气怎么会这么疼啊。刚要伸手叫车,发现手袋还在浩那,刚才回家只是拿了点零钱和手机,谁想到只一会功夫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只好捂着肚子折回去取,疼得我直不起腰,医院走廊怎么这么长。等我回到浩的病房,婉青已经走了,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板开门进去,最后的尊严总要保留的。  浩正在睡觉,显然没想到我会回来,我一开门他就醒了。  “我是来拿手袋的。”说话间已经完成任务,现在疼得我不能思考,只想快点回家。  正准备开门走人,浩喊了一声:“小米…”  我转身,他是要跟我解释么?我竟有些期待。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又闭上眼睛睡觉。  彻底死心了,比任何一次都彻底,心里的那个信念轰然崩塌。林小米你之前不也这样对张浩么,而且是两次,现在有什么资格难过呢,扯平一次,你还欠他一次呢!  关门的一刹那,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隐约听见病房里稀里哗啦一阵响。    待我再睁开眼,对上的是妈妈焦虑的眼神。原来我得了急性阑尾炎,且穿孔了。只等我清醒了好做手术。  手背还挂着点滴,直接给我推手术室了。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我告诉妈妈不要担心,以前几个同学也得过的,很快就好了。  手术室里,麻醉师往我腰间捅了那么长一个针头,不是很疼。还一个劲的跟我聊天,什么毕业了吗在哪工作之类的。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吧,又或者麻醉师的工作真的很无聊。我佩服自己还有这心思。前一秒还跟一男的就轰然崩塌了呢。  手术开始了才知道即使麻醉了也有疼痛感的。我坐的是腰麻,也就是腰部以下没感觉。我试着动了动脚,果真没反应。嘿 ,真是神奇。  可是在割下我的阑尾之后清理腹腔积液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疼,生拉硬拽的疼。怎么打了麻药还会疼呢?我双手攥紧手术台的两侧,弄得夹在指尖的监测仪都掉了。医生说你积液太多,再坚持一下,恐怕要下引流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情况要严重点吧。  终于挨过去了,被抬回病房。家人都来了,哈原来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没有张浩。  一个声音说:“这孩子真能抗,穿孔了也不吱声,积液到了心脏就没命了。”  没命了就不会心疼了吧,怎么会有这个罪恶的念头。  呵,是姨妈。和妈妈感情甚好,待我也像亲闺女,再大在她们眼里也是孩子。  一片声音,一堆关心,我真是幸福,没了张浩,还有这么多人关心我。  最后人都走了,走之前嘱咐我好好养病。其实我平常身体好得很,这是第一次住院,估计恢复得很快。  午心也来了,刚才一直没说话,现在留下来替妈妈。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让她陪我说话。  午心说:“医生说你这病是在凉和压力上得的,凉我还相信。压力是怎么回事,你林小米一天悠哉游哉的哪来的压力啊?”  我看她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张浩吧,他怎么都不来看你,做不成恋人,朋友基本的关心总该有的。”  一听到那个名字,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了。做手术那么疼我都没哭。  午心一看我哭,急了:“行了行了,听不得说他半句不好。  “不是,他也在医院,三楼。”  于是我又说了从回来到昏倒之前的事,再不找个人倾诉,我怕自己会憋死。  午心眨了眨眼睛:“多灾多难。”然后从我下身拎出个透明袋子:“哈,看这是什么。”  “不知道。”  “管子连着你的身子呢。”  “噢,是引流袋,那么多积液也没流完,还得下个管子。”  “我还以为一个阑尾炎搞得你不能自理了呢。”  “滚。”  心情好多了,午心真是好。    迷迷糊糊的睡着,半夜开始发高烧。留在身体里的积液开始不安分。感觉被一双大手握住,是张浩么。一只手撤走,另一只手又撤走。是做梦吧那便不要醒了,这么一想,好像那双手又回来了。  就这样躺了两天,第三天已经可以在病房里走动了,只是还要拎着个引流袋,麻烦的东西。每天夜里还是发烧,还是会做梦被一双手握住,还是在中途会撤走一下,然后再握住。手被握着,心就安了,发高烧也不再那么不安分。  可是已经一周了,还是不能出院,正常的五天就走了,谁愿意呆在这个破地方。好几次走到楼梯口,想去看张浩,他大概已经出院了吧,就又转回自己的病房。  夜里又发起高烧,还是那双手,中途又撤走,我倏的醒了。  是张浩。显然他没想到我会醒,愣了一下,又问道:“哪难受?”  我摇摇头,也算回答他,也让自己更清醒点。  张浩坐在轮椅里,双手撑着扶手,直了直脊梁,然后有点不知所措。  我问:“每天夜里是你么?”  他点头。还穿着病号服。  “还没出院?”  “陪你呗。”  “谁用你陪。”  “那我走了。”说着伸手去转轮椅。  我一把拽过他的手,“让你走就走啊。”  他摸摸我的头,“发烧还这么不老实,睡吧。”说着,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给我掖了下被角。然后继续握着我的手。  我又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常。我怀疑昨天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做梦。  每天晚上还是不停的发烧发烧,都快一个月了,我都要疯了。拎着个引流袋每个楼层乱窜。  不知不觉到了三楼。浩的病房里婉青坐在沙发上,浩躺在床上。这人恢复力也太弱了,我都生龙活虎了,他怎么还没出院。  婉青看见我推门出来,“一直没去看你不好意思。”  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个准情敌我恨不起来。“哪的话,你要照顾浩…张浩嘛。”况且,这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又不是很熟,不去看我太正常了,要真是看我没准还吓我一跳呢。  “我很羡慕你。”  “嗯?”  “甚至有点嫉妒。”哪有人嫉妒还说得这么不咬牙切齿的。  “真的嫉妒是不会说出来的。”  婉青哑然失笑。  “要嫉妒也应该是我啊。”我隔着玻璃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张浩。他动了一下。  “你进去吧,他可能要醒了。”  “你不恨我吗?”  “应该恨的,可是好像恨不起来。”  “看来我们能做朋友。”  “接受。”说话间已经有护士进去,我们往门旁边侧了一下。  不想多说,张浩已经醒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  婉青犹豫了一下,我嘱咐她不要告诉张浩,匆匆的走了,典型的鸵鸟作风。  婉青没有立刻推门进去,等我走到走廊尽头要拐走了,她还没有进去。我想起刚才护士进去时的情景。护士从张浩身下拿出个袋子,跟我的引流袋很像,但是里面的液体比我的多很多。我本来就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吩咐每天早上用量杯量一下积液有多少,好把我这碍事的管子撤了。可是张浩体内也有积液么?而且那么多,这么多天也不见少?那天来看他怎么没有发现?  闷闷的回到病房。夜里没有发烧,也没有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我的主治医生来给我一通检查,撤了我的引流,说再观察一天没什么事可以出院了。  切,当我爱待呢。  已经生龙活虎了。想到明天可能就出院了,再不可能跟张浩有什么交集,又爬到三楼去。  结果吃惊的看到浩正被人抬到轮椅里。我呆在那,为什么这扇门后面的景象每次都令我震惊。  婉青正走过来看见呆立在门口的我,说:“有空吗,我们去餐厅坐坐。”  被她拉到医院的餐厅。  “听说你明天出院。”  “嗯,没什么意外的话。”  “小米,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我没说话,就是默许。  “你也看到了,张浩呢…”她顿了顿,向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瘫痪了。”    一记闷雷。    虽然我刚看到浩被抬到轮椅上,但现在听到婉青这么说,我才不得不承认,it is true.这是事实。  “那你…”不用守在他身边么,还是已经嫌弃他了。  “放心,现在他去做复健,不希望有人跟着。暂时不需要我,原本也不需要我。”  “怎么会呢?”我不晓得是问她怎么会不被需要,还是问张浩怎么会这个样子。  “小米,你知道么,你有让人安定的气息,我觉得你是个宽容的人。”  “我是喜欢逃避。”纠正她的错觉。  “你只是选择保护别人,自己受伤。”  “我没你说得那么伟大。”  “你不想知道我和张浩的事么?”  “你们不已经订婚,只差一个婚礼了。”  “不是。”给了我一个否定的答案,她娓娓道来。  “我们两家本是世交,还未出生就指腹为婚,小时候总跟在他后头,像所有的哥哥妹妹。”  青梅竹马,我又在心里补上一句。  “指腹为婚一说只当是玩笑,上了大学有男孩子向我示好,但我发现他们风趣有余,却不如张浩沉稳睿智。于是我知道张浩对于我已经不只是哥哥般简单的身份。就在那时候,张浩字里行间频频提到一个词,小米,我知道已经有人走进他心里了。  直到有一天,他来找我,颓然的告诉我你们分手了,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那段时间他一下子就清瘦了许多。  接着两家开始着手婚礼事宜。他每天工作,表面平静,但我知道他对你一直不能忘怀,只是机械的应允长辈的安排。  突然的就发生车祸,失明。他借机支开我,我也不想再留在国内。在国外我一边劝自己放手,一边着手通过各种渠道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手术。  那天我找到王教授,他答应回国去给浩作手术。我想无论如何这次我一定要说服张浩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准备好一肚子理由说服他,等电话打过去,他就同意了。后来伯母告诉我你回来了。  你每次都让我不知所措,我当时就想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左右了我的情绪呢。那时真有些恨你。”  我笑笑。  她继续说:“结果手术后,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我,有失落。我看见他手里攥着一枚指环,是给他真正想第一眼看到的人准备的吧。”  我想起来手术前一天他说手术后有东西给我,指的就是这个,我却给了他一封信让他不要再找我。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找你,他告诉我说你一定是有苦衷的,现在时机未到,总会有重新相遇的一天。”  他对我们的感情这么坚定,从未动摇过,而我却被他们俩一个拥抱接吻就唬住了。  “他每天看你写的游记,知道你在阳朔当起了老师,就建立基金建了那所小学。他说和自己喜欢的人做同一件事是快乐的事。我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于是跟他提议两个人订婚骗过外界,然后分开,因为那阵子张伯伯健康状况很不好,伯母也跟着担心。张浩不同意,说不想再对不起我,自己家的危机自己想办法解决。但他怎么拗的过我。我们的订婚礼相信你也看见了。张伯伯那时精神好了很多,不过只撑了一阵子,两个月前去世了,张伯母受了打击身体大不如前。好在张浩的姐姐接替了张伯伯的位置,张浩也把公司做大做强了。”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张浩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  “这次我认为无论怎样都应该通知你。因为那枚指环他一直带在身边,手机第一个号码就是你却从来没拨过。本来他想出院后跟你求婚的,结果就在你留字条回家那天下午,医生过来宣布他下半身的死刑。  其实张浩之前已经在怀疑了,只是医生怕他情绪不稳定影响病情,所以直到那天下午经不住张浩一再地问,告诉了他。  然后,你就回来了,看到了那一幕。你走之后,他想一个人待会。我知道他舍不得你,又不想连累你,不知道有多难受。  第二次你返回来,晕倒在门外。他也不管自己什么情况,急急地就下床奔着门去了,结果重重地摔在地上,点滴瓶子也碎了一地。我听见声音连忙赶来,看见晕倒的你和还在往门口爬的张浩。  我当时都被吓傻了,看看你又看看他。还是他冷静的告诉我叫医生,再把你电话拿出来通知你母亲,也不管自己脚已经被碎玻璃割到还流着血。  医生把你抬走后,你母亲也赶来了。我回到他的病房,他已经躺在床上了,脚正在包扎,清洁工正清理地上的碎片,手背又重新扎上点滴。我摸摸他的脚问疼不疼,问完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愚蠢的问题。他也没在意只是问你怎么样了。我真是无奈,他怎么就不懂关心自己呢。我告诉他医生正在给你检查,可能是阑尾炎,他还有点不信的样子。可惜医生刚给他检查完不让他动,他哪能这么听话。最后我只好答应他随时报告你的状况才换来他安生躺床上一天。  他身子本来就恢复的不好,那天一摔更是雪上加霜,又躺了一天一夜才好。当天晚上就非要去看你,拦都拦不住。怎么只要是遇上你的事他就不沉稳了呢?   我只好推他去你病房,他在你床边坐了整两个小时,那是他的极限。以前在床上还能靠一靠,可在轮椅里,完全靠脊椎承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他满头是汗,大概是撑不住了。我想上前推他回去,可是他一摆手,我知道是劝不动了。  他扶着扶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又那样坐了一小时。看你体温不那么烫了,才让我推他回去。  回到病房他浑身已经湿透了。第二天昏昏沉沉睡到中午,还要看公司的文件,铁人也撑不住啊,更何况他一个病人。  就这样每天夜里都过去,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直到昨天夜里,我说你不烧了,他也累垮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最后这一句话算是给她刚才一番话作了总结收尾。她抬手看看表,估计浩作完复健了。  我说:“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  她望着我:“你,没事吧,自己可以吗?”  我的确需要消化理解的时间,笑着摇摇头。在她准备起身之前祝福她:“你一定会幸福的。”    步履沉稳的走回浩的病房。原来可以用双脚走路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婉青依然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望着沉睡中的浩。为什么我这样迟钝,上次也是这样一个情景,如果真的是一对情人,怎么会只远远的坐在沙发上,那种相敬的态度,友人的身份更多点,如果真的是情人,总要搬个凳子守在他身边,比如,我现在。  婉青看见我就默默的退出去了。两个女人完全没有语言交流,只是一个眼神交换,对彼此的心意已经了然于胸。这份默契,想是对同一个人付出了同样的感情才会有的吧。  环视病房周围,已经撤走许多仪器。只是床边的轮椅揭示了躺在这病房里病人的病因。  一室清冷弥漫整个病房。床上的人似乎更瘦了,面容憔悴。或许是刚刚复健累了,有沉沉的呼吸声。手背上大大小小的针眼。其实我手背上也一串葡萄呢,只是我现在活蹦乱跳了,总算没有白种下两串葡萄。可是张浩呢,他比我的葡萄更多吧,为什么?  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目光最终落到被蓬松被子覆盖的修长的腿上。轻轻掀开被角,只是几天的工夫肌肉已经开始松弛,真的没有知觉吗?就像我手术时打了麻药一样?在掀开被角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熟睡中的浩,许是睡得太沉,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如果我睡觉睡得死的话,就是打雷也听不见的。  把他的小腿握在掌心按摩,因为他们太凉了,刚才只是不经意间指尖滑过,透过单薄的裤管一片冰凉。盖着这么厚的被子也暖不了它们么?   这样交替揉搓两条腿好一阵子,才渐渐有了暖意。现在我是真的确定,他们没有知觉了。  整理好被子重新坐回床头,浩的睫毛动了一下,不知道他睁开眼睛看见我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又要赶我走?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偏偏他看见我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来,婉青为什么会不在房间。呵,我忘了,一向睿智如他。  眼睛里明显有一丝喜悦闪过,继而是无奈,现在好,换成疏离了。  “你醒啦?”  看他努力想撑着手起身的样子,心中一酸,大骂张浩你还装什么样子,在我面前逞能,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更不好受么?  连忙手腕一抬按住他。  “怎么,不习惯仰视我?从前可都是我仰视你的。”  张浩无奈的笑笑。从他醒来看见我就一句话没说。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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